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綜藝一期節目結束,前面也終于松動,開始緩慢前行。
“這個速度,等我們到香格裏拉鎮估計得半夜。”溥舟說。
“沒辦法,出來玩就是有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卓羽舒說,“好在已經通車,比剛開一動不動好。”
堵堵行行,淩晨一點半,他們終于到達酒店。
香格裏拉最低海拔只有兩千多米,兩人到酒店簡單修整了下,去外面找到家還在營業的夜宵店簡單吃了點東西。
一晚上都在堵,六點過卓羽舒泡了兩盒自熱米飯,勉強墊墊肚子,現在他們早已經饑腸辘辘。
吃完飯再慢慢走回酒店,順便消食,等躺進被窩時已經三點過。
一覺睡到十點半,兩人前後起床,在酒店吃早飯。
他們這次打算在稻城亞丁玩兩天,稻城亞丁分短線和長線,由于頭天舟車勞頓,所以今天就輕松一點,中午飯後上去走短線看看風景,順便适應下高海拔爬山。等第二天再走長線,徒步到上面看牛奶海和五色海。
早飯後,卓羽舒到車上盤點他們的登山用具,下午走短線,距離不長,到地方徒步三小時就足夠,不需要準備太多,但是明天走長線就需要準備充分些,趁着現在有時間提前整理好,明天一早可以直接出發。
溥舟則在屋裏處理一些緊急工作。
這次出來對溥舟來說很不容易,雖然大多工作都已經安排好,但是偶爾難免會有些緊急事情需要處理,而最開始那句說好的“出門不工作”,也在一次次的失約中,再也沒提起過。
但是卓羽舒并沒有任何不愉快,本身工作就很重要,特別是溥舟,他的工作不是那種說停擺就能停擺的。溥舟目前重點抓的項目,在卓羽舒看來具有很高的優先級,利國利民,如果項目完成,對很多人都有幫助,而這個項目許多決策沒辦法離開溥舟,所以與其說沒有不愉快,反而卓羽舒很支持他工作。
偶爾,很偶爾時,卓羽舒也有些後悔,如果早知道溥舟會對離婚這件事那麽認真,甚至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和他一起出來旅行,他可能也不會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提出離婚。
整理好行李,卓羽舒在廚房做了點便當茶水和便攜小零嘴,準備等會兒下午去稻城亞丁的時候,餓了可以吃。背包裏還放了高反藥、氧氣瓶等,以免身體不适。
做完一切,卓羽舒端坐在客廳裏,莫名其妙有些緊張。
這其實算是他正兒八經第一次認真上高原爬山,之前在折多山口就隐隐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今天和明天的行程,自己是否能夠堅持下去。
希望可以。
快中午,溥舟處理完工作,兩人在酒店吃了他們當地特色美食,就背上背包,直接上稻城亞丁。
購買好門票與車牌,他們坐上大巴車。
進稻城亞丁後,需要先坐大約一個多小時的大巴到紮灌崩,才算正式開始行程。
一路上,道路蜿蜒陡峭,但是窗外風景卻非常好,雪山,植被,飛禽走獸,還有仿佛望不到盡頭的藍天白雲,一切都那麽剛好。
今天的絕美天氣,讓卓羽舒內心興奮不已,酒店工作人員說,今天的天氣上稻城亞丁,上面的風景會格外美麗。
海拔逐漸升高,卓羽舒拿出從酒店帶來的小面包,包裝袋已經開始因為高反鼓脹起來,圓圓滾滾,變成面包球。
卓羽舒捏捏揉揉,有種捏解壓球的感覺。
“你也不怕在手裏爆開。”溥舟瞥他。
卓羽舒瞬間腦補到畫面,默默撕開一條小口排氣,把面包又塞回背包裏。
現在還不想吃東西,先放放。
一個小時左右,他們從大巴車上下來,剛剛邁出車門,卓羽舒就深深吸了口氣。
山上空氣涼絲絲的,吹得鼻頭發紅。
他們順着路往上走,沒多久就到達一個丫字型路口,路口指向兩條路,一條上山走長線,一條則是短途。
卓羽舒和溥舟按照路标右轉,幾分鐘後看到沖古寺。
走進寺廟院門,卓羽舒看向寺廟後那巍峨的雪山,每每遇到伫立在雪山附近的建築,卓羽舒總會從內心深處湧起一股無法言說的神聖感。
或許這就是自然帶來的沖擊。
他們沒有在這裏多停留,繼續往前。
稻城亞丁短線這條路已經被修得非常适合人行走,兩人慢慢悠悠往上,倒也不覺得多累。
很快,他們就看到仙乃日。
仙乃日是稻城亞丁三座神山中的北峰,代表着慈悲,這座山海拔六千多米,山頂白雪皚皚,直插雲霄。
“我來到川西才明白,什麽叫做神山。”卓羽舒目光灼灼,眼前陽光穿破雲層,俯照在仙乃日山巅,染上燦金的仙乃日如同身形巨大的神佛,他低垂着頭,俯視着站在他腳下的小小凡人。
“其實來到這裏,我反而感到一絲焦慮。”意外的,溥舟竟然說出這句話。
卓羽舒回頭看他,好奇道:“為什麽?”
溥舟揚起下巴,望向山巅:“你還記得我們來時看過的海螺溝嗎?”
“當然記得,那裏很美。”卓羽舒說。
溥舟說:“那裏曾經更加美麗。”
卓羽舒明白過來溥舟在說,他沉默了。
“以前雖然也偶爾會考慮環境保護這件事,但總會有更多別的、仿佛更加緊急的事情落到眼前。”溥舟說,“這件事便一拖再拖,直到現在,我都沒為此付出過什麽有實際用處的努力。”
卓羽舒說:“因為環境的改變是悄無聲息的,地球不會說話,不像人類,危險都是直直落到眼前,痛了會喊疼,病了會看醫生。”
“氣候變暖讓這些雪白,顯露出了黑。”溥舟說,“環境的改變就像是癌症,沒發作之前好像不關自己的事,但當病症出現在表面,那就說明問題已經很嚴重了。”
卓羽舒嘆氣。
“你也被我帶焦慮了。”溥舟拍拍卓羽舒肩膀,“不要嘆氣,這趟旅行既然讓我們感受到了這些,說明地球還願意給我們機會,保護環境從當下做起。”
卓羽舒搖頭:“其實你一直都有在做努力,為什麽覺得自己沒做過呢?”
溥舟疑惑。
卓羽舒說:“我記得,你們公司每個季度都會搞撿海洋垃圾的團建活動,阿琢和我說,你經常為了設備使用材料的環保性,斃掉很多方案,我還記得……”
溥舟完全愣住。
他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些。
卓羽舒從來不關注他工作上的事情,他也從來沒有和卓羽舒聊過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偶爾提及,對方也只是應承居多,似乎并不感興趣,久而久之溥舟自己也不再提,他一直以為卓羽舒什麽都不知道。
他沒想到,卓羽舒其實有在默默關心。
卓羽舒,似乎只是從來不開口提及。
“你知道啊。”溥舟說。
卓羽舒笑了笑:“啊,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結婚對象,什麽都不知道,好像才不合理吧。”
“我以為你不喜歡聽這些。”溥舟說。
“沒有喜不喜歡,不過我也不算刻意打聽,只是阿琢偶爾會說到這些,所以就知道了。”卓羽舒說。
他們順着路繼續往前。
其實再多走會兒,卓羽舒就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跟不上。
在平原爬山和在高原爬山的感覺完全不同,或許地圖上看只是短短幾百米,平時輕輕松松就能走到,而在這裏,那幾百米的山路伴随着海拔的上升,每一步都比想象中艱難。
好在他們時間充裕,走路如散步,慢慢悠悠也走到了此行的終點——卓瑪拉措,也叫珍珠海。
卓瑪拉措是在仙乃日山腳下的高原湖泊,湖水幽綠如寶石,而今天天氣好得驚人,他們到卓瑪拉措時,這裏竟然沒有起風,卓羽舒看向湖面時都沒忍住驚呼出聲。
無風,湖面則無紋,如同一面最為純澈的鏡子,将仙乃日的倒影盛滿,一時之間竟分不清眼前的山是山,還是湖面裏的山是真的山。
“太美了。”卓羽舒趴在護欄上長舒一口氣,看到眼前的景色,之前所有的疲憊都被一掃而空。
溥舟沒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拿起手機,對着卓羽舒的背影與眼前的雪山湖泊拍了張照片。
卓羽舒回頭時,溥舟剛好收起手機,他揮揮手:“溥舟,你快過來呀。”
“來了。”溥舟往前走,到卓羽舒身側停住。
微風乍起,吹皺滿湖雪景,遠處湖面波光粼粼,卓羽舒舉起手,陽光從指縫傾瀉,蔥白的指尖在那瞬間仿佛變作遠山的雪。
眨眼就要消失不見。
溥舟看着這一幕,突然莫名其妙地伸手抓住卓羽舒手指。
溫熱手掌包裹住指尖,柔軟度觸感讓兩人都是一愣。
卓羽舒茫然看他:“恩?”
溥舟仿佛觸電般飛快松手:“抱歉。”
溥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伸手,卓羽舒更是疑惑。
兩個人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沒人再開口說話,也沒人再有其他的動作。
山巅的風依舊在吹,将山頂冰雪的涼意裹挾到卓羽舒身上。
卓羽舒沉默地打了個冷顫,溥舟還是沒說話,安靜地把包裏圍巾拿出來,裹到卓羽舒頸間。
他們又在原地站了會兒。
“走吧。”溥舟低聲道。
卓羽舒垂下眸,小幅度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