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吹呀吹呀69
吹呀吹呀69
程闕倒是沒開玩笑,指間撥弄着一個銀色金屬質感的打火機,在寂靜的包廂裏倒顯得突兀。
他吊兒郎當地坐在那兒跟程和滿對峙,能感受到來自商界大佬的壓迫與凝視,可他卻無所畏懼,甚至顯得游刃有餘。
商界大佬又怎麽了?
不還是他爹?
程和滿罵他放肆,笑他天真,但他卻合上打火機扔在桌上,“你确定是我天真?”
程闕低斂眉眼,不疾不徐地報:“我手裏握着明季集團28%的股份。”
此話一出,程和滿立刻變了臉色。
“我媽去世的時候,她手裏5%的股份留給了我。我哥去世以前立過遺囑,他手裏13%的股份,9%留給了我,4%留給了嫂子。還有這些年我陸陸續續買的散股,從一些股東手裏收的,當然了,這些沒多少加起來撐死20%。”
程闕聲音很沉,所有人看着他,這才發現他早已褪去了少年的稚氣。
是能坐在這兒沉穩地跟程和滿談條件的男人。
“還有8%是外公贈予我的。我媽去世後你為了緩和跟他的關系,給了他4%的股份吧,後來我舅舅,小姨都買過,全都轉贈到了外公名下,外公又轉贈給了我。”
“怎……怎麽可能?!”程和滿立刻招呼秦叔去查。
明季集團的股份,1%都得上億,程闕哪來那麽多錢?
程闕卻擡手喊秦叔:“秦叔,你不用查了。再有一個月是明季集團的股東大會,屆時我會準時出席。”
他看向程和滿:“爸,到時我們就有同樣的股份了。如果你不管我,我會繼續支持你做明季集團的董事長,無論這些年的盈虧到什麽程度,我都不管。但是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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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邊的話便再沒說了,只是看着他輕笑。
留白比恐吓更有威脅力。
程和滿卻仍不信。
“再怎麽樣,我骨子裏也留着一半季家的血。”程闕說:“我媽在這世上也就留了我一條血脈。季家是被你打壓地沒落了,卻不是日落西山。”
程闕從包廂裏出來以後,站在酒店樓下抽煙。
跟程和滿這一仗打了個棋逢對手,全靠外公給他的底氣,靠他素未謀面的母親和待他親如子的程商津。
他們從他出生前,就為他鋪好了一條錦繡大道。
外公跟他說,母親早已看出了程和滿的為人,怕程闕生下來不聰明,不及商津那般讨喜,以後受苛待,所以偷悄悄将手裏的股份轉贈給他,想讓他衣食無憂地長大。
外祖家也對程闕有怨,可看着程和滿在程商津去世之後迎娶新人,再生幼子,明擺着要将程闕驅出程家,再加上程闕越長越與母親相似的眉眼,終是心軟。
外公說,他是季晞在這世上唯一的延續。
季晞就是他未曾謀面的母親。
而季明睿,勉強也跟他沾點親。
程闕一支煙抽了大半,祝詩意走到他面前問:“你跟那個女人在津哥的墓前亂搞了?”
眉眼淩厲,帶着未消的愠怒。
“怎麽可能?”程闕滅了煙,“我帶她去認認人。”
祝詩意抿唇不言。
程闕語氣淡淡地:“嫂子,以前我哥說他護着我,讓我去做喜歡做的事兒,跟喜歡的姑娘在一起。我遇着了喜歡的姑娘,就先帶她去見了我哥。”
他喊祝詩意始終都是嫂子。
其實程闕對祝詩意的愧疚比對程和滿的都多。
對程和滿來說,程商津更像是炫耀的資本,一把随時可以出鞘的利刃。
但對祝詩意來說,程商津是她少女時代裏唯一的夢,亦是這一生最刻骨銘心的愛。
程商津去世以後,祝詩意再沒談過戀愛。
依照她的條件,追她的人都能排長隊,但她卻沒放一點兒心思在上邊。
直到現在還沒走出來。
“你怎麽有臉去他墓前?”祝詩意質問他:“害死他的人是你。”
以往程闕對她的話從來不反駁,但這次他目光怔怔地看向她。
良久:“我哥去世,難過的人不止你一個。”
他輕嗤:“我比你還想,當初死的人是我。”
死亡有什麽了不起的?
留下活着的人才痛苦。
程闕夜裏做了噩夢,站在萬丈高空的懸崖,聲嘶力竭地喊程商津的名字,最後也只有程商津臨死前仰起頭朝他笑的那張臉。
驀然驚醒以後擡手擦了把額頭的汗,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看了眼表,淩晨三點二十。
長夜漫漫,再無心睡眠。
這樣的日子他過了很多年。
給商未晚發出的短信沒得到回應,程闕摩挲着那枚戒指沉思。
難道她沒看見?
程闕幹脆又換了個號給她發了一遍:【把我的賬號拉回來。別鬧。】
還怕她不知道是誰,又加了句:【我是程闕。】
商未晚翌日醒來看見短信,把腦袋埋在枕頭裏清醒,之後沒理會。
昨天的事兒讓商未晚動搖過,在程商津的墓前,她看着顯露出脆弱的程闕,心又酸又疼,很想抱他安慰,卻又收回手。
出墓園以後,她看着程闕站在路邊抽煙,身影孤寂又蕭索,所以試圖掐掉他的煙,讓他別再作踐自己的身體。
但短暫的沉淪之後,就像是做過一場光怪陸離的大夢,她還是醒了。
程闕不是她能愛得起的人。
一個男人在你面前流露可憐與脆弱,并不意味着他愛上了你。
很可能是在不折手段地得到你。
這些日子程闕替她出頭,日日往醫院跑,頗有些做低伏小的意味。
但也不代表程闕愛她愛的死去活來。
商未晚說不清這其中混雜着多少別的情愫,但可以肯定這不是純粹的愛。
男人的占有欲、掌控欲、侵占欲,還有一些腎上腺素的飙升。
商未晚有時也讨厭自己,怎麽把這些看得這麽透?
就不能傻乎乎地沉溺進男人編織的情網之中嗎?
可是太怕了。
男人愛她,她怕。
男人不夠愛她,她也怕。
商未晚知道自己是個難伺候的女人,所以也不跟哪個男人糾纏太深。
唯獨程闕是例外。
趙南星陪着她去辦出院手續,回家以後她又把家裏打掃了一通。
休息得差不多,第二天就去了公司。
大家看她多少帶着點兒異樣的目光,唯獨尤淩沒什麽眼色,哪壺不開提哪壺:“那男的是不是你以前上司?真夠不要臉的。”
在辦公室裏就開始八卦,商未晚點頭稱是。
尤淩差一包瓜子就能變身村口扯閑篇的大爺大媽,罵了大半晌這才發現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他眉眼一橫:“你們就不讨厭這種給我們正常男人蒙羞的東西嗎?”
衆人:“……”
這話題在尤淩的吐槽下逐漸變成了一個不那麽敏感的話題。
Vivian找她開會,也寬慰了她幾句。
商未晚倒是知道行業裏的一些潛規則,便問她有沒有遭到上司刁難,譬如要把她開掉的話,如果有的話讓她不用為難。
畢竟她同郭偉那天的事兒鬧得挺大,不管她是不是受害者,都對公司聲譽産生了一定影響。
對萊星這樣的上市公司來說,肯定不大樂意再留着她。
商未晚在起訴前,沈沂就已經給她分析過其中利弊。
可商未晚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起訴。
Vivian拍了拍她的胳膊,“這又不是你的錯。”
商未晚抿唇,“怕對公司影響不好。”
“Park都沒怕,咱們怕什麽?”Vivian安撫她:“你安心做你的事兒。吉陵電子的項目資金已經打到公司賬上了,會随着這個月工資一起打下來,你還是好好想一下這些錢該怎麽花吧。”
Vivian看了眼她背的那個經典款的LV,努了努嘴道:“你那個包太舊了。等會兒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開完會後,Vivian送了她一個Lv春季款的包,說是項目獎勵,感謝她為了吉陵電子這個項目嘔心瀝血。
商未晚還以為這是Vivian對她的特殊待遇,後來杜芮才說這是Vivian拉攏人心的武器。
不止是她,尤淩跟實習生也有,就連已經離開十九組的祝之明都有。
至于禮物,就是Vivian根據每個人的需求去挑選的。
尤淩得到了一塊Casio的表,杜芮拿到的是一份正式的聘用書,以及一整套Lamer的護膚品。
商未晚覺得跟着Vivian學待人接物,真能學到不少東西。
不過她下午去衛生間時,剛好聽見有人在讨論她的事兒,說是高層覺着她影響不好,投行項目部的董事要求Vivian開除她,但被季明睿以一己之力保了下來。
商未晚在她們聊得火熱時從隔間裏走出來,看她們兩人面面相觑,低聲道歉,淡定從容地洗了手,然後什麽都沒說地離開洗手間。
這些緋聞八卦她也沒往心上放,她還有自己的事要忙。
她要從容坦蕩地往上走自己的路。
一連兩天,商未晚都會收到程闕發來的短信。
不停地試探她的手機能不能收到他的消息,有沒有把他的賬號從黑名單裏拉出來,商未晚一律無視,只是偶爾在休息間隙,會重複看他發來的消息。
爾後被她找到了一系列缺點——語氣太差、理所當然、自以為是。
追姑娘哪是這樣的?
這是面對喜歡的女人的态度?
商未晚覺得不是。
他照舊把自己當成了用錢可以買到的附屬品。
卻忘了,他倆之間的金錢游戲早已結束。
10號是發工資的日子,上午十一點多辦公室裏,不約而同地開始頻繁看手機。
然後就聽見一陣歡呼雀躍。
這個月有項目分成,工資自然比平時高。
尤淩還湊過來問商未晚分成了多少,比了一把手過來問,“夠不夠這個?”
商未晚看着到賬的短信也不由得震驚,她想過做吉陵電子這種好項目能拿到不少錢,卻沒想到這麽多,心頭也有難以抑制的雀躍,抿唇笑:“少打聽。”
尤淩嘚瑟,伸出三根手指:“我都這個了,你肯定比我多。”
商未晚沒說,但她來來回回看自己銀行卡餘額,有種漂浮在雲端的快樂。
項目分成加獎金,再加上工資,一共五十二萬。
她最先還以為是五萬二,又數了兩遍才确定是五十二萬。
大家手頭都有了錢,辦公室裏的歡聲笑語都多了起來。
中午本來要去食堂吃的,但商未晚不大好意思地說了聲:“中午我請大家吃飯吧。”
因為下午還要回來工作,她就說:“就咱們公司附近挑一家菜館,咱們快去快回,成嗎?”
一聽有人請客,氣氛瞬間活絡起來,紛紛揶揄。
就連Vivian都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帶我一個。”
商未晚來了以後就一直是高冷女神,兢兢業業的形象,這會兒主動提出請吃飯,有種次元壁破了的感覺。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分兩撥下樓。
商未晚跟杜芮、Vivian一起,電梯門緩緩打開,商未晚正在和杜芮她們開玩笑,在看到站在電梯裏的人時,笑容戛然而止。
程闕不是來找她的,來找季明睿。
明季集團股份的事兒還有些細節要商量,卻沒想到剛好遇上了商未晚,他就沒下。
他倒要親口問問,這些天裏她有沒有收到他的信息。
電梯門合上,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程闕插着兜率先開口:“我給你發的信息沒收到?”
商未晚也沒隐瞞:“收到了。”
Vivian最是有眼色,看見程闕以後就認了出來,不過剛下行了一樓,就拉着杜芮出了電梯:“我臨時有點事,Rieken,咱們在樓下見。”
電梯裏徹底變成兩人的私密空間,程闕徑直去拉她的手,商未晚卻一躲,只拉到了她的手腕。
程闕摩挲着她的手腕,語氣缱绻:“你在鬧什麽?晚晚。”
商未晚掙他的手,“程闕,我們之間不是這種可以拉手的關系。”
“那是什麽?”程闕皺眉,“我女朋友我還拉不得了?”
商未晚冷笑:“我什麽時候答應做你女朋友了?”
“你那天親我……”程闕的話說到一半被商未晚打斷:“那是想安慰你。”
在他想要辯解的時候,商未晚又問他:“換句話說,你什麽時候讓我當你女朋友了?”
“你追過我嗎?跟我說過喜歡我愛我嗎?你為什麽就覺得我是你女朋友?”
程闕怔住:“那你……”
“程闕,你不過就是把我當你的附屬品,當能拿錢買來的玩具。”商未晚嘆息道:“我不當誰的玩具,也不當你無聊時的消遣。別再來折騰我了。”
程闕看她眼神冷清,一點兒都沒把他放在眼裏,心驀地一疼。
可程闕這種大少爺,長了一身反骨 ,什麽時候跟人說過軟話?
原以為在她面前做低伏小,把整顆心都掏出來就已經是極限。
卻不料她能說出這種話?
當附屬品?當玩具?當消遣?
程闕氣得都要炸了,面上卻更涼薄:“商未晚,那我帶你去墓園,去見我哥,你當是什麽?”
“賣慘裝可憐。”商未晚幾乎是不帶猶豫地說:“不擇手段地想讓我臣服與你。”
商未晚看向他,眸中帶着冷光:“那是男人畸形的好勝心,不是愛。”
程闕沒想到她如此伶牙俐齒,一番話說下來給他氣得夠嗆。
“你……”程闕的氣都堵在心口。
電梯已經到達一樓,商未晚要走,程闕卻拽着她的腕子。
商未晚的掌心濡濕,心裏在下雨,卻還是強撐着說:“程少爺,別再在我身上費功夫了。”
程闕的氣無處發洩,也不甘在她面前落于下風,冷笑道:“行。商未晚,你別回來找我。”
說完甩開她的手腕,大步流星地走在她前邊,臉色冷得能凍死人。
我改了以後在重新審核,現在晉江的審核也是有點……難以言喻。
沒做,就是言語上的幾句調情,也沒有什麽大家值得為之惋惜的床戲。
安心等待被放出來吧,可能對我來說又是個漫漫無眠要不停修改的長夜……
(對了,這章是突如其來掉落的加更,不是每天都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