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吃完飯，兩人在古鎮随意散步，卓羽舒到路邊水果攤裏買了些新鮮水果蔬菜，和幾樣本地特色美食，準備等會兒帶回去泡夜溫泉時吃。

這邊走在路上，擡起頭就能看到星空，和城市裏的夜晚不同，卓羽舒走了會兒，忍不住停下來想拍拍星空，可手機對準天空卻拍不出想要的效果。

“是不是得專業照相機才可以拍星空啊。”卓羽舒有些失落，這次他們出門嫌麻煩沒帶相機。

溥舟低頭在手機上擺弄幾下，再對準天空：“手機也可以，只是需要調整一下參數，稍等。”

卓羽舒腦袋湊在溥舟肩膀邊，看他一頓操作，又對着天空不動彈，越看越迷糊。

過了會兒後，溥舟停下動作，把手機拿給卓羽舒。

那是一張布滿星星的照片，幾乎肉眼所見即所得，卓羽舒忍不住驚嘆了聲。

“手機三腳架在車上，等會兒回酒店可以再多拍幾張。”溥舟說，“到時候你可以和星空合影。”

和星空合影。

這五個字聽起來過于浪漫，對卓羽舒吸引力很大。

恰好這邊也逛得差不多，兩人點了些燒烤，開車回酒店。

為了安全，溥舟開得不快，卓羽舒把車窗降下，清涼的夜風揚起滿頭長發，他順着天際往外望，恍惚間覺得自己在星空的指引下，看到了那躲藏在雲霧間的貢嘎雪山。

其實都是假象。

卓羽舒知道如此美景，并不是自己這樣的人能随意看見的，有些景色必須要足夠幸運、足夠優秀的人才能看見。

回到酒店，如管家所說，這裏到了晚上，所有燈光打開，就像是山間一個夢幻花園，到處萦繞着光影的浪漫。

卓羽舒提着夜宵，溥舟單手拿起三腳架，兩人找了處能夠照到星空，周圍景致也美麗的小空地。

溥舟立好三腳架，對卓羽舒說：“這個需要你維持動作不動，一會兒就好。”

卓羽舒點頭：“我聽你的。”

“那……”溥舟聞言直起身子，走到卓羽舒身邊，擡手到卓羽舒頸側，像是要撫摸他的側臉。

帶着熱氣的手掌讓卓羽舒本能避開，又僵硬地頓在原地。

溥舟沒有碰到卓羽舒，他也并沒打算這樣觸碰對方，而是征詢地問：“可以嗎？”

卓羽舒腦子有點亂，溥舟的手離他臉頰太近，熱度擾得他臉頰泛紅，在對方問出來後，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溥舟還是沒有如卓羽舒所想那樣觸碰到自己，甚至将手掌又稍稍往後。

卓羽舒只感覺自己後腦一松，紮在腦後的頭發瞬間松散在兩側，墨黑長發落至他裸.露的側頸，像幾滴濃墨墜進雪裏。

溥舟竟是将他的頭發散開了。

卓羽舒有些驚訝對方的動作，但溥舟摘下發圈就轉身回到三腳架邊，讓卓羽舒沒來得及有機會詢問。

他輕輕摸了摸發絲，微張的嘴又悄悄合攏。

溥舟彎下腰對着手機調整鏡頭：“好了，請擺個動作吧。”

卓羽舒本來沒什麽想法，聽見這幾個字反而突然緊張起來，僵硬地杵在原地。

溥舟也沒說什麽，看卓羽舒沒動，便快速按下鏡頭。

很快，一張和星空的合影就完成。

“你先別起來。”溥舟坐到卓羽舒身側，“我們一起再來張。”

卓羽舒默默看向手機鏡頭。

這幾天他們合照數，已經快要超過他們此前十年的總和了，每每想到這樣的日子是在離婚冷靜期，卓羽舒就免不得又是一陣唏噓。

唏噓的同時，也格外珍惜。

這個月結束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你怎麽了？”溥舟突然問。

卓羽舒茫然道：“啊？”

“怎麽感覺你今天狀态不好，心情一直很頹喪。”溥舟說。

卓羽舒驚訝于溥舟的敏銳，明明溥舟以前從沒有這樣注意過自己的情緒，還是說他的表情有了破綻。

這樣想着，卓羽舒裝出疑惑的模樣問：“有嗎，我好像一直都這樣啊，挺開心的，這裏那麽美，還有什麽理由不開心？”

卓羽舒臉上的笑容是輕松的，雙眼寫滿了不明所以，仿佛真的很奇怪溥舟為什麽會那麽想。

溥舟也很奇怪，明明卓羽舒看起來一切都很好，自從那天在人民公園和寧白告別，他們正式開始出發後，卓羽舒就從之前那種肉眼可見的“不快樂氛圍”裏走出來了，說的話，做的事，臉上挂着的笑容，放松随心的儀态，溫柔娴靜的氣場……一切一切都和這十年來自己見過的一模一樣，看起來整個人積極陽光，幸福愉悅。

可溥舟就是覺得，這樣子的卓羽舒，比之前不笑時更加難過。

真的是錯覺嗎？

“拍好了吧。”卓羽舒見溥舟不說話，“那我回去換浴袍，這裏夜景真的很不錯，再泡會兒溫泉，吃點宵夜。”

話題又這樣無疾而終，溥舟看着卓羽舒的背影，小聲嘆了口氣。

晚上他們沒泡多久，坐在外面吃完宵夜，就一起回房間休息。

這裏的床和他們家裏差不多大，兩人一人睡一遍，中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彼此互不打擾。

第二天早上六點，溥舟起床看到卓羽舒在開放廚房做早飯，用的都是昨天買的果蔬，

“醒那麽早？不是說七點出發。”溥舟說。

“弄點吃的。”卓羽舒用勺子在鍋裏攪拌，這裏面是他煮的青菜粥，旁邊還有蒸蛋等等一些比較清淡的小食。昨晚溥舟泡溫泉時說，這邊做菜基本都重油重鹽，還有各種辣椒調料，最近頓頓大魚大肉，晚上還吃燒烤，吃得有點太油膩。

溥舟只是随口一提，但卓羽舒卻沒辦法不記在心裏。

之後的路程吃的東西都不會太清淡，溥舟肯定不習慣，所以他準備有機會就給溥舟調調飲食，多做點他喜歡的清淡食物。

這話說出來有些自傲，但在他們家裏，比起廚房做飯阿姨，溥舟和溥玉琢都更喜歡他做的口味，所以只要他們倆在家，都是卓羽舒下廚。

卓羽舒很小就會做飯，不過初中之前他家在湖南，所以做得也偏湘味。直到搬家到上海後，他才慢慢學到這邊的做法，結婚後更是直接戒掉湘菜，天天鑽研營養學。

喝了碗卓羽舒熬的蔬菜粥，溥舟果然舒服很多，那邊卓羽舒又拿出他們倆的保溫杯，往裏面倒了自制檸檬茶，準備等會兒到山上去喝。

“你吃過了？”溥舟問。

“還沒。”卓羽舒說，“我把藍莓裝好就過來。”

吃完早飯，卓羽舒把桌面和碗筷收拾好，又準備了幾樣小件的食物，和檸檬水放到一起，以防到上面去需要補充能量。

全部整理結束，他們在六點五十準時出門，七點過坐上前往三號營地的觀光車。

海螺溝分四個營地，他們昨天就是在一號營地和二號營地的原始森林與冰川雨林散步，今天則直接坐車到三號營地，再坐索道到四號營地，去大冰瀑布觀景臺等景點看冰川。

這裏山路崎岖，彎道格外多，一路搖搖晃晃，卓羽舒被晃得頭暈腦脹，下車之後整個人蔫蔫的，跟在溥舟身後。

“先在那邊休息下吧。”溥舟看卓羽舒臉色蒼白，直接上手扶住對方胳膊，帶着卓羽舒到路邊椅子上坐下，又從包裏把水取出來，給卓羽舒倒了杯溫熱的檸檬水，“來，喝點水。”

卓羽舒喝了口，緩緩氣說：“我沒想到居然會暈車。”

“不是你的問題，這邊路難走，會暈是正常的。”溥舟說，“休息會兒就好。”

“我就是想到之後進藏的路會越來越難走，有點擔心。”卓羽舒說，來之前就知道進藏自駕不容易，他不想拖後腿。

“不用擔心，我們時間很長，可以花一個月時間慢慢走，累了就停下，不舒服就休息，不想繼續就回家。”溥舟說，“放心吧，我會陪着你。”

溥舟的語氣很輕，那些話語卻重重落在卓羽舒心頭。

重到這一瞬間，卓羽舒眼眶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地發澀。

溥舟沒有發現卓羽舒因為他剛剛那句話，而出現的短暫脆弱，他專注地蹲在一邊，查看地圖，思考如果卓羽舒一直不舒服，要不要更改游玩路線。

反正這下面也不是看不到冰川，出來玩是為了放松，而不是必須要做景點打卡，他們可以就在這附近逛逛，不再繼續往上。

溥舟做了兩條規劃，卓羽舒那邊也收拾好心情，緩解了身體的不适。

最後還是決定坐索道上四號營地。

按着順序排隊，很快就輪到他們。

溥舟護着卓羽舒上去，自己也飛快跟上，索道滑動，他們開始勻速往上。

帶着冰川的涼風吹拂在他們臉上，索道勻速行駛，發出有節奏的“哐哐”聲。

四號營地海拔三千米以上，算是他們這一程旅行第一次上高海拔，卓羽舒看着四周的景色，有些驚訝。

“怎麽了？”溥舟問。

“我以為會看到冰川。”卓羽舒說。

溥舟說：“這就是冰川，海螺溝是低海拔海洋性冰川，他看起來不是我們平時印象裏那種潔白無暇的冰塊，而是灰黑色的。”

卓羽舒啊了聲。

這裏的風景和卓羽舒想象中完全不同，他來之前以為自己可以看到電視上那種一大片冰山，結果上索道後發現，這道冰溝像在大山上挖了個巨大的溝渠一樣。

“他和想象中不同，但也正因為這種不同，才造就了他的特殊性。”溥舟說，“這裏是美麗的，更是獨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