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beta好香啊……”
“讓我聞一聞……讓我聞一聞……”
alpha們争先恐後湊近楚黎, 俨然将他當做洩欲的工具，醜陋的嘴臉毫無顧忌貼近他，下一瞬卻被人拿着棒槌掄倒在地！
“楚黎！”
莫一州擠進人群, 将手中的棍子遞給楚黎，楚黎拎起棍子砸向撫摸他小腿的那只鹹豬手，那個男人頓時痛得嗷嗷叫松開了手。
“楚黎, 快上來！”
馮玉鳴的聲音在樓上響起來，他身邊還有幾個等級較高還未失去理智的alpha，自發攔住那些已經發瘋的人。
馮玉鳴從上方伸出手，楚黎拽住他的雙手, 直接越過樓梯轉角的那群alpha，爬上二樓。
他向馮玉鳴道聲謝謝，匆匆朝宿舍趕回去，走到四樓拐角處迎面又遇到一個發狂的alpha，他手起棍落，一棍子将對方敲暈在地, 躲進宿舍。
周越明的聲音從廣播室傳出來。
“軍部已緊急調動防護面具和抑制噴劑，請尚有理智的alpha協助其他alpha站到寬敞的空地上。”
突然爆發的易感期讓一部分alpha直接精神受創昏迷過去, 還有一部分受到鼓動，像喪屍一樣源源不斷向宿舍樓沖過來, 只有一小部分尚能保持理智, 但理智也在源源不斷的omega信息素的攻擊下堅持不了多久。
“beta在四樓！”
“滾開！別攔我們, 我們要上樓！”
樓下的叫嚣聲穿過夜色傳到楚黎耳朵裏, 楚黎覺得在四樓長久待下去也不安全，正想着該躲到哪兒時, 突然一股力道撞向宿舍的門。
“砰砰砰！”
劇烈的撞擊聲，讓他耳膜發顫。
莫一州他們堵截失敗了, 人已經湧上來了。
楚黎不由自主後退幾步，目光盯着門縫，此刻alpha們的信息素透過門縫、窗戶縫隙流動進來。
他如果是omega，早已經被那些信息素熏得渾身無力，無法動彈，只能如砧板上的魚任人宰之。
眼前的合金鐵門并不能支撐太久，而門一旦打開……
他猶豫了下打開窗戶，觀察着建築物上下樓情況，在門快要破開的那一剎那，他踩到陽臺欄杆上，伸手抓住五樓的欄杆，用力攀上去。
五樓也不安全，只得繼續向上爬，一直爬上頂樓。
空曠的天臺暫時還沒有人湧來，他鎖防護門時發現門鎖是老式插銷門鎖。
一腳就能踹開的那種。
“……”楚黎。
樓道內傳來腳步聲，alpha們不知怎的很快就發現他的蹤跡，沖上天臺，直接用腳将門鎖踹開。
被欲望支配住的他們滿腦子想的都是交合，目光貪婪饑渴的盯着站在天臺邊緣的楚黎。
躁動的血液讓他們一刻也不想等，撂出一句又一句粗俗的話。
“你只是個beta，何必在乎那麽多？”
“哈哈哈……既然來到軍校，就該料到被我們X的下場！”
楚黎認出來他們，他們是艾文斯那一組的成員，他握緊手中的棍子，手背青筋突兀。
四周的空氣被alpha們的呼吸侵噬，變得異常灼熱。極度的緊張反而讓他冷靜下來，他一邊同他們說話周旋，一邊思考着從這棟樓到另一棟樓的距離。
“你們不怕違反軍規嗎？”
“只要說是易感期來了，身不由己不就行了，哈哈哈……”
楚黎估摸着兩棟樓之間的距離有七八米，平跳的話根本跳不過去，不過如今跳不過去也要跳，總不能留在這裏被這群惡心的alpha生吞活剝。
就在幾人撲過來時，他轉過身，視死如歸般縱身一躍，不知道是風流進耳朵，還是體內上湧的氣血讓耳道嗡嗡亂響，他什麽都聽不到。
急速下墜的那一刻，他的腰肢忽然被一截修長有力的手臂攬住，熟悉的清新氣息湧入到鼻腔中，瞬間驅散周圍難聞的濁氣。
他如一個溺水的人，被人從無盡的深淵中撈了上來，渾身濕漉漉的，眼睛也濕漉漉的。
眼皮動了動，才慢慢擡起目光，目之所及的先是對方滾動的喉結。
一切的場景亦如同一年前一樣，陸燼從星盜船上救下他。
他看向陸燼的面容，陸燼一只手拽着飛船投下的懸梯，一只手摟住他的腰，黑色風衣在夜風中獵獵揚起，深邃的眼低下來，聲音沉而醇：“還能走得動嗎？”
“能。”
楚黎順着懸梯爬上飛船，驚魂未定站在玻璃艙前，望着天臺上那群瘋狂的alpha，眼中滿是餘悸。
飛船盤旋在上空，alpha們捉不到楚黎，只得無能怒吼着，口裏罵着各種不堪入目的話。
陸燼聽到那些話，側目看向楚黎，帽檐下的視線漆黑如墨：“作為一個beta，你待在軍部必然會經歷這些事情。”
嘲諷、羞辱、甚至是暴力，都是不可避免的。
人們主觀意識裏建的那堵城牆，比上下城之間的邊界牆還要高深堅固。
“我明白。”
從出現在軍部那一刻，楚黎就知道自己可能會面臨到的事，所以他不在乎別人的嘲諷鄙夷。
他想要做的事情，注定了讓他不會被這些蠅營狗茍所耽誤。
陸燼表面上語氣嚴苛冷厲，仿佛在教育楚黎心理強大，別人幫不了他，然而說完話卻凝目看向天臺，下一瞬，3S級alpha的信息素威懾過去。
那群alpha瞬間被威壓挾制住，精神受到沖擊，紛紛倒地不起痛苦嘶吼着，再也說不出髒話。
“我沒來救你的話，你打算跳樓自盡？”
“不是跳樓自盡，是跳樓逃生。”楚黎慢慢道。
“……”陸燼。
平生第一次，他才發現這個beta說話有點氣人。看見beta的衣領被扯破了，纖細的脖頸和鎖骨都露在外面，他黑着臉脫下外套披在楚黎身上。
察覺到陸燼臉色不太好，楚黎連忙岔開話題：“上将，是那朵黑色的‘雲’在作怪嗎？”
“嗯。”
楚黎攏了攏他的衣服，表達謝意後趴到艙門前，觀察着“黑雲”，餘光看到夜色下幾個黑衣人逆行朝一座拱形大樓走過去。
陸燼也注意到那幾個奇怪的人，他摁動手環，戴上特制的防“毒”面具，打開飛船艙門。
“楚黎，你先回星雲。”他還要留下來繼續善後。
楚黎還想說什麽，陸燼已經跳了下去，與他一同跳下去的還有飛船上數十個獵字成員。
機甲Pompeii瞬間出現在半空中，陸燼幾乎是瞬時便進入到Pompeii的駕駛艙，與Pompeii合二為一，操控着機甲沖向科研樓。
那座拱形大樓是軍校科研樓，裏面有許多機甲最新研究成果。
飛船漸漸駛離軍校，楚黎沒有動彈，站在原地，目光靜靜看着被獵字兵圍住的Pompeii。
視線越來越模糊，機甲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天上的那團“黑雲”也變成一個黑點。
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猜測發動信息素攻擊事件的幕後者，應該是故意針對軍校裏唯一的omega，宋栩。
是反叛者做的嗎？
不對，反叛者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必要去對付宋栩。
那會是誰呢？
這團詭異的“黑雲”能如此順利來到軍校上空，恐怕軍校內部也有內鬼。
他正在心裏想着事，忽然聽到一聲爆炸，看見炸裂的星光方向就是科研樓！
一束“光線”從爆炸中迸發出來，朝飛船的方向駛來，越來越近。
直到楚黎看清楚那束“光線”是什麽。
一輛機甲。
一輛紫色的機甲。
“……”楚黎。
機甲也看到這艘飛船了，幾乎沒做任何猶豫，操縱者便身形利索的落到舷板上，脫離機甲，撬開玻璃艙門竄進來。
楚黎下意識擡手攻擊對方，想要将對方逼出飛船，奈何對方反應靈敏，身形幾乎瞬時便躲開楚黎的攻擊，來到他身後，修長的手猛地叩住他的脖頸。
beta的腺體不似omega那要嬌弱敏感，但也是隐私部位，被人這麽一觸碰渾身僵住，本能的用手肘後擊對方的腹部，結果對方抓住他的手，将他摁倒在飛船操作臺上。
楚黎擡起腳踩向對方的軍靴，對方似乎提前一步預料到他的動作，膝蓋忽然抵住他的尾椎骨，他頓時動彈不得。
手腕被叩在後背，男人不知道從哪兒掏出銀色手铐，铐住他的手腕，緊接着，便将他向身後推去，他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椅子下四個輪子受力轉動，撞到牆壁後又慣性使然，吭哧吭哧将他推到男人面前。
男人一腳踩在他兩腿中間的椅墊上，穩住亂動的椅子，彎下脊背，居高臨下看着他，銀色面具外戴着個特制的透明防護面具，能隐隐看到男人彎起的嘴角弧度。
“好久不見啊，小師傅。”
“……”楚黎。
楚黎手臂被铐在身後，掙脫不開，冷着臉瞪着眼前的人。
男人無視楚黎憤怒的目光，摘掉防毒面具，自顧自拿起一旁的水杯，仰頭喝着水，不甚明顯的喉結在優雅的脖頸線條中上下滾動。
這時，飛船外幾個機甲戰士追了過來，領頭的人是周越明，周越明繞着飛船轉一圈，認出這是陸燼的私人飛船。
先前，周越明穿着機甲本要沖向天臺救下楚黎，卻被駕着飛船的陸燼搶先一步。
這輛飛船裏，現在應該只有楚黎一人。
單向透視的玻璃艙讓周越明看不到飛船內的情況，他只好找到對講機，透過無線電聯系上飛船。
“CI-E013，我是周越明，請問有看到一輛紫色機甲的行蹤嗎？”
周越明的聲音傳進飛船內，男人軍靴腳尖抵着椅子，将楚黎推到對講機跟前，呼吸在他耳畔上方落下，溫柔的嗓音卻帶着十足的壓迫感。
“小師傅，知道該怎麽說吧。”
楚黎黑下臉，男人一只手摁下對講機，一只手摁住他的脖頸，手指仿佛微微用力就能捏斷這截脆弱的脖頸。
楚黎沉着呼吸回道：“周教官，我沒有看到紫色的機甲。”
“楚黎，方便的話，打開飛船讓我們進去搜查一下。”周越明怕對方不知何時溜進飛船內，這輛飛船看着不大，卻也有兩層樓那麽高，藏一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周教官，飛船安保很嚴，如果有人闖進來的話，我肯定能察覺到。”
周越明沉默了下：“那若有任何異常，随時聯系我。”
“嗯。”
男人透過玻璃艙門看到周越明等人走遠後，打開操作板，改變飛船行駛方向。他端起先前喝了一半的水杯，姿态懶散喝着，完全不見逃命的狼狽。
楚黎問道：“你是反叛者？”
男人笑了下：“嗯。”
“但反叛者一般集體行動。”
“我是個特立獨行的反叛者。”
楚黎不置可否。
男人放下水杯，後腰抵着操作臺邊緣，兩只手向後搭在操作臺上，微仰着的身形讓身前薄薄的一層肌肉線條透過白色合身的制服顯露出來。
他歪着頭，目光落在楚黎的臉上、脖頸，然後是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軍裝，面具下眉毛微微一挑。
“你和陸燼什麽關系？”
楚黎擡起眼睛盯着男人：“上下級關系。”
對方沒說話，俯下身視線平視着楚黎，手指忽然捏住楚黎的下巴，楚黎繃着臉，眼神冷冷盯他。
對視間，一旁的顯示屏忽然打開，自動投出陸燼的上半身全息影像。
“楚黎，飛船怎麽改變方……”
陸燼的話突然頓住，他也能通過攝像頭看到飛船裏面的情形，見到男人捏着楚黎下巴的模樣，陸燼臉色驟然凝住，正要說什麽，男人卻眼疾手快關掉顯示屏。
飛船已經到達威爾士上空，男人不再逗留，轉身打開艙門，跳下之前還擡手碰額頭，朝楚黎行了個軍禮：“小師傅，不日我們還會再見。”
“……”楚黎。
紫色機甲如閃電般驟然出現，載着男人飛快消失在天際。
楚黎則起身在飛船內找工具，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細鐵絲，他的手還被烤住，掙脫不開。
地面上是男人剛剛扔掉的防護面具，他掃了一眼視線忽然頓住，拿起來仔細檢查，發現這個防護面具的開關沒有打開。
像陸燼這樣的3S級alpha面對“黑雲”時都要戴上防護面具，為什麽這個人不需要？
只有可能他是個omega或者beta，所以高度提純的omega發.情信息素對他沒有作用。
-
十多分鐘，Pompeii風馳電掣追了上來。
陸燼收起機甲，走進飛船內，沒有看到神秘男人的蹤跡，他臉色不太好：“有沒有受傷？”
楚黎搖搖頭，剛剛正在發信息，見陸燼過來，便關掉眼前的通訊。
陸燼随意掃了一眼聊天界面，楚黎正在跟個頭像為粉色奶油蛋糕的人聊天。
對方應該是在星網上看到軍校出事的消息，詢問他有沒有事。他很是認真的回複了一大段話，讓對方安心。
陸燼沒說話打開激光槍，對着手铐打了一槍，銀鏈瞬間從中間斷裂開來。
楚黎活動着手腕：“軍校現在怎麽樣？”
“目前情況已經控制住。”陸燼惜墨如金，打開操作板，修改飛船路線，“軍校要放假五天，這幾日你先不用回去。”
“嗯。”
飛船內氣氛沉寂下去，沒人再說話，行駛到星雲上空，艙門打開，楚黎走了下去。
陸燼還要去元宮面見星主。
信息素攻擊事件對軍校聲譽打擊甚大，帝國已經在努力封鎖消息，可還是被傳了出去。
星主知曉後發了一通脾氣，命令他們盡快過去述職。
楚黎還沒走遠，身後忽然傳來陸燼的聲音：“他為什麽捏你的臉？”
“啊？”楚黎轉過身看他，茫然一瞬後才反應過來，“他……他可能是想跟我說什麽，但什麽也沒有說就跳飛船離開了。”
陸燼聞言，默不作聲，艙門關上，他轉動着手環，眼神黑沉沉的。
楚黎回到星雲，迎接他的是保姆艾莉，艾莉說自上次瞿儀死後，星雲沒有再招管家，目前由她來照顧他。
他今日實在累着了，渾身髒兮兮的，洗完澡後發了條信息詢問莫一州等人怎麽樣了，收到他們報平安的訊息後，他便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
元宮。
袁競看着下屬送過來的情報，似乎氣得不輕，不停咳嗽着，肥胖的身體一顫一顫，滑稽又可怕。
簾外，陸燼等人靜靜站着。
“将近有六百個軍校生受到信息素影響爆發易感期！你們反偵察能力就這麽弱嗎？”
“還有，那麽重要的科研樓居然被反叛者炸成平地，你們一群人都打不過那幾個散兵嗎？”
宋其聲喏喏道：“星主，這次的事情應該是反叛者故意針對宋栩而為的，好在宋栩沒出事，其他alpha也沒有什麽大問題，您消消火，不要傷到身體。”
“你讓我怎麽消消火？他們是沒事，但科研樓被炸，還不知道對方偷走了什麽東西！一想到那群肮髒的臭鼠蝼蟻在背後密謀要殺我，我晚上就睡不穩覺！”
袁競說完話氣喘籲籲掃視簾外的人，忽然想到什麽，冷冷道，“宋栩呢？”
話音剛落，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來人裹挾着晨風掀動簾子，身影修長挺拔，精致漂亮的面孔一點點從逆光中顯現。
宋栩朝珠簾躬身行禮：“星主。”
袁競沉着渾濁的眸子：“宋栩，查到什麽線索了沒有？”
“星主，出事前，三位領空偵察兵被打昏在監控室內，我懷疑軍校有內鬼，才能裏應外合發動這次的襲擊。”
“內鬼？”袁競翹起兩條腿，兩旁的omega仆人見狀立即跪下給他揉腿。
“嗯，目前正在調取相關監控，應該很快能查到線索。”
“哼，你剛接手軍校第一天就發生這樣的事，丢了你的臉，也丢了軍部的臉。這樣吧，把你二叔宋其聲調去做副校，給你搭把手，內鬼的事情交給他處理，他是個alpha，不那麽容易遭受下三濫的手段，以後軍校有什麽不方便的事情你也都交給他做。”
宋其聲聞聲，連忙低頭行禮感謝星主賞識。
宋栩則眼神微動，沒說話。
明着是讓他二叔幫他搭把手，實則是在分他的權力，還順帶派了個人監視他。
“還是明琮你一直讓人放心，什麽亂子都不會出。”袁競目光移到陸燼臉上，舒口氣躺到榻上去，不知想起來什麽又道，“哦對了，明琮啊，你的那個……beta未婚妻什麽也叫過來讓我看看，我還沒見過他呢。”
搖動的珠簾落在陸燼面容上，留下一列列陰影，陸燼垂下眼睑：“嗯。”
袁競發洩完脾氣似乎累着了，嘆着口氣，擺擺手示意衆人退下。
衆人走出來時已經是早晨十點鐘，天色陰沉沉的，不見陽光。
陸燼和宋栩二人同乘飛船離開，路濤很識趣沒有跟上去。
一旁幾人見狀便抓住“落單”的路濤，詢問着陸燼和宋栩的事。
“這兩人看着一點也不生疏，是不是還有戲啊？”
“上将有說怎麽處理那個beta未婚妻的事嗎？”
路濤無奈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到現在還沒有見過燼哥的那個beta未婚妻，他覺得要見過那個beta後才能确定陸燼到底喜歡的是誰。
等路濤追上陸燼的飛船時，宋栩已經不在飛船內，路濤詢問他是否要趕回北區，明日還有一場軍事模拟行動需要他指揮。
陸燼打開光腦，看着助理整理好的行程表，接下來五日都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
“路濤，模拟行動你來指揮，我要休假五日。”
“啊……”路濤砸了砸舌，往日都是軍部放假陸燼才會休息，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申請休假，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路濤看了他一眼，剛想要說什麽飛船已經開走了。
-
衆人離開後，袁競叫來傅昭傅臨父子，手中茶壺直接對着二人的腦袋砸過去，怒火看起來比剛剛更甚。
“為什麽會讓人渾水摸魚把科研樓炸了？”
原先只是讓他們安排信息素襲擊一事，沒想到計劃好似被人看得清清楚，對方趁着軍校一團亂時，沖進科研樓，不知道帶走什麽科研技術。
更可氣的是臨走居然還把科研樓給炸了！
傅昭摸掉額頭上的鮮血，慌忙道：“星主，這件事情至少已經有頭緒了，那個神秘人戴着防護面具，證明他就是個alpha，按照這一點，我們在上城區很快就能查到線索。”
“最好是如此！”袁競将茶盤上最後一只茶杯砸過去，傅昭不敢躲，硬生生挨着砸。
“再查不出來你就別去南區戰場，你回來給我掃大街！”
“是是！”
傅昭傅臨父子連連躬身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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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陸燼回到星雲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
保姆艾莉向他彙報楚黎的事，他面色靜靜聽着，握住門把手，輕輕推開門。
床上的人睡得很沉，腦袋埋到枕頭裏，一條腿從被子裏伸出來，露出半個圓潤挺翹的臀部。即使穿着寬松的四角褲衩，依然沒能遮擋住弧線。
筆直繃緊的腿部線條蔓延至踝骨，白皙的腳踝上有着不合時宜的紅痕，是先前暴徒們留下來的指痕。
陸燼走到床邊，幫他将被子掖好，離近了才注意到他後頸腺體上也有明顯的手指印。
他臉色沉了下去，找來藥膏給他上藥。
楚黎快要醒來之際做了個噩夢，延續着被困于天臺上的場景，他被逼至天臺邊緣，要跳樓時卻被alpha們一把捉住，他們如可怕的喪屍，撕爛他的衣服，将他摁倒在地上拆骨入腹……
窒息般的恐懼，讓他呼吸不暢，胸腔悶出斷斷續續的音調。
“別……別過來……”
突然有只手觸碰到他的臉頰，他潛意識便揮拳打過去，拳頭卻瞬間被人接住，視線随之清晰過來，呼吸急促的看着眼前的人，血絲爬滿眼白。
“做噩夢了？”陸燼問。
他恍惚點了下頭，垂着眼皮，意識還未徹底清醒，兩只手撐住額頭，似乎腦袋有些痛。
陸燼見狀道：“楚黎，這幾日你先在留在星雲養傷。”他身上的傷不嚴重，精神卻看起來不太好。
楚黎唇瓣幹到起白皮，嗓音啞啞道：“嗯，其他人還好嗎？”
陸燼将軍校剛剛發來的情況告訴楚黎。
“黑雲”被清理後，抑制噴劑在軍校上空足足灑了半個多小時。高等級的alpha基本沒事，低等級的alpha卻因被同類信息素沖擊，精神受創，還在醫院裏治療，但大概五日後都能恢複。
楚黎不知想到什麽，又問道：“這次的襲擊是反叛者所為嗎？”
陸燼沉默一瞬：“不是。”
他并沒有說太多內容，但卻說得如此絕對。
楚黎忍不住看陸燼一眼，他先前有注意到在飛船裏，陸燼看見神秘人的眼神，明顯是先愣住一瞬，再是生氣，那樣目光就好似和神秘人認識一般。
晚上，楚黎在新聞上看到爆料，昨晚“反叛者”偷走了科研樓裏最新的研究成果聚稀能量環。
網上幾乎找不到這個聚稀能量環的信息，唯一一條報道還是三年前的新聞，說是軍校研發出聚稀能量環，之後卻因為各種原因并未在機甲上使用。
他盯着頁面沉思，陸燼拿着營養液推門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副畫面，他關掉光腦，擡頭看向陸燼。
經過剛剛的歇息，他眼睛裏的血絲已經褪掉，面色卻仍然蒼白。
有那麽一瞬，陸燼甚至都覺得眼前的人白到近乎透明，會在眼前漸漸消失。
陸燼：“吃不下飯的話，先喝點營養液。”
“嗯。”
陸燼目光一瞬不瞬看着他喝掉營養液，無聲的靜谧充斥在房間內，沒有人說話。
直到楚黎打了個哈欠，陸燼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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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黎的傷不嚴重，沒有傷筋動骨，不過身上的紅痕一時半會兒消不掉，反而到了第二天還愈發明顯。
他自己沒察覺到，頂着後頸腺體紅腫的模樣在陸燼面前行走，陸燼周身空氣凝固住，本能的釋放出威懾的信息素，想要占有屬于自己的東西。
可楚黎卻感受不到信息素。
“上将，你不回軍部嗎？”楚黎問着話。
“軍部最近休假。”陸燼淡淡回道，目光輕輕擡起，只落下一瞬間便又從楚黎後頸上移開。
楚黎點點頭，沒多問，下午的時候拿着本機甲圖譜坐在搖椅上看着。
不多時睡意便來了，他便閉目歇息。迷迷糊糊時被通訊提示音驚醒，打開看到是阮阮發來的消息。
看清楚內容後，他忽然站起來，沖向正在書房辦公的陸燼：“上将！上将！星盜團出現了！”
他記得陸燼說過等星盜團再次出現，就可以将他們一網打盡。
陸燼剛剛已經收到訊息，聞言沒作聲，垂下頭看着眼前的全息圖片。
黑色鐵籠內關着幾個神情木讷的omega，他們被套上項圈，即将運往飛船。
楚黎以為房裏的陸燼沒聽到，敲着門繼續道：“上将，昨晚貧民窟失蹤了幾個omega，其中一個omega被抓時還被我的朋友看到，我朋友跟蹤他們來到一處廢棄的工廠，懷疑那裏可能是他們的藏匿點。”
陸燼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冷淡而平靜：“楚黎，我知曉了。”
“那我們什麽時候去救人？”
沉默片刻，陸燼推門出來，開門的瞬間身上仿佛裹挾着一股冷氣。他低下頭迎上楚黎滿是期待的眼睛：“現在打擊星盜團無法影響到背後真正的掌權者，還須要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那是多長的時間？”
陸燼沒有回複他，只是道：“楚黎，星盜團一定會消失的。”
楚黎從他模棱兩可的話中已經明白什麽了，迎着對方黑漆漆的瞳仁，心情一點點沉寂下去。
原先說是星盜團出現就能捉住他們，現在又要說從長計議，等到一切時機都合宜時，下城區的omega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
歸根結底，陸燼和那些上城區的人一樣，沒有把下城區的人當做人看待。只把這件事情當成掣肘對方的把柄，讓無數omega的命成為他們争名奪利、問鼎權欲的墊腳石。
“如果星盜團捉的omega是星主的兒子，你還會這樣拖延嗎？”
“楚黎……”
楚黎向後退去一步，避開對方伸過來的手，轉身離開。他不怪陸燼，陸燼身居高位，在想什麽在考慮什麽，不是他能理解的。
同樣，陸燼也理解不了他。
陸燼擰着眉，從身後拽住他。
“你身上還有傷，要去哪裏？”
“我要回去。”
“回哪兒？”
“回到下城區。”
“你是打算去救他們？你一個人根本救不了他們。”
陸燼攬住他的肩膀，他卻又推開陸燼，過了會兒，夾雜着嘆息的聲音響起。
“你以前不是這樣。”
陸燼愣住，眼中閃過一瞬的恍惚，以前……
他以前确實不是這樣。
他以前是個理想主義者，以為自己能救下所有人，後來才發現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他壓根不是什麽救世主，他同衆人一樣，深陷在這個泥濘的世界之中。
不得喘息。
在他怔忡間，楚黎已經推門離開。
楚黎摸出星幣，站在懸軌站口等着車。
寒冷的風穿身而過，将衣服吹得緊緊貼在身上，襯得他身形更纖瘦。他正了正衣領，坐進飛車，挑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着。他臉色不怎麽好，還在心裏想着剛剛和陸燼的對話。
誠如陸燼所說的那樣，他根本救不了他們，可他也曾是個受害者，如果不是那時被陸燼救下來，他現在恐怕早已成為某個星球上某個alpha的性|奴，也可能早就被折磨死了。
正是因為經歷過這些，所以他真的無法做到袖手旁觀。
既然不能徹底摧毀星盜團，那現在至少救下一個人是一個人。
阮阮告訴他一艘小型飛船落在廢棄工廠那兒，停頓半個小時又走了，應該是運走一部分omega。
阮阮将偷拍下來的飛船照片發給他。
他放大照片查看，企圖看到什麽訊息。
這時，耳邊忽然聽到驚呼聲。
“怎麽有艘飛船跟着我們？”
“诶，飛船好像是在找什麽人。”
楚黎聽到這，才擡起頭看向窗外，熟悉的黑色飛船正跟随着懸軌運轉，與他并排而行。
盡管看不到飛船內的人，但直覺那人在盯着他。他繃着臉，目光直視前方，假裝沒有看到對方。
懸軌司機不知道接收到什麽命令，竟然停了下來。
飛船伸出一截舷梯，搭到懸軌上，飛船內男人的聲音透過通訊傳來，
“上來。”
“不。”
“帶你去星盜團。”
楚黎聞言瞬間站起身，好似被打了雞血，好看的眉眼彎成弦月形狀，立即走上舷梯。
陸燼看他一眼，便移開目光，操作飛船改變行駛方向。
“星盜團老巢在哪兒？”楚黎聲音裏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動，走到他邊上問道。
“萬相城。”
萬相城二十年前叫做地下城，裏面充斥着各類見不得人的黑色交易，槍火、器官、賭博、禁藥等等，後來被帝國管控，改名為萬相城，成為名門權貴的秘密銷金窟，逐漸消失于普通民衆視野內。
本以為這個地方已經“改邪歸正”，卻沒有想到還在做黑色交易。
陸燼轉身朝遠方走去，不知道在給誰打通訊。楚黎很識趣站在原地，沒有上前偷聽，不過還是隐隐約約聽到“計劃提前”幾個字眼。
不多時，飛船停在一棟黑色建築的頂樓上，陸燼拿出一個大小如紐扣般的黑色芯片，貼在楚黎的頭頂上，楚黎的發色瞬間變成深褐色，五官亦發生細微變化，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異香。
是模拟omega的信息素味道。
楚黎：“這是什麽東西？”
“一種新型激光芯片，可以通過光影影響人的發色和五官，還可以模拟出不同味道的信息素。”
楚黎不知緣何，莫名想到了神秘人。
神秘人的發色和瞳色也是經過改變的嗎？
陸燼戴上激光芯片後頭發變成藍灰色，眉眼則變得平整，五官減弱了幾分深邃淩厲，多了些柔和清秀。
兩人走出飛船，一個戴着黑色雕花半截面具的侍者端着銅制盤子走過來。盤子上放着一個狐貍面具和獅子面具。
陸燼将狐貍面具戴在楚黎的臉上，微微俯身：“等下要參加一個舞會，切記不要吃任何東西。”
楚黎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要參加舞會，但既然說是來搗毀星盜團的應該就不會騙他。
侍者打開光腦，錄入楚黎的信息。
每個來萬相城的人，都要建立一個新的身份，用這個新的身份在這裏交易、快活，盡情展現黑暗的一面。
楚黎報了個假名，性別為omega。
走進舞會大廳，光線昏暗，唯有上空一圈壁燈在照亮。
半空中酒味、香味以及若有若無的信息素味道交織在一起，昏暗中的人影模模糊糊，有人在跳舞，有人在說話。
大廳右側是一個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正彈着鋼琴，優雅的曲調，在這詭異卻又暧昧的夜色中傳開。
陸燼剛一進去，便被一個戴着老鷹面具的男人纏上。
“Howie，你也收到消息知道今晚有極品貨色嗎？”
陸燼看了一眼楚黎，楚黎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可以一個人待着。
陸燼便笑着轉身對男人道：“嗯，聽說是馬斯星球來的？”
鷹面男人一把摟住陸燼，附在他耳邊小聲道：“我剛剛還聽到個消息，除了馬斯星球，還有一個極品貨色。”
“是嗎？”
“也不知道是什麽貨色，海圖那個老頭子藏的很緊。”
……
楚黎不動聲色打量着舞會，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隐藏住真實身份，昏暗的光線仿佛成了遮羞布，有些人肆無忌憚抱着互啃。還有些人湊在一起，向手臂上注射針劑。
端着酒盤的侍者走過來，邀請楚黎品酒，楚黎沒忘記陸燼的叮囑，搖搖頭拒絕掉。
這時，剛剛注射針劑的幾人仿佛處在亢奮的狀态中，喉嚨裏發出怪笑聲，搖頭晃腦撞向四周。
楚黎怕碰到他們，向後避開，不知觸碰到什麽東西，只覺得掌心軟軟的，吓了他一跳。
他轉過身，看到是一條盤旋在柱子上的青色巨蛇，那蛇很大，蛇身繞着柱子纏了好幾圈，它正吞吐蛇信子，碧綠的眼睛仿佛能攝人心魂。
楚黎猝不及防和它對上目光，眼前的畫面忽然卡頓起來，嗞嗞顫動着。
他意識到不對勁，連連後退。
“楚黎。”陸燼從身後追上來，伸手攏住他，穩住他的身形，“怎麽了？”
他抓住陸燼的一截衣角，努力擡起頭看他，可陸燼的面容好像出了幻影，一張張臉疊在一起。
他嘴角不受控制咧起，露出個傻笑：“上……”剛一開口嘴巴便被陸燼捂住。
陸燼看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你剛剛做了什麽？”
手掌之下，楚黎身上的溫度在漸漸升高，眼神也變得越來越恍惚，唇瓣有一下沒一下的觸碰着陸燼的手指。
“我看見一條蛇。”
“綠色的。”
“……”陸燼。
海圖老板有個寶貝，是一條綠色的異蛇，傳說異蛇的眼睛能助興，看一眼便能讓人性|致大增。
“我……難受，想要……想要……”
楚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說完話，栽到陸燼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