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進到小院,夏語驚了!她以為已經全部旱死的菜,只有之前種在泡沫箱裏的青菜幹死了,她種在地裏的紅薯葉、韭菜、豌豆苗、南瓜,不但沒有旱死,還長勢喜人。
紅薯葉、南瓜、韭菜是鄭姨幫她從郊區種菜的菜農手裏買的秧苗。經過大半個月,在陽光充足的夏天,長勢吓人,一叢叢紅薯葉由兩三個支藤,長出了十幾個快二十個分支。這個品種的紅薯葉不長紅薯,支藤發達,去掉莖皮後清炒,很好吃。
角落的南瓜秧也長了四五個藤蔓,每個藤蔓有三四米長,還開了幾朵南瓜花,其中一朵,花瓣下是一個小南瓜。那一小片韭菜也是綠油油的,豌豆苗是種的種子,這會也長得十幾厘米高了。
夏語蹲在地上,伸手撥了撥紅薯葉,感嘆道:“天吶,好驚喜,好有成就感啊!”
江遠擡手看了眼腕表,快十一點,問道:“你要不要摘點菜回去,讓鄭姨給你炒?”
夏語雙眼一亮,站起來就去前業主留下的工具箱那裏找剪刀,“江醫生,你這個提議真好!”
天氣太熱了,就這麽會功夫,夏語臉上已經有了汗,江遠川從她手裏接過剪刀,“我來吧。”
夏語看看菜地裏的泥土,沒有把剪刀給他,“會把你鞋和褲子弄髒的......”
要是以前,江遠川絕對不會幹這種事,現在,相比讓打着石膏的夏語在炙熱的陽光下單手剪菜,咬咬牙,好像也可以忍受鞋和褲子沾上泥土。
江遠川把夏語手裏的剪刀拿走,在菜地前猶疑了一下,還是站到了菜地裏,轉身問夏語:“剪哪個?”
夏語指了指紅薯葉,“剪紅薯葉,在根部往上六七厘米剪短就好。”
江遠川雖然是第一次幹這活,但是他的動作很快,一下子剪了一紮,問夏語:“夠了嗎?”
夏語想了想,回道:“剪完吧,我分點給鄭姨,剩下的我拿回家給我爸媽、我哥吃。”
江遠川繼續剪,夏語站在樹蔭下,看着蹲在泥地裏的他,心情酸澀,她從12歲開始默默關注他,以前,心裏清楚她和他的世界相距太遠,所以沒有太多的期待。
可人總是貪心的,得到了能和他多相處的機會後,又想得到他的感情,夏語心裏浮現很多猜測:江醫生,潔癖的你,強忍着泥塵幫我剪菜,這是出于涵養,是出于法律上的丈夫的體貼,還是......單純地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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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遠川把所有适合剪掉的紅薯葉剪完,又去車上拿了一個袋子下來,把剪下的紅薯葉裝好。他把剪刀放回工具箱,提着袋子,往外走了兩步,發現夏語沒有跟上,他回頭,喊道:“夏語?”
夏語回過神,向他走去,江遠川問道:“你剛才是想給它們澆水嗎?”
夏語搖搖頭,“不,現在中午了,陽光太強,蔬菜表面溫度比較高,用涼水澆,根部受涼會産生病害,葉子上的水珠,也會聚光,燒傷葉片,下午回去前,再來澆吧。”
江遠川看了看她,在她帽子上輕拍了一下,“走吧,種菜小能手。”
回到家,鄭姨剛炒完菜,夏語連忙湊上去,“鄭姨,你再幫我炒一個紅薯葉吧,你上次拿給我的紅薯秧長瘋了。”
鄭姨好久沒看到她,看見她笑得很高興,“好,馬上給你炒。”
夏語:“謝謝鄭姨,我先去洗手。”
江遠川換完衣服出來,看到夏語正在廚房旁邊的客用衛生間洗手,她左手吊着石膏,洗得很慢。
江遠川走過去,“我幫你?”
夏語也不逞強,點頭,“好。”
江遠川原本只是看她左手不方便,出言說幫忙,等他拿着她的手的時候,才察覺幫夏語洗手的行為太親昵了,但他不好說你還是自己洗吧,而且,他好像也不想放手。
他按了些洗手液,先幫夏語洗右手,她的手比他的小了三分一,手指纖細白嫩,搓洗的時候,他看着手裏的纖手,心裏有一種滿足感。洗完右手,洗左手,洗左手的時候顧忌這石膏,比洗右手的時間長,但還是洗完了,放開夏語手的時候,江遠川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洗完手,江遠川把毛巾擰到半濕,遞給夏語,“擦擦臉?”
他發現夏語臉紅紅的,“你臉很紅,是不是剛才曬傷了?”
江遠川和夏語站得很近,夏語能聞到他身上帶着點消毒水和洗衣液的清爽氣味,還能感到他身上的體溫,他的手還抓着她的手,還好水溫是涼的,不然她的手肯定會燙得吓人。
夏語連忙接過毛巾,把毛巾敷到臉上,“應該是太熱了。”
從洗手間出來,鄭姨的飯菜也做好了,她臨走前,夏語讓她拿了一些紅薯葉走,江遠川讓她下午不用過來做飯,鄭姨拿着紅薯葉,開心地回去了。
吃完飯,江遠川對夏語說:“這會外面太熱了,你午睡會,晚點沒那麽熱了,我再送你回去。”
夏語:“好。”
午睡的時候,江遠川躺在床上,想到夏語就在隔壁,心裏有一種踏實感。
夏語午睡醒,聽到書房有敲打鍵盤的聲音,知道江遠川在書房,她給自己泡了杯花茶,拿了本有關心理學的書,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背靠着沙發看書。自從上次聽了林和宇的講座後,她對心理學産生了興趣,最近看的書都是心理方面的。
三點半的時候,江遠川從書房出來喝水,看到她醒了,給她洗了些草莓,還剝了些荔枝,“吃點水果,我把最後一點材料弄完。”
夏語拿牙簽戳起一個草莓,“不急,你先忙。”
他們是四點半出門的,先去夏語的小院給菜澆水,水管夠長,江遠川站在菜地外面澆的。澆完菜,回到夏家已經快六點了。
知道江遠川要在家裏吃飯,夏媽媽中午就回來了,夏爸爸也提前下班回來,夏諺還有一個海外會議,回不來。
吃飯的時候,夏語把那碟紅薯葉端到夏爸爸、夏媽媽面前,“爸媽,這是我種的,你們嘗嘗,很新鮮,很好吃。”
夏媽媽笑她,“在七百多萬的房子裏生長的,能不好吃嗎?”
夏爸爸:“哈哈哈哈......”
夏語:“媽......”
江遠川:“爸媽,這事是我的問題。”
夏媽媽擺擺手,“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兩個人過日子,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性格,各方面都要磨合,你們現在還在磨合期,沒有争吵就算不錯了,別的,互相包容、互相理解,慢慢來!”
江遠川有點明白夏語平和的性格是怎麽來的了,家庭氛圍和睦有愛,處事豁達,良好的家庭不但給了她富裕的物質,還給了她富裕的精神滋養。
晚飯完,江遠川陪夏爸爸下了一個小時象棋才告別,他讓夏爸爸、夏媽媽留步,卻沒拒絕夏語出來送他。
江遠川的車停在夏家別墅前院左邊的一個停車位裏,坐到駕駛位的時候,他有一種不舍的感覺。他搖下車窗,看向夏語,夏語正站在路燈下笑着向他揮手,“江醫生,回去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今天,夏語沒有紮高馬尾,她的頭發編成了側向左邊的麻花辮,身上穿的是白色棉麻連衣裙,襯得她整個人越發的娴雅柔和,卻又靈動。
江遠川看着在路燈下向他微笑的夏語,遲遲沒有發動車子,心裏有一股沖動,想把夏語也一起帶走。
但他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朝夏語揮揮手,駕車離開。
回到家,那種冷清的感覺又來了。洗完澡,江遠川去書房工作,可是平日裏得心應手的工作,今晚卻怎麽也進入不了狀态。他離開書房,來到酒櫃,想喝點酒,想起明天有手術,又把酒放回去。
最後,他拿起快十多天沒碰過的煙盒,去了陽臺。他是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開始抽煙的,但他沒有煙瘾,只在盯實驗數據,或者趕論文的時候,抽一根醒神。
靠着陽臺欄杆,一支煙抽過半,他煩亂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學習和工作的時候,他喜歡複盤,這能讓他快速地找到學習和工作中的優勢和不足。
冷靜下來後,他開始順這段時間的情緒,他這段時間情緒起伏太大了。順着、順着他很快就發現,他這段時間情緒起伏的點都和夏語有關。
然後,今天一整天的各種感覺慢慢湧上心頭:
早上想到可以見到她時,開心又期待;幫她洗手時,握着她的手,想永不放手;午睡時想到她就在隔壁房間,心裏感到踏實;晚上獨自駕車離開夏家時,對夏語的不舍;還有,之前知道她骨折後,擔心、焦急,看到骨科的醫生想追她時,心裏不爽......
他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他不是一個鈍感的人。回想起這段時間被夏語牽動的種種情緒,心裏那個模糊的答案慢慢清晰起來。
他喜歡夏語!
這個認知,讓江遠川手一抖,差點被煙燙到。
先是震驚,繼而高興和激動的情緒像洶湧的潮水,在他心裏翻滾。
江遠川以前覺得感情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他的父母感情很好,但是上學時身邊的男生談戀愛的套路都差不多,買禮物,吃飯,看電影,旅游,這都不沒什麽,他最無法理解的是兩個人一天打無數個電話,不停地聊微信,說着豪無營養的廢話。
那架勢看起來好像這輩子都不會放開彼此的手了,結果,過了一兩個月分手了。
分手後,再談一個,然後把談戀愛那套套路重複一次。以此,不斷循環。
成年後,特別是工作後,很多人幹脆不談感情了,像紀霖,略過戀愛步驟,直接身體交流。有時好聚好散,有時鬧得人盡皆知。
無論哪一種,在江遠川看來都是浪費時間,自尋煩惱,毫無意義!
所以,他對感情一向避而遠之,也沒有異性讓他有不一樣的感情。
現在他明确自己對夏語的心思後,那平靜了32年的心波瀾起伏,整顆心都麻了,那拿手術刀穩如機器的手在顫抖,手裏的煙眼看着要從指間脫落,江遠川卻渾然不覺。
那過于陌生和激動的情緒,讓他沖動地想抓住點什麽!他的冷靜、克制不見了,心裏那個想見夏語的念頭一出,便快速地瘋狂滋長!
他想見夏語,他想馬上見到夏語!
江遠川把煙摁滅,轉身進了衣帽間。
明天上夾子,更新時間不定,不過最遲應該會在晚十一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