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龍骨水車的結構非常簡單。以木板為槽,尾部浸入水流中。另一端有小輪軸,固定于堤岸的木架上。顧衍做了精細的更改,還拿饴糖和這邊的孩子換一種長相非常接近蒲公英的植物。這種在現代已經很少見,只有西北地區和中東分布的東西在他現在看來可是千斤難求的存在。
用龍骨水車時要靠農人踩動拐木,使大輪軸轉動,帶動槽內板葉刮水上行,傾灌于地勢較高的田中。這裏距離田埂不遠,可還是存在一定的距離,所以顧衍才會命農人先挖一個小幹渠用來引水。
後世又有利用流水作動力的水轉龍骨車,利用牛拉使齒輪轉動的牛拉翻車。以及利用風力轉動的風轉翻車。至于二丫他們那些孩子收拾的竹條,是為了做給農人澆灌方便用的一種手搖水車,施于田間水溝,用來分水。
嬴政眯着眼睛,聽韓徒的解釋,視察着自己的勞動成果有沒有被好好實施。
而走到軸承和翻板連接的地方時,嬴政敏銳的發現那裏的結合和自己當初與顧衍一起設計的不一樣,立刻看向韓徒,“那裏與設計圖不符,是否有人偷工?”設計圖這個詞也是和顧衍學的。
“這”畢竟是主人的命令,韓徒不知道是否應該對嬴政說實話。
顧衍笑着接過話頭,“不是工人疲懶,是我讓韓徒改了設計。”然後将袖子暗袋裏的小植物拿出來給嬴政,“吹吹看!”語氣興奮的就像是第一次發現蒲公英玩法的孩童。
被好好保護的植物已經到了播種的時候,毛茸茸的球在顧衍手裏搖搖欲墜,不用嬴政吹自己就掉了不少。
&ot;先生這是何故?稚童玩樂便罷了,先生怎&ot;嬴政不贊同的說,語氣裏帶着痛心,就像是天縱之才竟然因為貪圖享樂而自甘堕落一樣。
感到手上的觸感,顧衍遺憾的将植物掰斷,“非玩樂也,實乃良物也。”膠質從植物的斷/莖上冒出來,慢慢凝固最後變成富有彈性的膠體。
這種長得和蒲公英很像的小植物,名叫橡膠草。與它同樣是橡膠生産原料的植物是巴西橡膠樹和銀膠菊,橡膠樹是不要想了,不過銀膠菊顧衍覺得等自己眼睛恢複一些了說不定可以找找看。
雖然作為喜歡溫暖濕潤環境的植物,銀膠菊在他的時代大部分都分布在雲貴川地區,但此時的氣候與千年後不同,溫度也比小冰河期後的地球要高上不少,環境和千年後的貴州差不多,應該是能找到的。
心懷着期待,顧衍指着龍骨水車的傳送帶說,“阿政可以摸摸看,橡膠草的耐用度可比模板好多了。”
嬴政在他的鼓動下試探着去摸泛黃發黑的橡膠條,在除去水分後,堅實和柔軟的矛盾手感下了他一跳,但嬴政很快緩過神來仔細觀察着這讓顧衍非常重視的東西。
從未見過的材質,看上去柔韌性極佳又有一定彈性,更重要的是它好像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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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嬴政起了興趣,顧衍趁機講了幾篇《墨子》,又和他讨論了橡膠的具體用處。
在聽到橡膠粘合性和抗老化性都不錯時,嬴政眼睛發亮的對顧衍說,“是否可做铠甲?”這種東西可比銅甲和石甲輕,又比木甲耐用,更重要的是材料低賤,随處可見又方便采集,向來生産起來更加容易。
“能,倒是能,只是”顧衍完全沒想到嬴政的腦回路竟然跳到了軍隊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猶豫道。其實,橡膠做鞋是最合适的。
還沒等他說完,嬴政就想到了做鞋的事情,在一旁嘀咕着,像是要開發出橡膠在軍隊的一百零八種用法一樣。
“既然可用,先生何不上書王上,以利軍隊?”
“可是”這是他做出了幫助工人們省事的啊!而且橡膠的價值就在于各種便于生活,若是上交王上,恐怕會被壟斷,就連采集橡膠草都會成為罪名。這和他的初心不符啊!
嬴政看到顧衍有些猶豫的表情,立刻正色道,“國之大事,在祭與戎。庶民小利怎能與國之要事相提并論呢?先生不可糊塗。”
顧衍想了又想,在嬴政的催促下只得暫時應下,“此時等春灌結束,龍骨水車真正顯出效果後,我一并上書王上。”
嬴政思慮片刻,覺得顧衍應該不會在這種事上隐瞞秦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哪裏知道顧衍正想着怎麽忽悠秦王将生産的資格下放到地方呢!
不知道長生不老,積德行善這個借口行不行?應該挺吸引人(帝王)的吧!到時候夾雜些神話傳說,再找材料做點藥給他老人家調養身體第一次忽悠帝王,顧衍有點膽怯,不過更多的還是興奮。
距離春灌結束還有月餘,足夠他準備了。
顧氏族地。
清晨尚未到朝食時分,但平民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勞作。春耕在即,總是要比往常忙碌些的。幾個短褐大袴的平民蹲在田壟邊休息聊天。
“聽說少主被王上征召成博士官了!少主大才你我又可安穩幾世”
“聽聞五道裏的貴人無軍功,被奪了爵收回田産那些佃戶被發賣,還不知道以後的日子呢!大公子在軍隊,如今少主又得王上看重你我安矣”
“可不,岐安侯良善,其子肖父”現在的主家當然是長信侯,但長信侯的父親乃岐安侯,農人們根本搞不清貴族侯爵的規矩,只是按顧家最初的那個爵位說。
在秦國,土地和爵位不是世襲,只有家族每代都有軍功農政卓著的子孫才能保住家族土地。而一旦失去土地,附屬于貴族的佃戶是第一個遭殃的。作為主家的從屬,一旦主家失勢,自然會被發買為奴或者轉給接手土地的下一任貴族,而和土地捆綁在一起的農人則會換一個不知好壞的新主子。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件好事。
所以,顧家鼎盛也是岐東幾個裏的期待。
和平民一樣晨起勞作的還有貴族府邸中的奴婢,葛麻制成的粗衣是奚奴們的日常穿着。楚人窮奢,就是普通平民都喜歡絲綢,只是到了秦國這樣節省的國家,就是芈姬也收斂了不少。只有身邊的仆從才會內襯絲綢。
身穿曲裾的侍女小碎步穿行在行道中,鍋爐的下等女奴戰戰兢兢的将熱水桶擡到走廊下,侍女用白娟襯着手試探了一下木桶的溫度,确定裏面的水在合适的溫度,然後用娟擦過木桶後指揮着跟着自己的奚奴将桶擡起,向女君的居所走去。
拉門和隔窗用紗娟籠着,薄薄地透着人影,當侍女走到門前時拉門就被室內的侍女打開了。奚奴是不能進去的,侍女将滾開的水從木桶裏舀出來放在銅盆裏,又裝滿另一個漆桶。用白布将奚奴碰過的地方細細擦了後,才讓室內候着的兩人把東西擡進室內。
一路走來,又換了容器,開水已經是合适的溫度了。剛剛進門就是一層一層的帷帳,之後便是女君的榻了。
“女君,可是在憂心衍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