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長安的微小請求5
夏長安的微小請求5
耿介看着面前的門緩緩關上，在原地呆了一會兒。這門并不是十分隔音，因此耿介能聽到從屋內傳來的重物摔倒的聲音。如果是男人被撂倒，大概會罵罵咧咧個不停，然而現在安安靜靜。
耿介盯着手中的書看了半響，無聲無息地下了樓。等他再出現在六號樓，手中拎着一個塑料袋。
他站在六號樓口，想了想還是沒有往上走。
有六號樓其他住客回來，疑惑地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少年便匆匆離開。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娘多看了他幾眼，略帶着警惕問道：“小夥子，站在這做什麽？”
“我等我同學。”
“同學？我看你站這都有一個小時了。”
“哦。”耿介不擅長跟別人搭話，倒是對別人的情緒十分敏感，“我再等十分鐘，他要是不出來我就走了。”
那大娘沒再說，走幾步便進了她自己家。
耿介換了與住戶房子離得稍遠一些的地方，只是這裏沒什麽樹蔭，站了一會兒便熱出一頭汗。
耿介站得腳疼，有些不想等了。他瞄到手裏的書，嘆了口氣想：再等一會兒好了。
耿介平時看起來是個十分嚴肅的人，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發呆。例如走路的時候，耿介真正做到了“目中無人”。他走路的時候總愛半垂着眼睛，臉上也沒什麽表情，路上有什麽障礙或者對面來了個什麽人他能用餘光瞄到，當然一般只能看到對方下半身。
其實只要仔細觀察便能看出來，耿介走路時目光是發直的。雖然能看到目光所及之物，但這些畫面就仿佛只在眼中停留片刻便立刻消失，根本不會經過大腦處理再得出信息。
耿介走路的時候都在做什麽呢？
想事情。如果你問他的話他會這樣回答。
而實際上呢？耿介只是覺得擡頭走路十分累頸椎，而且維持着笑容走路也是一件十分累雙頰肉的一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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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說到底還是懶。
紹雲帆和自己的父親又打了一架，跟平常比起來好一點，這回打了個平手。紹父是位拳擊俱樂部的教練，即便是跟他從小對打到大的紹雲帆，在他手上也得不到便宜。這次能打個平手，還是因為對方喝多了，動起手來不似平時那般靈活。
即便是平手，紹雲帆還是結結實實挨了幾下，最明顯的是嘴角的淤青。路過的鄰居眼中流露出的同情，明顯知道又是他父親下的毒手。
紹雲帆只當看不見他們的欲言又止，腳下加速，他不喜歡被別人看見自己的狼狽模樣。可在出門的那一剎那，他的腳步戛然而止。
耿介，正蹲在地上……數螞蟻？
耿介正發着呆，忽然發覺面前蒙下了一層陰影。他擡頭一看，只見紹雲帆直直站在他面前。
“你幹什麽呢？”紹雲帆問。
“額……我……玩兒呢。”
“跟螞蟻玩兒？”紹雲帆彎下腰笑眯眯地說：“小長安怎麽這麽有童心呢？”
“……”耿介默了，轉移話題問：“你會做飯嗎？”
紹雲帆順從他的意思改變話題，點點頭作為回答。
“那你從今天開始幫我做飯。”耿介說：“我幫你補習這兩個星期怎麽也得收些學費吧？我爸媽不在家，以後你可以睡在我家，順便早上叫我起來上學，然後早晚幫我做飯，食材費我出。我算算……你在我家的家務費、照顧我的費用，正好頂了這兩周的學費了。怎麽樣？”
紹雲帆一愣，笑着搖搖頭。
“你不同意？”耿介皺着眉頭問。他真的已經不想再吃外賣了，太難吃了。
紹雲帆又再次搖搖頭，“這麽好的待遇我當然同意，但是你不會介意嗎？”
“介意什麽？”
“你也看到了吧？那個男人，如果讓他知道我住在你家，說不定又會傳出來什麽惡心的閑話。你爸爸媽媽不會同意的。”紹雲帆說到眼中流露出厭惡，顯然經歷過對方這種做法。
“哦。”耿介随意地點點頭，“如果擔心我爸媽的話，那你不用擔心了。我家只有我一個人住。”
紹雲帆有些驚訝，“你……”
“我爸媽很早以前就離婚了，現在已經各自組了新的家庭，除了每年的撫養費，我跟他們之間沒有聯系。”
“你……你就這麽跟我說了？”紹雲帆抿着唇問。
“有什麽不能說到？”耿介反問：“有的孩子有爸媽，有的孩子是單親，有的孩子是留守，有的孩子是孤兒。跟有爸媽的孩子比，我不用經歷有父母的各種煩惱；跟單親孩子比，我不用經歷別人說起雙親時的落寞；跟留守孩子比，我不用憂心父母的愛；跟孤兒相比，我有自己的房子，每月有足夠用的錢……這難道不是挺好的嗎？”
“聽起來是不錯……”
“那不就得了。所以你到底要不要來？”耿介想了想又說：“但你不能随便進我卧室，那裏屬于我的私人領地。”
“好。”紹雲帆向耿介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室友。”
“嗯”耿介點點頭，握住紹雲帆的手站起來一半，突然“嘶”了一聲。
“怎麽了？”
“腿麻了。”
紹雲帆一笑，用力将對方拉起來，“你呀……”
“這個也幫我拿一下。”耿介站起來後甩甩腿，一手抱着書，一手将塑料袋遞給紹雲帆，“我不想拿了。”
紹雲帆接過時看了一眼，裏面是紅花油、創可貼之類的東西。
“我家在……12號樓609，你應該認識路吧？反正我不太認識，要是從小區門口走我還能找到。”
“我認識，跟着我走就行。”紹雲帆感動的情緒頓時被笑意打飛，他第一次遇見都在小區了還找不到自己家的人。
兩人間安靜了有五分鐘，紹雲帆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不會做的。”
“什麽？”耿介疑惑地看了一眼紹雲帆。
紹雲帆見他這般反應，便又是笑了笑，到嘴的話拐了一個彎，“我說，其實我不會做飯的。”
“啥！那怎麽辦？我豈不是又要吃外賣了？”耿介。
“你這也太假了。行了，騙你的。大魚大肉做不了，家常小菜還是可以的。”紹雲帆沒忍住摸了一把對方的頭。
耿介一把将對方的手拍開，“你要真不會做飯，我就把你丢回你家去。”
“行行行，到時候不能讓你滿意，你就退貨。”
兩人順着等會兒吃什麽談論起來，耿介看了眼手中的書松了一口氣。
夏長安家。
耿介将紹雲帆領進門，指着一個房間說：“那裏是書房，因為家裏沒有多餘的客房了，所以只能委屈你先住在那裏了。對了，書房裏沒有床，所以今天你得先睡沙發，然後我們明天去買床。”
紹雲帆咳嗽一聲，“別，不用買床了。我睡沙發就可以。”
“晚上會冷，而且沙發睡起來不舒服。”耿介看了眼家裏的沙發，皺着眉說。
“沒關系，我受得了。”紹雲帆從來沒見過耿介這樣的人，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這麽掏心掏肺，就好像耿介喜歡他一樣，不過紹雲帆知道并不是。雖然他剛認識耿介沒幾天，但他明白耿介只是看起來軟，之所以對人這麽好，大概是因為沒有和人這麽親密過，所以有些不太明白朋友之間的界限。
“真的？”
“真的。”
“那好吧，我們去書房學習。你繼續做題吧。”
等紹雲帆做完題，一個上午已經過去了。耿介趕着紹雲帆去做飯，他自己則将紹雲帆做的記錄以及題目的正确情況看一遍，并根據不同科目制定出不同的學習計劃。
中午，終于不用再吃外賣的耿介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
“好好吃。”耿介邊吃邊表揚，手中的筷子就沒停過。
“我記得你是一個人在家，難道你沒有做過飯？”紹雲帆被耿介的吃相笑到，有些好奇地問。
“沒有。”耿介撇撇嘴，“我寧願不吃飯，也不做飯。做飯太麻煩了，刷鍋更麻煩。”
紹雲帆想：更像一只小貓了，正在撒嬌的那種。
“下次調座位你想坐哪裏？”耿介想起來李清明曾經說過越靠後會重新排座位。
“現在的位置。”
“為什麽不往前？”
“到我挑的時候前排大概也沒空了。”紹雲帆說。他不會告訴耿介，其實他是覺得與前排的好學生們格格不入。
“這樣啊……最後一排也行，就是離講臺有些遠，容易聽不清老師在講什麽。嗯……而且很考驗視力。”
紹雲帆笑笑。
兩周轉眼過去，月考如約而至。考試兩天就考完，但是改卷子還需要幾天，再加上排名什麽的，成績大約要四五天才能出來。不過各科基本上都在考完兩三天就會把卷子講一遍，一般這個時候就會對自己的成績有了個初步的預計。
“一哥一哥，感覺如何？”紹雲帆的同坐劉輕揚跑來詢問成績。
“唉……”紹雲帆一臉深沉地搖搖頭。
“考爛了也沒事兒，反正我本來也沒啥期待……”劉輕揚嘴一禿嚕說了心裏話，聲音越來越低。
紹雲帆拍了下劉輕揚的腦袋，“誰說我考爛了，等着老師宣布排名吧。”
劉輕揚眼前一亮，“卧槽，一哥這麽強？！”
劉輕揚正打算為一哥廣為宣傳一番，見班主任在此時進了教室，只得作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