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淪為共犯
淪為共犯
數十年的信息量過大，丹恒總會有遺漏的地方，但他也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在不斷重複的夢境中，應星究竟擔任何種角色？
他單純是刃的分身，還是說由刃假扮。
丹恒更偏向于前者，在應星死前曾說過，他是由一個願望誕生，希望擁有平凡一生的夙願。
應星的問題暫且撇到一邊，對方攻擊性遠不及黑蛇刃，但若是沒有記錯，夢裏曾多次出現沾滿黑色污垢的小孩。
若夢境的構成需要講究邏輯，那與神像相關的小孩似乎是關鍵，直接告訴丹恒，說不定會與對方碰面。
而許久沒有得到答複，應星扭頭問道：“你不跟上來嗎，丹恒？”
連語調都與記憶中相差無幾。
話音剛落，在茂密的草叢裏，甚至出現尖銳的視線，而刃的身體也靠過來，抵着丹恒的後背。
“嗯。”丹恒吞咽一聲，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
瞥見星躍躍欲試的興奮之情，與三月七恍然大悟的神情，丹恒擰眉，若是穹在現場，定會拍手總結——
關于出門碰見去世的老公，身後站着剛“包養”的暧昧對象，不遠處還躲着冥婚對象這件事，究竟該怎麽辦？
并賦予丹恒最佳不翻車王的稱號。
當然，翻沒翻車也只有丹恒自己心知肚明。
畢竟幻想與夢境只有他全部經歷，仿佛與刃同屬于另一個世界，包括此時此刻，也能感受到蛇的視線。
那是其他人無法感知的。
丹恒盡量忽視三面包圍的局勢，甚至推斷出蛇已經攻入村莊內，如今到處存在對方的眼線。
“我們先跟上去吧。”丹恒冷冷道，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村長的屋子。
與想象中不同，作為黃家村的村長，他的房子反而最為清貧，屋頂由茅草堆積而成，牆面更像是泥巴，仿佛一吹就倒。
屋內也不存在電燈，只有放置在桌上的煤油燈。
火光在昏暗潮濕的環境下搖曳，村長位于隔壁屋，兩間房只有挖空的窗戶，以丹恒的視角，只能瞄到村長的後背。
“你們就站在這裏，村長要找你們問話。”村民們冷冷說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塊塊木頭。
他們的動作呆滞緩慢，手上卻握着菜刀，稍有不慎便會劃傷其他人，丹恒等人也不會貿然闖進去。
審判即将開始，被關在同一屋的還有兩位玩家，是昨天同時的抵達的情侶，他們投來求救的眼神，希望得到丹恒的庇護。
村長厚重的聲音徐徐傳來，對方問道：“昨天晚上，村子裏發生了幾件大事，你們知不知道？”
三月七感慨：“诶，你不說我們也不知道啊，晚上肯定在房間裏休息的。”
“哼哼。”村長低笑道，手指揮動，立刻有三具屍體呈上。
丹恒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知為何，三具屍體中只有老伯的，同屋的青年不見蹤跡。
村長咳嗽幾聲，開始煽情：“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們黃家村與蛇抗争，接納所有的外來者，我們給你們提供住宿與食物，但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嗎！”
最後一句話從胸腔中吼出聲，村長捏碎了板凳，他站起身，但仍背對所有人。
圍觀村民變得亢奮，他們原本不具有任何感情，此時像是打了興奮劑，一個個呲牙咧嘴，朝着丹恒等人低吠聲。
宛如暴虐野獸。
“你們之中竟然有蛇混進來了，蛇的走狗不允許踏入黃家村的聖所，必須要驅逐！”村長義正言辭。
其他村民也高舉雙手，尖銳的菜刀在陽光下反着光，好似下一秒便會沖上去，砍殺嫌疑人。
“驅逐，必須驅逐！”
“安靜。”村長伸手平息村民的怒火，等漫長的鋪墊結束，他終于說明昨晚發生的事情。
按照要求，零點過後，村民不允許踏出自己的屋子，更不能信奉蛇以及與之有關的事情。
但昨晚卻有三人強行闖出，不僅如此，在他們各自的家中，更是翻出不少黑蛇。
三月七狡辯道：“那，那這也和咱們沒關系啊，這不是你自己的人出現問題嗎，你們可不能冤枉好人！”
“是不是驗證一下就知道了。”村長陰測測說道，其他人心領神會，搬來一盆子雄黃。
三月七小聲吐槽：“怎麽有關蛇的電影裏，總會出現雄黃的橋段，不是說不是所有蛇都怕嗎？”
若是走近科學的欄目，雄黃酒絕不能夠殺死蛇，只會會回避。
但面對滿滿一盆液體，丹恒的身體産生嚴重的抗拒心理，感知告誡他，若是斷然喝下，絕對會死于非命。
“來，喝吧，證明你們的清白。”村長命令道，蒼老的聲音宛如奪命符，回蕩在簡陋的屋內。
村民也逐漸靠近，不斷上下揮舞手臂：“喝、喝、喝！”
幾次險些砍到丹恒衆人，好在他們的動作靈活，才免于見血。
可随着圈越縮越小，雄黃酒也不得不喝。
在丹恒猶豫的間隙，那對情侶玩家已經将其一口灌入。
瞬間，他們摔在地上抽搐，身體不斷撞擊牆壁，發出痛苦的哀嚎。
“額額額，啊！啊！好痛，好痛啊！”
他們竟硬生生将脖子摳出血，不斷幹嘔，最終昏倒在地。
村長怒斥：“證據确鑿，把他們帶走！”
好消息是丹恒不用喝下雄黃酒，壞消息是他們又被關押。
這次的房間碩大無比，高度起碼有十米長，是村內最宏偉的建築。
大門厚重無比，需要十人共同合力，才能将其推開。
屋內擺放抵住天花板的石像，整整一大圈，全部長着相同的面容，俯視着芸芸衆生。
但從進入的那一刻起，陣陣陰風襲來，被蠶食的石像分不清面容，更像是無數惡鬼。
若是在屋內旋轉一圈，還能發現神像的手掌在變換，仿佛擁有生命，在監視信徒是否忠誠。
“又來人了……”
“完蛋了，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直接殺了我吧，這裏太痛苦了，我不想活了！”
屋內還存在其他人，他們同為玩家，但為一個月前進入，期間同行變異的變異，死的死，只剩下他們在茍延殘喘。
最後也觸犯規則，被關押在此處。
“這個副本就是在吃人，玩家明明沒有退出，他卻一直在吸納其他玩家。”癱倒的玩家憤恨道，但也無濟于事。
作為率先到達此處的人，他們擁有的信息遠超過丹恒，而在死亡即将到來的前夕，他們也願意分享自己的線索，只是話語變得颠三倒四。
“想要出去必須要跪拜，你們也看見了，他們總是強調信仰神明，但絕對絕對不能跪拜，會死人的，你将不會是你！”
這句話聽起來意外耳熟，丹恒思忖片刻：“如果不跪拜的話，他們不會放我們出去？”
“不會的，到晚上就會有怪物出來，你看看這裏。”
老玩家擡起胳膊，他的全身遍布撕咬的痕跡，雖然勉強止住血，但傷勢過重，無法再支撐下去。
昨晚啃食老伯的怪物會湧出，他們會包圍玩家，從各個角度進行分食，品嘗甘甜的血液。
但又不會完全咬死，反而故意吊着，觀賞玩家掙紮的模樣。
對此，三月七嫌棄道：“這群怪物是虐待狂吧，太過分了……咱可不想被啃來啃去的。”
“放心，肯定有辦法的。”星安慰道。
對于丹恒的到來，老玩家也持以悲觀态度：“看來最後的最後，我也只能成為他們的同類了……你們，唉，也跑不掉的。”
丹恒抿嘴，黃家村有與德異醫院相同的點與不同的點，最終怪物不以殺人為主，反而偏向于感染玩家，讓其成為自己的棋子。
德異醫院有其他選擇，能完全異化化身怪物，但黃家村誅殺所有異類，不允許異教徒存在。
若是想要出去，繼續在副本內存活，看來也必須進行跪拜這條路。
“你要跪拜嗎？我都說了不行，就算你不虔誠也沒有用，當你做了相應的姿勢，就算是完成某種儀式。”玩家奄奄一息說道，一段話喘了數下。
“愚昧、無知！”
但凡事只有試了才知道，聯想起曾經的情況，丹恒緩緩跪下，向着中央的神像磕頭。
在動作落下的剎那，四周被光芒吞噬，丹恒仿佛來到傳說中的天庭，鳥語在耳畔回響，神明位居高位，等待信衆的到來。
丹恒的身邊充滿雲霧，浩瀚的聲音傳來，是神的低語。
“祝賀你，你将脫離凡塵的苦海，擁抱人生的真谛。”
“摒棄一切雜念吧，加入我們，我們将永世長存。”
“蛇将不會困擾你，你的人生只屬于你自己。”
在神的話語中，丹恒的感情在被剝離，宛如無法理解感情的木頭，這也讓他聯想起怪物的自己。
不具有任何情緒，擁抱所謂的神性。
而在神耀眼的光環後，無數石像整整齊齊擺着，上面的面孔曾在黃家村出現過。
而在最高處，丹恒的石像也被雕刻，他站在蓮花之上，被認定為神明在人間代理人，代行神旨。
神伸出手臂，祂的微笑被陽光所吞噬，萬物都是金碧輝煌的模樣，這是祂所許諾的諾言。
“來吧、來吧。”神在蠱惑，祂崇尚着衆生平等，親自接待最完美的容器。
丹恒也果真緩緩擡起手，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抗争，搭上對方的手。
頃刻間，飄渺的雲霧被烏雲代替，又厚又重。
雷鳴不斷劃過，帶來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神明的模樣被侵蝕，黑蛇從裏湧出。
彼岸花盛開在此處，黑蛇刃也如期而至，原本的神被占據身體，猶如蟬般褪下外殼。
原本神聖的笑容變得癫狂，肆意。
在睜眼的瞬間又變得興奮。
黑蛇吐着信子：“丹恒，你做錯了選擇，與邪物為伍不如把身體交給我。”
“不。”丹恒否決道，他早就預料到這個發展，他深知在村長的排查下，他根本無法擺脫黑蛇的隊伍。
或許在之前，他從未做過類似的設想，在殺死刃時，也從未料想過如今的局面。
他掠奪刃的一部分能力，也承認與對方的關系。
丹恒被蛇層層纏繞，腰部處收緊，帶來密密麻麻的痛楚，他們品嘗對方的唇瓣，在黃山村神明的王座上。
既然無法擺脫，那不如合理利用與接受。
淪為共犯。
共赴黃泉。
丹恒老師：由于太過于無解，所以不如将計就計（你）
反正跪拜就會招來蛇，合力讓刃打工（）
試想一下現在真的很糾結诶，畢竟幾十年感情是确确實實存在的，丹恒脫離夢境也不會喪失記憶。
懂了，刃哥這波是派出分身攻略，自己在後面拿福利（）
其實我覺得在別人王位上接吻真的很嚣張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