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謝珞珞從北京順順利利回來。
高一下學期開學的前一天,謝珞珞跑去找餘澤睡覺,她摟着餘澤的腰,忽然問了餘澤一件事。
“哥。”小姑娘眉眼彎彎,依舊是笑盈盈的。
餘澤:“嗯?”
謝珞珞的小手永遠不老實,鑽進餘澤的被子裏後,就到處摸來摸去。有時候還說一些讓餘澤聽了都覺得荒唐的事情,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餘澤:“怎麽了?”
謝珞珞:“哥,我覺得我小時候絕對是沒斷奶,就給你騙回了家。”
餘澤:“……”
餘澤其實很享受謝珞珞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題,側過身來,把小丫頭摟在懷裏。
“我拐的你?”
謝珞珞:“嗯嗯。”
餘澤:“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你五歲那年,我把你扔到福利院去。”
“然後沒出一天的時間,你就又自己蹦跶到了餘水喪葬。”
“想起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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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珞珞眨了眨眼,猛地搖頭。
“沒想起來。”
餘澤輕輕一笑,
“再想。”
謝珞珞:“我明明是三歲那年,還沒斷奶,就被你給擄走了。”
餘澤:“……”
謝珞珞:“啊不對,應該是兩歲。”
餘澤:“又想表達什麽。”
謝珞珞靠着餘澤,臉貼在餘澤的胸口前。
“哥,我可以摸摸你的咪咪嗎。”
“你看我兩歲就被你給擄走了,都沒斷奶……我感覺我缺這個。”
“真的很缺。”
餘澤哭笑不得。
類似的話,謝珞珞還說過不少。什麽沒見過男人的腹肌,需要學習補充一下。
謝珞珞:“哥~”
餘澤一皺眉,
“別一天到晚看那些亂七八糟的言情小說。”
謝珞珞:“哥……”
餘澤一躺平,
“睡覺。”
“再胡說八道,哥哥就不讓你在床上了。”
餘澤還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謝珞珞皺巴着小臉。随後又悄悄爬到了餘澤身上,餘澤無奈,只能用胳膊環住她,不讓她掉下來。
謝珞珞:“哥,我還沒跟你說剛剛想問你的事情呢。”
餘澤:“你要是再問幾歲掐奶的問題,哥哥今晚就走了,就不呆在這裏了。”
謝珞珞:“嘤。”
謝珞珞:“哥,我是不是沒有戶口啊?”
這話一出,餘澤閉着的眼睛,微微睜開。
謝珞珞扒着餘澤,自顧自說道,
“哥你別生氣啊,我也不是不想今年就走着大學。但是好像參加了奧賽全國賽,就算能保送,也得需要戶口本。”
“所以我是不是今年,就不用去了啊。”
“我高二再去一次,這個東西又不難……”
謝珞珞的戶口,多少年來都是餘澤心髒上的一道坎。
這幾年之所以能一路暢通無阻,還都是秦婉幫忙操作着。
秦婉保證了,能讓謝珞珞順順利利上大學去。
餘澤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光顧着想事情去了,一個沒注意,謝珞珞一口咬在了餘澤的胸口。
“珞珞!”
謝珞珞:“嘤嘤嘤?”
餘澤:“……”
高一組就謝珞珞和葉子衍兩個人打入了全國決賽,謝珞珞去參加了決賽,拿了個第一名回來。
她嘴巴甜,跟學校領導說,自己不想這麽早就走,答應高二走正常的奧賽程序,繼續參加奧賽。
學校裏也就同意了。
清華北大的招生組,都專門來了臨城一中,會見領導們和謝珞珞。
眨眼就到了高一下學期的五月份。
再過半年,高二就要面臨着會考,學生們需要辦身份證,沒到年齡辦不了身份證的,也需要戶口本來補充。
餘澤給秦婉打了個電話。
很多年了,餘澤都沒再跟秦婉有什麽聯系。他并不太了解教育局那邊的事情,只是有時候會聽隋空随口來兩句,說這幾年上學走後門越來越行不通。
秦婉接起來電話,餘澤動了動喉結,喊了句,
“媽。”
秦婉:“啊,餘澤啊。”
餘澤:“……”
秦婉:“我還想着,最近想給你,打個電話呢。”
餘澤一愣。
大概是時間過得實在是太久了,久到真的能聽出來歲月流逝過的痕跡,真的能感覺得到這些年秦婉也的确是老了,沒有了年輕時的淩厲氣盛,聲音裏多了絲溫柔。
有那麽些,像更早記憶中的媽媽。
餘澤張了張嘴,
“媽……就是,我想問一下,珞珞戶口那事兒。”
秦婉:“對,餘澤,我知道你肯定是為了這事情來的。”
“我正好,也是為了這件事。”
“這兩天有時間,方便見一面麽?電話裏說不透。”
餘澤:“我有時間。”
秦婉給餘澤發了個地址。
餘澤開着車去了,很普通的一間小咖啡廳。
秦婉沒怎麽變,依舊是富貴太太的模樣。餘澤攥了一下拳頭,坐在了她的對面。
“好久不見。”
“媽。”
秦婉合上菜單,遞給了餘澤,
“你看看,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餘澤拿過菜單,忽然就像恍惚回到了小時候。
那個時候爸爸只是一個普通的殡儀館編制人員,媽媽是個小小的編制太太,夫妻倆早出晚歸,朝九晚五。回家後媽媽會抱着他,坐在餐桌上,一家人吃着溫馨的晚飯。
可那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久到餘澤都有些想不太起來,父親的模樣。
餘澤略過那些大魚大肉,只點了一個蔬菜粥,以及幾個軟爛一點兒清淡一些的菜。
秦婉:“最近瘦了不少。”
“感覺你臉色不太好。”
餘澤:“累的。”
“廠子忙,珞珞每天五點就得起來,晚上十二點才能休息。”
秦婉:“別太累着。”
“你爸當年就是累的,心事又多,才得了那種病。”
餘澤:“……”
“是啊,我上學那會兒,都是爸在操勞了。”
秦婉笑了笑。
菜上來了,秦婉主動給餘澤盛了碗粥,又夾了幾塊清炒的瘦肉。
餘澤用勺舀着粥,低頭,熱氣撲在臉上。
沉默了一會兒,秦婉開口,
“珞珞的奧賽,還可以?”
餘澤頓了一下手,繼而不鹹不淡地回答道,
“全國第一。”
秦婉:“那今年是,準備走着了?”
餘澤:“明年吧。”
“她不想這麽早就走,我也就,沒再說什麽。随着小孩子去了。”
秦婉:“是個好孩子。”
秦婉:“也難為你這麽些年,這麽費心。”
餘澤笑了一下。
又是一陣的沉默,秦婉忽然拿出一張銀行卡,推到了餘澤面前。
餘澤一愣。
“媽……你這是?”
秦婉:“拿着。”
餘澤推了回去,
“我有錢,不需要這些……”
秦婉:“謝珞珞辦戶口的事情,我可能,要幫不了你了。”
縱使餘澤,早就做好了準備。
但真當聽到這句話從秦婉口裏說出的時候,他的大腦,還是亂了一下。
秦婉別過頭去,
“你焦、焦叔叔,生前的政治上事情,被查了。”
“我以為,不會連累到孩子,早些年說上面要查的時候,我就做好了準備,我知道一定會查到我,我脫不開關系。所以你、焦鵬,你們跟我有聯系的事情,我都能幫着轉的,幾乎都給轉了出去。”
“但媽媽手裏的人脈,到底都是你焦叔叔有牽連。焦叔叔以前很多問題都沒辦法小事化了,連帶着他過去有關系的人,這次大掃蕩都跟着遭了殃。鵬鵬的産業我也都讓轉到了上海那邊去了。他已經半年多都沒敢回家了。”
“餘澤,媽真的不能幫你繼續保謝珞珞上學戶口的這件事了。你當年磕那三個頭,媽到現在都還記得。這事兒媽一定會繼續給你想辦法,力所能及想辦法。只是時間真的等不起啊,珞珞不是再有幾個月就要高二了?高二要會考,那可是、必須需要戶口本和身份證的啊。”
餘澤嘴裏喝着粥。
冷不丁,一下,那粥米粒擋在了嗓子裏。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用手拍了拍胸口。秦婉抹了一下臉,見餘澤噎着了,連忙給他遞了杯水。
餘澤喝了水,又低頭頓了頓胸口,這才順暢了氣。
秦婉嘆聲道,
“多大了,喝口粥還能噎着。”
餘澤:“那要是,我能找着人,給珞珞過了戶口呢?”
“收養戶口,會考前辦下來。”
秦婉:“……”
“那、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你放心,焦厚非的事情,牽連不到你頭上。”
餘澤其實過年那會兒,就開始做打算了。他打算把謝珞珞再一次過到隋空那邊。謝珞珞現在也長大,高考這麽重要的事情,餘澤相信她能理解,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死犟着個脾氣。
隋空一聽,也同意,手裏幹着活,跟餘澤說道,
“行啊,反正也就是過我名下。到時候還讓小姑娘跟着你住就是了。”
“現在你家珞珞又不需要什麽,學區房。”
餘澤點點頭。
最後餘澤跟謝珞珞說明白這事兒,謝珞珞長大了,聽完哥哥一五一十的解釋,理順了一下,就答應道,
“好的哥哥。”
“都聽哥哥的。”
上戶口的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隋空的小孩剛好要上一年級,牽扯到的關系有點兒亂。謝珞珞暑假還要去北京上競賽夏令營,幾個人說好了,等暑假中旬,珞珞從夏令營回來,隋空的小孩辦好上小學的手續,就帶着謝珞珞去上戶口。
2013年初夏。
S省教育部大換血,臨城全城體制內的領導班子該洗的洗,該抓的住。焦厚非過去建造的一手勢力,在一紙紙紅頭文件中,徹底倒塌。
那些過去在教育線上一手遮天的人,全部落網。走教育空子的僥幸者,沒有一個逃脫得掉。那些年考編全靠家裏有背景,如今一個大掃蕩,被送進去的“關系戶”,都在拼了命甩清自己身上的泥點子。
有借着家長援疆的移民高考生,再也沒辦法拿到進入體制內工作的入場券。
彌漫了臨城多少年的勢力網,終于就此割斷。
秦婉被判了刑,但她手上沒有致命的污點,就只是焦厚非的一個遺孀。最終只讓她坐牢一年,沒收所有財産。
好在焦鵬沒有受到過多的牽連,焦鵬本身就是在做生意,跟政治方面沒太有關系。當初秦婉硬是要他走這條路,不知道是不是未雨綢缪,早就預料到了總會有這麽一天的。
隔壁十九班倒了一大堆高官父母的事情,在全校都傳遍了。十九班老師高額收費辦輔導班也被各種舉報。十八班的小孩們紛紛為滕俊華豎起大拇指,當初很多家長都覺得滕俊華做老師不收禮,很難有什麽大出息。
一個冬天,夏季都在上海治病。開學後到了四月份,夏季才回學校上課。夏季的父母挺開明的,女兒的學習跟不上了,他們同意了她将來報考美術學院。
夏季在醫院的時候,談了個男朋友。男朋友跟着來了臨城。每天上學放學,都在學校門口等着夏季。
在夏季不在的這幾個月裏,聞景依舊潇灑自在,他越來越浪蕩,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還有一個死不放棄的文影默默陪伴。謝珞珞還是能夠心平氣和跟聞景說上幾句話的,畢竟在一個奧賽班。
只不過每一次落日下的操場上投籃,聞景都會選擇距離西門口最近的5號籃球場。後來有一次謝珞珞從五號球場經過,剛好能從五號球的位置,看到學校西門對面,文華圖書店的招牌。
過去夏季家的私家車,就是停在文化圖書店的牌子下,等夏季放學回家。
七月初,臨城經常下着雨。
期末考試的第一天,天空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謝珞珞打着雨傘,跑回家吃飯。餘澤買的房子距離一中西門很近,不出十分鐘就能回到家。餘澤也就不用再親自來接謝珞珞回家。
走到小區門口。
這個小區有不少學生家裏在租房子陪讀,下雨天,大家也就不能騎車子,打着花花綠綠的傘,踩水往小區大門走。
謝珞珞往前走着,傘一擡,忽然前面的撐子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雨傘撐子上有水,謝珞珞瞬間說了句“對不起對不起”,把傘往後一移,上前就想着看看有沒有戳到。
被掃到的,是一個穿着黑色長大衣的女人。
女人留着大波浪,第一眼望去,很美、很有氣質。
謝珞珞望着那名女子。
女子扶了她一把。
“小姑娘,沒摔着吧?”
謝珞珞一愣,搖了搖頭,
“沒……”
女子一側身,身後又出現一個男人。
男人跟女人同樣,皮膚很白,氣質很斐然,謝珞珞從來沒見過如此高貴氣質的人,這已經不是他們身上那些昂貴的大衣首飾能夠襯托出來的了,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那個男人也看到了謝珞珞,沒有任何的多餘表情,上前來,和女人肩并肩站着。
謝珞珞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麽,半天移不開腳。
男子看了她很長時間,良久,微微傾身,對她伸出了一只手,
“你好。”
“請問,有沒有哪兒被傘給刮到了?”
謝珞珞這才回過來神。
慌亂的,直擺手,
“沒沒沒……”
“那個,那個。”
“我走了啊,我哥哥還在等我回家……”
她說完,就撐着傘,掉頭跑了。那一男一女也沒有再說什麽。謝珞珞一路狂奔,跑到了她住的小高層。
乘坐電梯到達八樓的時候,謝珞珞還特地從窗戶上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一男一女依舊站在雨中,兩個人似乎在說着什麽,女人用手帕抹了抹眼角。
對面不遠處的路邊,一輛狹長的賓利車,靜靜停在大雨之中。
有不少學生,都在圍着那豪車看。
車牌號是上海的。
期末考試結束的第二天,謝珞珞跟高一其餘被選中參加數學夏令營的學生,乘坐高鐵前往北京。
臨行前一天晚上,謝珞珞在餘澤的床上又蹦又跳的,半天都睡不着。最後不知道怎麽跳的,床板咔嚓給跳出來一個窟窿。餘澤敲着她的腦袋,拿出來幾塊木雕廠剩下的板子,在上面補了兩下。
“哥,要不你換張大床吧!”謝珞珞跪在床墊上,給餘澤比劃着,
“換一張,更大更大的床。等我回來後。這樣哥哥和我就可以有一個更大更大的床跳來跳去!”
餘澤:“……”
餘澤這張床是從餘水喪葬搬過來的,林卿嫁過來那年買的,已經過去了快要十年。床板早已陳舊,的确是該換新的了。
餘澤摸了摸謝珞珞的腦袋,
“行。”
“哥明天就去打一張更大的。”
“等你回來,就可以睡到更大更大的床了。”
謝珞珞開心地跳到了餘澤的身上。
又是一年盛夏,天又要把地面給烤化了。
隋空的小孩順利進入了市裏最好的小學,隋空也背上了一屁股的房貸。餘澤接的南方單子也來越多,他們的木雕廠在東南部也打出了名聲,很多家具廠都找來合作。
“哥,上海南安家具廠,這次又是好大一個訂單!”隋空開着電腦,忽然驚嘆道。
餘澤咬着煙,只穿了一件T恤,熱汗淋漓的,走了過來,手扶着座椅靠背,眼睛看了過去,
“南安?上個月不才有一個三十萬的單子?”
隋空:“對啊,所以我才震撼。這次我看看……媽耶!五十萬!”
餘澤也是一愣。
木雕廠不是制藥廠,一單五十萬,确實有些讓人驚訝。
餘澤:“南安的老板,老熟人了啊……最近這是,發展了什麽副業?”
隋空:“呀?水哥,你不知道?”
餘澤:“?”
餘澤那段時間又是忙謝珞珞的戶口,又是忙廠子裏的事情,加上他媽坐牢,也沒什麽心情。珞珞也不在家,什麽八卦他都沒看。
隋空:“南安換老板了。”
“說什麽,被上海一個很大的集團給收購了。”
餘澤:“南安家具廠……不就是個中小型公司?還收購?”
隋空一聳肩,
“誰知道,人家有錢人就是這麽任性。”
“但是也好啊,可能是大老板需要更好的家具吧,要理智把生意給做大了……你看,就是大老板上來後,咱這邊南安的訂單蹭蹭往上漲!”
“反正對咱這個小店,肯定是好的!”
餘澤:“……”
“也是。”
家具才剛開始做了個頭,南安的老板就要求把全部的錢都給結了。
餘澤也沒說什麽,他跟南安的原老板本身就很熟,多少年的老客戶。
南安老板打過來電話,跟餘澤随便唠兩句磕。
餘澤:“怎麽突然廠子被人給收購,不做老板了?”
老板:“害,其實也沒什麽。”
“這廠子,還是我的。”
餘澤挑挑眉:“嗯?”
南安老板:“怎麽說呢,收購的對方,也不是專門幹咱這一行的。”
“我也不清楚什麽來頭,就是給的很多。”
“我吧,餘哥你也知道,錢這個東西,是個人都願意要。”
“既有錢,又可以繼續當門面老板,不幹白不幹!”
餘澤:“不怕是騙子?”
老板:“不可能——哎對!餘哥,我頂頭剛好前陣子在你們S省。你要不,跟他們聯系一下?”
“感覺是個很大的家族産業,随手收購的。要是你也能并進去,咱不就一起了?有錢一起掙!”
餘澤說不了,謝謝他的好意。
南安老板也沒再讓就。
這事兒餘澤也沒當回事,沒往心裏去。然而幾天之後,南安的老板忽然又來電,告訴餘澤——
大老板,現在在臨城。
确實,想要見他。
餘澤皺着眉,問南安老板,是不是他說了什麽。
老板:“真不是我說的,我也吓了一跳,突然接到了大老板的電話,說,要求見你一面。”
“他們剛好就在臨城,好像這段時間就在臨城!”
餘澤挂了電話,想了半天,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跷。
但畢竟是甲方爸爸,爸爸中的爸爸。
他從南安老板那裏拿到了地址,上面寫着市裏沿海的帆船基地五星級酒店。
就是上次同學聚會,大家去的那家。
不過這次訂了個更高檔的包廂,傳聞一頓飯能吃上好幾十萬那種。
定好的那天,餘澤穿了件正裝,去了帆船基地酒店。
一路上都有侍者親自接引。
戴着白色手套的侍者站在門邊,輕輕推開門。
大門緩緩開啓。
“餘先生,裏面請——”
屋內的燈光,從裏面照射了過來。
包廂很大,桌子也很大,就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然而餘澤在看到大老板的第一眼,整個人一怔,腳步瞬間就停頓在了原地。
如果說謝珞珞因為年紀小,時間又長,而早已對過去的親戚模糊了記憶。
那麽餘澤一個成年人,當年在醫院門口,目睹了謝家人扔謝珞珞的場面。
他是絕對不可能,忘記那一群穿着華貴黑色衣服的俊男俊女,以及他們出衆的氣質和容顏。
餘澤還僵持在門口。
坐在主席位置上的中年男子,擡眸,對着餘澤,微微一笑。
餘澤每年都要帶着謝珞珞去公墓園給她的父母上墳,每年都要見很多次謝珞珞親生父母的照片。
謝珞珞的眉眼,遺傳了她的父親家的人。
而現在那雙看向他的眼睛,跟謝珞珞的,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男人點了一下頭,侍者關上門。
旁邊穿着長大衣的女人,用手輕微撫了一下長長的大波浪。
男子颔首,面色從容溫雅,
“你好,餘先生。”
“很多年不見。”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謝遠峥。”
“是謝遠行的親弟弟,謝珞珞的親叔父。”
移民到高考降分數線省份回本地後無法考事業編公務員,這個政策現實裏是19年左右出臺的,文章裏稍微提前了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