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這家酒樓位于人間的一處繁華地段,人間的凡人大晚上不睡覺,招來三五個好友相約一起喝酒,酒席上還招來一批舞姬跳舞,看得開心了就給她們送花扔賞錢,真是好不痛快。
這家酒樓的男客人頗多,舞池中央的舞姬在曼妙舞動,他們在樓上的酒桌拍手叫好。水蘇找了個角落坐下,叫來一桌酒水,身旁沒有一人在,她看着向人間的妙齡女子,偶爾會被幾個喝醉的酒客搭讪,但水蘇并不搭理他們,因為這幾個人不僅喝得滿面油光,且行為粗魯,她在桌下施了個小法術便把那些人給打發了。
靜靜看了一陣,年輕貌美的舞姬一刻不停地賺着賞錢,跳累了後又重新換了一批上來,卻不見什麽面容清秀的男子路過,水蘇不由得覺得失望。她招來店裏的小二,問他酒樓裏是否有男舞姬、歌姬之類的表演節目。
舞池上的舞姬都是看錢辦事,客人若是不給夠前她們就不跳,偶爾有達官貴人的妻子出來聽戲,也會包下一出戲班子讓他們來唱戲,只是甚少見有專門指定要一批男藝人的。
店小二如實回答:“有是有,只是今天不排到他們出戲,姑娘來的真是不湊巧。”上下打量了水蘇幾眼,看她打扮是個年輕有錢的姑娘,猜想可能是哪家的小姐出來玩,說道:“姑娘可是有想聽的曲子?”
水蘇面無表情,冷冷道:“沒什麽,我只是出來找幾個男人玩玩,但是在你們這裏見不到幾個美男子,有點失望而已。”
“啊?”店小二聽了這番說辭,愣了下,第一次聽說有姑娘這麽直白說找美男的。但憑着他是酒樓裏員工的工作素養,既然客人問了,他自然得回答客人的問題:“現在有一組戲班子在二樓候場,裏頭有位我覺得就長得很好看。若是需要,我可以幫你安排。”
不知這店小二說得是不是真的,但既然有,讓人出來見見也不錯。但是點頭後,店小二卻沒動,只是站在一旁還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似乎在等什麽。
水蘇看了他兩眼,變出片金葉子丢給他,果不其然拿了東西後,店小二說了句“稍等”便麻溜轉身走了。
水蘇拿起眼前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她看着樓下凡人那些鮮活的面孔,心想自己的年歲比他們大幾百年,還不如這一幫凡人們灑脫,及時行樂,過得一日算一日。
待樓下的歌姬一曲唱完退下,樓內的燈光忽然暗下來一大半,接着從一樓旁的小門出來了五人徐徐上臺,手中拿着折扇,清了嗓子後便開唱。
在中央的燈光照亮下,水蘇看清了被四人圍在中間的那個男子的面容,确實長得白淨,比周圍四個都要出彩。只是看了一陣,水蘇覺得他無端生出了一股媚俗之氣來,膩得很。
那個領頭唱戲的确實是生得不錯,但唱完後水蘇結了他們這班戲的賞錢,并沒有喊他上來與自己同坐。随後開始認真思索起一個問題,自己到底喜歡紀恒什麽。
首先是因為紀恒的容貌生得好看,所以被吸引了,可分明自己已經決意要來凡間花天酒地,現在也無人約束她,方才那個領唱的男子分明生得也不差,為何自己就覺得他庸俗得很,紀恒身上究竟有何種其他的特征,自己才會這般着迷?
想來想去,或許是紀恒有一種脫俗的淡然正氣?也不知究竟是不是這種原因,因為還沒等她想明白,感覺到衣袖中有一股靈力波動,她點亮随身攜帶的空鏡,鏡中出現的不是紀恒的模樣,卻是餘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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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昭的眼睛很好看,跟黑曜石一樣,笑起來淡淡的,溫文爾雅,宛若讓人如沐春風,只是水蘇不明白為何他一見自己便笑。
鏡子可以聽到周圍傳去的細小聲音,他感覺水蘇似乎身處于一個熱鬧的地方,之前要到與水蘇的聯系方式之後,餘昭在中秋那天晚上用空鏡聯系了她,想着聊聊天,但那日水蘇沒什麽精神,只說過兩句話後,便匆匆将空鏡切斷了。
初見印象中,水蘇似乎是個靜且憂愁的人,餘昭那日偶然在許願樹下看到了她的身影,心想為何會有女子出現在此地,餘昭的母親在他小時候曾數次帶他去過那個地方,說是只要将心願寫下來挂在樹上,就能夠心想成真。只是後來母親離家出走,他就再也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了。
中秋時節,與家人團聚在一起本是尋常,但餘昭卻形單影只,只能在這個地方回憶母親。乍然見到一個女生也在此地,待她轉身回頭後,他驚覺這個女子的樣貌很像自己的母親,就連那憂愁的神情都與母親神似。有那麽一刻懷疑過,此女子是否是自己的母親離開後另嫁生下來的妹妹,但去過她家中,見到了水蘇的親生母親後,只感嘆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許是一種心理補償,餘昭對這個長相有幾分酷似自己母親的女仙心生興趣,莫名想多了解她。
水蘇看着鏡中餘昭的面容,他跟紀恒完全兩個模樣,沒有紀恒生得那般好看,但也不差就是了。
“你現在自己在外面嗎?”餘昭問她。
“嗯。”
“正好我現在得空,若是你不介意,我過去陪你?”餘昭詢問她的意見。
水蘇自己一個人出來,就是不想讓旁的人知道自己在哪,因此并沒有告訴他自己的位置。看水蘇興致缺缺,餘昭發現她似乎不大高興,關切道:“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發生什麽,自己的未婚夫在與自己成婚前越軌找情人了,這種算是不得了的大事嗎?水蘇的态度還是淡淡的,她現在還沒有到拿自己的私事跟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去吐苦水的地步,“我只是出來解悶。”
既然不願意多說,餘昭自然也不好再追問什麽,但是之前給她買了不少的東西,雖帶回家中,現在看她卻一件都沒拿出來用,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歡。
通過鏡子看見水蘇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偶爾眼神瞟一眼下方,不知她在看什麽東西,餘昭心中不免好奇。只是這位水蘇仙子對他總是一副愛答不理,不是很好接觸的樣子。
餘昭小時候被自己父親送去東荒竹林一個德高望重的仙師那學習仙法,但後來因為父母關系破裂,家中遭遇變故後,他與父親關系不再,就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生活着。多年他努力精進自己的修為刻苦修煉,為的是能變強,早日獨當一面。
一個常年獨來獨往,缺乏與異性相處的仙君,這會子乍見了一個容貌與自己母親頗為相似的仙子,心中有意想多了解她一點,可卻無從下手,不知該如何怎麽向她表達自己的心思。
水蘇将空鏡放在茶壺身那兒靠着,被靜靜地盯着看了一會,她覺得這位叫餘昭的仙君實在怪得很,只盯着人看卻不講話,也不知道想幹什麽。
“你若是沒什麽事的話……”水蘇被看得背後有些發毛,不是很願意再跟他接着交談下去。
眼見水蘇似是想切斷空鏡的連接,餘昭阻止她:“慢着,我還有點別的事……”
然而等了一陣,就是沒聽他說清想幹什麽,水蘇一頭霧水,怎的這個仙君竟然還結巴了。就在水蘇快失去耐心的時候,終于聽清對面的人說:“你若是不介意,明日我去你家找你,可好?”
“你找我做什麽?”水蘇問他。
“想去看看你。”餘昭如實答道。
水蘇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何好看的,但對方似乎在等自己的回答,這段時間父母覺得她情感遭遇重創,精神萎靡,暫時不适宜去天界工作,因此代她向天界請了一段挺長時間的假,最近她正好賦閑在家。
想了想,還是答他:“既然想來,那便來吧。”
得了肯定的答複,餘昭放心了,眉眼中帶着笑意,“那好,明日見。”
“嗯。”
約定好相見時間後,空鏡的連通被切斷,水蘇獨自一人坐在酒樓裏一隅寂靜的角落,今夜出來找野男人尋歡作樂的目的失敗,因為沒有能讓她看得上眼的小白臉,她默默吃完了點的一桌子菜,人間這家酒樓的飯菜味道不錯,去酒樓賬臺付了片金葉子,櫃臺還在找零錢時,她不在意,出門走到無人的小巷後,她的身影消散在夜色當中。
水蘇興致缺缺回家了,而餘昭将恢複如常的鏡子放在桌上,諾達寂靜的竹林中有個面積不大的木屋,簡約樸素的小木屋只有他自己一人獨住,木屋的木板牆上挂着幽幽燃燒的熒光燈,格外顯得冷清。小時候他與自己的父母同住,後來家裏發生變故,他便搬了出來,在東荒大地郁郁蔥蔥的竹林中給自己搭建了一個木屋,至今偶爾才會回家一趟。
在東荒這裏,餘昭僅有幾個相熟的朋友,更多時候他與林中的鳥獸作伴,親情有可能會變淡,友情更需要維系,可他連自己的家人都不怎麽來往,小的時候忙于修煉,後來長大忙于游走在華夏大地尋找自己母親的去處,可惜的是至今仍舊沒能找到母親的下落,以致于現在,他只能時不時去小時候母親帶他游玩的地方懷念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