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上烙印
打上烙印
嘈雜聲、尖叫聲……
水流緩緩淌過,經過心髒,經過大腦。
一切都被蒙上一層霧,一層看不見的迷霧,黃家村擺脫不了霧,因為那是蛇的象征。
凡是霧氣所達之處,皆為蛇的領地。
丹恒已經了如指掌,他被黑蛇打上烙印,也獲得縱觀全局的能力。
順着蜿蜒的山脈,有一座不被霧氣所困擾的村落,那便是黃家村。
一片祥和之地。
但也僅存于表象。
正如黑蛇的提醒,邪物不止一個,與德異醫院的依賴關系不同,在黃家村內有兩股勢力,他們相互抗衡着,想要完全擊敗對方。
丹恒正在飽受黑蛇的蠶食,以及另一力量的掠奪,他必須要清醒過來,起碼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若是再不清醒過來,會有無法挽回的事情。
但他的眼皮猶如千斤重,即便費勁全力,也無法睜開雙目。
半晌,丹恒才察覺是被蛇所蠱惑,他早已清醒,只是意識被困于內心。
“救命,張道長說的沒錯,就應該把他殺死,不把這家夥殺死,咱們所有人都得完蛋!”
“他就是個瘋子,嗜血的瘋子!”
“讓開,你們不願意那就讓我來,他已經變成怪物,絕不能留!”
在意識回籠期間,各種聲音雜糅在一團,所有人嘶聲力竭,幾乎在扯着嗓子喊,似乎要讨伐誰。
讨伐誰?
聲音又被潮汐沖走,黑蛇不願放走丹恒,對方希望自己與之長眠,葬在那墳頭。
生生世世。
丹恒宛如浮萍,在水面上不停蕩漾,而在最後,他聽見三月七與星的喊叫。
“丹恒,你快停下來,刃要死了!”
丹恒倏地瞪大眼睛,赤紅瞬間被驅散,他喘着粗氣,疼痛感席卷全身,仿佛被卡車壓過,骨頭被盡數碾碎。
“他停下來,快拉住他!”
一人高聲喊着,丹恒緩緩擡眸,他終于知道疼痛源自于哪裏——
他的雙手緊緊握住小刀,血液從傷口不斷流下,而另一頭對準刃的頸部,已經進去幾毫米,若是再往下按壓,恐怕刃也會命喪于此。
“哐當。”
金屬匕首落地,丹恒無力向後傾倒,被桑博三人架住。
現場一片混亂,其他玩家仍在争論,執意要按照張道長的臨終遺言,即刻處死丹恒。
丹恒的大腦還處于混沌狀态,他的理智值大幅度降低,方才又從颠倒的夢境中回歸,他的身體被蛇的恨意所占據,朝另一位刃下手。
或許,刃同樣痛恨自己。
比起其他任何人。
“抱歉……剛,剛剛不是我的本意。”丹恒嗓音沙啞,回籠後第一句話便是道歉。
他與應星的關系早已破裂,如今對方名為刃,是嗜血的怪物,只求一死。
唯獨被分離的刃截然不同,對方失去了記憶,失去了感情,還擁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作為友人,也為了那段埋葬的感情,丹恒會親手結束刃,但他也會竭盡全力,保護最後那盞燭火。
但在眼神的交錯中,丹恒卻發現刃的迷茫與淡然。
刃本就對人世沒有過多的留戀,更何況是死于丹恒手下。
丹恒希望改變這一切,但他如今連路都走不穩,需要兩個人架着,其他人的回話也是時斷時續,始終被困于迷霧之中。
而在晃動的視線中,丹恒發現人群中有位極為顯眼的存在。
黑蛇刃笑而不語,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慢慢擡手,做出“噓”的姿勢。
“還有六天。”黑蛇刃瞳孔變為豎瞳,臉上的鱗片悉數張開。
他吐出分叉的舌頭,“嘶嘶嘶的聲響回蕩在屋內,直到蔓延至丹恒的周圍。
黑蛇刃也不再停留,他利落轉身,選擇離開此地,沒有人察覺他的到來,唯獨丹恒。
“霧……”丹恒呢喃着。
三月七低着頭追問:“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拼命咽下卡住喉嚨的異物,丹恒再次開口:“霧,霧有問題,快拿東西封住缺口。”
等丹恒終于完全恢複,玩家之間也能平心靜氣,坐在同一桌讨論。
在得知五人的身份後,其他玩家也放下戒心,相互交流着線索。
他們大部分是十天前來到副本,一路長途跋涉,目的地同樣是黃家村。
期間損失慘重,折損五位玩家,還有三位變成半人半鬼的怪物,其他人狀态也不算良好,時而會變得渾渾噩噩。
丹恒詢問:“你們在霧裏看見了什麽?”
其中一位回答道:“我看見拖着長刀的女人,身上穿着白大褂,到處都是血,總是不緊不慢像我來。”
另一位喊着:“我看見屠夫,他穿着破舊的雨衣,每次就站在不遠處看着我,朝我一直微笑!”
顫抖的玩家說道:“我看見了稻草人,上面站滿了烏鴉,每一次,每一次它都越來越近,我感覺我快要被吃掉了!”
在長期的折磨下,他們的精神變得不正常,說話總是收不住音量,往往情緒激動後會猛地拍桌,在與之對視時,會有種眼球快要掉落的錯覺。
仔細觀察後,丹恒才察覺他們的眼珠向外凸起,內部布滿密密麻麻的血絲。
“那些都是蛇的能力,造成的傷害是真實的。”丹恒淡淡評價道,突然從地上抄起一團空氣。
起碼在半數人眼裏,他的手中空無一物。
直到丹恒嘴唇輕啓,宣布道:“我手中拿着的是黑蛇。”
話音剛落,一條粗壯的黑蛇出現,蛇在丹恒的手臂纏繞,朝衆人吐着信子。
所有人想後退,源于生物本能,他們懼怕黑蛇,大叫着遠離:“快拿開,拿走啊!”
丹恒不緊不慢翻出小刀,利落将蛇切成兩邊,原本的蛇也從手中消失,殘留的屍體同樣不見蹤跡。
“好了。”丹恒擦了擦血跡。
衆人又圍上來:“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丹恒長嘆,遙望着窗外:“一切都源自于霧。”
無論是眼睛,還是其他感知,人類都會在不知覺中,被自己所欺騙。
眼見不一定為實,在德異醫院中也見識到類似真相。
但與德異醫院又截然不同,成為患者時,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變異的物體是固定的,在所有患者眼中相同。
但在黃家村副本,在理智降低的情況下,怪物是無形的,不具備統一形狀,與幻覺類似,卻能對身體産生創傷。
具體應對方法還無法得知,但只要能阻擋霧氣的侵蝕,便可以杜絕幻覺。
只要在霧氣出現時,理智值才會降低,更像是場地效果,身處之中的人會變成心中的怪物。
“我明白了,總而言之,只要能擋住霧氣進入,我們的身體也能得到恢複對吧。”寸頭玩家問道。
“是的。”丹恒肯定道,恰好另外幾位玩家找到工具,将木板與釘子搬運到中央。
所有人根據丹恒的指示尋找缺口,房屋只有一層,需要補齊的區域有限,估計幾十分鐘便能修繕完畢。
丹恒也趁此機會喘口氣,他的手指出現蛇狀的戒指,黑蛇咬住尾巴,緊緊将他束縛,任憑他如何用力掰,也無法挪動分毫。
三月七擔心道:“丹恒你沒事吧,要不你去睡一會吧,剛剛你還在發燒呢,病人還是得多休息。”
星也表示贊同:“你們兩個都去休息。”
刃也是病號之一,他的脖子被繃帶包紮,好在鎖鏈莫名斷裂,行動不再受到束縛。
丹恒卻搖頭:“我去看看其他地方。”
類似于第六感,丹恒總覺得某個地方不舒服,視線會下意識停留在某處。
在大堂的另一側,十幾具僵屍挨個擺放着,他們大多是玩家假扮,但在路程中他們變得麻木,整張臉宛如被油漆粉刷,蒼白又詭異。
丹恒挨個數數,到倒數第四個時,他卻僵在原地。
“不對,多了三只。”
他的感覺沒有出錯,的确有怪物混進來,只是其他人沒有發現。
而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僵屍倏地擡起雙臂,朝着衆人攻擊。
瞬間,場面一頓混亂,僵屍的手臂能穿破木材,根本沒有地方躲,只能到處打滾,隊伍也被迫分散。
三月七喊着:“怎麽總會出現這種橋段,剛識破的瞬間就攻擊,真的不是故意吓人嗎?啊啊啊,他往我這跑了!”
僵屍共有三只,在屋內撞開撞去,撞出幾個窟窿,導致霧氣蔓延得更大。
有兩位玩家還在定木板,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僵屍一把掀翻,趴在地上亂叫。
“我的手臂,好燙,好燙啊!”
戰鬥力損失一半,三月七跑到廚房,她翻出糯米,模仿電影裏的姿勢,朝僵屍散去。
僵屍發出“嗷嗷”的亂叫聲,但不過是故意騙人,下一刻又猛地跳起,對準三月七攻擊。
規則其一:不存在僵屍,所有都是騙局。
這群怪物只是披着僵屍的皮,實際上完全不懼糯米與桃木劍。
趁着僵屍追擊的時刻,丹恒跑到張道長搜刮,按照常理,作為引路的騙子,對方肯定會攜帶應付方法。
“丹恒,丹恒!我們這邊要撐不住了。”
“你找到方法了嗎?”
桑博不見蹤影,三月七與星無法抗衡僵屍,刃也蹲下身翻找,可惜張道長口袋空空無幾,甚至還破了個大洞。
有什麽東西,肯定會有對應的物品。
尖叫聲愈來愈密集,丹恒回憶行路時的細節,以及張道長的各種動作。
有什麽貫穿整條路?
對,是鈴铛!
丹恒猛地擡頭,恰好有一只僵屍襲來,他被刃推了出去,才免于被刺穿的危險。
但時間不等人,丹恒滿屋子尋找,終于在門口拿到暗黃色的鈴铛。
“叮叮當當。”
聲音響起的瞬間,僵屍們按照順序站好,不再肆意攻擊人,變得整齊又安靜。
三月七長舒一口氣:“結,結束了嗎?”
但一旦停止響動,僵屍又會快速散開,朝着玩家猛攻。
似乎是為了報複丹恒,專門盯着他的屁股戳,好在丹恒手持鈴铛,再次限制住他們。
“咳咳咳,完了,霧,霧進來了。”
一事未平一波又起,僵屍戳穿木板,導致迷霧瘋狂湧進,玩家因為幻覺倒下,戰力所剩無幾。
丹恒:“我去補缺口,你在這裏搖鈴铛。”
丹恒只能把搖鈴铛的活交給刃,他獨自一人爬去修複,以最快的速度填補空缺。
或許是成為黑蛇的新娘,又或是新郎官,幻覺都是緩慢扭動的蛇,只要丹恒無視他們,也不會對自己産生傷害。
一塊塊木板補上漏洞,屋外的樹瘋狂搖曳,而在僅存的縫隙中,丹恒瞧見黑蛇刃站在樹下。
他的頭發四處亂飛,身體各處又鑽出蛇的腦袋,朝着丹恒的方向湧來。
黑蛇刃舉着傘,低沉道:“丹恒,我要等不及了。”
笑聲回蕩在山間,蛇從縫隙鑽入,丹恒只能無視,接着拾起釘子。
一下、兩下!
丹恒用盡全力,汗水從鬓角滾落,還差最後一塊,便能将霧氣完全隔開。
黑蛇刃自然明白不能完全帶走丹恒,他是無所不能的蛇。
蛇是信守承諾的。
時間未到,他無法實現願望,只能在內心一遍遍重複着期限。
六天、六天,只剩下六天了……
但午時将至,臨走前,又未嘗不能奉上一份大禮呢?
“丹恒,你認為這次能殺死我嗎?”
在最後一顆釘子沒入的瞬間,黑蛇鑽入衣物之中,采摘屬于勝利的紅色果實。
再次打上烙印。
關于怪物刃的各種玩法x
hhhhhh
說起來蛇好多分身嘞。
#被鎖了,我服了啥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