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三

人群中已經有女子開始喝彩，此時詩本身好不好已經無關緊要了，原本每年的慣例本就是如此，即便是林氏的公子，這番做派也令人心生不快。

林憬心這般用相同的七律，告訴他莫怪，莫管，真是令人解氣。

青年用扇子指着她，冷笑道：“你有是哪家的，報上名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對林氏子弟出言不遜的。”

林憬心這才看他，頗為好笑：“你不認得我？”

“我難道應該認識你嗎？”

青年有些惱怒，心中盤算應該不是此地大族，若不然這說話間怎麽不見仆人侍從，況且雖然氣質不俗，可是卻沒什麽朱釵，應當不是什麽貴女。

“怎麽，氣着了？你這般不知來龍去脈就出言相諷，別人提出異議便要跳腳，再者，若我是大族便有資格反駁，若我出身不顯便要忍着你這粗人用扇子指着我？問家世，你又算林氏的哪根蔥？”

林憬心看着溫柔，詩也清麗，這嘴上倒是刁，說得青年大喊着來人來人，她沖婦人點點頭便坐了回去，青年卻不肯作罷。

驟然被這花瓣中藏着的刺紮到，他卻又有些怔愣，作勢便要堵她的路，只是還沒伸手便被人群中伸出的一本書擋住。

“林公子，與姑娘家作對，實在沒有君子氣度啊。”

男子将書收了回去，“況且她也算不上出言不遜吧，你聽聽這個——

閑人多管事，勸汝更勤積。勿使眼前光，長随雲影值。”

他語調悠閑，每句都要咬一次重音，這般直白通俗的詩念起來便頗為好笑，臺下一片笑聲。

男子忽擾又想起什麽，把書舉起來做了個揖，說道：“如何？哦，你是不是要問我出身，哎，鄙人姓路，祖上既非王侯又非世家，可嘆可嘆。”

青年腦子還沒轉過彎來，便從旁邊的人群中聽到這人看起來也不過弱冠之年，又姓路，長得這般好看，今年出的探花好像就是寒門出身，也是姓路，這下又熱鬧起來，有人便高聲問：“這位公子是不是姓路名雨舟，西陵郡人士？”

“正是在下。”路雨舟笑眯眯的，又揮揮手。

青年已經能想象到他騎着馬從玉京的長安道上揮手的樣子了，知道自己碰了個硬茬。

走前又快速瞥了眼林憬心，卻見她也被那詩逗笑了，正頗為好奇地打量着路雨舟，心中更加不平，甩了把衣袖便憤怒離去。

“好詩！”不知何時紅雀已從屋中出來，估摸着站在那看了好一會兒戲了，她沖林憬心盈盈一拜，謝過方才解圍。

林憬心點頭受過她的禮，紅雀這才道：“原本奴确實有些不耐，只因并無有詩出彩，可今日有貴人在場，紅雀樓願将賞詩多辦七日，船宴也改成大宴，只要在紅雀樓留詩便能參加。”

歡呼過後人們想要去找那女子身影卻再也找不到，後知後覺想到紅雀甚至沒有對探花郎行禮，卻偏偏對那女子道謝，必定是一方貴人。

卻不知為何來此，又去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