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撩撥
撩撥
屋內一燈如豆,照的紗帳內影影綽綽的。
一身寝衣的張元修坐在床上,握住祁明樂的手腕,指尖輕輕摩擦着腕骨處的軟肉,眼神晦暗難懂望着她。
祁明樂:“……”
祁明樂原本很困,但張元修突然反常握住她的手腕,又這樣看着她,再加上這個氛圍,祁明樂覺得有點怪怪的。
“你想幹啥?你直說。”不要搞的人心裏毛毛的。
張元修垂眸望着祁明樂。
此時的祁明樂躺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眼裏,除了一覽無餘的疑惑之外,還帶着一絲嫌棄。
張元修“……”
他們成婚這麽久了,祁明樂好像适應了她是他夫人的這個身份,但同時好像又沒适應。見她此刻這般不解望着他,張元修心裏莫名湧出一股挫敗感。
“你再不說話,我可就睡了啊!”祁明樂搞不明白,這大半晚上的,張元修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睡覺,也不說話,就這麽幹瞪眼看着她做什麽?
說完,祁明樂就作勢要往裏面翻身了。卻不想,攥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倏忽收緊,祁明樂還沒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又被拉着翻了過來,然後張元修猛地覆身貼過來。
祁明樂條件反射性想躲,兩只手腕卻已被人先一步握住,下一刻,張元修溫熱的唇便貼了上來。
祁明樂瞬間雙目撐圓。
之前在客棧時,她腳滑不小心撞到了張元修的唇上。
第二次,在弘安縣衙她溺水,張元修為她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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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則是昨晚,張元修醉酒。
前面三次都是情有可原。可今天他們之間既沒有腳滑,也沒有溺水,更沒有醉酒。張元修突然就這麽貼上來了!!!
不同于昨晚那個炙熱的吻,今晚的張元修很克制,他只是将唇貼上來,并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而是就這麽貼着,去看祁明樂的反應。
而祁明樂不知道是被吓傻了,還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就那麽睜大眼睛,呆呆看着他,既不掙紮,也不反抗。
張元修見狀,在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怕一蹴而就吓到祁明樂,便只克制的親了一下,就将祁明樂松開了,繼而輕聲同她道:“明樂,我們是夫妻。”
“所以呢?”祁明樂下意識問。
“所以你要習慣。”習慣他們之間的接觸,習慣他們之間的親密,習慣他們同其他夫妻一樣。
祁明樂昂了聲,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張元修瞧着她呆呆的模樣,莫名覺得有幾分可愛。原本他想着等祁明樂自己開竅的,可他們接觸深了之後,張元修就發現,祁明樂已經安于他們如今這種狀況了。若自己不主動打破這種現狀,他們便只能在原地踱步。
他想與她做真夫妻,而不是就這般搭夥過日子。
但這種事,他怕直奔主題,會吓到祁明樂,所以便想着循序漸進的來。張元修捏了捏祁明樂腕骨上的軟肉,在她身側躺下,輕聲道:“好了,睡吧。”說完,他便率先閉上了眼睛。
祁明樂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
祁明樂擡手摸了摸她的嘴唇,剛才張元修親她時的溫熱觸感還在。之前幾次,都是事出有因,她都可以不計較,但今晚張元修卻在沒有意外,且他意識十分清醒的時候親了她。
而且他還跟她說,他們是夫妻,讓她要習慣。所以張元修這是在間接的告訴她,他想圓房?!
這下輪到祁明樂的目光落在張元修身上了。
但張元修已經将眼睛閉上了。還是自己猜錯了?!張元修說這話的目的,是讓她習慣他親她呢?!
祁明樂的腦子裏瞬間亂成一團,但這種事,張元修一個大男人做到一半就算了,她一個女子,總不好上趕着去追問。
算了!不想了!睡覺!!!
祁明樂直接翻身面朝裏,先前明明她已經困了,可被張元修剛才那麽一打斷,她莫名其妙就睡不着了。
簡直是見鬼了!!!
祁明樂翻來覆去試了好幾次,卻怎麽都睡不着。她煩躁翻過身,就見張元修雙手交疊放在腹部,整個人雙目緊阖,呼吸平穩均勻,一看就是睡着了。
平日都是她睡着了,張元修還沒睡,今夜卻反了過來。
看見害自己睡不着的罪魁禍首此時睡的這麽香,祁明樂火氣瞬間就上來,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伸手去推張元修:“喂,張元修,醒醒!快醒醒!!!”
張元修睡眼惺忪睜眼,就見祁明樂盤膝坐着,滿臉幽怨望着他。
“怎麽了?”張元修困倦問。
祁明樂恨恨道:“你起來,咱們倆打一架。”
張元修:“……”
“現在?!”張元修下意識看了一眼靠窗的燈籠,裏面的蠟燭燃了一半,而且外面的天色也是黑的,“別鬧了,快睡吧。”
張元修說着,迷迷瞪瞪将祁明樂拉在懷中躺下,然後用手拍着祁明樂的後背,含糊不清嘟囔了句什麽,便又将眼睛閉上了。
祁明樂當即想去推他,手卻被張元修放在他腰上了,他困頓拍着她的背心:“好了,別鬧了,睡吧,我明日還要去府衙。”
猝不及防又撞進張元修懷中的祁明樂拳頭瞬間又硬了。
但想到張元修确實有公務在身,祁明樂只得忍下這口惡氣,拍開張元修的手,抱着被子挪到裏面去睡了。
好在這次沒一會兒,祁明樂就睡着了。
而就在祁明樂睡着不久,原本熟睡的張元修,卻悄然睜開了眼睛。見祁明樂蜷縮着身子,面朝裏睡着,張元修眼底滑過一抹無奈。
冬天冷的時候,祁明樂一睡着就會來貼過來。如今天氣熱了,祁明樂睡着之後就不過來了。
不過山不來就他,他就去就山。
張元修挪到祁明樂身側,從身後抱住祁明樂之後,這才重新阖目睡了過去。
第二天,張元修照舊去臨江府衙查看赈災賬簿。
雖說他們交給張元修的賬簿并無問題,但為了保險起見,趙同知還是時刻注意着張元修那邊的一舉一動。
張元修是早上辰時末到的府衙,下午剛到申時,他便離開回府了。
彼時祁明樂剛同田姑姑學完凫水,看見張元修這麽早回來,還愣了愣,旋即問:“怎麽?今日賀公子又設宴請我們了?”
張元修:“……”
“沒有。”
“沒有你怎麽回來這麽早?”祁明樂十分不解。之前在上京的時候,張元修可是每日忙的兩頭不見天的。怎麽一到臨江,他就開始懈怠起來了呢?
張元修無奈笑道:“我回來陪你。”
“陪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裏就需要你陪你了?”
張元修将手搭在祁明樂肩上,将她身體轉了個方向,推着她往屋內走:“好了,你先去沐浴,沐浴完我帶你出門逛。”
一聽要出門逛,祁明樂瞬間就不再多說什麽了。反正張元修行事自有他的理由,他既這般懈怠,肯定是有別的計劃。
祁明樂迅速梳洗後,便出去找張元修:“走走走。”
來臨江這麽久了,她都還沒好好逛過呢!只是他們夫妻二人剛出府不久,祁明樂就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着他們。
祁明樂下意識想回頭,卻被張元修握住胳膊:“夫人,前面有家糖粥不錯,我帶你去嘗嘗。”
“好啊!”祁明樂應聲的同時,往張元修身側靠了靠,低聲道,“這是臨江府衙的人?”
張元修嗯了聲,攬着祁明樂避開擔着擔子的小販。
祁明樂聽到這話,心裏便有了思量。顯然是他們來臨江的第二日,便猝不及防去了弘安縣一事,打了臨江府衙的官員一個措手不及,所以這幫官員,才會時刻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祁明樂壓低聲音問,“要不要甩開他們?”憑他們倆的身手,想要甩開身後的人,是易如反掌的事。
“大哥哥,給這位大姐姐買枝花吧。”他們說話間,有個小姑娘,挎着一個籃子,走到他們身邊。
那姑娘的籃子裏,裝滿了鮮花。
張元修付過銀子,拿了一枝杏花。那姑娘笑着道過謝之後,便挎着籃子,歡歡喜喜的跑遠了。
“甩開他們做什麽?他們既然要跟,便讓他們跟着便是,正好我們今日出門沒帶護衛。”說話間,張元修将杏花簪在了祁明樂的發髻上,末了他仔細端詳了一遍,眉眼帶笑道,“嗯,很好看。”
祁明樂對花沒什麽感覺,但見街上往來的臨江女子頭上,似乎都戴着花,便也就随張元修去了。
既然張元修說讓她不要在意那幫人,祁明樂便只當他們不存在,一路上跟着張元修走街穿巷,去吃好吃的東西,看漂亮的風景,玩的不亦樂乎。
縣衙的人整整跟了張元修八日,發現張元修每日基本都是大同小異。
早上辰時末到府衙,看三個時辰的賬簿,下午申時準時離開府衙回張家。在張家逗留兩刻鐘,便攜着夫人出門閑逛,一直逛到夜裏盡興了才回府。
下屬将此事報給趙同知時,趙同知不禁嘟囔:“這張元修到底是來公幹查賬的,還是帶夫人回來探親游玩的?”
不過張元修對公事這般懶散,正好對他們有利。
趙同知不敢有絲毫耽擱,轉頭便将将此事又報給了臨江知府。
臨江知府如今已是四十有五,他在官場上也浸淫了二十多年,目光并未與趙同知一般,只看眼前之事下判斷。
臨江知府沉吟片刻,扭頭看向在右側落座的中年男子:“敏之,你怎麽看?”
被稱為敏之的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張元修好友賀子銘的父親。而賀子銘與張元修交好,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
賀敏之沉吟片刻,道:“下官與張元修接觸不多,但犬子與張元修有幾分交情。聽犬子說,張元修對他那位夫人,似乎頗為深情。”
“所以你也覺得,張元修此番來臨江,是假借辦公之名,帶夫人來回鄉探親游玩的?”
趙同知心想,這不是明擺着的呢!但鑒于知府這話是在問賀敏之,他便沒開口。
“張元修對他夫人情深是不假,但下官從前與張元修有過幾面之緣,下官不覺得,張元修是耽于美色,而忽略公務之人。”
“可這段時間,張元修确确實實成日在陪他夫人游玩。”趙同知與賀敏之持不同的看法。
賀敏之問:“那萬一他此舉,只是迷惑我等呢?”
“張元修此行,就是來核查去歲赈災糧銀的。咱們交給他的賬簿記錄冊,全都是沒有問題的。他為何要迷惑我等呢?”
這個問題,賀敏之答不上來,但他隐約覺得,張元修有點不對勁兒:“趙兄,你別忘了,張元修來臨江第二日,便帶着夫人去了弘安縣,而李文秀就是死在弘安縣的。”
“李文秀那事,咱們已經上報給刑部了,而且那事人證物證俱在,也翻不起什麽風浪。”趙同知不理解,賀敏之為何還要揪着這件事,“而且張元修說了,是因為他夫人想看弘安的油菜花,所以他才帶他夫人去的弘安。我看敏之兄,你太多慮了。”
賀敏之十分想說,趙同知,你是三歲稚子麽?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但鑒于趙同知除了同知的身份之外,他還是知府的小舅子,賀敏之不想與他硬杠,便敷衍答了句,“趙兄言之有理。”
霎時,廳堂裏落針可聞,賀敏之與趙同知齊齊看向臨江知府,等着臨江知府拿主意。
“你們兩個說的都在理,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臨江知府坐在主座上,捋了捋胡子,然後道,“左右張元修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臨江,讓底下人的人再辛苦一段時間,先繼續盯着。”
趙同知雖然不明白,知府與賀敏之在謹慎什麽,但知府既然發話了,他只得稱是。之後他們三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之後,臨江知府讓趙同知先下去了,只單獨留下了賀敏之。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但咱們與張元修,到底不甚相熟,恐有疏漏之處。而子銘那孩子與張元修自幼相熟,如今張元修既回臨江了,子銘沒事的時候,你就讓他多與張元修走動走動。畢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張元修是進士出身,如今又是京官,讓子銘與他多親近親近,于他,于你,于我們,都不是壞事。你說呢?敏之?”
一提到自家那個逆子,賀敏之就滿肚子火氣。但知府大人都這般說了,賀敏之只得垂首稱是。
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