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倒v開始)

第二十七章(倒v開始)

顧如霖笑臉看他,眼神卻是冷的,“顧家養你二十餘年,我與你相識二十餘年,你被訓了二十餘年該護着我,幫助我。”

秦兆一聲不吭,卻是拔劍揮向了顧如霖。

顧如霖冷笑聲,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如此。

門外的兵馬交鬥聲漸漸平息了,似乎是鎮北侯也率着軍隊來了,顧家養着的私兵本就因為之前的事情元氣大傷,現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有一個士兵從外面跑進來,在顧如霖身邊耳語幾句。

那人說顧家的私兵撐不住了。

顧如霖下了最後的命令,似乎是在開始前就決定了落敗後的歸屬,顧家內外都布置了許多易燃的木柴,現下便是一同點燃,打算同歸于盡!

熊熊烈火迅速蔓延開來,不一時就嗆得人呼吸不順。

沈嬌卻沒有被松開,他的脖頸橫着利刃,幾乎已經被割出道血痕,顧如霖在他身後放肆地笑着,“那就同我一起死在這吧。”

秦兆的劍在下一刻抵達,他的劍術比顧如霖的遠要來得兇狠,第一下便朝着那人的手臂刺去。

顧如霖若是要擋,必然要放開沈嬌,若是不擋,他的手臂中劍,也無法在對沈嬌做什麽。

顧如霖避無可避,随即松開了沈嬌。

沈嬌踉跄幾步,他聽着身後刀劍纏鬥聲,自己支撐着牆,慢慢地、盡可能地想要朝門處而去。

只是火勢蔓延太兇,等到沈嬌到了門處,才發覺外邊已經遍地火海了。

他不由得感受到一種深深的絕望,雙腿無力,幾乎就要軟弱地跪到地上。

忽然,自沈嬌的身後傳來一聲重響,之後便是有人從後面将他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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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嬌擡頭看,是秦兆,再一看,顧如霖已經倒在了地上。

沈嬌不想與秦兆說話,秦兆也沒有多說什麽,抱着他快步跑向門處。

沈嬌不得不伸手攬着秦兆的脖頸,也是此時,他聞到了一股肉被燒焦後的糊味。

那人受傷了。

但是沈嬌卻不想知道,秦兆是因為什麽受傷的。

他移開視線,卻覺得若是要出去,更是不妙。

四周都是易燃的木石,加之士兵厮殺後留下的屍體,鮮血的腥味混合着焦糊味,顯得極為惡心,他幾次都忍不住要幹嘔。

而不僅是死人需要擔心,還有些沒有死去的士兵,現下也分不清他們是敵是友,拿着刀便是砍過來,刀劍碰撞聲不斷響起,沈嬌好幾次都被吓着閉上眼睛,看着秦兆使劍擋住。

沈嬌忽然想到,以前他怎麽不知道,秦兆的劍法該是這般好的。

秦兆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動作,那人在攻擊敵人之餘,抽出一塊手帕塞進沈嬌的手上。

秦兆沒說話,沈嬌盯着手中的帕子,它看上去被人細心藏着的,但是形制并不好看,是自己從前閑心大發時,做了送給秦兆的,現在那人遞過來,卻好似意味深長。

沈嬌咳嗽幾聲,說道:“你沒有丢掉?”

秦兆輕輕“嗯”了聲,原本他的神經緊繃着,無比緊張,現下卻好似因為這句話松了口氣,他說道:“不必擔心,我會把你送出去。”

沈嬌說道:“……我本就、本就因為你才會——”

秦兆說道:“是。”

他這麽直白地回複自己,沈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複才好,只能嗫嚅着罵道:“都怪你……”

秦兆又是輕輕“嗯”了聲。

沈嬌卻反而因為這回答而低聲抽泣起來,秦兆還是在抱着他,試圖沖出火海,腦海中卻是因為沈嬌的抽泣而有些不知所措。

顧家的園林極大,現下四周又是死屍,火光透亮,彎彎繞繞的路徑本來隔着青山綠洲,卻是在火災時分成了幹擾。

到底是極難逃出去,尤其是,在這麽一場大火之後。

秦兆來過顧家園林,知道位置,但是顧如霖似乎做了極其充分的準備,在通往出口的道路都叫人布置了助燃的木柴。

待到秦兆帶着人到時,火光幾乎沖天,可是沒有辦法,只能從此出去。

沈嬌倒是被護得更死,他幾乎渾身被罩住,連外界現下是何種樣子都不知道,秦兆抱着他,他便一直罵着。

從剛開始帶着哭腔的罵,到哭累了,變成斷斷續續地、帶着悶哼和咳嗽的罵。

秦兆心想,他現下還這麽有精神,倒是好的。

跑了許久,那股燒焦味越發濃重,沈嬌閉着眼去摸了摸,倒是摸到了秦兆身後又多出來幾道傷口。

像是被火燒的。

沈嬌的情緒忽然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他咳嗽了幾聲,想要對着秦兆說些什麽,可是喉嚨極為幹澀,呼吸也不順了,漸漸的,便連罵也沒有罵出聲了。

秦兆還是帶着他跑着,問道:“不罵了?”

沒有回答。

秦兆的心卻忽然沉下去。

“沈嬌。”

秦兆又說道:“說話!”

沈嬌搖了搖頭,他用帕子捂着口鼻,卻還是覺得很難受,難受得說不出來。

只是沈嬌不說話了,秦兆卻忽然說起來。

因為混雜着焚燒的噼裏啪啦聲,所以人聲其實并不明顯,尤其是在沈嬌根本沒有精力分神去聽的時候。

他只覺得呼吸困難,渾身發燙,又是惡心。

其實這時候,火已經燒得極為劇烈了,只有踩着屍首才能堪堪避過火海。

在這并不恰當的地點,秦兆忽然對他說道:“我一直都——”

一直都什麽……

沈嬌沒聽清楚,也不想再去聽,他的眼睛變得有些沉重,呼吸更是不順。

秦兆卻像是急了,他厲聲叫着沈嬌的名字。

沒有回應。

其實這時候,已經可以聽到顧府外兵馬交接的聲音,顧家被火燒了,那些餘兵也無力反抗,被鎮北侯帶來的兵馬清剿。

只是離着大門最近的距離,卻是燃起沖天的火焰,阻斷了去路。

“快要出去了。”秦兆說道,“不要睡。”

沈嬌說道:“……嗯。”

“但是……”沈嬌忽然說道,“我好累、我好像還是和夢裏一樣,沒有什麽人想要我活着——”

如果虞承宣算一個,沈琛算一個,別的人,還有多餘嗎?

秦兆的呼吸停滞一秒,他的聲音淡淡的,卻不平靜,穿過呼嘯的熱風,傳到沈嬌的耳裏,“我想你活着。”

“我……不想你死。”

實際上,他想說的還有許多,從前那些說不出來的話語,在這個瀕死掙紮的夜裏忽然變成了可以說出來的話了。

他對着沈嬌說道:“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

“很喜歡。”

秦兆低下頭,他看着沈嬌,很是認真地說道:“不要死。”

沈嬌的回答卻是敷衍,“再說吧。”

沈嬌說道:“如果我想要活着,也不是因為你。”

明明四周烈焰熊熊,秦兆的心卻是一下子冷了下來,他想說更多,但是卻好像已經沒有了機會。

他只好一遍遍地重複着,“我想你活着。”

因為那個人不喜歡,所以秦兆連告白也收回去,無法再脫口了。

秦兆與他說道:“快到了,在一會。”

可是到最後,沈嬌已經不會給他回應了。

有另一人,從另一端浴火而來,高呼着沈嬌的姓名。

秦兆的眼睛已經被火熏燎,一時看不清楚,只能眯起眼睛,分辨出那是鎮北侯。

雖說他厭惡虞承宣,但是此時此刻,鎮北侯來了,沈嬌也便安全了。

待到秦兆恢複意識時,已是幾日後了。

身旁有太醫在。

秦兆起來了,他看見皇太子站在門處。

而沈嬌不在。

秦兆于是便問:“他又去找虞承宣了?”

語氣煩悶,顯然他很是不悅。

沈琛那雙淩厲的鳳目盯着秦兆,臉色鐵青,怒氣沖沖道:“沈嬌死了。”

秦兆沉默幾秒,回道:“不可能!”

他皺眉盯着沈琛,手指卻是緊握着,好似極為緊張無措。

沈琛說道:“你不信也罷。”

“顧家剩餘的人抓回來了,你可以親自去問。”

沈琛停頓片刻,又說道:“他死時,腹中還懷着你的骨肉。”

秦兆不說話了,他好似平常,神情淡淡,但是那副樣子落在旁邊有許多經驗的老太醫眼裏,卻是明白——這人看着好似沒事,實際上卻已經瘋了。

北疆,離駐軍營地不遠處的小鎮。

一輛挂着鎮北侯軍下旗幟的馬車緩緩駛向一家院落。

院落門口守着一個老仆,似乎已經等了很久,見到馬車停下,便是老淚縱橫着上去将車上的貴人扶下來。

那是個長相極為漂亮的小公子,見老仆如此待遇,都忍不住抽回手,說不必如此。

老仆笑道:“您是侯爺從京城迎回來的貴人,那便是整個北疆的貴人。”

“侯爺早就通知過,要我們好好招待您,現下可總算把您盼來了。”

沈嬌也笑,“那便多謝侯爺了。”

過了兩三日,門前又熱鬧起來,沈嬌坐在院子裏看雪,聽這聲音想來是虞承宣來了。

他倒沒有去迎接的意思,因為虞承宣會過來找他。

果不其然,鎮北侯推開門扉,四處嚷着問沈嬌呢?

仆人連忙回答道:“小公子在院裏看雪呢。”

虞承宣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他心想,嬌嬌這麽怕冷,出來看什麽雪?

他想起來,怕是沈嬌在火場裏遭的難還沒消去,現下不敢呆在屋內罷。

虞承宣嘆了口氣,吩咐道:“拿暖手爐過來。”

他自己則是快步過去,本還想着沈嬌會呆在亭裏,卻沒想到這人竟然是穿着單薄就站在雪中,淋了一身風雪,眼見虞承宣過來時還沒甚麽反應,像是呆住了。

虞承宣趕忙過去,将大衣褪了給沈嬌披上,這時才好好地打量着沈嬌的模樣。

他眉目柔和,臉色蒼白,顯然有些憔悴,便是看着就讓虞承宣心疼,于是又去摸沈嬌的手,一碰,果然是冰涼的。

只是晚來了些天,便叫人變成這樣,虞承宣顯然有些過意不去,握着沈嬌的手捂暖。

沈嬌現下才反應過來,輕輕“啊”了聲,被摟到懷裏去了。

他的發絲沾染了些雪花,也被虞承宣用手撣掉。

沈嬌擡起頭,桃花眼裏仿佛也浸了化掉的雪水一般,掃過虞承宣。

他問道:“虞承宣,京城……怎麽樣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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