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葉幸就在這個年關中滿了十六歲的生辰,不過她并未向溫別莊提起。
她自己倒是十分欣慰她終于在長大,只是不知為何,偶爾獨自一人時便會想起溫別莊抱着小芹兒的樣子。
溫別莊進來就看到葉幸雙手撐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些日子越發的冷了,縱然葉幸想出去玩,可她實在有些不适應這裏的寒冬,而溫別莊特意在房內置了地暖,就是想讓她好受些。
“在想什麽。”
葉幸一驚,擡頭看向溫別莊。
随即她輕聲笑道:“沒什麽,聽說陸判生大人升官了。”
前些日子陸判生往府中送了一摞書的事她也知道,後來她才得知陸判生已經從知府升到了巡撫,替的就是原巡撫蔣明禹的位置。
難怪當日溫別莊離開時會告訴陸判生,他們日後還會再見,原來那時溫別莊就已經打好了主意。
“嗯,就前些日子的事。”
陸判生這人雖膽小怕事,但确實是個為百姓的好官,給他這樣一個往上走的機會也未嘗不可。
葉幸雖與陸判生只短短見過幾面,但她也覺得那是個極為有趣的人。
其實溫別莊過來是有事要與葉幸說。
因為年前年後大家都會暫時放下手中的事,宮裏每年也會在這樣的日子設下宴席普天同慶。
像溫別莊是定要前去的。
“嗯?”
葉幸眨巴了下眼睛,她沒想到皇上會指名要她同去。
“好啊。”
不過她還是欣然答應,總歸這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得知葉幸要跟着溫別莊進宮,千紅還特地幫她置辦了一身華貴端莊的行頭。
葉幸見着實在太過誇張,最後略改了些,只不失莊重即可,這風頭她可還不想出。
宮中宴會,只要是有頭有臉的官員都要攜家眷出席,葉幸與溫別莊去的時候,殿裏已經有不少的人落座,推杯換盞間,無數姿态儒雅的老官員還有清朗俊俏的年輕狀元,更是在人來人往間有不少華貴豔麗的佳人美眷。
只是在溫別莊牽着她走進去時,裏面你來我往的寒暄皆停了下來,無數的目光都紛紛看向兩人。
目光中有驚訝,有恍然,有思量,也有隐藏在其中的鄙夷。
葉幸有些許的不自然,只是在看見身旁氣宇軒昂,挺拔如松的溫別莊後,她心裏定下來,不禁擡起了下巴,目光清亮淡然。
“朕就知道,往日這樣的日子你絕不會來這般早。”
兩人剛剛落座,皇上便帶着笑意進入殿前。
而他的身邊跟着一個豔麗奪目的美人,只不過并不是皇後,應當是哪位受寵的妃嫔。
“皇上說笑了。”
溫別莊笑着回應了一句。
兩人之間的氛圍親切又自然,除了語氣間的身份阻隔,絲毫看不出這是君臣的關系。
而那些大臣雖心裏不憤,但也明白皇上信任溫別莊,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谏言。
恐怕在他們眼裏,溫別莊更像是一個禍國的佞臣。
葉幸也在這之中看到了除李秋之外的皇子們。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應當是那個溫潤寬厚的大皇子李業,他與皇上很像,天生帶有一種親和,可眉眼間又不失青年人的堅毅果斷。
葉幸還是第一次見到一笑就這樣如沐春風的人,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對方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回頭對她報以一個柔和的微笑。
那瞬間葉幸心頭一震,想起了小姨家的那個哥哥。
她還記得她當時初入那個家,面對周遭的一切都惶恐不安,可那個青年會對着她笑,試圖讓她融于那個簡單平凡的家。
只是可惜對方時常住在學校,他們見面的時間并不長,而後……便是如今這般,若是知道她不在了,那個哥哥應當會很傷心吧。
這樣想着,葉幸看着對方的眼神裏帶了些複雜的情感。
李業只要一對她笑,那明媚和煦的樣子便與她腦海裏的那個青年重合。
溫別莊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在順着她的視線看過時,發現是那位長年居在宮中的大皇子李業。
李業這人他多少知道些,是為數不多的人中他鮮少有些欣賞的人。
溫潤如玉卻不優柔寡斷,親和寬厚又不失狠辣果決。
是一個為君之人。
只是這葉幸莫非還與對方有什麽淵源。
葉幸看的眼睛微酸才沉默的收回了視線,只是李業卻向他們這裏走了過來。
“溫大人。”
李業笑着與溫別莊行了個禮,他為人一向謙和,并不因溫別莊的身份而有任何輕視之态。
“往年都是溫大人一人前來,今年卻有些不一樣,想必也是好事将近。”
李業态度真誠和善,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任溫別莊冷漠高傲的性子,此時見到李業這般,也笑着回應了對方。
“借大皇子吉言。”
“哼,不過是一個閹人,還想學別人娶什麽美嬌娘。”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葉幸率先回頭看去,發現是一個明豔冷傲的女子。
對方迎上了葉幸的目光,便斜着眼輕哼了一聲。
“這倒是我的不是了,在這裏礙了趙夫人的眼。”
溫別莊似笑非笑的側頭看向對方,若是不去想他并非正常男子,那張俊美的臉在專注的與人對視的時候,極讓人沉溺其中。
可對方只不過這麽輕微的一頓,便冷哼着別過了視線。
而她身邊的禮部侍郎可是急出了一頭的汗。
誰不知道這溫別莊有多惹不得,偏生他家這位夫人就喜歡往刺頭上撞。
遙想前年他還是個禮部尚書,可就這位祖宗在背後說了溫別莊一句,今年他就成了個禮部侍郎。
要是再把對方惹急了,他那點老底可不夠對方掀的,說不定明年他就只能出現在殿外了。
“溫大人莫怪,內人出言不遜,下官回去便好好說道說道她。”
趙大人擦着額上的汗,連忙向溫別莊告罪。
可人趙夫人的娘家是太尉,自然硬氣的很,在她看來,這溫別莊本事再大,還不是靠皇上在背後撐腰,若是哪日皇上厭棄了他,指不定會有什麽下場。
說來這趙夫人如此見不慣溫別莊也是有原由的,趙夫人的血緣兄長本有望入朝堂,可不知為何,其亵玩民女一事被溫別莊查出,最後落到了被抄斬的地步,差點連他父親都被牽連。
在她看來,她兄長不過是頑劣些,再說了,她們太尉府家大業大,是那些民女攀上高枝了,誰知道她們不感恩戴德,竟敢尋死在太尉府。
若不是這樣,恐怕也不會溫別莊發現。
此事過去後,她父親也被氣壞了身子,尤其是到了冬日就下不來床,更別說來參加如此盛大的晚宴了。
而她現在這個夫君趙大人,之前還是個禮部尚書,雖比不上他們家,但好歹也不差,關鍵是低嫁後,對方就得将她捧在手心裏,打不得罵不得,還得供着。
這樣的日子她是很滿意的,誰知她不過是在前年小聲議論了一句,趙大人就被降了職,而當時趙大人犯的那個過錯,在她看來根本就不算什麽。
于是幾番恩怨積下來,任性狂妄的趙夫人心裏便對溫別莊有了怨氣。
“你又不是她,替她道什麽歉,再說了,她的嘴這麽臭,是說道說道就能解決的嗎,你應當讓她回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不光嘴臭的讓人生厭,連臉也醜的令人作嘔。”
誰也沒想到葉幸會說出這麽長一段話。
且始終她的氣息平穩,冷冽中不失譏諷,直把趙夫人的一張臉氣的鐵青。
溫別莊眼中微訝,随即便是含笑看着她。
“你……哪來的野丫頭,竟敢對我出言不遜。”
趙夫人雖性子跋扈,但也是世家養出來的大小姐,自然不會說出什麽罵人的話來。
可葉幸就不同,她此時心裏氣的厲害,若不是怕對方聽不懂,她真想問候一下對方的祖上是否還安好。
“我怎麽了,論身份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的夫人,竟敢對一個一品官員無禮,沒有掌你的嘴都是輕的,還敢在這裏叫嚣。”
見對方瞪着她看,她又冷笑一聲說道:“看什麽,我比你年輕貌美,就喜歡溫大人,哪裏輪到你在這裏說三道四,若再被我聽到你胡說八道,就割了你的舌頭。”
葉幸只要想到有人在背後那樣說溫別莊,她的心裏就氣的發疼。
怎麽有人敢當着她的面看不起溫別莊的身份,在她的眼裏,溫別莊千般好萬般好,別人一句也說不得。
“溫大人,這可是你帶過來的野丫頭,你就任由她這般冒犯我嗎。”
趙夫人氣的月匈口不停的起伏,抖着手指向葉幸。
“在我府中,一向是我夫人做主,她說什麽便是什麽。”
此時溫別莊的心裏正愉悅的厲害,便樂的在葉幸的身後。
葉幸聞言悄悄的紅了耳廓,卻更加的擡頭挺月匈,惡狠狠的看着對方。
李業由一開始的不虞也漸漸覺得有些好笑,這姑娘看着嬌小可人,卻不知竟這般牙尖嘴利。
而聽見溫別莊這樣大方的承認葉幸的身份,旁的人都有些震驚。
沒想到這世上當真有女子能降了溫別莊這樣的煞神。
卡……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