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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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蔻看看周圍的營帳，又看看謝無虞。比起冷風直吹的營帳，她更願意待在這裏，雖然她不喜歡宋嫣，但她又不與她講話，倒也沒什麽。
謝無虞黑眸凝着她，“想待在這裏？”
寇蔻點點頭，“對呀，這裏面暖和。”
寇蔻又縮縮脖子，“其他營帳好冷的樣子。”
小姑娘只顧着她自己，若宋嫣與她待在同一處，他便不能與她待在同一處。
謝無虞拍拍她的腦袋，給她掀開帳簾，“進去吧，外面冷，有事喚我，我在旁邊的營帳。”
謝無虞指指幾百米遠的營帳。
寇蔻轉身看着他，“那待會兒的冰嬉你叫我，別忘了，我還沒見過冰嬉呢。”
見謝無虞對寇蔻如此上心，再一對比李朔，宋嫣臉上表情算不上好，一直僵硬着臉。
待謝無虞走後，兩人進入帳中，帳裏燃着幾個大炭盆，地上鋪着獸皮毯子，正中間擺着張羅漢床。
宋嫣先寇蔻幾步占了羅漢床，摸着小腹，笑語盈盈道，“姐姐近來過得如何？”
寇蔻随手扯過一張小杌坐在炭盆旁，雙手放在火上烤着，霎時全身都暖洋洋的。
寇蔻淡淡回她，“挺好的。”
宋嫣還想多打探一些近來謝無虞的動向，太子如今正處關鍵時刻，可不能出任何差錯。若将來能坐上那個位置，她便是僅次于皇後的貴妃。
寇蔻這不鹹不淡的模樣，讓宋嫣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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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蔻将手烤暖後，有些昏昏欲睡，眯眼看了一眼羅漢床，她好困。
雖然這裏很暖和，但她真的很想睡，遂起身打算去找謝無虞，反正夫君體熱，讓他給她暖着也不是不行叭。
寇蔻剛走到帳簾邊，宋嫣翻身起來，在寇蔻即将走出去時，腳故意伸進獸皮毯子下，被毯子一絆，整個人向地上摔去。
乒鈴乓啷，長木幾上的茶盞倒了一地，有些還摔碎了。
“我的肚子，好…好疼。”
寇蔻皺眉，轉頭看向宋嫣，見她臉色蒼白，額上汗水滾落。
雖不喜她，還是走到她面前，半俯身問她，“你怎麽了，要我去叫人過來麽？”
長袖下，宋嫣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劇痛讓她冒出冷汗，她沒說話。
話剛問完，一個穿綠色襖裙的婢子慌忙跑過來，動作粗魯地推開寇蔻，寇蔻一個不慎，跌坐到地，手一不小心撐到打碎的瓷片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瞬間冒了出來。
那綠衣婢子扶起宋嫣，緊張地替宋嫣擦汗，“良娣，您等等，我去叫太子。”
寇蔻手也痛着，打算去找謝無虞看有沒有什麽東西包紮一下，誰知那婢子兇狠地瞪着她，“夫人還是留下來吧，夫人自己做了什麽，一切有太子定奪。”
寇蔻才不管那麽多呢，人又不是她推的，直接無視那婢子往外走去，只是還沒走出去，腕子就被那婢子硬生生拽住。
這婢子做過灑掃活兒，前不久才升了婢女分位，來到宋嫣面前當差。
手勁兒頗大，寇蔻被拽的疼了，手還流着血呢，眉心一皺，用力推開那婢子。
“這是在鬧什麽？”是太子的聲音。
太子剛進來，謝無虞也來了。
視線落在寇蔻身上，看到她被鮮血染紅的手，還有委屈巴巴的眼神，心下一顫，還未說什麽，便打橫抱起她往帳外走。
綠衣婢子見謝無虞要帶走寇蔻，忙道，“太子，夫人将良娣推倒在地，害得良娣現下腹痛難忍。”
太子目光陰冷地看向寇蔻，謝無虞大氅遮住。
淬了冰的目光射·向那綠衣婢子，“若是不會說話，我有千百種法子讓你開不了口。”
說完，竟是未看太子一眼，抱着寇蔻回到他所在的營帳。
身後，宋嫣虛弱出聲，“殿下，是我自己沒注意，別怪姐姐。”
但這落在李朔眼中，反而坐實了寇蔻推過她，又想到剛剛謝無虞出去時對自己的無視，李朔心裏升起一股悶火。
“我先讓人送你回府上。”
回到營帳，謝無虞的臉色并未變好，依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他素來在寇蔻面前一副溫柔模樣，此刻突然這幅模樣，寇蔻有些怕。
謝無虞将她放到羅漢床上，速度極快地褪下她身上的披風，從小幾上的匣子裏翻出一些紗布。
冷聲道，“伸手。”
寇蔻反應過來，伸出那被劃傷的手，因為她是右手撐在碎片上，傷口有些深，又紅又腫，還往外冒着血，看起來有些可怖。
謝無虞內心像被利劍刺過，鑽心的疼。
接着他面無表情地端起煨在炭盆上的水罐，倒出一些溫水在木盆中，又将手帕浸濕。
寇蔻手往後一縮，夫君的眼神怎麽越來越冷。
但她又沒做錯什麽，她手都受傷了還這麽兇。
寇蔻哽咽着聲兒，“我沒推她。”
謝無虞用錦怕小心翼翼沾去她手心的血污，聲音淡淡，再沒有那麽冷硬。
“我知曉你未推她，但你可知你今日做錯了事？”
謝無虞将錦帕在溫水裏洗淨後又重新擦過她的手心。
寇蔻嘟囔着，“做錯了什麽？”
謝無虞在她手心撒上止血藥粉，又用紗布裹住她的手心，最後系上一個漂亮的結。
看着手背上的結，寇蔻低喃喃道，“還怪好看的。”
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謝無虞指節敲在她的額上，“下次若有人傷害你，定要還擊回去，別傻乎乎站着讓人欺負。”
寇蔻傻眼，他竟然說自己傻，遂與他據理力争道，“我才沒站在原地讓她欺負呢，我推她了。”
謝無虞望着她，眼神意味不明。
寇蔻反應過來，又補充道，“我推那個婢女了，她拽着我不讓我走。”
謝無虞将炭盆拉近些，“你先乖乖呆在這裏，我出去看看。”
寇蔻早就困了，點點頭，“那我先睡會兒，睡醒我想吃熱鍋子。”
她來的時候就看見有些營帳裏的人在煮熱鍋子，可香了。
謝無虞點點她的鼻尖，“就知道吃，當心變成小彘。”
寇蔻不想和他說話了，蹬掉繡鞋上榻，拉過羅漢床上的毛絨毯蓋在身上，背對着他，卻發現腳底不知何時灌了個湯婆子，暖暖的。
這是謝無虞剛才找人尋來的，沒尋到多餘的手爐，只有一個湯婆子。
謝無虞看她氣哼哼的背影，無奈一笑。
出來後吩咐陳武守着這裏，獨自一人前往聖上所在的主帳，陳英和阿芙在下人們所在的營帳。
寇蔻一覺醒來，謝無虞已經回來了，正坐在下杌上看着鍋裏汩汩外翻的鮮湯。
寇蔻揉揉眼睛望向他，這人怎麽比剛才還吓人呢？
謝無虞見她醒來，往鍋裏下了一下兔肉和羊肉，一下青菜葉子。
“快起來吃東西，不是要吃熱鍋子？”
話音剛落，營帳被人火急火燎地掀開。
寇蔻擡眸望去，哦，是她的親生父母。
宋母看見寇蔻臉色紅潤無憂無慮地坐在羅漢床上，不自覺地就想到滿臉憔悴、了無生氣的宋嫣。
心裏更加心疼宋嫣了。
見到寇蔻後，她淚一下就湧出來了，哭哭啼啼道，“阿煙，你幫幫你妹妹好不好，不要讓她與太子入獄，她還懷着孩子吶。”
寇蔻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一臉懵圈地看看謝無虞。
謝無虞對着柳芫冷冷道，“還請岳母回去，不要做無謂的糾纏。就算寇蔻求情，我也不會相助。”
柳芫一聽，雙膝一彎，立馬就要跪下，可她站着的位置就在帳簾外，她這一跪，外面的人都會看見。
指不定到時會傳出些什麽謠言。
謝無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聲音不善道，“岳母還是不要強人所難的好，與其在這浪費時辰，不若回去好好寬慰你的女兒。”
柳芫一聽，僵在原地，失了魂般，淡淡道，“知曉了。”
柳芫一走，寇蔻起來端起謝無虞手中的濃湯喂進嘴裏，喝完後，舒服地嘆口氣。
“問他，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謝無虞簡單将太子被廢的事以及丞相府、李若晴受到懲罰的事的講給寇蔻聽，
寇蔻盯着碗裏的羊肉，“那她還會出來麽？”
謝無虞淡淡道，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她不會，只會在牢裏呆一輩子，老死在牢裏。”
寇蔻放下碗，跑到他身邊，趴到他懷裏，“夫君，別難過，以後有寇蔻陪着你。”
謝無虞嘴上雖沒說什麽，但寇蔻覺得他現在該是很難受的，不是誰都願意親手把自己的母親送進監牢。
謝無虞拖過杌凳讓她坐下，給她燙牛肉。
“我不難過，只要寇蔻一直陪着我，我便不難過。”
寇蔻突然想起什麽，問他，“那，那宋嫣不會在牢裏出什麽事兒吧？”
謝無虞淡笑道，“放心，她畢竟懷的是皇家的骨血，稚子無辜，聖上不會那麽無情。”
謝無虞喂給她一片羊肉，“來，嘗嘗夫君燙的羊肉味道如何？”
寇蔻胡亂咬下去，“夫君做了什麽這麽輕而易舉找出那些人的罪證，我都不知道。”
謝無虞拍拍她的腦袋，“你這小腦瓜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容易嗎？自然不容易，李允的暗衛與他的暗衛折進去近乎五成，才抓到丞相與太子暗中勾結的尾巴、以及當年設計謝啓的陰謀。
雖只是冰山一角，但足矣讓皇帝心生疑窦，有了疑窦，其他的也就順理成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