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安（4）

第九章不安（4）

她憤怒地撲向他，用最難聽的話咒罵他。她淵博的髒話和能夠喚起的怒火讓他深感驚訝。她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和胳膊，大喊着他不愛她，不了解她，不知道真相，永遠也不會明白。

金妮哭了起來，拳頭變得軟弱無力。德拉科仍然沒有阻止她。“我恨你，”她哭着說。“我不應該有感覺。我不應該去感受，我不應該有欲望。我想要的一切都毀了。我曾經擁有的一切都破滅了。我愛的所有人都被玷污了。我很可怕。我是毒藥，我是毒藥。我被詛咒了。”她哭喊道，拳頭仍然放在他的胸口上。“一切都好痛苦，”她抽泣着倒在他的胸前。“一切都好痛苦。”

德拉科摟住了她。“我知道。”

“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始。”

“我知道。”

“我恨你。”

德拉科心如刀絞，但他沒有表現出來。“我知道。”

“我恨我自己。我恨我所做的事，我恨他們逼我做的事。”

“我知道。”

“我恨我自己那麽軟弱。”

“我知道。”德拉科輕聲說。他撫摸着她的頭發。從前，他會避開這種接觸。他會避開情感，避免處理它。他一直疏離而冷漠。即使來到威爾士之後，那種習慣仍然存在。他總是會有殘忍的一面。他知道，知道這對他來說就像呼吸一樣自然。他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他不是一個好人。他和金妮産生聯系只是因為無聊，以為能拿她的秘密找點樂子。他原本以為她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你為什麽忍受我？”她輕聲說，緊緊地抓着他。“我對你太糟糕了，你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我當然應該。有點吧。我會沒事的。”

“我傷害了你，”她敬畏地低聲說。“我怎麽能傷害你呢？我沒什麽特別的。”

對我來說，你很特別，德拉科想。他繼續撫摸着她的頭發。“你可以是特別的。”他只是這樣說。

“我已經沒有希望了。我毀了一切。”

“不是一切。還有希望。總是有希望的。”

“為什麽？在我做了那些事之後，我不配這樣。我不配得到你的友善。”金妮轉過頭，把臉貼在他的脖子上。“我配不上生活中任何美好的東西。我應該受到懲罰。我配不上你。”

“也許我就是你的懲罰，”德拉科說。“也許我就是你的忏悔。”

她僵住了。“我永遠得不到救贖。”

“也許你可以重新開始。這不就是你來這裏的原因嗎？”

“我在逃避。特倫特像湯姆那樣毀了我。我應該讓他們殺了我的。我所做的就是逃跑，躲藏起來。我從來不做正确的事。”

德拉科閉上了眼睛。他也躲了起來，遠離了所有人。他用了大約一年的時間才真正信任艾德裏安。幾個月後，影子才不再讓他感到恐慌。他并沒有一直在做正确的事。他自私又貪婪，讨厭又殘忍。他能做得更好。這是他六年級時學到的一課。他不是最好的，也不是什麽聖人，但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好。

“現在開始，”德拉科終于說道。“這個地方是一個新的開始，有新的人和新的事。這是一個新的地方。你可以成為你想成為的人。你只需要選擇那個人是誰。”他輕聲說。

“如果我還不知道呢？然後呢？”

“你有的是時間，”德拉科向她保證。“這件事不用着急。等你準備好再說。”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有耐心？你為什麽這麽努力嘗試？”

因為總得有人這麽做。因為早該有人這麽做了。因為有人為我這樣做過，我因此變得更好了，德拉科想。“你需要幫助，”他最後說道。“這是我知道我能幫你的事情。”

“但為什麽？我不值得你的努力。”

德拉科拉開她，看着她的眼睛。“我曾經認為我不值得這樣。有人認為我值得，并花時間幫助我。我知道我可以幫助你，我知道事情可以變得更好。”

“你不愛我。”她結結巴巴地低聲說。

我可以，德拉科想，他的胃沉了下去。我真的可以愛你，如果我還沒有愛上你的話。

“你不能愛我，”見德拉科沒有說話，她繼續說道。“你不能愛被毀掉的東西。”

“當然可以。人們總是這麽做。”

“我很可怕。我只會給你帶來痛苦。”

“是的，你會的。”

“你應該愛阿蘭娜。她永遠不會傷害你的。”

“她不是我想要的，”德拉科平靜地回答。“也許我曾經會去追她。但她不再是我想要的了。”

“你想要什麽？”

德拉科露出了自嘲的微笑。“複雜的。我不想要輕松。我不想要簡單。那不是真的，也不值得保留。”

“複雜是痛苦的。”

“也許吧，”德拉科承認。“但我不會忽視它。”

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你總是讓我感到驚訝。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

“感受。”他輕聲說。他轉身走進浴室洗漱，準備睡覺。金妮跟在後面，猶豫地站在門口。“怎麽了？”

“你吓到我了。”她低聲說，似乎寧願砍掉自己的手也不願承認這一點。

你也吓到我了，德拉科想。“會沒事的。”

“你怎麽知道？”她憂慮地問。

“總有一天會改變的，”德拉科輕聲說。“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我會理解發生的事情，我總是會接受的。”

“我不能。”

“是時候去學習了，”他說，把牙膏擠到牙刷上。“你跟我在一起很安全。”

“我不應該這樣。”

“你會一直很安全。”

“我會傷害你。我總是這樣。”

“我知道。也許你會學會改變。”

“你應該找一個比我更好的人。”

“我想要你。”德拉科放下牙刷。“我知道你做了什麽，也知道你怎麽看待自己。我知道你對自己做了什麽。我知道你有多恨自己。這些我都知道，但我不在乎。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你是真實的。你是鮮活的，阿蘭娜那樣的女孩永遠不會像你這樣。是的，你是破碎的。是的，你讨厭你的一切。但你仍然是真實的，你仍然是我想要的。”

她看着他刷牙，睜大了眼睛。

“你在乎。”德拉科警惕地點了點頭。“你愛我。”她低聲說。她緊握雙手，眼睛裏充滿了淚水。“我不知道怎麽去愛人。”

“從愛你自己開始。”他溫柔地回答。他離開浴室，在床上躺下。金妮洗漱之後也加入了他。她不情願地吻了吻他的臉頰。

“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變好。”

“我很容易滿足。”

“那樣不對。你值得更好的。”

“你也是。”

金妮不自在地躺在他旁邊的床上。“晚安。”她低聲說。

“晚安。”德拉科回答，伸出胳膊摟住了她。

他們心神不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