第2章
第2章
回國後，體檢，對援非工作的各種情況進行整理，寫報告、彙報，江遠川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後了。
回到家，指紋解鎖，家門打開的時候，看到明亮、整潔的客廳，江遠川怔了一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結婚了，這個家還住着另一個人。
夏語正在吃早餐，聽到開門聲，她以為是江媽媽過來了，站起來走出餐廳迎接，看到是江遠川，她也怔了一下，回過神後，她平靜地和江遠川打招呼，“回來了。”
家裏幹淨整潔，茶幾和玄關的鞋櫃上擺着新鮮的鮮花，有粥和煎蛋的香味從餐廳飄來，煙火氣很足。夏語表情淡然，怎麽看都不像怨婦。
江遠川低頭換拖鞋，“嗯。”
怕行李箱的輪子弄髒家裏地板，江遠川把行李箱提了起來，路過餐廳，看到夏語兩手交握，拘謹地站在那裏，他停下腳步，對夏語道：“雞蛋涼了不好吃，你去吃飯吧，我洗個澡休息會。”
夏語點點頭，“哦。”
江遠川進到他之前住的主卧，發現房間的擺設和他去援非前有了很多不一樣的地方。窗邊的沙發上多了一本夾着書簽的書，床頭櫃多了一個鬧鐘，和一個發箍......
出發去援非前，因為一些文件的問題，沒有确定出發的具體日期，文件搞定後，确定的出發日期很緊，只給了他們兩天的準備時間。
出發前一天，他把夏語接到了這裏，然後匆匆忙忙回醫院和別的同事交接手上的病人，當晚又做了一個緊急手術，那天晚上他沒有回家。第二天一早，他回來拿了行李就往機場趕，沒有留意夏語住的主卧還是客卧。
按主卧這些生活痕跡看來，這兩年，夏語都住在主卧。
江遠川若有所思地在床邊站了一會，然後去浴室洗澡。
他洗完澡出來，夏語已經換好了出門上班的衣服，看他進廚房，躊躇了一下，還是說道：“鍋裏還有粥，你要吃嗎？”
江遠川拿起水壺，倒了杯水，仰頭喝完才回道：“不用。”
夏語看了眼江遠川的背影，轉身出門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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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語本科讀的是漢語言文學，研究生讀的是圖書管理學，在燕大讀了7年書，很喜歡燕大的校園氛圍。她本來是打算做老師的，但是她在學術上沒有天賦，怕誤人弟子。去年研究生畢業後考編，順利考上了燕大圖書館的編制人員，成為了采訪部的一員。
采訪，在圖書資訊學中，是指書籍的采購與訪視，是圖書館征集圖書的工作。采訪對圖書館的藏書結構有着決定性的影響①。
在很多人眼裏，在圖書館工作就是整理整理書籍，坐在電腦前，幫借書的人登記一下，有很多的空餘時間，可以看書什麽的。其實，無論是公共圖書館，還是高校圖書館，有一定規模的，只有直接與書打交道，面向讀者的窗口崗相對好一些，業務部、行政部，工作都不會很閑。
上班的路上，夏語接到了她哥的電話。
夏諺：“小語，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你很久沒回家吃飯了。”
夏語聽到她哥關心的問話，笑了笑，“有一點忙，最近領導給了我一個任務，要采訪一批醫學文獻資源。”
夏諺一聽，略生氣地說：“讓你來家裏公司上班，你不來，為了那麽點工資，每天那麽忙，別把身體忙壞了！”
夏語現在的工資不是很高，一年的工資還不夠夏諺每個月給她的零花錢的十分之一。夏家是做連鎖百貨起家的，全國很多城市都開設有商場，經過夏爸爸和夏諺兩代人的發展，如今已經是世界五百強企業之一。
夏諺比夏語大十歲，對這個唯一的親妹妹那是放在了心尖尖寵。夏語從小被家裏保護得很好，剛開始的時候，她爸媽，特別是她大哥，怕她在職場上受委屈，都不同意她去外面工作，但看她為了考進去，每天看書到深夜，最後還是同意了。
夏語看她大哥舊事重提，放軟語氣，“哥......”
她一撒嬌，夏諺就拿她沒辦法，“行了，行了，不說你了，自己注意身體，你要是把身體累出問題，我就讓你們館長辭了你。還有，有空回家吃飯，媽昨天還念叨你。”
夏語嬌俏道：“好，知道啦！你工作比我忙多了，哥，你也要注意身體！”
夏諺哼了聲表示知道了。
夏語把車開進燕大停車場，她開的車是一輛六十多萬的捷豹，這是夏家最便宜的車，畢竟是在高校工作，夏語不想太高調，她本來還想買輛十多萬的代步車，被夏諺嚴肅拒絕了。
夏諺：“你開車循規蹈矩，不争不搶的，開個貴一點的，別人還有所顧忌，開個便宜的，別人肯定無所顧忌地別你，太危險了，你要買代步車也可以，我給你配個司機。”
配個司機太誇張了，夏語選擇了開家裏最便宜的車。停好車後，夏語拿起包往圖書館行政樓走去。
夏語離開停車場後，兩個女人從一輛現代上下來。
路過夏語的車，蒙雨薇說道：“夏語剛工作不到一年，居然就開六十多萬的車，她的包，每一個都好幾萬，還有她穿的衣服，雖然沒有看到品牌标志，但看着也很貴，你說她是不是富二代啊？”
鄧涵瞥了眼捷豹，“嗤......哪個富二代會來圖書館上班？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他們吃頓飯的。”
蒙雨薇：“也是，我們圖書館的工資雖然比很多高校的都高，但應該也沒哪個富二代會做。既然不是富二代，那夏語應該有一份收入很不錯的副業，現在很多人都有副業，有機會我問問她，我也想做個副業，多一份收入。”
鄧涵翻了個白眼：“你怎麽那麽天真？做副業的人多如毫毛，但收入百萬的能有幾個？她呀，呵，只不過是憑着幾分姿色，在老男人身上薅羊毛罷了。”
蒙雨薇瞪大雙眼，略不贊同地看着鄧涵，“這樣猜測一個女生不好吧？”
鄧涵不屑地一笑，“什麽猜測，我親眼見的，上個月，有個看着快五十的老男人開着豪車來接她，她撲過去挽着老男人的胳膊，笑得跟個狐貍精似的，明眼人都知道她和那個老男人是什麽關系？”
蒙雨薇覺得夏語不是那樣的人，但她剛才坐了鄧涵的順風車，不好反駁鄧涵，只好笑笑不再說話。
夏語上到辦公室，辦公室裏已經有兩個同事，夏語笑着向她們打招呼，“姜姐、林姐早上好呀！”
姜姐拿着保溫杯，回道：“喲，夏語，碰上什麽好事了，感覺你今天心情很好！”
夏語摸摸臉，“有嗎？”
林姐搭話道：“有的，是不是談戀愛了？”
夏語笑着打哈哈：“哈哈哈，沒有。”
說話間，辦公室的同時陸陸續續到來，大家開始專注于自己的工作。夏語中午休息的時候，想了想，還是給家政公司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幫忙找一個做飯的阿姨。
她不喜歡家裏有陌生人，家裏只有江遠川之前請的清潔阿姨，每個星期來家裏兩次搞衛生，他之前請的做飯阿姨，她辭退了。她對美食沒有太多的執着，平時她一般都在燕大食堂吃飯，休息的時候自己做飯，不過她廚藝很一般。現在江遠川回來了，她之前辭退了他的做飯阿姨，得幫他重新找一個。
夏語晚上下班回家的時候，在玄關處看到江遠川的車鑰匙，知道他在家，但是沒看到他人，他不會睡了一天吧？
輕輕推開主卧的門，床上沒有人睡過的痕跡，從主卧出來，夏語看了看客卧緊閉的房門，在原地默默站了一會後，轉身向廚房走去。做飯阿姨要明天才能來上班，她打開冰箱拿出菜，開始做飯。
江遠川在非洲就沒好好睡過覺，回國後又是各種忙，回到家一放松，居然睡了一整天。他從床上起來，去客卧自帶的衛生間洗漱，洗漱完出來，聽到廚房有聲音，他才發現自己餓了。
往廚房一看，卻看到夏語圍着圍裙在炒菜，這個場景太有家的感覺了，江遠川又想起夏語留在主卧的痕跡，他倒水的動作一頓。
夏語盡了25年來的所有功力，做了三菜一湯，炒完最後一個菜，她正猶豫是把飯菜保溫着，還是去叫江遠川起來吃飯，就看到江遠川已經起來了。
夏語面對他，還是覺得局促，“那個，你現在要吃飯嗎？”
江遠川點點頭，進來幫她端菜，端完菜，兩個人默默地吃飯，夏語做的菜，賣相還可以，味道很一般，但在夏語吃飽後，江遠川還是把剩下的菜都吃完了。
吃完飯，江遠川叫住了想收拾碗筷的夏語，“放着吧，一會我來收拾。夏語，你跟我來一趟書房。”
他的表情過于嚴肅，夏語不安地看了他一眼。
江遠川察覺了她的不安，但無論是夏語在主卧留下的痕跡，還是今天晚上她親自做的這頓飯，都說明她對聯姻的态度和他有出入，他有必要和她聊聊。
夏語跟在江遠川身後進了書房，在沙發上坐下後，江遠川問她：“今晚怎麽是你做飯？家裏之前的做飯阿姨呢？”
夏語：“我很少在家裏吃飯，就把她辭退了，已經在重新找了。”
江遠川點點頭，開始進入正題，“夏語，你對我們這段婚姻是怎麽看的？”
夏語握了握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聲道：“家族聯姻。”
江遠川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沉吟了一下，繼續道：“或許我該換個問法，你對這段婚姻有期待嗎？”
夏語垂眸看着自己膝蓋上的雙手，沒有馬上回他，過了一會，她擡頭看向江遠川，緩緩道：“我不是聰明的人，你想說什麽，可以直接說，沒關系的。”
江遠川看着她乖巧的坐姿，眼神清澈的雙眼，冷硬的心産生了一絲愧疚，但他還是把話說了出來：“身為江家的二兒子，我應該在家裏的公司上班，給我大哥幫忙，但是我沒有，我選擇了自己喜歡的職業。對此，我對家裏，對我大哥是心有愧疚的。兩年前，江家遇到危機，我爸問我願不願意和你結婚時，我同意了。我會同意，一是，想為家裏做點什麽；二是，我了解到當時夏家的一個重要項目也出了問題，我們兩家通過資源置換的話，各自的問題都會得到解決。”
江遠川看了看夏語，繼續說道：“夏語，你我出身相同，你在上流圈子裏應該見過很多出于家族利益的聯姻，知道他們的相處模式。你當初也同意聯姻，我以為你是能接受這樣的相處模式的。”
夏語知道這只是他的鋪墊，他真正想說的話還沒說，回道：“你希望我怎麽做？”
江遠川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夏語說自己不聰明，其實她挺聰明的，起碼是個通透的人。
江遠川：“我希望我們私底下也能互不幹涉彼此的生活，不對我們的婚姻抱有太多的期待。為了更好地同室相處，也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可以做個“約法三章”。”
夏語：“比如？”
江遠川：“比如，在外不以是彼此的老公、老婆自居。只有商圈的一些人知道我們結婚了，但是你我的工作都和商圈沒有聯系，你和我的同事應該都不知道我們結婚了，那就不要告訴他們，我們結婚了，免得反複向他們解釋為什麽我們和正常夫妻不一樣。”
夏語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還有呢？”
江遠川：“沒緊要事的時候，不要給對方打電話，不幹涉對方的私事、公事，我們就當彼此多了一個室友好了。還有，我不會限制你的交友自由，如果你遇到喜歡的異性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注意不要被媒體拍到就好，到時，如果你想離婚，我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說完，江遠川停了一下，“我暫時就想到這些，你看你有沒有要補充的？”
夏語低着頭，沒有看他，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要補充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從書房出來，江遠川把碗筷收去洗碗機，出來看到夏語正在把主卧的東西往另一個客卧搬，他攔住夏語，“別搬了，你在主卧住了兩年，應該住習慣了，你繼續在主卧住吧。”
夏語對他笑了一下，說道：“不用了，這兩年我沒有住主卧，一直在另一間客卧住，有時候你媽媽會過來，剛領證，你就去了非洲，她一直覺得對不起我，我不想讓她心裏更難受，就在主卧放了一些東西，沒讓她知道我住在客卧。”
說完，拿着她的書和鬧鐘進了另一間客卧。
江遠川挑了挑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