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對戲

對戲

雲心初看明瀾在看劇本,心想自己拿本書坐在旁邊不打擾他。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書上,時不時會偷瞄一下明瀾,他很專注地在看劇本。

明瀾發現她的偷瞄,突然開口,“你要不要幫我對下臺詞?”

雲心初驚訝地看向他,既興奮又惶恐,“可以嗎?”能和明瀾對戲,她當然求之不得啊。他是影帝,演技精湛,能與他切磋,對她的演技精進肯定大有好處。但,她不确定他信任她的演技嗎?他放心讓她幫他對戲嗎?

明瀾看她毫不掩飾的興奮,也被她的熱情感染,只是簡單對戲,她臉上的表情就像拿了大獎一樣?多少有點讓他受寵若驚,但他能看出她是真心地高興。

明瀾語氣平靜地說,“當然可以。”

雲心初得到他的首肯,興奮地放下書,跳起來拍着小手歡呼,“好啊,好啊,我其實很想很想和明老師對戲呢。”

明瀾看她高興的樣,覺得又好玩又好笑,這麽簡單的工作,她怎麽如此激動?他禁不住問,“你這麽高興?”

雲心初歡快地跳着幾步來到明瀾面前,很認真地說,“桓哥說讓我當您助理,有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幫您對戲。我當時聽到就非常開心,能和您對戲,我真的覺得無比榮幸。我看您的作品,就幻想過,如果我能和您演戲手戲,那該多棒。不怕您見笑,有好幾段您的經典片段,我都曾想,如果是我演您的對手,我該怎麽演可以演得更好。能和您親自切磋演技,真的真的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呢。”小臉全是殷切的期待,活脫脫一個美夢成真的小女孩的模樣。

明瀾聽她噼裏啪啦地說了一大段,有點震撼到,她臉上真誠的笑容,讓他從心底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感動。這小女生感覺絲毫沒有掩飾心中感受的意思,開心、激動、興奮,全都無比真實地寫在臉上,讓人看着也會很觸動。

雲心初,你真的有點獨特,哪有剛認識一兩天的人,你就能在對方面前表現得這麽真誠和坦白?你都不了解對方,就将自己像張白紙一樣展現給對方,你不怕對方會利用你的真誠嗎?

這是明瀾從來沒見過的,他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無論是初識或者是熟識的朋友,都沒有人能在這麽短的時候,對彼此展現出自己最真實的樣子。雲心初卻對他完全不設防,不可思議。

明瀾仔細地盯着她的臉,研究她到底是不是演出來的?她的雙眼,表情都很真實,如果她這樣的感受也是演出來的,那她的演技真的太厲害了。明瀾覺得她應該不是演的,她和他說話,也像是認識至少兩三年以上的朋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對他的信任與放心,所以她有啥想法,都會直接地說出來。

明瀾忍不住在心裏輕笑,難道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嗎?那她該多容易吃虧啊。太天真單純了,這樣的性格怎麽能在娛樂圈混呢,不行的。

明瀾說,“你這麽喜歡演戲,那以後我對戲就不用愁了,随時找你。”

有人陪他對戲,明瀾當然不拒絕。以前翊然也會幫他對戲,但因為翊然沒有戲劇底子,很多時候只能充當念臺詞的工具,很多情感和互動都無法達到效果。甚至對角色和劇情的理解分析,明瀾想深入的聊一聊,翊然雖然很想配合他,但真的無法聊到明瀾想說的點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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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心初的反應,能看出她對演戲是真的熱愛,這樣很好。

明瀾将一本劇本遞給她,“我随便挑一段?”

雲心初點頭,“好的,沒問題。”

明瀾還是有點擔心,“對戲的過程可能會有身體接觸,你會介意嗎?”

雲心初搖頭,“不會,我是專業的。”她也是演員,知道入戲後,就是角色自我發揮。

明瀾點頭,說,“《君心漣漪》第二集第一場戲。”

雲心初回答,“好的。”快速翻到明瀾說的劇本位置,這是一場男女主角初次相遇的戲。雲心初認真地在心裏過一遍主要的場景和動作。

明瀾先讓雲心初大致看一遍劇情,然後開始一起讨論。

第一遍過戲,明瀾與雲心初拿着劇本念各自的臺詞。将整段戲過了一遍,雙方對對方的情緒及節奏作了解。

第二遍,兩人起身,拿着劇本開始走戲,配合動作和臺詞。

第三遍,明瀾提議,“能背下來了嗎?”

雲心初點點頭,“給我十分鐘。”

明瀾同意。明瀾放下劇本,閉上眼沉思。雖然只有幾十秒,雲心初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氣場與情緒的轉變,由剛才輕松慵懶的狀況一下切換進桀骜不馴,瞬間讓她感覺周邊的溫度降了至少五度。

雲心初也認真地将劇本裏的情節理一遍,開始,發展,轉折,結束,只要記住幾個關鍵場景的第一句話,角色想表達的意思,不求一字一句都背下來,但關鍵信息要能完全記住,表達出來。這樣,戲才連貫。現在是吃透劇情的過程,要情景再現,她就要将場景的目的展現出來。她收攝心神,努力想象女主當時的情境,快速進入角色的狀态。

十五分鐘後,兩人開始各自進入角色。

《君心漣漪》第二集第一場戲,明瀾飾演男主秦懷君,雲心初飾演女主程漣漪。

程漣渏被帶入秦懷君的大帳,帳內只有秦懷君一人。

秦懷君緩步走過去,盯着程漣漪看了片刻,程漣漪一臉倔強,揚着下巴回看着他,不服輸。秦懷君慢慢繞到她身後,猛然将她的右肩衣服扯下,露出一大片肩背。

程漣漪驚恐地想尖叫,卻因嘴上被綁着布條,無法出聲,她拼命地扭動着肩膀想避開秦懷君的觸碰。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厭惡,你,千萬別亂來。

一枚粉紅色的蝴蝶胎記赫然出現。

秦懷君眼神瞬間冰冷,她果然就是國師要找的人。

當秦懷君冰涼的手指觸到程漣漪的肌膚時,那瞬間她真的想尖叫,奈何嘴上綁着布條。她猛烈地搖着頭,吱唔着抗拒他的靠近,整個身體肌肉都在收縮,就是要躲開他的手。

秦懷君用另一只手扣住她另一邊肩膀,令她無處可逃,他指尖細細地描劃着,像那裏真的有一朵蝴蝶胎記一下。

程漣漪心髒都踡縮了,不要碰我!她瞪着他,眼睛流露出驚恐與反抗。

當秦懷君的手指終于離開程漣漪的肌膚時,程漣漪重重地舒了一口長氣。全身的肌肉慢慢松馳,秦懷君将她的衣服拉回原位。

秦懷君走回到程漣漪身前,程漣漪狠狠地瞪着他,用眼神殺了他無數遍,卑鄙無恥下流。

秦懷君嘴角邪肆,不以為然,【我現在把你嘴巴松開,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程漣漪嘴巴一得到解放,立即大聲呼喊:【救命啊,救命啊。】聲音大到賬篷外肯定能聽到。

秦懷君一把捏住程漣漪的臉頰,表情陰郁,才給她點自由,她就鬧,真是不知好歹。秦懷君雙手捏着她的臉,逼她張着嘴,手勁大得她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眼看就要掉下來。

秦懷君冰冷威脅:【你再叫,我就把你關馬廄。】

程漣漪在心裏罵了數十遍,臭強盜,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秦懷君松開手:【你是誰?】

程漣漪沒回答,橫了他一眼。

秦懷君不耐煩地,作勢要将布條又給她綁回去,不想說就一直別說。

程漣漪連忙說:【我叫程漣渏。】嘴巴被布條勒着太難受了,還是別綁了。

秦懷君開始審問:【國師為什麽抓你?你有什麽異能?】

【我不知道,我根本沒有異能。】程漣漪一臉無辜的表情。

【不可能,如果你不重要,國師不會勞師動衆全國搜查你。】秦懷君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我父母是被鄭王的士兵殺死的。】程漣漪眉毛緊鎖,一想到剛過世的父母,心情無比沉重。

【你在撒謊,剛才胎記的事,你就故意隐瞞。】秦懷君緊緊盯着她的神情,似要研究她是否露出破綻。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背後有胎記,父母也從未告訴我。只是那裏碰到水,都會發熱,我以前問我父母,他們都說只是一個不嚴重的皮膚病,長大了就會消失。】程漣漪很認真很用力地解釋,她沒騙人,如果不是他告訴她,她背後蝴蝶胎記,她自己都不知道,因為她父母看過無數次她的右肩,從來沒說過什麽蝴蝶胎記,沒有,絕對沒有。

秦懷君看着程漣漪信誓誓旦旦的表情,也開始有點懷疑,她的表情真的像完全不知情,難道她真的不知道?

秦懷君反問:【你從來都沒懷疑過?】

程漣漪睜大眼看着他,好像他是一個瘋子,【懷疑我父母?當然沒有。】

秦懷君開始有一點點相信她說的話了,她的表情和語言的确沒有作假的痕跡,如果這依然是謊言,那只能說她的确太會僞裝了。

秦懷君眼神流轉,臉上露出陰狠地表情:【如果你不是國師要找的女子,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

這下程漣漪傻眼了,這……這人怎麽說變就變啊,她,她雖然不是國師要找的人,但他也不至于就要殺了她吧。程漣漪心裏焦急,卻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秦懷君下巴一揚,【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程漣漪連忙說,【你可以和國師談條件,如果我背後真的有蝴蝶印記,可以騙過國師。】程漣漪覺得自己這個理由想得漂亮,至少能撐一波。

秦懷君思忖幾秒,問,【你想要什麽?】她主動提出合作的要求,肯定沒那麽簡單。

程漣漪眼神放狠,【幫我父母報仇,殺了鄭王。】父母為了保護她,主動出去引開搜查的人,結果被鄭王的部下幾刀就劈死了。父親出去之前,讓她一定躲好,千萬別被鄭王的人抓到。程漣漪眼神低沉,一想起父母臨死的畫面,悲傷就難以抑制地湧上心頭,愁雲密布。

秦懷君沒想到程漣漪居然還會和他談條件,想利用他去對付自己的仇人,【呵呵,你口氣不小,你知道鄭王是誰嗎?】

程漣漪卻沒被他的輕蔑吓到,【你不是剛把他的部隊打退了嗎?——秦王。】

程漣漪被秦懷君的人從鄭王部隊解救出來時,就發現他們并不是普通的流寇,他們紀律嚴明,與鄭王的部隊截然不同。她還看到秦懷君身邊的人袖口下露出一個字,秦。程漣漪明白,此人應該就是大家相傳正與國師抗衡的秦王秦懷君。

秦懷君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語氣還是狠狠地,【程漣渏,你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

程漣漪輕笑,【你舍得嗎?】

秦懷君,你要和國師對抗,現在出現了有蝴蝶胎記的人,你不好好利用,豈不白白浪費了這樣的大好機會?秦王,你沒這麽仁慈吧?

【你說呢?】秦懷君的手突然一把扼住程漣漪的脖子,慢慢收緊。

程漣漪被他倏然的動作震撼到,他的手勁正在用力,她能感覺到喉嚨已經無法吞咽,呼吸也變得急促。

程漣漪困難地說,【如果我就是國師要找的人,你殺了我,少了一個對付國師的籌碼;即使我不是國師要找的人,你殺了我,還需要找個人畫蝴蝶胎記冒充;你要對付國師,鄭王是你征戰必經的絆腳石,你我目的一致,你殺我弊大于利,是你,你會怎麽選 ?】她,她不能呼吸了,他真的要扼死她嗎?恐懼從腳底一點一點往頭頂爬。她并不了解秦懷君的為人,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會下狠心。她在賭,賭自己對他是有利用價值的。

秦懷君思考了一兩分鐘,收緊的手慢慢松開,但并未離開她的頸間,轉而向下移,移到她的領口,臉上出現不懷好意的笑,【我還可以,把你變成我的女人。】

程漣漪壓根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激動地大叫,【住手,你……你要是對我用強,我就咬舌自盡。】她此刻雙手被縛,衣衫淩亂,真的很怕秦懷君将她撲倒。她只能拼命扭動身體。

秦懷君的手回到她臉上,指尖并未碰到她的唇,只在唇邊沿着她的唇形描繪,戲谑【我還當你天不怕地不怕,原來都是裝的。】

程漣漪知道自己剛才虛張聲勢并未騙過秦懷君。他現在反客為主,将主動權控在自己手上。程漣漪大腦開始飛轉,到底要如何自救呢。

還沒等程漣漪作出任何反應,秦懷君用力将她推倒在地,身體向她壓過來,停在離她三十公分的距離,整個身體對她造成強烈的壓迫感。程漣漪花容失色,尖叫連連,手腳并用的抗拒着他的靠近,【救命,救命啊,不要。】

程漣漪知道自己這個力量根本無法與秦懷君高大強壯的身體抗衡,無力感油然而生,她只能扯着嗓子叫,希望能引來帳外的人救救她。

秦懷君抓住她亂踢亂蹬的腳踝,程漣漪以為他真的想圖謀不鬼,叫得天崩地裂,她絕對不得讓他得逞

秦懷君卻只是摸着她腳踝,又揉又捏,臉上露出邪肆的笑容,【沒我命令,沒人敢進來。】

程漣漪被他抓住腳踝,羞恥極了,他的大掌牢牢抓住她纖細的腳踝,這個力量差異讓她害怕了,他,他不會放過她的,她,該怎麽辦?委屈無辜,眼淚像豆珠一樣啪噠啪噠往下掉,【求求你,放過我。我願意幫你對付國師,真的。求求,不要,不要啊~】

程漣漪的眼淚真的說來就來,楚楚可憐的模樣,居然有點觸動到秦懷明。他其實只是作勢要讓她害怕尖叫,讓帳外的人誤會她真的成為他的女人,這樣,無論是想害她的還是觊觎她的人,都會有所忌憚。

雲心初哭得很投入,一副害怕受欺負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忒心疼。明瀾望着雲心初,心裏有點異樣的波動,抓着她腳踝的手停住。他是不是吓到她了,雲心初,雲心初,別哭,我……明瀾有點不知所措。

突然,明瀾放開她腳踝,站起身,表情難言地說“本場戲,結束。”

雲心初梨花帶雨,望着明瀾,有點分不清剛才說話是的秦懷君還是明瀾。前一秒,他臉上的表情真是像是要吃了她,下一刻,他已經冷靜地告訴她,結束了。她還在恍惚,他怎麽能切換如此自如,她,她知道這是演戲,但抽離也應該需要一點時間啊。明瀾,真的厲害,想演就入戲,想停就立即抽身。她什麽時候能修練到他這個程度?

明瀾,教教我吧。

明瀾看着雲心初那張哭花的小臉,心卻像被人用一根細細針,輕輕紮了一下又一下,那觸覺很輕,但敏感地在心底蔓延開來。看到她哭,他竟然也會難受,會心疼,會忍不住想伸手去抹掉她的淚,那像珠簾一般垂下的淚,好像直接滴到他心上,啪嗒啪嗒撞擊着他的心。天啊,他也和別的女星對過戲,也拍過很投入的感情,但為何她的淚這麽輕易就讓他心疼?

明瀾困難地咽了咽喉嚨,她的害怕與傷心是真的,絲毫不像演的,剛才難道她真的在害怕他會侵犯她嗎?

她演戲時,真的會沉浸式地代入嗎?他身經百戰,卻沒感受到她在演,雲心初,你真的太奇怪了。很真誠地對人友善,很真實地害怕與難過,你的情感都像水龍頭一樣,一擰就開嗎??

于昭桓,你到底從哪兒找來的人。我現在開始有點相信你說的,翊然能做的,她也能做,說不定,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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