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這……”
“怎麽,和我還要客氣?”
溫阮還要說什麽,秦弋征點了點桌子,說:“交給我吧,你現在安心坐下把這頓飯吃完。”
吃過飯後,秦弋征送溫阮回家,走前和溫阮要了宋之南電話,方便明天聯系。
“先不要告訴他我明天會過去的事,等我安排好我會聯系他。”
溫阮點點頭,還是說了聲謝謝。
秦弋征後退一步拉開車門,上車前,他留下一句,“你和我,永遠不用說謝。”
……
次日下午,宋之南剛從出版社出來就被停在門口的一輛黑色庫裏南吸引住了視線。
車旁站着一位穿着藍色西裝的男人,見到他後,男人開口,“是宋先生吧?”
宋之南腳步稍頓,緩緩的點了下頭,“是,我是。”
“我們老板在車上,想和你聊聊你父親手術的事。”
宋之南臉色一白,“你老板是誰?”
“秦弋征。”
說着話,右側的車窗半降,秦弋征從車裏看過來,他目光清冷,帶着不容置喙的意味說:“宋先生,我們聊聊吧。”
宋之南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臉色很糟,推着眼鏡框,半垂着頭,語調不高不低的說:“對不起秦先生,我父親還在醫院,我要趕過去。”
他跑幾步,在還沒跑出秦弋征的視線時,聽到男人低沉開口,“宋先生是在害怕什麽嗎?”
宋之南腳步一頓,額頭上發了一層薄汗,“我,我不明白秦先生在說什麽。”
“我也不明白,為什麽一個闌尾炎手術要用到十萬塊,宋先生,你明白嗎?”
秦弋征語聲落地,驚的宋之南身形一晃,“你,你調查我?”
秦弋征拉開車門從車上走下來,他解開西服的扣子,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攏着火點燃後,眯着眼吸了口,遂又看向宋之南,眼見着,他滿臉都是驚慌的神色,心虛都寫在面上了。
“溫阮心思淺,可不代表她身邊的人好糊弄,從你貿然和她回家見父母開始,我就覺得你很不可靠。”
宋之南還要說話,卻被秦弋征擡手打斷。
“你既然知道我調查你,就該知道,我對你的底細了如指掌。”
“你想做什麽?”
“和溫阮分手。”
宋之南搖頭,“我不會答應你的,你憑什麽要求我和她分手。”
男人嗤笑一聲,煙霧順着風飄散,他自散開的白煙中看向宋之南,眼睛裏卻再無丁點笑意,“那你憑什麽認為,你有資格和我讨價還價。”
宋之南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可他仍是搖頭,“我和溫阮互相喜歡,你沒權利叫我和她分手。”
“你覺得溫阮知道你在欺騙她,她還會原諒你麽?”
秦弋征說的每一個字都砸在了他的心頭上,宋之南再一次慌了神,可很快,他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我不是有意騙她,我會和她解釋清楚的。”
“你父親欠人二十六萬,催債的人應該讓你家很不安生吧,你離開溫阮,我可以替你還清餘下的錢。”
“你替我還錢?”
“用這錢還溫阮一個清靜,很值。我知道她重情,興許知道實情還是會原諒你,可你這樣的人,完全配不上她。”
“我給你時間考慮,想清楚聯系我。”
秦弋征俯身上車,示意助理将名片拿給他。
車子開走後,宋之南站在原地,手裏握着秦弋征鍍金的名片久久的愣神,鏡片後的那雙眼裏,是不甘、是屈辱。
……
秦弋征來平城确實是有事,他要見一個冠名商,晚上和人在餐廳吃過飯,聊了些細節上的事,之後又去KTV,回到下榻的酒店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鐘。
回到江城後,他還有一些公事要處理,沒抽出時間去見溫阮,只給她發微信說宋之南父親的事他已經處理好,叫她別擔心,溫阮道了聲謝,說改天請他吃飯。
他一直沒等來宋之南的電話,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此前,秦弋征找人調查過宋之南的家庭狀況,知道他父親愛賭,欠下很多錢,後來又借貸,利滾利,滾到了現在的二十六萬。他跟溫阮借的十萬只夠應急,像他們那樣的家庭,剩下的十六萬對他們來說不是小數目,宋之南不應該不動心。
若說他不肯答應是因為他對溫阮有真感情,可同為男人,秦弋征看不出他對溫阮的在意。
一個男人,但凡有點自尊心,都不該和自己的女友借錢,尤其還是在溫阮因為他和父母關系緊張的前提下。他究竟是不在意溫阮家人對他的看法,還是吃定了溫阮心思純良,不會把人往壞處想?
無論哪一種,這個男人都很不可靠。
秦弋征最終還是沒有等來宋之南的電話,但周末那天,他卻在回家的路上透過咖啡店的玻璃窗看到了宋之南,同時,還有他對面的溫阮。
“軟軟,我錯了,我不該騙你,可我當時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媽有很嚴重的心髒病,催債的人日日上門,我擔心她出事,又沒有籌錢的路子,我只能和你張口。”
溫阮收回被他握着的手,因為情緒激動,說話時總有幾分抑制不住的顫抖,“但你可以和我說實話,我不會不幫你。”
“可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有一個這樣不堪的家庭。”他說着,垂下了頭。
“但我最終還是要知道的呀,你打算瞞我一輩子麽?”
“我錯了軟軟,是我糊塗,我不該騙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我現在心裏很亂。”
見到溫阮這樣,宋之南突然慌了,他再次抓住溫阮的手,溫阮卻甩開他從位子上起身,“你讓我回去靜一靜,你也早點回平城吧。”
“軟軟……溫阮。”
宋之南一路追出去,他抓着溫阮的手臂,用力将她帶進懷裏,嘴裏還在不停的說着求她原諒的話,溫阮很煩躁,但畢竟在一起兩年,就算是一只螞蟻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宋之南呢。
她有點心軟,卻在這個時候,宋之南突然被人大力推開,溫阮也緊接着被拉遠。
“弋征哥?”
秦弋征大手扣着她的手臂,臉色沉暗,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态,“和我走。”
溫阮被他半拖半拽的拉到車上去,不顧後面宋之南追過來的身影,秦弋征揚手指着他,是在警告,而宋之南也的确怯步在那,不再往前挪動一步。
秦弋征快速上車,關上車門。
“弋征哥,你這是做什麽?”
沒有回答溫阮的話,他加大油門直接沖了出去。
瞧着秦弋征今日的臉色格外可怕,溫阮幾次想開口詢問,最終都作罷了。直到車子開到一處空曠的路段,他靠邊将車停下。
溫阮松了口氣,看向他。
“弋……”
“和他分手。”
溫阮一愣,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她臉色也是一變,“你去了趟平城,應當知道宋之南是在撒謊騙我,但你沒有告訴我實情,是因為你對他說了什麽對吧?”
溫阮其實很聰明,只不過,她自小跟着外公長大,外公将她教的過于純良,以至于,總将人看的太好,但其實很多事,她都能看的通透,尤其是,進入職場以後。
她并沒有責怪秦弋征的意思,她知道,無論秦弋征說什麽都是為了她好。
但感情是她自己的,她不希望旁人插手,再親近的關系,都該留有分寸。
秦弋征平日裏做事向來都是滴水不漏,情緒也很少有外洩的時候,可不知今天怎麽了,他看上去異常激動。
看着溫阮,他再一次重複,“我叫你和他分手。”
他聲音有點大,聽起來似是在命令,也似是發火,溫阮縱使脾氣再好,也沒有辦法做到理解他的行為。
“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
溫阮的語氣也很惡劣,他們認識二十幾年,從未有過紅臉,今天,卻為了一個男人,溫阮說了這樣傷人的話,她自己也覺得過分了些,但話既出口,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秦弋征笑着,像是自嘲,“溫阮,為一個剛認識不過兩年的男人,值麽?”
“她是我男朋友。”
秦弋征一拳砸在方向盤上,下一秒,他傾身過來,目光直視溫阮,兩人不過一寸的距離。
她聽見秦弋征咬牙說道:“他配嗎!”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好,很好。”
他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你會後悔的溫阮。”
秦弋征把溫阮和車子都扔在了大馬路上,他一個人走了。
溫阮坐在副駕駛,頭痛的按着太陽穴,她想不通秦弋征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的火,就算他們的關系勝似兄妹,但這畢竟是她的私事,他何必動怒。
那一天之後,宋之南回了平城,剛開始回去,幾乎每天都會在電話裏求溫阮的原諒,但見溫阮一直沒有松口的意思,他的電話和消息也漸漸少了起來。
溫阮心思很亂,她不喜歡被人欺騙的感覺,不管出于什麽目的,宋之南這次的行為已經觸碰到她的底線。可是,她現在即做不到痛快的一刀兩斷,又沒辦法當作無事發生,就此原諒。
宋之南的欺騙就像一根刺,梗在她的喉嚨裏。
除此外,溫阮也有很久沒有見過秦弋征。
其實事後回想起來,她說的話确實很過分,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秦弋征在得知宋之南欺騙她後,他生氣、情緒激動都是正常的,那是他想要維護她的表現。
可是她說的話……卻太傷人了。
思來想去,溫阮還是借着去秦家看望伯母的機會想看看能不能在那見到秦弋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