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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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昨晚機甲訓練累着了,楚黎睡得很沉,醒來時已經是早晨八點多鐘,他下意識走到窗戶邊看向樓頂。
沒有飛船。
陸燼一夜未歸。
星主到底出了什麽事?
他忍不住再次打開星網搜索,這次媒體詳細報道了星主遇刺事件,星主腹部中了兩刀,大出血生命垂危,目前正在帝國軍醫院緊急治療中。
媒體還po了一張星主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機,渾身是血的模樣,評論區前幾條全是祈禱聲。
【希望星主早日渡過難關,傷病全都轉移到那群該死的反叛者身上。】
【星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那群反叛者越是這樣,證明星主做的越對!】
【下城區的人又蠢又懶,他們自己不努力卻只想着刺殺元首,以為這樣就能逆天改命,我看還不如我們直接開着機甲把他們都殺了,送他們早點投胎,更快實現逆天改命。】
從這條評論向下內容就歪了,上城區和下城區的民衆陷入罵戰中,吵得烏煙瘴氣。
楚黎正看着評論,收到鐘老頭發來的短訊。
【楚黎啊,你還來幹活嗎?】
楚黎這才想起來,他今日該要去鐘老頭那兒打工。
最近這段時間他滿腦子都是機甲,完全忘了這事。
他便發了條信息給陸燼,告訴他自己要先去下城區工作,等他回來再繼續學共感,只是發過去很久,陸燼也沒有回複。
他只好又發了條信息過去。
【上将,你回來的話知會我一聲。】
這條信息,同樣石沉大海。
懸軌飛車只到上下城區交界處,他下來後,一路小跑趕去天明修理鋪,等他過去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
鐘老頭穿着長褲長褂,腳下卻配着個人字拖,坐在鋪子前,手裏捧着碗在吸溜面條。
看到他出現,鐘老頭視線從碗上擡起來,只一眼便又垂下去專注吃面。
楚黎連忙解釋:“抱歉啊鐘叔,我不是故意遲到的,我今晚加班補回來!”
鐘老頭掰着手指算楚黎這個月的出勤,算着算着道:“你這個月礦工一日,請假兩次,可不是加班能補回來的,要扣工資,但你這點工資吧,扣了的話你就要倒貼給我。”
“……”楚黎,“那要不你先給我漲漲?”
“想得美吧。”鐘老頭将嘴上的湯汁舔掉,把碗往邊上這麽一放,橫眉冷道,“你趕緊幹活去!別想偷懶!”
“好好。”楚黎放下背包,走到一旁,拿起顧客送過來的機械鐘開始修理。
他拆開鐘表,發現裏面機芯齒輪錯位,才導致動力不足,無法運轉,他熟稔調整齒輪,順帶上了油,緊了發條,拿着起子、鉗子一頓操作,不過幾分鐘便修理好了鐘表。
鐘老頭見狀癟了下嘴,嘟囔着話:“看這技術倒也可以多留幾天。”大抵是覺得先前說的話太重了,心裏有些愧疚,鐘老頭把他擠過去,讓他先去吃午飯。
小破廠雖然不大,但是包一日三餐。
楚黎便端着面條,坐在邊上看鐘老頭修理監視器,鐘老頭手藝精湛,不少上城區的人都會特地來下城區找他修理東西,現在修理業務都已經發展到監視器上了。
“你馬上是機甲兵了,會不會嫌棄我這兒?”鐘老頭忽然冒出來一句話。
楚黎大概明白鐘老頭先前發那麽大脾氣的緣故:“不會,鐘叔,我查過了,初級機甲兵不需要完全軍事化管理,每周六日可以休假回家,這兩天我可以跟着你做事。”
鐘老頭并不看他:“只有兩天啊,幫不了我多少。”
楚黎嗫嗫:“鋪子也就周六日有客人。”
“……”鐘老頭轉過身對着楚黎腦袋一個爆栗,“少在這裏咒我,明年我還要開個分廠!”
“開到哪兒?”
“上城區。”
“咳咳……”楚黎突然咳嗽起來,氣得鐘老頭又給他一個爆栗。
兩人談着話間,眼前光線突然暗下去,擡起頭看到一架小型機甲出現,機甲身上交錯塗着藍黑色顏料,層層堆砌的胸腔鐵片護住子彈匣,後背背着兩把扇子形狀的銀刀利刃,兩條腿則細長筆直,讓整個機甲看起來頭重腳輕。
艾文斯從藍色機甲上跳下來,兩只手跨在腰間皮帶上,一副小人得志姿态:“楚黎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這裏吃面條?怎麽不去找個機甲練練手?”
楚黎睨他一眼,眼神如看鼠蟻,這眼神讓艾文斯很不舒服。
艾文斯先前在下城區駕駛這輛機甲時,一路上迎來的都是人們崇拜羨慕的目光。
這狠狠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可楚黎似乎不為所動。
“楚黎,你知道我這輛機甲是誰送給我的?是傅臨少将!他讓我好好訓練,不要在機甲部丢他的臉。”艾文斯拍了拍身旁的機甲,頗為挑釁的拿着小馬紮,坐到楚黎對面,拍着他肩膀又繼續道,“你現在不要放棄啊,你求求我,沒準我心情好就讓你用我的機甲訓練呢。”
楚黎以前只是覺得艾文斯只是愛占小便宜,現在才發現這個人骨子裏早就壞了,壞到無可救藥。
他推開搭在肩膀上的手,拍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在艾文斯難堪的神色中道:“艾文斯,我沒心情跟你說廢話,我們機甲部見。”
艾文斯本還想嘲諷他,迎上他冷漠的視線,心裏忽然沒了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一年楚黎也變化很大。
他不管說多少狠話,都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這讓他非常不痛快,他便朝着邊上的鐘老頭吼道:“你,幫我把旋轉軸調整好。”
鐘老頭連忙道:“我只是個修理家電的,這機甲我可修理不好。”
“你修理不好,我就砸了你這牌子!”艾文斯大吼一聲,完全不講道理。
楚黎正想說他去試試,艾文斯又朝他吼道:“你別靠近我的機甲,誰知道你會不會有什麽壞心思?”
“……”楚黎。
那剛剛還說什麽只要他求他,他就給他試練下?
艾文斯的這輛機甲外表看起來很能唬人,但關節旋轉軸明顯有老舊磨損的痕跡,走路時會吭哧吭哧響。
鐘老頭拿出一排工具,将機甲外殼拆卸掉,給旋轉軸上油。
楚黎則進屋盛了碗面條,端着小馬紮坐在一旁看着。鐘老頭瞄了一眼面條,痛心疾首道:“一天天活沒幹多少,飯倒是吃了兩碗。”
“……”楚黎。
早飯和午飯只吃這一頓,所以不免吃了兩碗,他含糊道:“那是因為鐘叔你做的面條太好吃。”
鐘老頭抿抿嘴:“我兒子也說我做的面條好吃。”
艾文斯站在一旁,被這二人完全忽略,滋味不怎麽好受,陰沉着臉:“快點做,上個油也要磨磨蹭蹭的嗎?”
鐘老頭:“這右膝的旋轉軸磨開了口子,要重新換一個。”
“那就換一個,給我來最好的。”
修理鋪沒有适配的旋轉軸,鐘老頭開了機器,拿出最堅硬的器材仿照着模樣磨一個出來,安裝到機甲的右膝蓋上。
楚黎看向旋轉軸,臉色微微一頓,和鐘老頭不動神色間對視了一下。
修理完畢,艾文斯進入駕駛艙,操縱機甲來回試練,似乎沒什麽問題,嗡隆隆的聲響引得四周的人都張目來望,他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開了個玻璃艙,直接将星幣從裏面扔出來。
鐘老頭彎腰撿起星幣,還沒來得及說話,被機甲尾部的黑煙噴了一臉。
艾文斯趾高氣昂睨了一眼楚黎,駕着機甲離開。
鐘老頭連忙呸呸呸,抹着臉上的黑煙,忍不住朝楚黎道:“這小子這麽嚣張,你怎麽忍得下去?”
楚黎:“他是傅少将眼前的紅人,忍不下去也要忍。”
鐘老頭明顯不信:“你怎麽不找你家那位幫忙?!”
楚黎聽到“你家那位”這四個字,臉色微微漲紅。
他是陸燼城未婚妻的事沒幾個人知道,因為被爆出來時只有一張背影。
阮阮那個小笨蛋看着那張背影都沒有猜到是他,只有鐘老頭和蘇諾叔叔這種“人精”,一眼便猜出來是他。
鐘老頭又道:“你家那位可是上将,解決這種小喽啰,不過是他一句話的問題。”
楚黎:“那這樣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艾文斯當初能如此順利的将他從下城區賣給星盜團,是因為他就是星盜團安插在下城區的內應。
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像他這樣的內應,身上背負着下城區無數omega的血債。
一年前星盜船被摧毀,販賣人口的事情引發轟動,似是要避風頭,星盜團為此銷聲匿跡接近一年的時間。
陸燼告訴他,等到他們下一次露頭,人贓并獲,便能真正連根拔起,徹底消滅他們。
是以,這也是為什麽他忍着艾文斯的原因。
他在等艾文斯和他背後的星盜團主動露出馬甲。
想到這,他才想起來發給陸燼的消息還沒有收到回複。
就算再怎麽忙,也該有空看訊息。
鐘老頭看着楚黎突然低沉的情緒,本來想問什麽,只好癟嘴不說了。
下午廠裏沒有活,鐘老頭坐着看電視,楚黎則拿着筆在紙上畫畫,似乎怎麽也畫得不滿意,邊上扔的都是廢稿。
鐘老頭忍不住瞟一眼,啧啧嘆道:“古有閉門造車,你這是閉門造甲啊。”
“……”楚黎。
他捂着紙,不讓鐘老頭看,鐘老頭哼了聲扭過頭去繼續看電視。
暮色來臨,鐘老頭進廚房去熱面條,熱好後,他端着鐵鍋走出去,沒注意到腳下還有先前修理機甲時不小心灑露的機油。
他踩上機油,腳底打滑,身體一個趔趄向後仰去,那滿盆熱乎乎的面條迎面灑在了他臉上,湯汁順着下巴滑到脖頸、胸膛上。
他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着,不知道是燙到了還是扭到了腰,楚黎連忙将他扶起來,看到他頂着滿頭面條的模樣,沒忍住笑起來。
鐘老頭氣急:“你個小沒良心的!”
楚黎繃住嘴角,趕緊将他頭上的面條清理掉,伸手幫忙脫掉外褂,發現他脖子胸膛都被燙紅了,視線瞥過鐘老頭右臂,好似看到一條像蜈蚣一樣長長的刀疤。
他正要仔細看去,鐘老頭氣呼呼站起身,走進隔間換衣服:“今天晚飯沒得吃了,咱倆餓着肚子吧。”
楚黎将地上的面條收拾幹淨,在廚房角落裏找到兩個紅薯,他洗幹淨放進鍋爐裏蒸着。
過了會兒,鐘老頭換了身長褂出來,口裏還在罵罵咧咧。
楚黎坐在小馬紮上看電視,屏幕上正播放着星主在醫院治療的事情,說是星主下午傷情加重,命懸一線,帝國最好的軍醫都過去了。
鐘老頭拿着邊上的水,咕嚕咕嚕喝着:“你家那位現在是不是也在醫院守着啊。”
楚黎:“應該不是,我昨晚偷瞄了一眼別人發給他的信息,說是讓他去元宮。”
鐘老頭皺眉:“星主不是在軍醫院嗎?怎麽讓他去元宮?”
“不清楚啊。”楚黎嘟囔一聲,聞到廚房裏傳出來的紅薯的香味,肚子咕嚕叫了一下,忍不住進廚房看看。
他掀開鍋蓋,一股濕漉漉的霧氣迎面撲過來,遮掩住他的視線。
他眯着眼,拿起筷子捅向紅薯,已經熟透了,可以吃了。
“楚黎啊,你守着廠子,我有事先回去了。”
“啊……”楚黎走出廚房,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鐘老頭離開了,小老頭健步如飛,精瘦的身形轉眼便消失在黑漆漆的街角。
楚黎搖搖頭:“行吧,那紅薯我一個人吃。”
紅薯有點燙,他一邊吹氣一邊剝皮,用指腹感受着溫度,确定不燙了後才敢吃,軟糯香甜的紅薯入口即化,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有時候快樂多麽簡單啊,就是一個人獨吞兩個大紅薯。
而不是像艾文斯那樣,喪心病狂想向上爬。
“有人嗎?”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楚黎将視線從紅薯上擡起來,看見一位戴着銀色金屬面具的男人裹挾着寒冷的夜風走進來,男人穿着簡單卻不失華麗的白色制服,袖邊繡着棱形圖紋,腳上黑色軍靴擦得锃亮,身形纖瘦高挑,身上沒有任何氣味,分辨不出來性別。
不過看着光潔的脖頸,應該是上城區的貴人。
楚黎試探性道:“你找誰?”
男人看着楚黎手裏捧着的紅薯,面具下的唇角翹起:“麻煩小師傅幫忙修理一下機甲。”
“……”楚黎。
今天這是怎麽回事,怎麽一個兩個都要來修機甲。
楚黎委婉拒絕:“不好意思,我們這裏是電器修理廠,修不來機甲。”
“小師傅如果經常修理電器,應該會明白它們有些原理是相通的。”男人放下一兜星幣,看起來有不少錢。
楚黎看了一眼鼓囊囊的錢袋子,撇開頭,理智戰勝了金錢,正要再次拒絕時,男人又放下鼓囊囊的一袋子星幣。
這兩個袋子加起來估摸有好幾百星幣!
抵他一年的工資了!
他抿了抿唇,鎮定道:“你的機甲在哪兒?”
男人指了一下地面,楚黎走出去,空蕩蕩的地面什麽都沒有。
就在他以為男人戲耍自己時,男人扯了下胸前挂着的紫色項鏈,下一瞬,空蕩蕩的地面上出現一輛紫金色機甲。
這是空間折疊技術。
楚黎原先只在書上看過,這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遇到,心情不免有些激動,目光移到眼前的機甲上。
機甲是仿人形的輕型機甲,線條流暢,材質平滑,全身塗滿紫金色顏料,透着奢華矜貴的氣息,與先前艾文斯的那輛機甲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楚黎這個外行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它怎麽了?”
男人慢慢道:“機甲內部的問題。”這是小型機甲,作戰時幾乎貼在身上,所以機甲和身體的适配性要求極高。
楚黎繞着機甲轉:“說得具體點。”
“卡裆。”男人說。
“……”楚黎。
他目光下意識落在男人裆部,反應過來後連忙移開視線,臉微微有些紅。
男人面具下的嘴角勾了勾,伸手按了下按鈕,機甲左腰部分緩緩打開,将繁密複雜的機甲內部情況露出來。
“小師傅看看怎麽改良。”
楚黎探進去半截身子,他不懂機甲運理,但依然能分辨得出好與壞,這輛機甲等級應該跟poy差不多。機甲內部駕駛艙也是按照人形做的模型,兩腿中間處的位置過高,所以才會……卡裆。
楚黎撫摸了下模型,确定出材質采用的是天樞星的黑鐵所制,黑鐵材質極為堅固,不是他們這個小破廠的機器能切開的。且機甲的傳感器幾乎鑲嵌在駕駛艙上,也不能拆解掉駕駛艙。
楚黎:“駕駛艙的模型不是按照你的身形做的嗎?”
“嗯,駕駛艙是按照我朋友的身形做的,他比我腿長幾公分。”
楚黎沒再多問,眼前的男人戴着面具,隐藏住身份,且不在上城區修理機甲,卻來下場去找個電器修理廠,只能是因為機甲來路不純,或者行事有異。
楚黎摩挲了下駕駛艙,發現腰部附近設計的有緊急逃生按鈕,按下去後,駕駛艙內殼會凸出來幾公分。他突然想到該怎麽改了,駕駛艙比較寬敞,留有足夠操作的空間。雖然不能切割,但是可以填充。
他将鐘老頭的傳家箱拿來,箱子裏面擺放着密密麻麻的各類修理工具。
他熟練找到所需的工具,固定住按鈕,然後将駕駛艙直接倒轉過來,計算着駕駛艙頭到腰、腰到腿的距離,再計算着眼前的男人身體比例。
男人全程盯着楚黎操作,似是沒想到還能這樣改裝,口裏忍不住溢出一聲笑:“小師傅手藝不錯。”
楚黎沒有注意到男人的誇贊,一心一意忙着工作,他找來柔軟的铯金屬填充進去,倒着重新打造了一個內殼模型。
一個時辰後,他擦了擦頭上的汗:“你試試行不行。”
“好。”
男人進到駕駛艙內連上感知,适配度沒有問題,他伸展四肢,機甲的四肢也随之動起來,動作利索自然,靈敏度也沒有問題。
男人忍不住小聲笑道,“下城區果真卧虎成龍。”一個修理鋪的小學徒,都懂得這麽多。他打開玻璃艙再道謝,“小師傅,謝謝了。”
楚黎擡頭看向男人,離近了才注意到男人面具下的瞳仁是紫色的,眼尾上挑眼中含着溫柔夜色。
“客氣了。”
男人駕駛着機甲,身影轉瞬便消失在夜色中。
楚黎回到屋裏,打開袋子,數着星幣,發現足足有四百個星幣,連忙發訊息将今晚的事告訴鐘老頭。
鐘老頭不知道在忙着什麽,沒有看信息。
“怎麽都不回信息啊。”楚黎一邊咕哝,一邊鎖上鋪子的門,踩着月色匆匆趕了回去。
濃烈的夜像是一灘潑下來的墨水,将下城區的人、廢墟、垃圾緊緊膠着在一起,這裏的夜晚充斥着血腥暴力和怪叫聲,那些叫聲不知道是來自瀕死的野獸還是絕望的人類,凄厲可怕,可惜無人在意。
楚黎回到家,看到隔壁窗臺上放着的粥吃了一半,伸手叩響窗戶:“蘇諾叔叔,明天我還要早起離開,你想吃什麽?”
房間裏沒有聲音。
楚黎失落轉身,這時,一道嘶啞的聲音透過未合嚴的窗縫傳來。
“白粥。”
“好。”楚黎嘴角彎了一下。蘇諾叔叔在知道他是陸燼的未婚妻後,讓他和陸燼斷絕關系,他沒有斷掉,蘇諾叔叔便不願意理睬他了。
他知道蘇諾叔叔不信任上城區的alpha,怕他也跟他一樣,最終落得滿身傷痕,回到下城區等死。只是他和陸燼之間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他們早已綁在一起,無法輕易分開。
晚上,楚黎剛睡下沒多久,聽到外面有爆炸聲響起,四周傳來人們的驚呼聲。
他走出去,看到大家都爬到屋頂上張望,他也爬到屋頂上,視線越過一片廢墟,落到高高聳立的城牆上。
“沒想到反叛者真的來搶頭顱了……”
“啧啧,他們哪裏打得過守衛兵啊。”
楚黎望着遠方,臉上映着時明時暗的彈火光線。
雙方交戰許久,一直僵持不下,反叛者人手有限,而守衛兵卻在不斷調人過來,長久下去,反叛者會落下風。
就在這時,一道紫色光電從半空中劈下來,瞬時砍斷了繩索,那些已被風幹的頭顱紛紛掉落下來。
紫金色機甲風馳電掣卷走那些頭顱,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在黑夜裏。
反叛者和守衛兵打得正激烈,一轉過身看到頭顱被一陣紫金色的風卷走:“……”
盡管只有那麽一瞬,遠處的楚黎還是大致看清楚機甲的模樣,正是他兩個小時前改裝的那輛機甲。
“……”楚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