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展

進展

他們結束了，他們又開始了。

這速度太快，讓越歌有些難以置信。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頭腦不夠用。

幸虧，同越歌一樣，林總裁也出現了智商降低的症狀，像個毛頭小夥子一樣傻乎乎的。在臨別的清晨，他不僅早早起床做了愛心早餐，還不知從哪裏搞來一大捧玫瑰花擺在了客廳裏，最後拖拖拉拉依依不舍地在愛麗莎嘲諷的笑聲中離開了越歌的家。

越歌站在窗口，目送那艘豪華飛船遠去，然後轉過身來凝望着熱情如火的花朵，嘴角帶着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弧度，沉默了許久。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吃過這麽豐盛美味的早餐，他覺得這個早晨異常令人滿足，甚至讓他有一種預感——今天的工作一定會十分順利。

走進實驗室之前，越歌忽然想起要叮囑自己的女兒。

“愛麗莎，對客人要有禮貌。”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聰慧的人工智能少女此時只恨自己無法翻一個白眼，她說：“越先生，您能面不改色說林先生是客人，這讓我十分欽佩。”

越歌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臉懵懂的桑特正好經過他身邊，他撫摸着桑特的腦袋，沒事人似的吩咐愛麗莎：“讓桑特把鈴蘭花搬進來吧。”

“沒問題！”愛麗莎高聲道，她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笑意。

雖然在女兒面前丢了小小的面子，但這一天，越歌的研究确實取得了巨大進展。

上次愛麗莎提出的問題似乎找到了解決方案，細胞晶振的差異化激勵機制可以根據不同使用者的細胞基頻來進行調整——在使用前進行一次快速的取樣分析，然後根據基礎頻譜數據設置适當的晶振模式，即可讓不同使用者都獲得完美的娛樂體驗。

越歌認為這種技術适合于制作耳夾，從而帶給音樂愛好者們前所未有的聽覺體驗。

調整程序并不複雜，越歌花了一小會兒時間就基本搞定。現在看來，主要的困難在于對使用者的基礎頻譜采樣。

要充分考慮這些應用方面的細節，是因為越歌這次有意将技術投入商業化運作。

從曹老板的礦區回來之後，他馬上便收到了設備廠家技術人員的郵件。郵件中措辭十分誠懇，那位技術人員說對越歌老師仰慕已久，但因為老師的專業領域是高精尖的宇宙聲學，本人又是炙手可熱的明星歌手，便以為老師對粗笨的礦産工業不會感興趣，一直不敢來打擾，最近了解到越歌老師與自家設備的客戶進行了技術合作，既驚且喜，特此貿然來詢問老師是否有意擔任企業的特別技術顧問。

廠商的開價十分誘人，高出曹老板個人的出價三倍不止，但因為已經跟曹老板簽訂了協議，所以越歌只能婉拒。

不過，經由此事，他再次感受到了業界對于尖端技術的渴求。

或許是在第三星球生活得太久，無論是越歌還是他的老師希爾教授，做研究時接觸到的大多是同行學者，或是政府或軍隊這樣的合作方，一直以來越歌對于技術的商業化開發與運用幾乎沒有概念，直到最近因為林松的事他開始關注財經新聞，又陰差陽錯碰上了曹老板，他才漸漸有了這方面的意識。

在越歌的構想中，細胞晶振與聲學的結合很有商業價值，因為人類對于快樂的追求是無休無止的，能帶來直接真實愉悅感的商品極有可能會受到市場的認可。另外，雖然越歌暫時還沒有成型的想法，但他覺得如果這項技術繼續深入挖掘下去，其他的應用場景還會有不少。

基頻采樣技術上沒有難點，但作為一件娛樂消費品，如何讓成品在使用中實現輕量級和無打擾就不單要在産品設計上下功夫，還要在制作工藝方面精益求精。

小規模的用戶試用體驗是必不可少的，越歌想到不久之後的粉絲會活動，覺得是個不錯的機會，打算親自去跟那位梅芙小姐商量一下。

郵件溝通十分順暢，粉絲會主席當然不會拒絕偶像本人的要求，而且，在一場家用音響系統講座上邀請聽衆試用高科技耳夾産品，應該說十分切題，梅芙小姐說已經有不少人表示了期待之情。

越歌沉浸在一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情緒之中，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好了不少。

這天，金文來越歌家複診，一番檢查之後，對他的健康報以謹慎的樂觀。

“應該說恢複得不錯，但你似乎……最近進行了一些激烈的運動？我勸你不要這麽心急，身體機能的完全恢複需要時間，體能訓練要适度，現在這個階段還是以靜養為主，嗯，我理解你迫不及待要投身到科學研究之中的急切心情，還是說，最近又要有演出了？上次在N73的演出視頻可是紅遍了整個聯盟啊，那個謝幕退場太帥了，生産私人飛船的公司沒來找你倆做代言gg嗎？對了，以後如果有在本地的演出，能不能贈票給我。”

他說了一長串，然而越歌沒有接話，而是露出了金文不多見的神情，他清了清嗓子，簡單道：“謝謝，我知道了。”

金文頓時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八卦氣息，擡頭便問：“親愛的愛麗莎，最近你家經常來客人嗎？”

“如果林先生稱得上是客人……”

“yooooo~”

越歌皺眉：“你竟然用這麽古老陳舊的語氣詞。”

金文嬉皮笑臉：“體諒一下小地方來的村民嘛，跟你說，在我的家鄉，即使現在，也仍然無法完全保證孕婦生産時的生命安全，每個等在産房外面的準爸爸都是一幅有勁使不上，心急火燎又愁腸百結的表情，跟那天手術後沖到病房來看你的林松總裁一模一樣。”

越歌表情僵硬：“……真抱歉我不會生孩子。”

“咳，這有什麽可抱歉的，”金文說，“如果你倆想要個孩子，來找我啊，這不是難事。”

越歌聽不下去了，他起身道：“沒其他事的話，請回吧，診費轉賬給你。別總惹我，這樣下次有贈票我才能想起你。”

“開個玩笑而已，又當真。”金文一邊吐槽一邊往門口走，忽然，他想起什麽事，又轉過身來。

“越歌，”這一次，金文表情嚴肅，“別說我沒提醒你，疼痛阈值高不是什麽好事，痛覺是身體發出的重要警示信號，能讓人遠離危險。你感覺不到疼痛，就可能身陷險境而不自知。如果這是人工幹涉的後果，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這種幹涉可談不上善意，你一定要分辨清楚。”

“我很清楚，”越歌坦然直視金文的眼睛，“我真的沒做過基因改造，別擔心。”

“希望如此，”金文轉身離去，潇灑地揚了揚手，“我走了，玩耍的時候注意分寸哈，家裏還有兩個未成年呢，別教壞小孩子。不然讓桑特去我家住幾天吧，我那裏……”

不等金文說完，越歌果斷而無奈地關了門。

“……愛麗莎。”他猶豫了一下，對自己的女兒說。

“嗯？”

“下次林松過來，把桑特調到休眠模式。”

愛麗莎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