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次日葉幸在床上四仰八叉的醒來,她下意識的抹了把嘴巴,把哈喇子擦在了被子上,翻個身準備繼續睡。
“睡得好嗎。”
聽到溫別莊的聲音,葉幸渾身一個激靈,她睜開了茫然的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翻了個身,就見溫別莊背對着她,手裏正把玩着什麽。
只是在轉過身的時候,溫別莊又把手裏的東西放進了懷裏,她只依稀看見了一個綠色的邊角。
“早……早上好。”
葉幸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雖說昨晚爬床時自己沒想太多,但今天反應過來了,還真有那麽些不好意思。
“既然醒了,那麽待會兒就随我出門吧。”
溫別莊眉眼冷淡的擡腳離開,只是剛邁出一步又轉過頭上下打量了葉幸幾眼。
“記得要穿的體面些。”
葉幸撇撇嘴,大喇喇的赤着腳回房。
等葉幸好不容易在千紅的幫助下打理好後,就見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正興高采烈的圍着溫別莊說着什麽。
而溫別莊也罕見的耐心聽着,細看之下面目還有些柔和。
葉幸瞬間宛如晴天霹靂一般,難不成溫別莊不愛紅顏,喜歡……
她猛地搖頭,在心裏劃掉了這個可怕的猜想,随即便猛然升起了一股危機感。
葉幸凝眉看着那個少年,可愛活潑,陽光燦爛,是個勁敵。
溫別莊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一臉凝重的葉幸,便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葉幸的臉上立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挂上甜甜的笑容,腳步輕快的向溫別莊走了過去。
“葉幸,這是小陸,從小就跟在我身邊的人。”
随着溫別莊的介紹,兩個稚嫩的臉上皆是帶着不可言說的意味深長。
“幸會。”
“客氣。”
溫別莊眉梢一挑,抿着暗自帶笑的唇角,率先走了出去。
“哼,哪來的矮冬瓜,陳伯也真是的,什麽人都往府裏帶。”
少年雙手環月匈,目光倨傲的越過葉幸。
葉幸冷笑一聲跟在少年身後,趁他不備時一腳踩掉了他的鞋子,随後在少年沒反應過來時,邁開小短腿飛快的越過了他,只留下一句帶着挑釁的話。
“我可是你未來的女主子。”
且不說這句話帶給小陸的沖擊力有多大,葉幸怎麽也沒想到,溫別莊要帶她去的地方居然是知府的府衙。
她看着門前熟悉的兩個石獅子,只覺得腳步越發的沉重起來。
亂七八糟的猜想開始在她的心裏環繞,溫別莊讓她穿的體面,不會就是想重新将她送回來吧。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葉幸的心裏就一緊。
她三步并作兩步的追上溫別莊,小心翼翼的勾住了他的手。
溫別莊指尖一顫,低頭靜默的俯視着她。
葉幸咬了咬唇,倔強又不甘心的說:“我很好養的,我只是餓的久了才吃那麽多肉,我現在還小,等我再長大一點我就嫁給你,我會陪着你,給你養老。”
葉幸句句懇切,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就這樣注視着溫別莊,帶着難以言喻的專注。
溫別莊的心裏突然一顫,他不自覺的伸出手輕撫過葉幸的輪廓,捂住了那雙像琉璃般純淨的眼睛。
“我不會把你送走的。”溫別莊說完抿着唇頓了片刻,又放柔了聲音說道:“別怕。”
溫別莊只感覺到手心被纖長的睫毛掃過,帶了點點酥麻感。
他看着掌下的小臉仰起,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小巧的酒窩墜在臉頰的兩側。
不知為何,一股愉悅感充盈在他的心裏,等他反應過來時,嘴角已經不自覺的揚起。
“廠督大人,今日兒個一大早小的就恭候大人的光臨,寒舍內粗茶已經備好,大人請。”
知府周東捧着自己肥碩的肚子,一路擦着額上的汗水趕了過來。
葉幸聽到對方文绉绉的句子裏帶着刻意的谄媚就覺得好笑。
而周東也注意到了煥然一新的葉幸,只是葉幸現在跟在溫別莊的身邊,周東也只敢偷偷的看一眼。
“不必,直接升堂。”
溫別莊此行是帶着皇上交托的任務而來,清水縣雖稱不上地廣物博,但也是一處繁榮的好地處,只是近日卻有不少的百姓哀聲怨道,還聯名呈了百家姓去告這周東。
便是告他貪污腐敗,收受賄賂,強買幼女,屈打成招。
溫別莊本是想私下打探清楚,卻不想來的當天就卷進了葉幸的事,既然身份已經被周東識出,那他不如就直接當堂開審。
“這……”
周東額上滑過一抹冷汗從下颌滴落,但對上溫別莊幽冷的眸子便是心裏一顫,不敢再說一句不字。
葉幸看的有趣,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股與榮俱焉的情緒。
便是這般高高在上的人,可是她內定的夫君。
……
清水縣來了位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這事早就傳開了,所以當府衙的鳴冤鼓敲響後,不消片刻,就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而堂下則跪着集百家姓的聚衆人王月湖。
葉幸眼裏閃過一點驚訝,她沒想到對方竟是一個秀麗清雅的女子。
古時就算民風再開放,但對女子都會有諸多束縛,更別說這種公然反抗朝廷命官的事連男子都是思慮再三才敢做,可這名女子不但做了,還真的做成了,把督行朝廷命官的東廠廠督都給引了來。
“你就是王月湖。”
溫別莊掀起眼皮看了堂下人一眼。
“是。”
王月湖跪的脊背挺直,秀麗的面上帶着倔強與冷傲。
“你告周東女幹淫你親妹,致其跳河自盡,還圈養少年少女尋歡作樂,更是收受賄賂亂判冤案致當年王大夫妻當街斬首。”
溫別莊掃了眼手中的狀紙,便随手丢在一邊。
這個行為讓王月湖眉心微蹙,眼裏閃過一點懷疑。
“是。”
“你血口噴人。”
一旁的周東待不住,急忙來到大堂前指責王月湖颠倒黑白。
那正義凜然的模樣,好像他才是那個蒙受冤屈的人。
“若是我沒忘記,我來的當日你是要買下葉幸,不知你是想做什麽。”
溫別莊一只手撐着下颌,懶洋洋的發聲制止了周東拙劣的戲碼。
“下官……下官見她可憐便是想贖她脫離苦海,讓她在府衙內做個掃洗丫鬟。”
周東眼珠一轉便理直氣壯的說出狡辯之詞。
葉幸聽的好笑,也當真不客氣的笑出了聲。
周東面上一陣青一陣紫,卻也不敢當着溫別莊的面造次。
“那這麽說來,倒是我誤了你的善意之舉,不知我此番行為根據律法又該判何罪。”
溫別莊說着指尖從葉幸的額心滑到唇角,又順着流暢的下颌弧度游移在葉幸柔嫩的脖頸間。
葉幸身子一僵,眨巴着眼睛動也不敢動,但卻絲毫沒有想要逃離的想法。
“昏官。”
王月湖怒得大喝出聲,溫別莊指尖一頓,挑起眼角瞥了王月湖一眼。
周東摸不準溫別莊此舉究竟是什麽意思,但骨子裏的谄媚讓他下意識的順應出聲。
“大人德高望重自然做什麽都是有道理的。”
“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溫別莊揉着葉幸的腦袋,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周東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就見小陸抽出了別在腰間的刀,電光火石間銀光一閃,血花便濺了滿地。
而周東的頭顱骨碌碌的滾下了臺階。
溫別莊那瞬間手心下移捂住了葉幸的眼。
葉幸只來得及看見一道血光,便聽到刺耳的尖叫聲。
“新上任的知府三日後趕到,屆時你只需把這裏的事告知他即刻。”
溫別莊沒有管一邊愣住的王月湖,而是摁着葉幸的小腦袋走出府衙。
葉幸眨了眨眼,鼻尖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讓她有些不适,但身旁溫別莊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強烈的好奇心讓她忍不住想回頭看一眼。
但頭上溫別莊纖長寬厚的手摁住她的小腦袋讓她動彈不得。
她氣的錘了溫別莊一下,但也只打到他的腰側。
溫別莊直視着前方,拍着葉幸的頭說:“小家夥,晚上回房自己睡。”
葉幸一聽就不樂意了,可還不等她反抗,溫別莊又把她提上了馬。
她習慣性的和溫別莊面對面坐着,側頭一看就是小陸那張快要擡到天上去的下巴,那副高傲鄙視的樣子,明晃晃的就是針對葉幸。
葉幸眼眸一轉,喜滋滋的摟住溫別莊的腰,挑釁的挑眉一笑。
小陸雙手環月匈,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又偷着用餘光看了一眼,随即便氣的嘴都撅了起來。
葉幸看的樂呵,又得意的摸了一把溫別莊的腰,心裏不禁喟嘆,這身材可真好。
至于溫別莊說讓她晚上獨自睡的話,則是被她抛在了腦後。
反正溫別莊有張良計,她便有過橋梯。
晚上可是增進感情的好時機,她可不能放過。
一行人回到宅子,可剛下馬,王月湖便氣喘籲籲的追了過來。
溫別莊目不斜視帶着身邊的兩個小家夥回家,只是王月湖卻膽大妄為的沖過來攔在了溫別莊的身前。
出來迎接的陳伯微愣,只覺得自家大人怎麽自從來了清水縣後,桃花運也好了不少。
“你為何要殺了他。”
王月湖的臉上帶着旁人不能理解的怒氣。
而葉幸看見王月湖半張臉上都是暗紅的鮮血,那副樣子當真是駭人的緊。
來自現代安逸生活的葉幸,下意識的揪住溫別莊的袖子往後縮了縮。
“這不是如你所願嗎。”
溫別莊揉着葉幸的小腦袋,目光冷淡疏離。
王月湖見對方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不甘的咬了咬唇。
“他犯下那等大錯,便是将他挫骨揚灰也并無不可,可他應當交由律法處置,當街游行,午時處斬。”
溫別莊挑眉嗤笑一聲,一個平民百姓居然在教一個朝廷命官什麽是律法。
他緩緩的伸出手,王月湖有些緊張的看着溫別莊的動作。
卻見溫別莊毫不留情的推開了王月湖,大步跨進了宅子。
“除皇上外,我便是當朝的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