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酌

小酌

啊啊啊啊白清許你他媽到底在說什麽東西啊!

腦子裏那些黃色染料根深蒂固去不掉了是吧!

回想起自己剛才說出的那兩個字,白清許恨不得天降一道地縫讓她鑽進去。

但她殊不知,她那盞略帶羞赧卻佯裝鎮定的目光,有一種天然不經修飾的動人。

顧錦澤看着,喉間莫名湧上一陣燥熱,刻意地輕咳兩聲,才狀似什麽都沒聽到一樣,把這個話題掀了過去:“你叫我名字就行。”

白清許:“哦......好。”

兩個人這才重新擡腳往外面走。

這份口出狂言的尴尬,在只有兩個人的車廂裏,蔓延了整整一路。

直到到了目的地,這份尴尬才漸漸消散了些。

原因無他。

只是因為超市這個地方,真的太有人情味了。

看着你來我往的人間煙火,你的心會不知不覺地放軟下來。

他們去的,是星光天地自帶的一個大型商超。

顧錦澤推着購物車,白清許走在他身側,俊男靓女站在一起,看起來默契又登對。

實際上,兩個人也是默契得很。

白清許作為主要的決策者,要去哪個區域買東西,什麽時候轉彎,什麽時候停頓,從未刻意對顧錦澤說過,但他就是莫名能跟上她的步伐。

經過了解,白清許知道,其實,顧錦澤并不偏愛西餐,相反,他更喜歡中餐,并且口味清淡,比較喜歡吃食物的原汁原味。

“以後晚上做一葷一素就行。”顧錦澤交待道。

他胃口不大,還非常注意保持身材,一葷一素,營養夠了,不會浪費,她準備起來也不會太累。

“好,”白清許應了下來,“要不再加一道湯吧,正好天也漸漸冷了。”

“嗯,不太麻煩的就可以。”

“那今天晚上做西湖牛肉羹可以嗎?你受得了胡椒的味道嗎?”

“可以。”

兩個人都是利落爽快的性子,所以,很快就采買好了食材。

回到家,白清許直接進了廚房,顧錦澤則先去卧室換了一身家居服,換好之後,才走到廚房,邊挽起袖子邊問:“需要我幫忙嗎?”

白清許:“不用,你忙你的,等會兒好了我叫你。”

一邊說着,一邊用餘光掃了一眼他的身影。

這會兒,他換上了一件白色衛衣和黑色休閑褲,衛衣是低領設計,一覽無餘地露出他修長的脖頸曲線,光影糅合下,他的喉結利落地凸着,有一種難言的性感。

白衣黑褲搭在一起,更是顯得他身高腿長,氣質出衆。

白清許看着,覺得他的美色可能會耽誤自己的做飯進程,于是二話不說,開始趕人:“你出去吧,你在這兒,會妨礙我的進度。”

說完,又突然想起來她是來釣男人的,又不是來賺錢的,管什麽做飯進度啊!速度不應該越慢越好麽!

這樣一想,她又趕緊換了個措辭:“或者,你別動手,就站在那兒,陪我聊天,解解悶。”

顧錦澤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成為一個陪聊,但還是應了下來:“好。”

“我聽說,”泡上木耳之後,白清許帶上手套開始切山藥,“藍仲是星辰的合作律所?”

顧錦澤:“嗯,負責旗下作品的版權和商業。”

“這樣啊,”白清許應了聲,“對了,那你看過那部星辰出品的漫畫嗎?就是以廖先生和廖太太的故事為原型的那部。”

顧錦澤:“經手過,沒細看過。”

白清許:“哦......”

有點失落的語氣。

畢竟,她本來還想借問他對這部漫畫的看法,試探一下他對女追男的态度。

“白清許。”

“嗯?”

“你今天去那裏是......”

“哦,是這樣,[見我]正在籌備一部新作品,美食番,所以邀請我過去畫一些素材。”

“聽廖總聊過幾句,叫什麽月亮.....”

“月亮都曬屁股啦!”

這劇名像是有魔力,每每念出,尤其是念到末尾時,你的尾音會忍不住上揚,嘴角和眼角更是。

跟當初《長大辛苦了,小朋友》的名字簡直是相得益彰,都有一種能帶給人慰藉的神奇力量。

顧錦澤明顯也被她上揚的尾音動聽到,卻欲蓋彌彰地評價:“這名字挺有意思。”

白清許聽了,彎眉一笑:“是啊,我跟你說,這個劇的編劇真的超級超級有才,寫的臺詞超級戳心,然後整個制作團隊的創作氛圍也特別好,跟這樣的人共事,我一點都不好奇為什麽只有他們才能制作出具有代表性的國漫......”

廚房的屋頂,嵌着一盞暖黃色的原型吊燈,她就這樣,整個人沐浴在柔和的燈光裏,站在他的私人領地,一邊為他做羹湯,一邊說着自己那些真實又生動的感受。

顧錦澤聽着,感覺自己在高壓工作下緊繃了一天的神經,莫名就放松了下來。

感覺,她的存在像是一計良藥,有舒緩疲勞的功效。

他看着她漂亮精致的側臉,明顯地感到,自己心中固守的一些陣地,正在逐漸失守。

這邊,是心房失守,至于那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已經出鍋。

白灼蝦,荷蘭豆山藥木耳清炒,再加上一道西湖牛肉羹。

葷素搭配得當,并且都是低脂高蛋白。

白清許把菜品按照顏色,依次分裝在不同風格的餐盤裏。

要不說藝術家就是藝術家呢,這随便一擺就像是幅山水畫。

顧錦澤欣賞着她的佳作,正想誇獎幾句呢,忽然聽到她說:“飯做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顧錦澤:“???”

“白清許。”看她真往外走,顧錦澤叫住她。

“嗯?”

“坐下來一起吃。”

“啊?”

“吃完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太麻煩了,現在晚高峰也過了,我打車走就行。”

“你要是嫌這個選擇麻煩,我給你個不麻煩的選擇。”

“嗯?”

“你自己選——”顧錦澤當真給她選擇,“是我先送你,回來吃涼了的飯,還是你坐在這兒,看着我吃完再走?”

白清許:“......”

談判起來,她哪是對面這個律所金字招牌的對手。

“一起坐下吃吧。”顧錦澤瞄準時機,一擊即中。

白清許:“好。”

餐桌上,看顧錦澤動筷,白清許有些忐忑地問了句:“還和你胃口嗎?”

顧錦澤笑着點頭:“嗯。”

白清許也随他笑了下:“那就好。”

之後,兩個人就沒有再多說話,安安靜靜地吃完了一頓晚餐。

飯畢,顧錦澤直接把洗碗這樣的活直接扔給了洗碗機,兩個人都樂得清閑。

月色不知不覺間已經爬上了樹梢,夜也漸深,顧錦澤拿着車鑰匙,送她回家。

在玄關換鞋的功夫,白清許忍不住擡眼重新打量了一下他家的布局。

其實,她上次過來就注意到了,他家是個大複式,客廳與走廊的銜接處,有一個白色的旋轉樓梯,蜿蜒而上。

與某部電影裏的浪漫場景交相輝映。

因此,走出家門,兩個人正準備坐電梯下去的時候,白清許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忽然叫他:“顧錦澤。”

“怎麽了?”

“你看過《羅馬假日》嗎?”

“羅馬假日?”

“嗯,是一部電影,奧黛麗赫本演的。”

“聽說過,”顧錦澤實話實說道,畢竟那麽有名,“不過沒完整看完過。”

“哦。”

“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随便問問。”

她在欲蓋彌彰,顧錦澤一耳就聽出來了。

于是,垂眸,去尋她的眼睛,想要找個答案。

連廊燈光很亮,她長發垂在肩後,穿着一身黑站在那裏,有一種氣場全開的灑脫帥氣。

但偏偏,望向他的那一雙眼眸,總是太過柔情似水。

在這一刻,顧錦澤忽然有些明白,她那份與衆不同是從哪裏來了。

她這個人身上,有一種迷人的反差感。

但他殊不知,在她心中,他也是這樣的反差。

此刻,他一身家居服,卸下了工作時的鋒芒銳利,一身溫和清爽。

但偏偏,那一雙落下來的眼眸似有漩渦,将她不動聲色地卷了進去。

兩個人的視線,就這樣,在清淺的燈光下,緊緊交纏。

将原本清淺的燈光都攪得粘稠了起來。

但光線漸濃時,聲線卻漸低,直至最後,斂為無聲。

然後,只見沒有任何預兆地,頭頂的聲控燈倏地一下滅了,眼前的整個世界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顧錦澤見狀,心跳重重一滞,然後,本能反應啓動,立刻擡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白清許絲毫沒被這突然起來的黑暗吓到,反倒是感受到他通過手掌傳遞過來的溫熱體溫,她的肩膀才微微一顫。

直到電梯到達,他們站立的地方,才重新迎來光亮。

顧錦澤這才收回放在她眼睛上的那雙手,解釋道:“不好意思,剛才燈突然滅了,我怕你怕黑。”

白清許:“???”

怎麽,你捂着我的眼睛我眼前就不黑了?

但她沒有拆穿,反而是誠懇地說:“那謝謝你。”

顧錦澤:“電梯到了,走吧。”

白清許:“好。”

夜晚的路,确實開得比剛才要順,很快,顧錦澤就把她安全送回了家。

“對了,”白清許走下車,又傾身提醒他,“你回家的時候記得把水果吃了。”

顧錦澤朝她點點頭:“嗯。”

-

回到家,白清許便迫不及待地把今天的進程給自己的愛情小導師說了。

應如是聽了,明顯比她還激動,打字都是感嘆號:【優秀啊我的清許寶貝!第一天就學成出師了!】

白清許:【但我感覺自己還是沒有你那麽放得開。】

應如是:【哎呀,你不用跟我比的呀,你就做你自己,真實的就是最好噠!】

白清許:【嗯。】

然後,兩個人又聊了幾句,道過晚安準備各自休息的時候,應如是又提醒她:【對了,等會兒睡覺前,你記得跟他說聲晚安哦。】

白清許學着應如是的語氣:【好噠!】

結果,答應得爽爽快快,實踐得磕磕絆絆。

直到臨睡前,白清許依然沒拿把那句晚安給他發過去,總覺得太過突兀,也太過暧昧。

最後,想了想,她決定采用迂回路線,于是,用一句廢話開了頭:【你到家了嗎?】

早已經到家的顧錦澤,看到她的消息,把眼前的電影暫停,回複道:【嗯。】

白清許:【那就好。】

發過去之後,白清許本糾結着下句話該說什麽,結果,沒想到顧錦澤主動問她:【以後我到家的話,需要跟你說一聲嗎?】

白清許:【嗯,這樣我比較放心。】

顧錦澤:【好,知道了。】

他句句都有回應,這無疑給了白清許更近一步的勇氣,于是,她沒選擇結束話題,而是繼續跟他唠家常:【那你現在幹嘛啊?】

顧錦澤很快回過來:【吃瓜。】

白清許:“???”

她看到了個什麽東西?

一向矜持穩重的精英律師竟然還有會吃瓜?

這種感覺,就像是高嶺之花瞬間跌下了神壇,讓人有一種特別想偷窺的惡趣味。

于是,白清許一下子來了興致。

八卦之心一蠢蠢欲動,也顧不上什麽害羞不害羞的了,打字的手指快到恨不得能飛起來:【誰的誰的!!!】

顧錦澤低頭,看到這句話後面跟着的三連感嘆號,微微蹙了下眉,心想為什麽他吃個瓜都能讓她這麽興奮。

并且這瓜多少跟她還有些聯系。

不過,雖然心裏費解得很,但他還是盡量感同身受着她劍走偏鋒的小心思,像個小學生一樣,瞬間坐端正了起來,垂眸,雙手拿着手機,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回:

【一個西的,一個哈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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