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魔尊篇（15）
魔尊篇（15）
從集市回來之後的這幾日裏，容青萱沒有往日去織室去的那般勤了，朝飲月心中甚是寬慰，看來在小女修眼裏，還是她重要些。
浮瀾打量着朝飲月的神情，她一頓，繼續道：“不過，也沒有留在浮生殿。”
朝飲月臉色一沉，手裏的杯子幾乎是被她拍在桌子上的，還好那杯子是件寶物，才不至于被朝飲月的力氣撼碎。
“不去織室，也不在浮生殿，”朝飲月挑眉看向浮瀾，眼中全是耐人尋味，“那她去哪兒了？”
浮瀾指了指朝飲月剛剛放下的杯子，朝飲月将杯子拿起來，在手裏轉了兩圈，也琢磨不出小女修到底在幹些什麽。
浮瀾挺直了身子道：“她問我尊上喜歡喝些什麽茶，我說尊上不挑。”
朝飲月：……
也罷，她确實不挑，前任魔尊是個講究人，浮生殿的梅花樹下至今還埋着兩壇雪水呢，用來泡茶最好，朝飲月也不管，任由那兩個壇子繼續埋着。
前任魔尊喝不上，她也未必喝的上。
“然後呢？”
“小女修不相信你不挑，撺掇為你泡茶的魔修去尋最好的水了。”
朝飲月撚了撚手指，她饒有興致地問：“最好的水？”
她怎麽不知道魔界之中，竟然還有最好的水。
“本來是雪水最好，只是如今秋高氣爽，魔界也不下雪，其次就是荷葉上的露珠，但夏日已過，只剩下些枯荷，小女修就想到了竹林。”
朝飲月的眼皮跳了跳，“她去找苗香薇了？”
依照苗香薇那個性子，不将小女修騙的團團轉才怪呢，朝飲月站起來，就要往竹林趕。
“尊上忘了，苗香薇的竹林在千裏之外，小女修的修為尚低，趕不到的。”
朝飲月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又坐了回去，還是那個矜貴的魔尊，經此一遭，朝飲月總算是發現了，自家這個護法，是在跟她打啞謎啊。
朝飲月冷冷地看過去，“人呢？”
尊上生氣非同小可，更要緊的是她又不是小女修，小女修躲得過尊上的罰，她可不一定，浮瀾正色道：“剛剛回來，在浮生殿後院，為您煎茶呢。”
浮瀾再去看的時候，朝飲月早已經沒了影子，只是那件上好的寶物，朝飲月用慣了的杯子，竟然被捏得有了指印。
浮瀾将杯子拿起來，一個杯子而已，尊上也要為難它，杯子再放回到桌上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原樣。
浮生殿後院。
朝飲月剛到，容青萱就從小火爐後面站起來，見了她不管不顧地将她拉到近前。
“你來得正好，我同阿芙剛剛将茶煎好。”
阿芙？朝飲月終于注意到在容青萱的身邊還站着一個人，一直低着頭，是個修為很低的魔修，大概就是浮瀾口中的一直為她泡茶的人。
她依稀記得這個人叫做林芙，而現在小女修正笑意盈盈地喚她阿芙。
真是親近啊。
尊上的牙都快要咬碎了，容青萱毫不知情，她将茶倒出來，捧了一杯到朝飲月的面前，“朝飲月，你快嘗一嘗。”
什麽東西碎了。
小女修喚別人阿芙，喚她朝飲月。
她随便嘗了一口，敷衍地點了兩下頭就走了。
一點兒滋味都沒有。
“喝茶也不高興啊。”容青萱喃喃自語，她就着朝飲月喝過的地方喝了一口茶，“明明挺好喝的嘛。”
回頭瞧見林芙一臉怪異地盯着自己，容青萱撓了撓頭，笑着說：“阿芙你先走吧，朝飲月這邊沒事。”
這個小女修真是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連名帶姓地稱呼尊上，可她為人又很好，林芙實在是很喜歡她。
林芙糾結過來糾結過去，終于在往前走了幾步之後，又退了回來。
容青萱依舊在笑，她問：“怎麽啦，阿芙？”
……
朝飲月沒去別的地方，她走到浮生殿內，在桌子上看見了一束還帶着露珠的花，新鮮的，同她那日帶着容青萱采回來的一樣。
朝飲月握緊了手，容青萱進來快要被殿內凍死了，明明早上她出去的時候都沒這麽冷。
對上朝飲月格外陰鸷的眼神，容青萱抖了抖，她問：“朝飲月，你怎麽了？”
她大着膽子走上前，将那束花拿給朝飲月看，“這是我從花魔那裏得來的，我想着帶回來送給你。”
即使這樣，朝飲月的臉色仍舊沒有緩和，殿內一時寂靜無聲。
發現将小女修吓到之後，朝飲月微微收斂了幾分，不過殿內還是冷的厲害，朝飲月抿了抿唇道：“你今日……遇見花魔了？”
“是啊，要去竹林，她的房子是必經之地，我才發現我們上次采的那些花，都是她的。”容青萱垂眸道：“真是對不起她。”
朝飲月正想伸手摸摸容青萱的頭，安慰她兩句，沒想到容青萱急急地擡起頭道：“不過她真是個好人，我去為她的院子除草，她就給了我這麽多花，她長得好看，性子也好。”
容青萱自顧自地繼續道：“怎麽會有人不喜歡你們魔族啊，我就很喜歡啊，每一個人都很喜歡。”
喜歡……魔族，還喜歡每一個人。
朝飲月摔門走了。
織室。
“她怎麽一點就炸啊，我明明什麽都沒幹啊。”容青萱雙手托着下巴，眉狠狠地擰着，她真是想不明白。
她伸出手給廣玉她們三個盤算：“我抱着她睡覺，還給她編發，這幾日我日日都沒睡好，就為了給她接竹葉上的露珠泡茶，可她好像還是不高興啊。”
小女修說到這兒，更加大逆不道，她撇了撇嘴道：“她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
“你能跟尊上比嗎？”廣玉在她對面坐着，她着急打斷容青萱的話，免得容青萱更加放肆，“不過話說回來，尊上的心思誰能猜到呢。”
“不是，我怎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啊？”昌淼琢磨着。
“別人不是都從泡茶開始嗎？你怎麽直接從睡覺開始啊？”如松一語道破。
這下輪到容青萱懵了，她茫然道：“上一次的順序不就是這樣嗎？”
先是昌淼姐姐的睡覺，再是如松姐姐的研墨做飯端茶遞水，如今這四件只做了兩件，她已經在準備為朝飲月做飯了。
廣玉：“……”
昌淼：“……”
如松：“……”
月湖又起浪了，想是尊上又來了，三人合力将容青萱推了出去，廣玉道：“不管怎麽樣，你先回浮生殿，好好哄哄尊上。”
再不哄，織室肯定要被淹。
“為什麽她不來哄我啊？”
容青萱也忙了蠻久的，她本來不在意這件事，可看到朝飲月一點兒也不在乎，她心裏就不大舒服。
哪怕是一點點也好啊，朝飲月只需要在乎一點點。
她就是想要這一點點。
織室的門關了，容青萱進不去，她回到浮生殿的時候，餐食都已經擺好了，只是殿內沒有浮瀾的身影。
容青萱與朝飲月相對而坐，朝飲月不說話，容青萱也不說話，不過今日的餐食有點奇怪，都是她那日在集市上愛吃的。
當時她身邊只有朝飲月一個人，她喜歡吃什麽，只有朝飲月知道，容青萱擡眼看了看朝飲月。
“不喜歡？”朝飲月不會哄人，她想到的也就只是将容青萱喜歡的都買來，沒找浮瀾，怕來不及，她親自去了一趟集市。
“沒有，我很喜歡。”
朝飲月在哄她，容青萱發現了。
不止有餐食，還有那日她看過的所有小玩意兒，她當時沒舍得買，就連那個面具，朝飲月都尋到了。
朝飲月哄完她了，她是不是應該哄一哄朝飲月？
容青萱拿起那個面具戴在臉上，歪了歪頭，“朝飲月。”
朝飲月不害怕，伸手拍了拍容青萱的腦袋，別扭地問：“好了嗎？”
“什麽？”容青萱蹭了蹭朝飲月的胳膊。
“哄好了嗎？”
“好啦好啦，”容青萱将面具拿掉，貼上朝飲月的臉，“現在到我哄你了。”
朝飲月捏住容青萱的小臉，軟軟的，很好捏，“打算怎麽哄我？”
容青萱靈光一閃想到了林芙告訴她的話，不要直呼尊上的名諱，不然尊上會不高興的。
她眨了眨眼睛，“阿月。”
尾音上揚，像是羽毛劃過朝飲月的心尖，朝飲月的手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什麽？”
“阿月。”
算這個小女修聰明。
“這樣叫我之後，就不能再叫別人了。”
言下之意，是阿芙不可以了，容青萱有點苦惱地問：“那阿晚姐姐怎麽辦？”
“這個另算。”
“好了好，我知道了，阿月~”容青萱整個人撲到朝飲月懷裏，朝飲月一把接住了。
夜裏依舊是容青萱抱着朝飲月睡，不過天還沒亮的時候，朝飲月就将容青萱推醒了。
容青萱連眼睛都睜不開，她柔柔地問：“怎麽了，阿月？”
比白日裏更多了幾分黏人。
“你今日同花魔還有林芙都說了些什麽？”
“哈？”
“不論說了多少句，也要和我說那麽多。”
容青萱困的要死，敷衍過去敷衍過來也湊不夠數，最後自暴自棄地往朝飲月身上一倒。
朝飲月将人環緊，也罷，反正容青萱也沒有抱過她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