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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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心初怔怔地擡起眼,淚水挂滿小臉,看到明瀾臉上真的已經恢複平靜,她才相信,這場戲對完了。

雲心初用力地呼吸,抹着臉上的淚與鼻涕,笑着說,“明老師,不好意思,見笑了。”

明瀾看着她用力地用手背擦拭着自己臉,眉毛一皺,走過去拿來紙巾,扯了一張遞給她。她好像完全不在乎臉上黑一塊白一塊,演員在演戲時,的确是不會顧忌形象。

雲心初小心地擦着眼眶,剛才流淚,眼睫毛肯定掉了,眼周一定會留下黑印子。

明瀾給她倒杯水,遞給她。剛才那場戲,她情緒波動很大,應該很累。

雲心初微笑着接過水杯,“謝謝明老師。”

明瀾也喝着水,一邊喝一邊看着她,腦中全是剛才她全情投入的模樣,她演戲真的很有爆發力,對角色的理解與處理都自然且舒服,驚恐、僥幸、害怕、掙紮全能從她的眼神與表情中讀出來,她完全将自己置于角色的情境中。

明瀾端着水杯,看着她,說,“你剛才的害怕不像是演出來的。”

雲心初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不好意思,明老師,您突然扯下我肩上的衣服,的确是把我吓了一跳,我,我那一會差點要叫出聲了。 ”雲心初為自己差點失态出戲抱歉,她不該懷疑是明瀾的專業。他這樣做,肯定是以角色的行為為準,他已經進入狀态,她只是一時沒準備好。幸好,後面及時調整過來。

明瀾點頭誇贊,“你的反應很真實,讓我也覺得自己動作有吓到你。”她給的反應,令他真的很快進入秦懷君的狀态,她就是他要威脅套話的程漣漪。

雲心初摸摸頭,“雖然讀了劇本,有心理準備,但那一刻,您的反應真的不像在演戲。”嗯,她在說什麽樣啊,她其實是想誇誇明瀾的演技很棒,演得像沒演一樣。“明老師,我……我是說您演和完全沒有演戲的痕跡。”

明瀾淺淺一笑,明白她想說什麽,她投入角色的過程很迅速,給出的反應讓對手很容易就帶入,演對手戲,其實是一拉一推的過程,每個來回都需要對手給你正确且充足的反應,你的情緒和感受才會完全沉浸在那個情境中。

演戲時很多時候是需要靠自己的想象去創作,但如果只有自己在創作,對方卻接不上你的反應,那這個創作就會被迫中斷或者水平大打折扣。

與雲心初對戲,你能感受到她在想什麽,她要做什麽,她的眼神和情緒都給你很真實的反應,讓你跟着她的反應繼續去推進你的角色行為。你也會情不自禁地投入更多的情緒與回應。

明瀾看着雲心初,覺得她演戲時,與她平時表現的完全不一樣,情緒轉換很快,當她眼淚落下那一刻,他真的感受到她的害怕與恐懼,眼神中傳達的情緒非常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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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瀾開口,“你之前試戲,導演說什麽?”她演技明明很好,導演怎麽會看不到呢?

雲心初答道,“‘你演技不錯,形象也不錯,但不适合我們這個角色’。後來,我看到被選上的摟着導演的手可親密了。唉,我做不到。”

明瀾明白她的意思,導演在選小角色時,都是先看身材臉蛋才是演技。除非是大制作的導演,一上來都談好合作,各家安排進來的角色,都是有背景的。

明瀾問,“娛樂圈很複雜,你見識過的,為什麽還想往裏擠?”她這麽年輕,他不确定她能否保護好自己,其實她不當演員,當助理更好。至少助理,他可以幫她擋一檔,但如果她當演員,劇組裏的各種複雜關系,就不是他一個人能擋的。

雲心初老實回答,“我想演戲,但又不想被他們同化,所以,我只能努力,用努力去換機會。我不想走捷徑,我爸教我,捷徑一定是要付出代價的。”雲心初笑了笑,“反正我爸說,如果我沒工作,他可以養我一輩子,讓我不要委屈自己去做,會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所以啊,最壞的情況,我回家啃老。”

明瀾望着她,久久不說話,她有野心卻不多,也知道如何作取舍。她只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并且熱愛着,努力着。她像朵向日葵,日日朝陽,就算有陰天雨天,它就默默等待,等那一束燦爛的陽光照下來,照在她臉上,她的頭又會高高的昂起。

雲心初以為自己的回答讓明瀾郁悶了,連忙換個話題,“現在當助理也挺好,明老師和同事們都挺照顧我的,在我積蓄能量的時候,我也很享受這個氛圍。”昨天看到明瀾對待工作認真的态度,對她也是一種促進,成功的人背後一定付出了別人看不到的辛苦,這就是她應該學習的。

明瀾突然說,“我脾氣不好。”

雲心初吃驚地看着他,“沒有啊,我覺得明老師人挺好的。”

明瀾低頭暗笑,這才兩天,她就已經認定他是好人了嗎?她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吧?這個性格在娛樂圈,不行。

雲心初手機響了,于昭桓的來電。

“小雲,明瀾起來了嗎?下午要拍廣告。”

雲心初看一眼牆上的鐘,十點過五分,“明老師八點多就起床了,剛才我陪他都對了幾場戲了。”

“不可能。”于昭桓不相信,如果不是有工作,別想讓明瀾九點前從床上起來。

雲心初看着明瀾,他仿佛能猜到于昭桓的反應,表情好笑。“真的,明老師今天非常出色。我就說明老師人很好,肯定不會讓我為難的。”她在電話裏這麽一說,又把明瀾誇了一下。

明瀾心情不錯,雲心初明明會有她的小心思,但他卻不會覺得她的心機很重,反倒覺得可以配合,就配合一下。

于昭桓覺得雲心初真有點辦法,“下午拍廣告,我直接過去。你們搞完,徐明會去接你們。”說完,挂上電話。

雲心初說,“桓哥,下午直接去片場,徐明會來接我們過去。”

明瀾哦了一聲,昨天他讓于昭桓今天去,他說沒空。

雲心初想起昨天的事,有點不好意思,“明老師,昨天您生氣了嗎?”

明瀾沒想到雲心初會直接問出來,愣了一下,“沒有。”其實,他是有的,他的人,居然躲到一邊都還被人騷擾,他是很不爽的。這些人想泡妞也得看看場合和背景吧,他帶來的人豈是他們敢肖想的。

雲心初嗯嗯,“我今天準備了帽子和口罩。放心,我一定會低調蹲在角落,不給您惹麻煩。”

明瀾看着她,欲言又止,不是你惹麻煩,是你的美貌會惹麻煩。“挺好。”她長得太清新可愛,又是新面孔,男人看到都會想撩,覺得她年紀小肯定沒什麽霸氣,所以也不懂拒絕。哼,她不會,他會。

明瀾突然說,“你得學着霸氣點,不能太親切可愛,不然那些蒼蠅喜歡騷擾你。”

雲心初笑了,“其實我也是有脾氣的,只是不熟的人,我不會随便發火。”

明瀾饒有興趣的看着她,“你發脾氣什麽樣?”他不相信,她脾氣一看就很好,軟軟糯糯的,人畜無害。

雲心初想了想,雙手叉腰,奶兇奶兇地說,“雲緯豪,你再偷看我日記,我就狠狠踹你屁股了。”

明瀾看着她又兇又軟的樣子,可愛極了,哈哈大笑,“你,這樣能吓住人嗎?”

雲心初睜着大大的眼睛,眨一眨,“可以啊,只要我發火,我弟馬上過來哄我。他一摟着我哄,我就心軟了。”寵弟狂魔認證。

明瀾有點羨慕她弟弟,有個這樣的姐姐挺好的。他沒有兄弟,只有翊然,以前會對他百依百順,遷就着他。

明瀾想起诩然,又有點傷感,“翊然就像我的弟弟,挺想他的。”

雲心初對這個卓翊然有點好奇了,明瀾與他的感情挺好。

雲心初問,“他沒有再和你聯系嗎?”

明瀾搖搖頭,“電話停機,微信拉黑。不知道他出什麽事了?我讓阿桓找了很久,他也沒找到。”

雲心初想想,“可能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現在不方便和你說,将來有機會,他肯定會和你說清楚的。你對他這麽好。”雲心初能感受到他是真的關心卓翊然。

明瀾苦笑。也許吧。

雲心初看着明瀾臉上的落寞,明白卓翊然離去,對明瀾是一種傷害,雖然他嘴上都不說。但夜深人靜,他會不會覺得被人遺棄了。

明瀾,不要這樣想,你身邊還有許多人,他們都很關心你。你并不孤單。對,孤單,這一刻,她在他臉上看到的孤單。明瀾的內心并不是那麽容易向人敞開的,卓翊然肯定是已經走進他內心的一個人,他的離去,會在明瀾心中留下一個洞,這個洞的修補需要時間。她願意用自己的方式來修補明瀾的悲傷。

門鈴響了,冬冬和小優來了。

下午的廣告,大家開始各自準備。

下午的廣告一直拍到了淩晨兩點,雲心初一直守在旁邊,她已經困得不得,但她努力撐着,明瀾還沒結束工作,她不能睡。

當明瀾終于結束拍攝 ,拖着疲憊地身體向她走來時,她趕緊将衣服披到他肩上,遞上一杯熱茶。明瀾一上車,就睡着了。

雲心初看着他,精致的妝發依舊閃亮,但俊逸的臉上寫滿了疲倦,再大的明星,也有疲憊的一刻,當他閉上眼睡去時,也只是普通的一個人。

他累的時候,會和誰說?明瀾不太談他的家人,她無法得知,當他累了一天回去,他會想和誰聊聊天,是不是,他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這也是卓翊然的離去,明瀾很難過的原因,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聊天的伴,突然不告而別,明瀾的失落可想而知?

雲心初雖然已經困得眼皮都快擡不起來了,心裏卻還在擔心明瀾,看到他如此疲憊的模樣,她覺得好心疼,好想能給他更多的支持和安慰。

車停在明瀾家樓下,其他人都還在睡,明瀾小心地沒吵醒其他人,獨自下車。

雲心初從後排拉開窗,對他說,“明老師,辛苦了,明天可以多睡會,明天早餐吃雲吞面好嗎?”

明瀾此刻精疲力筋,眼睛都快磕上了,一扭頭看到雲心初從車後排的窗探出的小臉,黑夜中那朵明豔的笑容像水晶吊燈,閃耀奪目,竟有點移不開眼。明明她臉上寫滿了困意,怎麽還可以笑得這麽燦爛?雲心初,你不會疲倦嗎?從心底升起一股暖意,深夜涼風中他竟不覺得寒冷,雲吞面,挺好,期待。

明瀾點點頭,“好。”

雲心初得到回應,開心地揮揮手,“明老師,明天見。”

明天見,明天見。

一天的結束,也是第二天期待的開始。

明天見,明天也會見到這朵向日葵,明媚的笑容,親切的問候,還會有可口的美食,這樣的明天,真讓人期待。

明瀾往公寓裏走,一邊走,一邊想雲心初做的雲吞面會是什麽樣的?改天,是不是應該起個早床,看看她是怎麽弄出這麽多美味的早餐的?

明瀾壓根沒意思到,他的嘴角始終微微上揚,沒有降下來。

這麽累,這麽困,卻還有力氣微笑。

明瀾,你沒發現的改變,正在悄悄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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