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酒會

酒會

商務酒會地點在寸土寸金的第二星球金融中心。

摩天大樓燈光璀璨，最頂端閃耀着布朗金融集團的巨型LOGO。

越歌随林松走下飛船，立刻有清秀的侍者上前接待引路，容不得遲疑，他已經走進了宴會大廳。

“林松老弟，好久不見！”

二人一入場，立刻有林松的熟人上前寒暄，林松游刃有餘地與不知是何方神聖的商場大佬聊天，越歌則站在他身邊，環視整個金碧輝煌的宴會廳。

衣香鬓影，觥籌交錯，越歌看到滿眼陌生的人群，忽然，像是感受到了從某處投來的銳利目光，擡頭看向二層的平臺。

那裏站着三四個人，最靠近護欄的魁梧男人舉着一支紅酒杯，正漫不經心地跟面前的人說着些什麽，他輕笑的眼神往下面一掃，正對上越歌的視線。

越歌認出了他，是布朗先生。

布朗先生似乎笑了笑，然後轉開了目光。

這時，林松碰了碰越歌的手肘，要将面前這位杜先生介紹給他認識。

“這是我的戀人，您應該知道的，越歌。”

杜先生爽朗與越歌握手：“當然，大明星，也是科學家。鄙姓杜，聽林松說越歌老弟手中有一項新發明在找人合作，正好我這邊有意往民用品領域發展，不知越歌老弟有沒有意向合作？”

林松解釋道：“杜老板是軍火商，也給黑塔供應一些聲學和電學元器件，最近聽說了你的新産品，特意聯系我想找機會跟你聊聊。”

“元器件，能告訴我是哪些的元器件嗎？”

杜老板說：“讓您這個大專家見笑了，主要是一些聲波采集裝置。”

“大型設備？”

“沒錯，防禦系統和大型星艦都在使用。”

越歌笑笑：“抱歉杜先生，我的新發明是耳機産品，恐怕您沒有合适的産線來生産。”

杜老板仍然面帶微笑，他從經過身邊的侍者處取過紅酒，遞給越歌和林松，商量道：“需要什麽産線我們可以新建啊，這不是難事。”

越歌搖頭：“因為産品精密，生産線的成本很高，收回成本需要很長的周期，并不算一樁劃算的買賣，您最好慎重考慮一下。”

“這……”杜老板一時語塞，看向林松，笑了，“越歌老弟也太為我考慮了，哈哈。那好，您也回去考慮一下，如果有意合作，可以雖是聯系我。我們再來探讨其餘的細節。”

杜老板喝了一口酒，舉起酒杯向林松示意，然後離開了二人。

林松看着越歌，憋着一臉笑意。

“怎麽了？”越歌問他。

林松說：“我還以為你是真的想開始做生意賺錢，結果……”

“結果什麽……”

林松伸出手指戳了戳越歌的腦門：“缺少做生意的思維，滿腦子還是搞科研的思路。”

越歌撥開他的手指，認真道：“新産線的瑕疵率很高，需要很長時間的磨合和調整才能提高良品率，杜老板新進入這個行業，産業鏈上下游都需要花費精力去開拓，比起他，我更想找一個成熟的合作者。”

“可惜成熟的合作者都不想跟你合作。”

“這裏面有原因……”越歌又往二樓平臺看，那裏現在已經沒有人了，他靠近林松耳邊，悄悄說，“你知道布朗先生嗎？”

“嗯？”林松想起以前的事，“他又來騷擾你了？”

越歌沒正面回答，而是說：“今天他也來了。”

“我知道，”林松點頭，“他是商會的常務理事，這種場合一般都是要來的。但是他一般只是露個面，然後就去小房間談事情了，很少在大廳出現，我們碰不到他。”

越歌颔首，沒有再說。

林松又帶着越歌去見了幾個商業夥伴，其中不乏耳機零部件供應商和與生産工廠有關系的老板。

大家跟林松聊天時都十分客氣，但談到越歌的事往往顧左右而言他，不願細說。

不一會兒，林松也覺出了其中的異樣，他跟越歌對了個眼色。這時，人群中忽然起了騷動。

循聲看去，兩位穿着軍裝的軍官器宇軒昂向他們走過來。

兩位都是熟人，為首的是惠特中将，在他身邊的是開普勒少校，他們徑直走到林松和越歌面前。

“林總，果然在這裏見到了你。”惠特将軍略顯急切，他又瞥了一眼林松旁邊的越歌，道，“越歌老師也在，幸會。”

越歌點頭行禮，林松好整以暇地周旋道：“二位軍官出現在這裏，真是吓了我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最近工作實在繁忙，想必您也看到了新聞，我去了邊境一趟，剛回來，抱歉沒能及時去黑塔讨論合同的事。”

惠特沒說話，開普勒語氣不善地說了一句：“林總回來之後先去第三星球休了周末假期，我覺得您這算不上太忙。”

林松淡淡一笑：“原來文職軍官的飛行訓練已經如此卓有成效，可以從黑塔飛到霍姆執行監視任務了嗎？”

開普勒被林松說得心頭火起，正要反駁，惠特示意開普勒退後，對林松說：“林總，我們借一步說話。”

林松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他回身對越歌說：“在這裏等我，很快就回來。”

越歌點頭。

三人穿過人群，走進了某個小會議室。越歌拿了一些點心和水果吃，沒嘗出滋味。有幾個不認識的商人上前搭讪，被他三言兩語打發了。酒會漸至後半程，已經有人離開，越歌正在猶豫要不要去尋找林松，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越先生，我可是一直等着您呢，糕點太好吃所以您把我忘了嗎？”

越歌拿蛋糕叉的手一頓，緩緩轉身，果然，是布朗先生。

布朗眉梢微挑，眼中帶笑，看着越歌。

他像是十分喜歡越歌這幅受驚又不敢聲張的樣子，得意地欣賞了好一會兒，才掏出自己的手帕遞過去。

“嘴角沾了白奶油。”

越歌沒有接布朗那方絲質的手帕，自己取紙巾簡單拭了嘴角，然後鎮定了一瞬，擡頭道：“您好，布朗先生。我并沒有提前跟您約好，談不上讓您苦等，請不要給我扣上這種罪名。”

“你一進門就在找我，然後含情脈脈地用眼神向我發出邀請，是我誤會了什麽嗎？”

“您誤會了很多事。”

布朗攤手：“沒關系，至少我知道惠特和林先生會為了貨款的事扯皮很久，趁這個時間，能請您單獨聊聊嗎？”

“抱歉，我沒有什麽事需要跟您聊的。”

“你一定會很感興趣。”布朗眨眨眼睛，“那只七彩游蜥真不錯，讓我忽然對您的女兒産生了……一點好奇，她最近還在瞞着您做兼職嗎，建議您回去提醒她注意數據安全。”

越歌忽然警覺起來。

布朗從餐臺取了一塊蛋糕，慢悠悠地吃完了，繼續說：“恕我直言，您家的鈴蘭花長勢不怎麽樣，似乎應該施肥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潛入房門口的一顆攝像頭也看不到太多您的個人隐私，您比較冷淡，和林先生親熱的次數也很少……”

越歌打斷了布朗：“你想跟我聊什麽？”

布朗伸出手：“請随我上樓，小會客廳裏的茶點比這裏的更合您口味，我保證。”

兩個人一齊上了樓，越歌在布朗的指引下進了一間不大的會客廳。小房間裏燈光明亮，并無一絲暧昧氣息，桌面上擺着精致的糕點，面無表情身材矮小的服務機器人上前為越歌倒了一杯香氣四溢的茶。

越歌環視一周，最終把目光落在了布朗身上。

“請您長話短說。”越歌說。

布朗幹笑一聲：“你不用害怕，在這裏，我不能把你怎麽樣。林少爺還在樓下呢。”

“不過，”布朗話鋒一轉，“我确實想邀請你去我家坐坐。我剛剛修建了一個影音娛樂室，裏面特意修了一個小型舞臺，能請您前去指點一番建築聲學嗎？”

“建築聲學，林松比我在行，您可以邀請他。”越歌說。

布朗含笑抿了一口茶：“你真有趣。如果你希望這樣，我也沒意見。你知道我想對你做什麽，如果林少爺在場觀看會讓你更興奮，我一定努力請他一起過去。”

布朗的話忽然變得直白露骨，越歌把茶盞往前一推，濺了幾點茶水在華美的桌布上。

他站起來，憤怒道：“我不會去您家的，我可以走了嗎？”

布朗眸色一冷，厲聲道：“坐下。”

越歌沒有被他吓住，說：“生産線和零部件的事，都是您的手筆嗎？”

“沒錯。整個星際聯盟，只有第三星球是象牙塔，你在哪裏住了太久，該出來透透風了。”

“這些事威脅不到我，我不是非要把這件東西生産出來。”

“或許吧，”布朗說，“其實我現在對你的興趣也不算太大了，我一直是個喜新厭舊的人，現在愛麗莎更合我的心意。你可能不知道，她留了很多數據痕跡在那只電子寵物身上呢，人造人技術已經很成熟了……越先生想見見實體化的愛麗莎嗎？讓驕傲的公主赤身裸體匍匐在腳邊是一件多麽令人快樂的事情。”

越歌下意識地攥緊了桌布，放在桌邊的茶杯掉落，被服務機器人眼疾手快地在半空接住。

他顫抖着問：“你到底想要什麽？”

“請你到我家的影音室唱幾首歌給我聽，順便在我那裏住兩三天。人性總是很簡單的，我也不例外，得到的東西就不會再讓人執着了，你以前一直拒絕其實很不明智。而且，我剛才也說過，我是個喜新厭舊的人，玩過的小明星一艘穿梭飛船都放不下，你不用太當回事。”

越歌氣得咬牙，正要說些什麽，門口傳來子彈的聲音。被布朗鎖緊的房門忽然打開了。

“布朗先生，”林松把槍收起來，“您單獨邀請我的戀人在這裏喝茶，我會吃醋的。”

布朗起身，撇了撇嘴角：“惠特那個蠢貨，這麽快就把你放回來了……”

林松笑笑：“他确實蠢，還告訴我要從您這裏做過橋貸款，黑塔的預算哪有這麽緊張，他是不是把錢花到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了，您知道嗎？”

“我不關心這些，我只關心他能付我多少利息。”

“确實，您不該關心這些跟您無關的事，比如，我的戀人。”林松看向越歌，“越歌，我們要回去了。”

越歌盡量沉穩地走到林松身邊，林松攬住他的肩膀，對布朗說：“布朗先生，失陪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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