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這一陣忙過去，秦弋征打算安排兩家父母見一面，順便提一下和溫阮結婚的事情。

正好是周末，溫阮休假，秦弋征叫衛良提前在酒樓裏訂好了位置。

周末這天，秦弋征一家人先到了酒樓，原本秦弋征想親自去溫家接上溫阮父母，溫阮叫他不必麻煩，兩家本就相熟，倒也不必過分拘禮，家裏有司機，直接就将他們一家人送了過來。

對于溫阮和秦弋征的婚事，兩方父母自然都是同意的。

至于父母在意的，溫阮心裏也很清楚，無非就是兩家聯姻後，對企業發展上的諸多好處。

溫阮不管他們怎麽想，她只知道，她和秦弋征在一起，是因為相愛，并非是為了利益，這就足夠了。

互相寒暄，客套着說些場面話，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婚事也商量妥當。至于訂婚儀式選定的日期由女方來安排，趙蘭芷說要找大師算一算日子，孩子結婚不是小事，總要求得個萬事如意，秦父秦母自然沒有意見。

這天回到家後，秦弋征問溫阮想要一個怎樣的婚禮，溫阮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其實我倒寧願我們不舉行婚禮，我們這個圈子，婚禮無一例外都成了交際場，真正來祝福我們的又有幾個，想來也沒意思的很。”

秦弋征抱着她，一只手不老實的在她肚子上揉來揉去，不知為何，總覺得她這陣子好像胖了一些，肚子上的肉摸起來很可愛。

聽溫阮說完，他淡笑着說：“旁人是怎麽想無所謂，只要我們兩個知道，這是我們的婚禮，這是……我想要給你的婚禮，就足夠了。”

“随便吧，除了婚紗要我自己選，其他的估計都是他們在安排，我正好也不想操心這些。”

秦弋征捏着她的手指，輕聲笑起來，語氣略顯寵溺的說：“行，都由你，婚禮結束，我帶你出去玩，想去哪你決定。”

聽說去旅行，哪怕還沒落實，溫阮也心情大好，她已經開始計劃着去哪裏比較好。

這時候聽秦弋征突然說：“你最近有稱體重嗎？”

“沒有啊。”

她每天東西吃的不多，照鏡子也沒覺得自己哪裏有變化就沒想過要稱體重。

“你問這個幹嘛？”

男人猶豫半晌才低語一句，“也沒什麽，就是發覺你最近似乎胖了許多。”

溫阮從他懷裏離開，故意板着臉，“你嫌棄我胖了？”

這可無辜，秦弋征做着投降的手勢說：“我沒有。”

“那你倒是說說，我哪裏胖了？”

“肚子上肉多了一點。”

聽他這麽說，溫阮低頭瞧瞧自己，是覺得和之前不太一樣，但她嘴硬到底，“我才沒胖，你看錯了。”

男人呵呵笑，把她抱回來，說：“好，沒胖，是我看錯了。”

上次比賽獲獎的事，溫阮一直都想找機會請Linda吃個飯。她入公司近兩年，Linda對她格外照顧，在服裝設計上的一些技巧和經驗，她可以說是做到了傾囊相授，雖然這其中有父親的原因，但溫阮覺得Linda不必全聽父親的安排，她是可以有所保留的，但Linda沒有，那證明她對自己是真的有師徒情分在，沖這一點，她在事業上有所成就，首先應該感謝的就是Linda。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下旬，最近忙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溫阮在之前雙方父母吃飯的酒樓訂了一個位子，專門請Linda吃飯。

她要了一個小包廂，只有她和Linda。

席間，Linda對溫阮說她已經向公司遞交了辭呈，下個月就要離開珠曼了，此前并沒有聽Linda提過這件事，溫阮大感意外。

“怎麽突然要離開了？”

“法國勞藍品牌工作室一直在挖我過去，你也知道，勞藍聚集了多個國家知名的設計師，是許多服裝設計師的夢想搖籃，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工作機會，我之前因為放不下珠曼，所以一直在猶豫，如今你發展的很好，可以接替我帶領珠曼繼續走下去。”

“Linda姐……”

Linda擺了下手，“你不必多說，我都明白，其實這也不完全是我要離開的理由，最主要是，我的丈夫一直在法國做生意，我們兩地分居多年，也該是時候團聚了。”

往下，溫阮也便不能再說什麽。

她敬Linda一杯酒，祝她前程似錦，家庭幸福。

兩人将杯中酒一飲而盡，Linda笑着說：“其實溫總起初希望我帶你時，我心中是有氣的，我雖然在職場多年，為人處世早已圓滑，可還是免不得要讨厭那種有背景的空降兵，想我當年何曾有人攙扶我一把，還不是都靠着我一個人走到了今天。可是後來，我見到了你，你從不曾端着老板女兒的架子，做事勤懇、認真，在設計這件事上，你付出了百分百的心血，你很有靈氣，又肯努力，很像我年輕的時候，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未來一定會是一名出色的服裝設計師。”

溫阮笑着，“Linda姐太高看我了。”

Linda笑着搖頭，“不是高看，我混設計圈多年，這點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

兩人相視一笑，許久，聽Linda說：“什麽時候和秦總舉辦婚禮，記得告訴我，我一定趕回來吃喜糖。”

“好，一定。”

Linda要離開珠曼，心裏很多不舍，溫阮陪着她喝了很多酒，期間，她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聽到對面男士洗手間有一道很熟悉的聲音。

她鬼使神差的駐足，聽見那道聲音說，“和溫氏合作的項目已經準備簽合同，你做得很好。”

“我做了什麽？”

男人輕聲笑，“小征，你不必這樣看着我，家業未來都是你的，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自己。”

小征……秦弋征？

溫阮身體一顫，向後一步靠在牆上。

久久沒有聽到秦弋征的聲音，又聽那人繼續說：“和她的婚事定下來，對你是最好的選擇，溫家和秦家合作，在江城，我們的實力再無人能敵。”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不，是我們大家都想要的結果。”

她聽到再耳熟不過的聲音，那聲音是他們用力纏綿，動情時呼喚她名字的聲音。

她聽到那道聲音殘忍的說：“既然這是你要的結果，那就恭喜你。”

溫阮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洗手間的，回到包廂的這一路，她的大腦一片空白，Linda看出她的不對，就問她怎麽了，她恍惚了很久才說：“沒事，就是有點頭暈。”

吃過飯，溫阮叫了代駕，Linda坐她的車，代駕先把Linda送回家才送溫阮。

回去的一路，她的手機一直在包裏嗡嗡作響，她拿出來看，看到是誰後又關靜音放在一旁。

直到這個時刻，她都不願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可是，還能有錯麽？那是她親耳聽到的，怎麽會錯？

車子停在停車場，坐電梯上去的這一路，溫阮一直覺得渾身發涼，她強撐着上樓，卻在門口看到了等在那裏的秦弋征。

他站在她家門口，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想來是回來後沒有回家，就一直等在她家門口了。男人滿是倦色的臉，在看到她的這一刻笑起來，“打你電話一直沒接，差點去你公司找你。”

溫阮沒有給他什麽回應，她捏着手裏的包，走過去打開門，男人跟在身後一路進去，溫阮始終無話。

許是察覺出不對，秦弋征去探她額頭，“臉這麽紅，是不舒服嗎？”

溫阮推掉他的手，面無表情的說：“沒有。”

秦弋征那麽心思細膩的人，都到這會兒這麽可能看不出溫阮有問題。

他把外套丢在沙發上，雙手攬過溫阮的肩，看着她問：“你到底怎麽了？”

溫阮想推開他，卻怎麽都推不掉，這樣來回的拉扯終于将她的情緒推上了高峰，她甩開秦弋征，朝他大吼，“夠了秦弋征，你別再惺惺作态了。”

她話一出口，客廳裏先是靜了兩秒，之後，她看着男人臉上的表情從驚愕變成氣憤。

“我……惺惺作态？溫阮，你在說什麽？”

溫阮手指蜷縮用力扣着手心，用肌膚上的疼痛來緩解心上的，她退後一步，眼神冰冷的看着秦弋征。

“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秦弋征臉色沉冷，目光直視溫阮，“你到底想說什麽？”

話說到這個份上，溫阮也不必再遮掩，雖然在此之前，她根本沒有想好該怎麽處理這件事，從前，她自認自己是個果決的人，宋之南劈腿和欺騙，她都能夠當機立斷分手，可為什麽到了秦弋征這，她卻猶豫了。

秦弋征和他父親在洗手間裏的對話，她是親耳聽到的，又怎麽會有假。

她猶豫什麽？

溫阮自嘲似的笑了。

眼圈發紅，她隐忍着情緒，說：“我今天也在酒樓……你和你父親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秦弋征目光一變，從震驚到慌張，他走向溫阮，企圖将她抱在懷裏，可她十分抗拒秦弋征的親近，他走過來，她就後退。

“不是你聽到的那樣。”

這個解釋，多麽的蒼白。

溫阮冷笑一聲，“那是怎樣？我親耳聽到的，難道是我的幻覺不成？”

秦弋征按着太陽穴，這會兒，他腦子特別亂，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跟溫阮解釋。

房間一時寂靜無聲，溫阮也逐漸冷靜下來。

“事情并非是你聽到的那樣，和你在一起從來都沒有其他目的。”

在這個時候，溫阮忽然想起很多事情，比如，秦弋征主動說要和她合作，幫她躲過相親，她後來回想起這件事，還曾以為，秦弋征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才抓住機會，可現在再去想這件事，如果秦弋征真的很喜歡她，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她幾次問他，他都不肯好好回答這個問題，閃爍其詞的樣子，令她誤以為他只是不好意思袒露心聲。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秦弋征早就開始喜歡她，那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向她表明心跡，但他一直沒有，為什麽偏偏在兩家公司計劃合作的時候，他才有所行動？

抛開戀人的身份，溫阮真的不願意把從小一直袒護自己的男人想的這樣功利心。

可她今天聽到的這段對話，一直在她腦子裏盤旋。

秦弋征的聲音就像一聲聲魔咒。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原來，她并非是什麽絕對清醒的人。

當初和宋之南毅然決然分手，其實不是她足夠理智，而是她愛的不夠深。而現在，需要抉擇的對象換成了秦弋征，她發現，自己變得猶豫不決，這種猶豫帶給她更多的痛。

她愛上他了。

不是口頭上的愛。

是心上和骨子裏的，是刻進血肉沒辦法輕易割舍的愛。

可越是這樣，她越做不到輕易原諒。

“你還是不信我？”

溫阮閉着眼睛，任由淚水滑落，她始終不開口。

秦弋征走到她面前，捧着她的臉，一字一句的問：“如果我說，我當時說的都是氣話，你願意信我一次麽？”

溫阮睜開眼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也看到他的期待。

很久很久，溫阮拿開他的手，緩慢的搖頭，“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願意相信之後等待她的會是什麽，她的心很亂，前所未有的亂。

得到的是這樣的答案，秦弋征很失望，他點點頭，向後邁開一步，呼吸聲顫抖。

他自嘲的笑着，“我自以為對你足夠真誠，從無一句假話，換來的就是你的不信任，溫阮，到現在我才明白，你從未相信過我，在你眼中，我始終都是……商人。”

“商人，重利輕情意，這就是你的想法對麽？”

沒有等到溫阮的回答，他已經是失望至極。

從沙發上拿起外套，秦弋征走向門口，站在玄關，他久久沒有動作，似乎是在等，等待溫阮能夠說出一句挽留的話，可她仍是沒有。

他擡起頭看着頭頂的燈，忽然笑了。

“溫阮，如果我在意的是利益，早在我知道你們溫氏集團資金鏈出現問題的那一刻，我就該果斷和你分手，而不是……急着和你結婚！”

這本是個小短篇，全篇大概十萬字，現在已經快完結了，我計劃寫七萬字正文，其他的都放在番外裏寫，和各位小可愛提前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