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林珈坐電梯上樓的時候，燈光明朗的電梯裏，透過幾面鏡子看自己臉頰緋紅。

電梯只有她一人，很快上去。林珈開門進屋，一股腦丢掉外套跟包盤腿坐沙發上摸摸緋紅的有些發燙的臉失神好一會兒。

看來姚景說的是真的了，崔霆對她不僅僅只是兄妹之情，而是喜歡。

微閉眼換個姿勢歪倒在沙發上，林珈心裏亂糟糟的把抱枕壓在腦袋上悶哼了一聲：有點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面對崔霆了，怎麽辦。

寂靜的夜，時間慢慢流逝着，不知在抱枕下煩躁多久後，有霍遠光電話進來。林珈露出巴掌大的小臉，摸起手機接了起來，聽霍遠光說今晚跟客戶吃飯發現了一家很不錯的私房菜館，改天帶她過去。

林珈轉化情緒，微微笑，回他：“好的啊。”

“今天一天都做了點什麽？”霍遠光又問她。

林珈：“就去Steven家給他溫居了，開心玩了一下午。”

“喝酒沒？”

霍遠光也不怎麽讓她喝酒。林珈吐吐舌，臉還是緋紅的：“就一點。”

霍遠光：“沒騙我吧。”

林珈聲音有點嬌嗔：“怎麽會騙你，就一點，不信就來我家驗證啊。”抿抿唇，拉長音，“光哥，現在突然很想見你。”

有時候好像對林珈的撒嬌一點抵抗力都沒有，霍遠光心不由柔軟一下：“我也想見你，但應酬還沒結束，吃過飯他們估計還得約我去唱會兒歌。”微思索會兒，“要不等我應酬完去找你吧，不去聽他們唱歌了。大約九點半左右能過去。”

林珈看看手腕上璀璨好看的星空表盤手表，不到八點：“你應酬完還是回家休息吧，我現在已經有點困意了，估計等不了你了。”

霍遠光跟林珈通電話是在吃飯的間隙。他也喝了酒，從洗手間出來吸着煙吹着風靠在走廊欄杆處不知怎麽忽的想起她，就打了電話給她。期間有客戶的女秘書經過聽到霍遠光跟女朋友的談話，回包間坐位子上跟霍遠光帶來的女秘書餘雯咬了會兒耳朵：“你們霍老板看起來挺疼女朋友的啊。現在在外面打電話呢，聲音真溫柔。啧啧，被那麽帥還超級多金的男人寵着簡直要幸福死吧。”

餘雯不愛嚼舌根，禮貌性笑了笑。

女秘書好奇心倒是旺盛：“霍老板女朋友你見過嗎？之前好像見過霍老板一篇采訪，他形容女朋友迷人可愛又聰明。真的嗎？”

餘雯再禮貌性笑下，依舊沒回複。但不想不給人面子，只能拿起筷子夾個菜，轉移話題，“這個炒合菜很好吃，蘇秘書你嘗過了吧。”

在老板身邊的秘書沒有一個不是人精的。被稱呼蘇秘書的大美人意識到了餘雯不想在背後議論老板，淺淺回她一笑沒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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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餘雯不回複，除了不想嚼舌根，還有就是她入職不過才一個多月，還沒見過霍遠光女朋友什麽樣。不過倒也聽同事們私下裏議論說的确相當漂亮，氣質也超棒。

霍老板好像也的确相當寵她，不少人說看到過好幾次她來找霍遠光時，在樓梯間扯着他的西裝袖子撒嬌。天天板着一張臉的老板也就在她面前笑得格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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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半吃完飯去了清吧唱歌娛樂到接近十二點鐘，餘雯才結束了繁忙的一天秘書工作準備要回家了。

跟在霍遠光身後出清吧時，霍遠光突然扭頭問她：“放着假還讓你陪我應酬會不會很不舒服？”

餘雯笑的大方得體：“霍總支付我那麽多的加班費，我很樂意的。”

想想人生有時候起起伏伏的挺讓人猝不及防的。

四五年前她也還是個吃穿不愁的人，爸媽聯手經營着一家小公司，生活的有滋有味，她在國外留學，順風順水。不過天有不測風雲，爸爸被朋友騙了一千多萬，資金鏈斷裂，不得不申請破産。人到中年突遭變故，心裏接受不了，幹勁兒全無，爸爸從此自暴自棄不再工作，媽媽也身心俱疲導致身體不太好，妹妹餘岚在上學需要學費，這一家的生計都得她來背。

所以只要有錢賺，讓她加班她真的非常樂意。

樂意就好。

樹影婆娑，昏黃光線下，霍遠光微點了下頭，在司機把車開過來後優雅坐了進去。餘雯目送他車子漸遠，伸手招了輛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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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預報上，小假期這八天的天氣都非常好，大晴天。

十月三號上午，林珈沐浴着陽光聽着慵懶迷離的沙啞大叔嗓音樂什麽都不想去想的坐陽臺吊椅裏看完了近期一直在看的東野圭吾的《惡意》，又翻了幾頁《玩偶之家》。

下午原計劃繼續翻書的，但吃過午餐沒多久，奶奶給她打了電話過來，語氣緊張的說剛剛午睡夢到她了，問她身體是不是好好地。

“是做什麽噩夢了嗎？我身體當然好好的。”林珈回複。

但奶奶并不放心的樣子，告訴她，她一會兒要過來看她，讓她一定在家好好等她。

“不用吧。”林珈看看陽臺處的日歷，“明天不就中秋節了嗎，我跟霍遠光下午會過去看你們的。”

林奶奶并不依：“不管，就想今下午見到你。等我啊，一會兒就去你家。”

奶奶過來一定是家裏司機開車送過來，但奶奶年紀大了，七十歲的人了，林珈挺不想她折騰的。想會兒，告訴她，“還是我回家看你吧。您老實在家等我吧。”

林奶奶在電話那端眉開眼笑：“好好開車，那我等你。”

換了身漂亮衣服，林珈開車出門。知道奶奶一直喜歡吃德州扒雞，先開車去了一趟賣扒雞很好吃，肉嫩可口，她每次回家基本都會光顧的店打包了幾只。

老人有時候很容易滿足，她帶扒雞回到家，奶奶一個勁的稱贊：“我孫女兒真是疼我。”不過，半晌補充，“要是常回家就最好不過了。哼，今天距離你上次回家一個多月了。”說完話，嘴巴撅起來像個小孩子。

良好的家庭氛圍中，把扒雞交給阿姨保存起來，林珈笑着捏捏奶奶肩膀：“我以後盡量兩周回來一次？”

林奶奶這個小老太太噘噘嘴：“一周最好。”

林珈只笑不語了，給她輕輕再捏會兒肩，問她到底是做夢夢到什麽了，突然那麽擔心她。

“夢到你工作太累，累到住了醫院了。”林奶奶手面拍下林珈手背，擔心道，“珈珈啊，別太逞強，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讓自己生活的太累……你媽媽那邊早已經不給你壓力非讓你多優秀了，你也放輕松點，就按照喜歡的生活方式生活啊。”

林珈臉上笑意僵了會兒，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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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珈剛才到家的時候，家裏只有奶奶跟阿姨，爸媽不在家。奶奶說，她爸媽出門給朋友客戶之類的送中秋禮品去了。

大約五點鐘的時候，林珈捧着溫水吃着奶奶塞給她的一堆好吃的陪着奶奶看一部家長裏短劇看得正起勁兒的時候，爸媽回來了。

林珈停住吃東西，看向他們喊了聲爸媽。林父脫掉外套笑吟吟看她：“我的掌上明珠回來了。”走近她一點端詳她，“一個多月沒見了吧，瘦了。待會兒讓陳嫂給你炖雞湯喝。”

林珈還沒開口說什麽，奶奶已接了話茬，炫耀的語氣：“我們珈珈來的時候特意給我買扒雞了，待會要吃扒雞。”

林父笑：“我女兒就是小棉襖。”

從進家門還沒開口說話的林母突然接一句：“真是小棉襖就不該一個多月不知道回家一趟，電話也不知道主動打過來的。哪次不是你奶奶想你了主動給你打過去啊。”

林母語氣很沖。林父瞪她：“女兒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好好說話！”

林母哼了聲，賭氣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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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珈記得跟霍遠光交往沒多久，某天他們坐在某個酒店天臺舒服柔軟的長條沙發上，前面小茶幾上放着燭火，時光緩緩流淌，她靠在他懷裏數着星星問他：在成長歲月裏，他的父母私底下有沒有給他很大的期望跟壓力啊。

霍遠光輕描淡寫的說他爸爸對他一直期望甚高。

她哦，也輕描淡寫說，在她家，是她媽媽對她期望高。

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長故事。

現在回憶下媽媽對她的期望，大概上了高中以後，從高一開始，她媽媽就已經在着手幫她規劃她将來要考什麽大學，走什麽道路了。

她媽媽一直很想當醫生，但陰錯陽差沒能成為醫生，而是進了某家銀行工作。不甘心吧，控制欲又強，竟然就想讓她目标是醫生，以後讀醫學院。

她膽子從小就小的很，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會握手術刀的樣子，堅決不同意以後走醫生這條道路。媽媽卻說，膽子是可以練大的。

她還是不從，哭鬧好久。

後來在爸爸跟奶奶制止下，媽媽妥協了，說她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職業。卻開始給她報了好多好多補習班，每天鋪天蓋地的作業。

“大學要讀就得讀頂尖名校。”林母很嚴肅看她，“林珈，出息點，別再讓我失望。”

就為林母別再讓她失望這句話，她拼命讀書想上名校的日子裏讓她整天神經都緊繃着。天天的高度緊張讓她焦慮不安。焦慮不安的不健康情緒下，她漸漸變得不愛吃飯，不愛睡覺，不愛說話，學習也沒什麽動力了，只覺得生活真他媽的沒勁兒，沒意思。

後來是崔霆發現她情緒越來越不正常，通知家裏人送她去了醫院。

醫生診斷她輕度抑郁。

結果出來的那天，在醫院走廊裏，爸媽就吵起來了。她面無表情躺在病床上聽爸爸沖媽媽吼：“我的女兒我會好好養一輩子的，不出息也沒事兒，以後你不許再管她再逼她讀書了。”

“我寶貝女兒想什麽呢？回回神了，要不要去書房看看我新做好的作品。”

她爸爸是個很有童心又心靈手巧特有耐心的老男人，樂高迷。林珈記得小時候只要跟爸爸出去玩，多半玩着玩着就被他拉進模型店看模型，邊看邊跟興致昂揚的她講解一大堆關于模型的知識，也不管她喜歡不喜歡……但回憶是很美好的，她喜歡爸爸在講起自己喜歡的東西時眼睛亮亮的，會讓她心情跟着愉悅，會開始又覺得生活不至于那麽沒勁兒沒意思，也是挺有趣又可愛的。

知道他的愛好，他的朋友送禮物，也大都會送模型。崔霆跟霍遠光也送過他好幾個。而後家裏堆積着好多模型，他只要不忙銀行裏的工作了，就會一頭紮進模型裏……如癡如醉。

林珈跟他進書房，看他的新作品是樂高街景系列的寵物店。

微彎腰靜靜欣賞會兒，林珈聽林父突然說：“別生你媽媽的氣。她內心裏是疼你愛你的，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別扭什麽，也許更年期了，明明是想你多回家幾趟，多往家裏打幾個電話，偏偏不好好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