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要答應

不要答應

丹恒大腦昏昏沉沉,他望着鏡面中的自己,不知從何時起,他又變成怪物的模樣。

但與原先不同,他控制不了水,抵禦不了邪物,宛如所有能力都被剝奪。

被他的“新娘”,黑發披肩的男人掠奪。

賓客們還在靠近,越來越多人湧上來,他們手持紅色的緞帶,在周圍不斷轉圈。

“姑爺怎麽了,在這大喜的日子,一定要多笑一笑啊。”

“你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能夠成婚了,大家都很欣慰呀。”

“怎麽了丹恒?這不是你的願望嗎?怎麽不上前呢?”

貼近後,原本的模樣漸漸消散,他們的臉變成紙糊的模樣,空洞的眼睛中,有朱紅的顏料緩緩流下。

“嘀嗒、嘀嗒。”

聲音蓋過唢吶,鼓聲也仿佛被蓋上一層布。

萬物都變得不再真切,唯獨“新娘”一動不動,他的頭發被盤起,剩下的部分在肆意生長。

不知不覺中,丹恒的四肢已經被牢牢束縛,仿佛被牽住的木偶,跟随着指引前進。

“你放開我。”丹恒擰眉說道,頭發又捆住腰肢,如今他像是步入蛛網中的獵物,完全無法動彈。

但“新娘”仍不為所動。

雙手規規矩矩放在雙腿上,宛如一座雕像。

司儀高舉雙手,激動地吶喊道:“儀式正式開始!大家快點準備好!”

另一位紙人飄過來:“有請新郎雙手扶住新娘的肩膀,吻住他的嘴唇。”

頭發再次活躍,丹恒心知肚明,若是不按照他們的想法來,發絲的束縛只會越來越緊。

按照要求,他向着對方走近,但某條蛇早已急不可耐,丹恒“噗通”一聲跌坐在對方身上。

希望這個世界的刃正常一點。

抱着不切實際的期望,丹恒遵守了規則,隔着那塊白布,吻上對方的唇瓣。

描繪着各自的唇形,細細品味着。

丹恒不知該如何形容,他的記憶回來大半,刃會變成這樣也是他的原因,那配合對方演出是源自于愧疚嗎?

丹恒無法闡明,或許在他向另一個刃伸出手時,就已經落入無法挽回的境界。

但此時此刻,他沉浸在吻中,感受刃的手臂微微發力,貼合的身體也能聽見不屬于自己的心跳。

熱烈又興奮。

紙人們更加興奮,他們吹得更加賣力,樂曲聲整耳欲聾,司儀高舉雙臂。

“下面請新郎官掀起蓋頭!”

丹恒的手被迫擡起,先是大臂倏地擡起,又是小臂緩慢升高,直到“啪”的一聲,打在“新娘”的臉上。

顯然,用頭發控制的技能還不熟練。

丹恒不準備繼續耽誤下去,他直言道:“刃,你想做什麽?”

如果是追求死亡,丹恒會做到的。

他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

但刃卻僵持住,被戳穿也沒有任何悔意,反而上半身緩緩靠近。

他們本就存在體型差,刃坐直後白蓋頭将兩人蓋住,在昏暗的環境才,丹恒瞥見野獸的瞳孔。

危險又詭異。

必須要盡快逃離。

宛如生物的本能,丹恒的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只知道奮力伸長脖子,企圖離開怪物的掌控。

過程中不斷地摩擦,相互之間碰撞出花火,感受相互的體溫,或許是身為黑蛇,刃也繼承野獸的特性。

更容易發//情,會渴求伴侶的身體。

丹恒繃緊後背,他不斷向後傾倒,可他們已經完全黏在一起,怎會簡簡單單分開。

刃死死咬住他的喉嚨,黑暗中的微光盯着獵物,舌尖向上一寸寸品嘗着,宛如享受佳肴,直到探入唇中,肆意掠奪最後的城池與土地。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紙人們擊掌歡呼,逼迫丹恒做出選擇。

但丹恒連條件都不知道,他隐忍道:“你究竟想要什麽!在我這裏,你得不到其他想要的東西。”

野獸不會回答,正如他永遠不會被人類馴服。

“呃。”丹恒扭動着身體,想法設法逃離,但在擡頭的瞬間,卻停下動作。

牆壁上挂着刃的畫像,身着昂貴的服裝,神情嚴肅又認真。

那雙獸瞳極其耀眼,卻又透露出一種陰森的意味,仿佛能吞噬一切。

直到瞳孔的光漸漸黯淡,蛇猛地吞下眼珠,從畫像中鑽出來。

一只,乃至無數只,占據整個視野。

他們在盤旋,在牆壁上扭動,在盯着丹恒。

“嘶嘶嘶……”蛇相互交流着,在下一瞬,猛地'張大嘴巴,朝丹恒進攻。

危險逼近,丹恒下意識閉上雙眼,當一切被黑暗吞噬後,重心突然改變,他不斷向下墜落。

“噗”的一聲,水花四濺,丹恒落入深不見底的水潭中,離地面起碼有幾百米的高度。

從高處墜落為何不會死?丹恒的腦袋宛如被人打了一棒,思考也是斷斷續續的。

水潭莫過他的膝蓋,阻力過大,丹恒艱難向岸邊走動,在不遠處有一顆巨大的樹,他必須要抵達那裏。

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但水潭變得渾濁,黑色的物質在游動,大地也因此震蕩,整個山谷發出“轟隆”的巨響。

黑蛇浮出水面,腦袋比丹恒還要巨大,只需一口,便能将其吞下。

“丹恒。”黑蛇喊着他的名字,用截然不同的語言,宛如在水中發出。

“丹恒。”黑蛇再次喊着。

丹恒失神颔首,面對黑蛇的本體,凡人無法承受,他的精神已經被摧毀,一切思考都被摒棄。

而在那赤紅的雙目中,世界在旋轉,倒映的畫面被“播放”,那是蛇與龍的鬥争。

暴雨傾盆,漆黑的蛇角逐巨龍,原本在天空盤旋的龍被扯下,身形竟不如地上的蛇。

他們在海裏纏鬥,尾巴一層層捆在一起,蛇強勢進入其中,嘴巴含住龍的逆鱗。

蛇贏了,毋庸置疑。

巨浪翻湧,丹恒被打入深海之中,頭頂的光漸行漸遠,他終會被黑暗所吞噬。

但蛇也進入水中,水下的世界幽暗又恐怖,丹恒的意識潰散,最後之際,扭動的蛇吞下他的身軀。

萬物被黑暗吞噬。

待視線再次明亮,丹恒睜開惺忪的睡眼,漫無目的朝着前方走去。

“我好像做了很長的夢。”丹恒緩緩說道,沒有停下腳步。

“嗯,如果那是你的願望。”

“我答應。”丹恒對着空氣對話,捧着半空中的蘋果。

張大嘴巴咬住蘋果,而刃的身影也終于出現,叼着另一半,與丹恒在樹下相擁。

敲鑼打鼓的聲音再次出現——“儀式已成,終于成功了,黑蛇大人的願望終于實現了!”

話音剛落,丹恒無力垂下,他明明睜着雙眼,但身體卻猶如散架,向地上傾倒。

刃及時抱住了他,在耳邊厮磨:“丹恒,我們會合葬在一起。”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的,無論你承不承認,你永遠都是一個人。”

“你逃不掉的。”

黑蛇爆發狂妄的笑聲,衆人也挨個下跪,為此慶祝着。

但在現實世界,所有人已經抵達山中小屋,只有丹恒昏迷不醒。

對,丹恒沒有脫離隊伍,也不存在被蛇騙走,一切都不過是他的夢。

只是他現在醒不來了。

“你們的朋友很糟糕,也很愚蠢,唉。”張道長板着臉,忙碌地擺弄燭臺,将丹恒圍起。

不知用何種技術,張道長倏地燃起符咒,将其丢入碗中。

瞬間,三米長的火焰向上噴起,吓退圍觀衆人。

三月七面色慌張,詢問道:“他,他沒有救了嗎,不會吧,不應該只是發燒了嗎?怎,怎麽辦啊?”

作為記憶缺失的少女,三月七總是無憂無慮的模樣,但丹恒是她重要的家人,碰上棘手的情況,她更不能冷靜思考。

張道長擺擺手:“沒有,但也可以有。”

若是在平時,三月七定會吐槽壞蛋總喜歡藏話,故意不把信息說完,引誘大夥上當,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可如今,面對昏厥的丹恒,以及表示無能為力的桑博,三月七與星忙不疊追問。

“怎麽樣才能救他?”

張道長點點頭,他摸着自己的胡子,除了嘆氣外不發表其他言論。

半晌,他才坐在椅子上,無力說道:“各位都過來吧,是時候告訴各位真相了。”

張道長:“很抱歉沒有告訴各位實情,但路途艱辛,我不希望各位過于擔驚受怕。”

根據張道長的敘述,世界已經被名為“蛇”的怪物所侵占,沒有人知曉黑蛇的真名,只知道祂無處不在,無處不有,猶如窗外的彌天大霧。

蛇最喜歡攻擊精神力薄弱的對象,祂喜歡制造詭異的夢境,讓人的意思潰散,遺忘危險的本能。

“蛇掌管着夢境,若是在夢裏答應他什麽要求,你們也必須要交出他想要的東西,所謂一物換一物,所以請千萬不要許諾任何事情。”

張道長點燃燭臺,搖曳的火光中,他的嘆息更加凄涼。

“我們信奉的神不足以抗争蛇,但祂一直保護着我們,只要有祂在,一定能夠戰勝蛇,相比各位也是因此而來的吧。”張道長盯着衆人。

一位玩家點頭,也不知是系統任務,還只是随口亂說,他顫顫巍巍掀開布料,裏面有幾縷頭發。

“我的母親昏倒在地,三個月以來長眠不醒,我必須想辦法把他喚醒。”

另一位玩家也跟着附和,他是位中年大叔,帶着厚重的黑框眼鏡:“我也是,我的朋友們都暈倒了。”

“是的,我也是,我們都是為了斬殺蛇而來。”

“對,我們的任務就是這個,我們必須要完成!”

原本沮喪的團隊變得振奮,他們齊聲吶喊着,勢必要讨伐黑蛇。

張道長擺手:“我明白的,我當然明白,各位若不是懷揣着願望,又豈會踏上尋找黃山村的路,放心好了,只要得到祂的庇護,你們都會沒事的。”

神神叨叨的道長又跳起,拾起桌上的桃木劍,在所有人面前舞劍,出招幹淨利落,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他邊跳邊講相關事宜,前奏折騰幾十分鐘,終于講到重點。

迷霧是蛇的武器,能夠帶給人幻覺,還能讓人困倦,不知不覺陷入夢境,最終分不清現實與夢的區別。

所有人必須時刻暗示,只有意識到一切是夢,才有反擊的可能性。

羅家灣的所有村民都喪于蛇之手,他們不聽從神明的教誨,才會落入邪物口中,這便是下場。

“夢境都是美好虛幻的,我們不能在裏面淪陷,當然,如果在夢裏看見黑蛇,那你也離死不遠了。“張道長迅速開壇,打開數個陶瓷罐。

“只有尋求我們的幫助,一切才會終結,只有相信我們的神,他才能斬殺邪物,所以我們必須足夠虔誠,将身心都交付。”

張道長的話語回蕩在屋內,等終于完善準備工作,他用手撬開丹恒的嘴,高聲喊道:“大家看好了,我将用神明的武器擊敗黑蛇!”

他的動作極其複雜,語畢又在周圍翻滾跳躍,當桃木劍指向丹恒時,張道長大喝一聲,露出猙獰的表情。

“邪物,拿命來!”

所有人屏息靜氣,等待審判來臨,但世界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無論是張道長還是丹恒,都沒有一人出現反應。

“噗”的聲巨響,張道長猛地口噴鮮血,直接染紅某位無辜玩家,自己也無力倒下,不停在地上抽搐。

“他……他,他。”張道長張大嘴巴,面露驚恐的神情。

衆人忙不疊圍上,若沒有他指引,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張道長,張道長!”

“你快醒醒啊,發生什麽事了?”

“快,快!對快急救。”

但現代急救技術無法拯救他,張道長的瞳孔上翻,抽搐的幅度愈來愈大,直到骨頭向外扭曲,發出“咔嚓”的清脆聲響。

“他,他是蛇的新……”話還未說完,張道長徹底斷氣,七竅也往外流血。

衆人驚慌失措,而在無人在意的角落,丹恒倏地睜開雙目。

以赤紅色的雙眸,觀察眼前的世界。

眼睛會變回去的!

其實這章算是解釋,一開始上墳的時候,不是說什麽都可以答應嗎?

是吧,就相當于丹恒已經答應了,這卷的主場是夢,有點夢核的感覺?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來

其實正常人場景變換來變換去的,估計早暈了hhh

我回來了!

#一編:親個嘴不行嗎?快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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