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鹿鳴的要求
8鹿鳴的要求
二月底，三月初。在冬季離開的連尾巴都不剩下，春姑娘已經喚醒了不少春意的時候，無時山再次迎來了誤入的客人。
這天年方七歲的耿介和時刻偷偷跑出來玩，誰知剛走到半山腰便見到一個老爺爺和一個約十二三歲的小少年正一頭霧水地四處眺望。
說來之前無時山很少有人來，因為在無時山上設置有陣法，近幾年倒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每年都要闖進一兩個人來。
“這位小道友，貧道清和子，誤入此地實乃抱歉，不知此地為何處？”清和子是個年紀挺大了的道士，白色的山羊胡須跟山主有的一拼。
“此處名為無時山，你們是如何進來的？”耿介一邊讓時刻回去通知山主，一邊回答清和子的問題。
“我跟師父去集市上買燒雞，本來想等到回道觀再吃，哪知道路上肚子餓了沒忍住，誰知道剛把包雞的那層紙揭開，一只狐貍突然竄出來把雞叼走了。我跟師父一直追，最後來了這裏。”清和子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身邊的小少年噼裏啪啦一陣解釋。
耿介确定清和子聽完那少年的話，整張臉都黑了。
“小弟弟有沒有看見一只叼着雞的狐貍呀？”少年幾步蹦到耿介面前，笑眯眯地拍着耿介的頭問。
耿介嘴角一抽，揮開對方的手。
“你是誰？”
“我是那老頭的徒弟，你可以叫我虛谷哥哥。”虛谷像是多動症似的，被耿介打開了手又去折騰耿介的衣服上的穗子。
“小道友不必理會我那弟子。”清和子笑得像一只黃鼠狼，“不知道小道友可否帶我們出去？”
“待我家師父來，一切由師父定奪。”
“哎呀呀，小小年紀說話跟個大人一樣。”虛谷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兒的東西道。
耿介不為所動，虛谷自顧自玩兒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了，嘴裏叼着根草晃晃悠悠去找其他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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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主帶着時刻來到時，清和子已經無聊地蹲地上數螞蟻了，虛谷突然竄了出來，懷裏抱着不知從哪裏摘來幾顆紅果子正啃着。耿介看到虛谷手中的紅果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紅果子又稱蜂果，是無時山特有的一種春蜂的最愛。春蜂只在春天與秋天醒來覓食，其他時間皆在睡覺。春蜂對于蜂果的生長看管十分嚴密，在山竹小院，除了唐鏡和山主，其他人從來沒有成功從春蜂口中搶奪過蜂果。
虛谷覺察到他的目光，一挑眉，抛了幾顆蜂果到耿介懷裏。耿介看了看懷中的果子，眨了眨眼朝虛谷笑了下，“謝謝。”
虛谷擺擺手，并不在意。
清和子和山主談論了幾句，然後自己走了……
“欸？我去！師父！”虛谷被自家師父的神操作驚呆了，待人走沒影了方反應過來，連忙去追清和子。
山主拉住他，說：“你師父有要事，你且暫住無時山中。”
虛谷皺眉看了會兒清和子離開的方向，心中略有不安。
“走吧，去山竹小院。”山主拉過虛谷，“最多兩個月，你師傅定然會來接你。”
虛谷點點頭，頑皮的性子稍有收斂。
山主将虛谷安排在之前不言居住的房間便不再管他了。山主養崽子向來散養，只要不危及生命，按時完成他布置的任務，山主是不會去管小崽子做什麽的。
“前年來了一個小沙彌，今年來了一個小道士，後年會不會來只妖？”嘉樂側着頭小聲地問霜楓。嘉樂不是沒見過有人闖進無時山，但是兩年前卻是第一次見有人進入山竹小院。
虛谷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嘉樂。
“師姐，他在看我欸。”虛谷因為清和子的無故離開有些氣悶，沒了眼底的笑的表情讓嘉樂有些害怕。
霜楓沒有理會嘉樂，反而問虛谷：“怎麽稱呼？”
“虛谷。小美人。”虛谷說着朝霜楓眨了眨眼睛。
“你竟然調戲我師姐！你完了！”嘉樂對于虛谷的大膽十分震驚。
“呵呵……”霜楓垂着頭一笑，“小小年紀……叫阿姊。”話音未落，霜楓已然飛速到達虛谷身後，一個掃堂腿将人絆倒在地，然後一腳踏上對方的背。
“師姐威武！”嘉樂躲在唐鏡身後，幸災樂禍地歡呼。
虛谷自小跟師父以及道觀中的師叔們學習武術，在同輩之中可謂打遍無敵手。他看出來霜楓有攻擊的意圖了，卻沒有想到對方的動作能這麽快。
“還敢不敢了？”霜楓腳踏着虛谷的背，揚聲問。
“不敢不敢。”虛谷向來能屈能伸，每次在師父師叔那裏犯了錯，第一件事便是承認錯誤，雖說向來是這次錯了，下次還敢，“阿姊威風，小弟佩服。”
霜楓哼笑一聲将虛谷拉了起來，然後向他一一介紹院子裏的人。
“嘉樂，跟他一塊兒做飯去。”霜楓将虛谷往嘉樂跟前一推。
“啊？師、師姐……”嘉樂方才剛笑過虛谷，結果如今卻要跟對方一起做飯，真可謂尴尬至極。
虛谷口中答應着霜楓，一臉微笑地朝嘉樂走去。
“走吧老弟，讓你感受一下哥哥的手藝。”
嘉樂看着虛谷扭動的手腕咽了口唾沫，“哥，手下留情。”
“好說好說。”嘉樂一把勾住對方的脖頸，推搡着将人帶走。
“哥……”
“怎麽？”
“廚房在東邊。”
“謝謝提醒。”虛谷“燦笑”着換個方向帶人走。
“師姐，這樣好嗎？”唐鏡擰着眉問：“他是客人。”
“沒事兒。”霜楓擺擺手，“小孩兒嘛，晾着他反而不好。”
唐鏡便點點頭。他不擅長處理關系，在這方面完全比不上霜楓。
“我去看看他們，免得将廚房燒了。”霜楓輕撞了一下唐鏡問：“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去看看阿介和阿刻。”
“欸對了，那倆小崽子跑哪裏去了？”
“大約是後山，他們總愛去那。”
“那行，等會兒吃飯叫你們。”霜楓說着就要走。
唐鏡難得叫住她，“師姐。”
“怎麽了？”
“看好菜。”
霜楓聞言一愣，随即明白了，朗笑道：“那是當然。”
嘉樂第一次做飯的時候控制不住火候，将一盤炒雞蛋炒成了黑渣渣，唐鏡吃過一口愣是一天沒跟嘉樂說話。後來嘉樂的廚藝慢慢上去了，但他那人酷愛創新，時常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進一個鍋裏炒。自從唐鏡偶然發現嘉樂竟然做了一道以蚯蚓為材料的菜後，每次嘉樂做飯都得看上一看。
唐鏡去了後山，果然見到了時刻與耿介，兩個人正在盯着手上的蜂果看。
唐鏡一愣，迅速過去沉聲問：“你們去摘了蜂果？”
耿介搖搖頭，“不是，是虛谷給的。而且，這好像不是蜂果。雖然看起來很像，但是嘗起來的滋味略有不同。”耿介說着遞給唐鏡一顆果子，“二哥你嘗嘗。”
唐鏡接過果子，發現看起來果真與蜂果無甚區別，待嘗過之後方分辨出二者的差異。相比蜂果而言，這種果子要更酸，不過不是那種酸倒牙的酸，是一種吃一口便忍不住分泌唾液的酸，反倒別有一番滋味。
“确實不是蜂果。”唐鏡道：“那你們在嘀咕什麽呢？”
“我和阿介想要找找這酸果與蜂果的區別。”
“為何？”
“玩兒呀。”耿介笑嘻嘻地說。
唐鏡沉默片刻，覺得自己跟倆小孩兒之間的代溝宛若天塹。
中午吃飯的時候，耿介發現虛谷竟是深藏不露，端上桌的飯菜有大半都是他做的。
“虛谷還挺厲害的。”嘉樂一邊吃一邊跟唐鏡咬耳朵，“他做飯好好吃啊。”
“食不言。”唐鏡夾了一筷子菜淡淡地說，哪知道這三個字竟然還自帶二重奏。
“嘻嘻，我就知道你又要說這句話了。”嘉樂笑嘻嘻地說。
霜楓看了他們一眼，無奈地搖搖頭。接着轉頭有看了看安靜吃飯的時刻和耿介，忍不住感嘆果然是倆小天使。
“嗨起來呀！吃個飯這麽沉悶做什麽？”
霜楓絕倒，忘記家裏新來了只混世魔王。
“就是就是！”嘉樂小聲贊同。
“小胖子，有眼光。”虛谷拿了跟筷子虛空點了嘉樂一下，“想不想知道……”
虛谷話說一半，吃飯時未見人影的山主突然出現在山竹小院門口。
“吃着呢。”山主背着手走進來，雪白的胡須随着走動帶起的風飄飄然。
“你們山主怎麽神出鬼沒的？”虛谷湊近坐在他身邊的耿介，跟對方咬耳朵，“跟鬼似的。”
耿介看了他一眼，小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師父能聽見。”
“……”虛谷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
山主瞥了他倆一眼，沒有管。
“山下村民遇上點麻煩，你們誰去？”山主道。
幾人眼睛一亮，紛紛舉手。要知道他們被拘在無時山上已經好幾年了，除了逢年過節能偷偷溜出去玩兒上幾天，其他時間都不得不在山上呆着。
“都想去？”
幾人點頭。
“想得美。”山主慢悠悠踱步而來，“你們都去了，山竹小院誰守着？難不成要為師來？”
“反正您整天閑着也是閑着……”嘉樂小聲嘀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