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天路十八彎，這是條平均海拔4000米的山路，謂之為天路。
有人說天路十八彎就像是用剪刀在山上剪出的道路，曲折、艱險，彎道格外多，不論是上山還是下山，都非常考驗駕駛員的駕車技術。
但當人們艱難登頂，在天路十八彎山頂的觀景臺上，卻可以看到遠處四川省內最高的山峰，也可以看到自己上山時，行過的這道曲折蜿蜒的來路。
美麗的風景總不是能輕易看到的。
上山的路是卓羽舒開的，他開車速度不快，路上風景很美，加上彎道多他也不敢開快，卓羽舒平時開慣了平坦的城市道路，這樣曲折的山路都是這幾天才開得比較多。
“今天這邊霧氣還挺大。”溥舟看向窗外。
“恩，感覺我們一路遇到陰雨天挺多。”卓羽舒說，“不過現在這裏的路已經比以前好走了，以前隧道沒有修通，這裏彎道多坡度大，加上還要翻越海拔四千多米的剪子彎山垭口，真的是經常出事故。”
“可見當年修建這條道路有多麽艱難。”溥舟說。
“318國道進藏這條路都不容易。”卓羽舒說，“也是因為剛開始，我們走過更方便的雅葉高速公路，才能更加感受到這條路在當年修建時有多困難，光是在這條路上行走都如此危險，在那個年代，沒有現在那麽多設備，高海拔、低氧率，這樣的情況下完全依靠人力修建，真的是用人命……”
說着說着卓羽舒深吸了一口氣，沒能再繼續說下去。
溥舟拍拍卓羽舒肩膀：“所以更要心懷感恩啊，懷抱對前人的感激。”
路途艱難，到底還是登了上去，卓羽舒把車子停到停車場，裹上厚衣服和溥舟往觀景臺去。
霧氣還是大，但是在山頂往下望時，之前如迷霧一般遮擋視線的霧氣，此刻卻如同仙境裏才能看到的綢雲，彎曲的山路則像破雲之劍，翻越這座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山。
“這裏真的是好地方。”卓羽舒感嘆，“就是有點冷。”
溥舟聞言站到卓羽舒身後，比卓羽舒寬厚的身體遮擋住山頂涼風，他沒有再向前，站在隔卓羽舒一個拳頭的距離。
山上風景沒看多一會兒，他們接着往下，司機換成溥舟。
因為準備去稻城亞丁玩，順路的理塘海拔太高，所以他們按照兒子規劃的路線，這幾天都準備住在海拔相對較低的香格裏拉鎮。
“堵車了。”卓羽舒探頭望去，他們剛離開天路十八彎，穿過隧道沒多久，前面就開始堵車，遠遠看不到頭，“這麽多車，估計得堵很久。”
318川藏路堵車的常有的事情，這邊路不好走，海拔高、山路多，而且容易遇到山石墜落，偶爾還會交通管制，總而言之，他們對在這裏堵車很早就有心理準備。
“看這樣估計一時半會不會通車，不知道前面是什麽情況。”溥舟說，已經有些人下車在旁邊活動身體了。
又等了十來分鐘，完全沒有任何移動跡象，卓羽舒點車裏的顯示屏：“要不看會兒電視？”
“可以。”溥舟贊同，不然也沒別的事好做。
他們電視看得少，根本不知道看什麽，好在有個乖兒子在，早早在U盤下好很多經典電影和一些輕松愉快的綜藝節目，哪怕在信號差的地方，也只需要插在車上就能看。
“我們看個綜藝吧。”卓羽舒說，“萬一等會兒中途通車，綜藝可以随時暫停，電影落一半心裏總念着。”
“行，你随便選。”說着溥舟把車窗降下，沖路過的人問了句，“你好，打擾，請問你知道前面發生什麽了嗎，為什麽堵那麽遠？”
這條路上偶爾有騎行進藏或步行進藏的人，還有些當地居民，溥舟遇到的似乎是個本地藏民，卓羽舒看了兩眼，沒能辨別。
那人普通話說得不太标準，夾雜着濃濃鄉音，手舞足蹈地說了通，卓羽舒艱難辨認，還是沒能聽出來對方在說什麽。
等溥舟道謝關上車窗，才目光炯炯望向對方。
“前面山石滾下來了，據說石頭很大，等搬開最少得兩三個小時。”溥舟說。
卓羽舒震驚道：“滾下來的時候有車在下面嗎，有沒有人受傷？”
“有車，不過好在沒被最大的石頭砸中，但是車窗被其他碎石砸破了，人好像受了點輕傷。”溥舟嘆氣，“危險無處不在，沒被巨石砸中算是好運，逃過一劫。”
雖然知道他們現在很安全，但卓羽舒心裏還是有些難受，大家都一樣是在路上的游客，誰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溥舟說：“別想了，你綜藝找到了嗎？”
卓羽舒回過神，說：“阿琢就給我們下了一個綜藝，不用選，不過如果要堵那麽久，其實看部電影也足夠。”
“算了，就看綜藝吧，選來選去麻煩。”溥舟直接點開節目第一期。
這部綜藝的名字叫《我的愛人啊》，不用看就知道是情感類節目，但由于卓羽舒和溥舟并沒有太關注過這些，所以直到看了十多分鐘後，他們才陡然發現這部綜藝并沒有那麽簡單。
這确實是一部關于愛情的真人秀節目，裏面一共四組嘉賓，或是結婚多年伴侶，又或是還沒結婚但已經相愛多年的情侶，有同性愛人也有異□□人，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在他們之間，至少有一個人生病了，生理上或是心理上。
第一對出場的嘉賓是對年齡和他們相當的同性情侶，其中一個是當紅影帝江致，另一個則是名作家寧小星，寧小星家裏五年前出了場巨大的變故，因此有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和重度抑郁，三年前兩人相識，江致慢慢走進寧小星內心，在一年前定下情侶關系。
這次來參加節目，一是江致希望寧小星能多出來走走，結交些新朋友，另外就是想找機會向寧小星求婚，讓這份感情更進一步。
卓羽舒眨眨眼，莫名不太想繼續往下看，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溥舟，發現對方正看得聚精會神，似乎很感興趣。
沒辦法，卓羽舒只能忍着這份心情，陪溥舟接着看。
其實他知道這名作家，高中和大學時卓羽舒就讀過他寫的書，非常喜歡，最重要的是溥然很喜歡。曾經有一年，寧小星到上海開簽售會，溥然拉着他去排了幾小時的隊要簽名。
寧小星家裏出事時，卓羽舒第一時間就從溥然嘴裏聽到了，溥然當時難過了很久，還想借着她哥關系去找對方，最後被溥舟無情攔住。
“沒想到江致居然會參加這個節目。”溥舟突然說道。
卓羽舒驚訝看他：“恩？”
“江致是寧白朋友，之前聚會的時候見過幾次，不過不熟。”溥舟解釋道，“我印象中他不是會參加真人秀的人，我記得寧白和我說過，江致很抗拒參加真人秀節目，不喜歡把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公衆面前。”
卓羽舒沉默幾息，望向屏幕裏的作家，回答道：“或許他是為了寧小星吧，他說了嘛，希望小星可以出門散散心，交交朋友。”
“也是。”溥舟撇眉，“不過這個寧小星名字怎麽那麽耳熟？”
卓羽舒哭笑不得，簡單幫助溥舟回憶了下溥然高中時的就喜歡對方，并且五年前曾經拜托他幫忙，想去安慰寧小星。
“原來就是他。”溥舟終于對上號，“也是個可憐人，好在遇見了江致，看他現在狀态似乎還不錯。”
卓羽舒沉吟了下，沒過多發表意見。
這個節目不是剛上線的，今年三月開始播出第一期，到他們出發之前已經完結。
“其實我對江致印象還不錯。”溥舟說，“之前寧白牽線，我還給他的電影投資過幾次，小賺幾筆。”
卓羽舒說：“原來還有這樣的淵源，不過他參演的電影大多都很好看，他還主演過幾次寧小星的小說改編電影，兩個人強強聯手，投資應該不會虧。”
“你還挺了解。”溥舟看他一眼。
卓羽舒說：“小然喜歡寧小星，所以只要是寧小星小說改編的電影或電視劇，她都會拉着我一起看。”
溥舟搖頭：“這丫頭。”
說到這丫頭，這丫頭竟然就呼了個電話過來，卓羽舒有些驚訝，舉着手機對溥舟說：“曹操到了。”
接通電話，卓羽舒還沒來得及說話，溥然就大呼小叫道：“小舒啊啊啊你們居然去西藏自駕不叫我！”
那聲音之大，卓羽舒沒開外放，溥舟都聽得一清二楚。
溥舟直接用對方聽得見的聲音開口道：“溥然，別吵。”
“哇你個黑心鬼，你還吼我！”溥然呸呸呸幾聲，“太過分了你們夫夫倆，明明知道我想去林芝看桃花，居然不叫我。”
“抱歉小然。”卓羽舒說，“我們是臨時訂的行程，所以沒有叫你。”
溥然聽到卓羽舒的聲音，瞬間溫和起來：“小舒，我聽阿琢說了，你們夫夫倆的二人世界嘛，我怎麽好來當電燈泡，嘿嘿，謝謝你給買的牛肉幹，我剛剛收到，特別好吃！”
“喜歡就好，這邊牛肉幹确實很不錯。”卓羽舒說着，幹脆把語音轉成視頻對向窗外，“你看，正好這裏有一群牦牛路過。”
“哇，傳說中的街霸先生，好大好多！”溥然驚喜道。
卓羽舒跟着她笑，牦牛在這裏确實就是街霸，随時都有可能在路上遇見。
“你們在那邊玩得開心嗎？”溥然問。
“很開心，這邊好山好水好地方。”卓羽舒說，“你真的要來看看，不會後悔。”
“我肯定會來，就是一直找不到時間。”溥舟想了想，突然靈光一現，“诶！不然我過幾天去林芝找你們吧，你們現在不馬上去稻城嗎，再過幾天才去林芝，到時候我坐飛機來找你們玩兩天怎麽樣？”
溥舟皺眉：“你想想你現在最該忙什麽。”
溥然癟嘴反駁：“該忙的都忙差不多了，而且機會難得，好不容易我最親愛的嫂子有機會和你出門玩，十年難遇好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大忙人終于舍得帶小舒出來玩，結婚十年還算有點長進。”
溥舟突然說不出話來。
這十年來，他分給卓羽舒的時間确實太少了，從來沒有這樣和他單獨出門旅游過。
卓羽舒敏感地察覺到溥舟的心情變化，不着痕跡地轉移話題：“小然你那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嗎？”
溥然點頭：“對呀對呀，其實基本上都不需要我怎麽操心，他們都按照我的要求弄好了，今天去看了訂婚會場，很完美！”
“那就好，等我們回來，我去幫忙。”卓羽舒說。
溥舟聞言，語氣有些微妙：“你還要去幫她？”
卓羽舒知道溥舟想說什麽，點頭确認道：“當然，不管我們……反正小然的事情，我一定會幫忙的。”
對卓羽舒來說，是先結識溥然，然後才到溥舟，所以不管他和溥舟是結婚還是離婚的狀态，只要溥然需要，他都會幫忙，而他也相信溥然不會因為他和溥舟離婚，就放棄他們十多年的友誼。
溥然不知道他們倆在打什麽啞謎，聽到卓羽舒的話，笑得更開心，最後不管不顧，大筆一揮，表示自己一定要去林芝找他們看桃花，并且飛速購買好機票。
溥舟無奈搖頭，自家妹妹，再調皮也只能寵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