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17 彎道超車

“差點睡了是什麽意思?”顧桑剛喝進半口的起泡酒差點噴出來,幸而她眼疾手快抽了紙巾捂住嘴,艱難咽下酒後,目光一路追随着扔下爆炸性新聞就去洗手間的姜朝。後者沒說話,關上洗手間的門。

“不像你啊,姜朝,你腦子壞掉啦。”顧桑放下酒杯,三兩步到洗手間門口一把推進去。

姜朝此刻坐在馬桶上,嘴角抽住:“小姐,雖然我們這麽熟了,但是上廁所這種事情,還是一個人比較好吧?“

顧桑也覺得這個場面不妥,退出去把門關上,她就這麽守在門口來回踱步:“這個苗頭不對,不對,姜朝你到底怎麽想的啊?玩一玩?”

片刻後,姜朝洗了手出來,見顧桑就這麽筆挺挺立在那兒和門神似的,無奈道:“不是新時代女性麽,至于那麽大驚小怪?”

“我大驚小怪?诶,你以前男朋友求着上你家門你都不讓人進,陸洲這半個男朋友都算不上就登堂入室了,你還說我大驚小怪?”

姜朝繞過顧桑坐會沙發,拿起酒杯朝她點了點:“先回來喝一杯再說。”

“我還想怎麽找我來家裏聚,真是有事兒。按你這麽說也是上周的事情了,你也憋了快一周了昂。”顧桑回到姜朝身邊,脫了拖鞋窩到沙發上,和姜朝碰了碰杯,“後來怎麽說?他找你沒?”

“找,但也沒提這事情,和原來差不多。”

“不愧是國外混大的,高手啊,這拉鋸拉的,還真游刃有餘啊。”顧桑撇嘴。

“我覺得我這次會栽挺慘。”姜朝放下酒杯,低低嘆了口氣。

“哎,我看陸洲這個樣子還真不好說。要說沒意思也不像,但要說往好方向走,這路數也不對。我和他實在不算熟,搭不出脈。”顧桑道,“你要不要我去問問沈司?他們兩個不一直樓下散步聊人生理想詩詞歌賦的,說不定他們聊到過你們倆的事?或者起碼沈司該能猜陸洲這什麽意思吧。”

“不問都能猜個七七八八。”姜朝腦袋靠着沙發背,手臂擺在眼前遮住燈光,“陸洲不過就是個男人。男人喜歡你就會來找你,這種猶猶豫豫若即若離,就是不夠喜歡而已。說工作沒穩定,說慎重之類的也好,都是借口罷。”

“言情小說作家姜老師上線了。”

“能別嘲我了麽。”姜朝放下手臂,橫了顧桑一眼,“我煩着呢。”

“我覺得啊,你既然對這個狀況已經有了個基本判斷,那重要的應該是想想你在這個情況下想要怎麽做。”

“嗯?”

“我們之前就聊過啊,要不就再撩一把,撩不到就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撩到了就好好享受。這些都在于你怎麽選,你想要什麽了。男女關系也有很多種,不是每一種都想天長地接。”

“我想啊……”姜朝輕笑,“我就想要他。”

“男神确實看上去非常可口。那就上啊。年輕人想那麽多幹嘛。大家都是第一次過人生,誰都沒有經驗,跑得動的時候使勁跑,造得了的時候可勁兒造啊!”

“哈哈。”姜朝被顧桑逗笑,拿起酒瓶給她倒酒,“說得對!來,滿上,造起來。”

又幹了杯,顧桑收起笑,有些不放心地添了一句:“不過姜朝,有點你得想明白了。如果你更喜歡他,不管有沒有在一起,一定是會更累一點的。”

“聽着絕對的是肺腑之言。”

“哈哈,你知道我故事的呀。”顧桑攤手,“過來人。”

顧桑在大學剛畢業的時候談過一個男朋友,她說自己是一見鐘情,簡直是一頭紮了進去。對方家庭條件學校樣貌都不錯,和顧桑也能組成令人豔羨的一對。不過周圍人也一直感覺,這個男生非常自我,不會照顧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很少考慮顧桑的感受,還常常嫌棄顧桑這兒啊那兒的,但因為顧桑喜歡,大家也就都點到為止,不多說什麽。

談了兩年,顧桑一度想要安定下來,但男生一直支支吾吾,提到關于結婚的事就常常沉默。在顧桑積極推動下,男生也去見了顧桑的父母。然而讓姜朝都記憶猶新的是,顧桑父母出于客氣表示男生來吃飯不用帶東西了,結果男生真的兩手空空什麽都沒帶的去吃了那頓飯。顧桑為男生找的借口是他內心其實并不想表達出想要進一步的意思,但在姜朝眼裏,這是連基本的對長輩的禮貌都沒有了。就算憑着顧桑的推動真的兩人共結連理,漫漫人生,顧桑能指望這個男人什麽呢?

然而後來還是男生先提了分手,說自己無法回應顧桑的期待,覺得很累,說出來反而輕松了些。最過分的是,兩個人在一起兩年,男生說分手時竟然用的是微信,還是趁他自己去國外旅行和顧桑遠隔重洋的時候說。以外人的眼光來看,這樣的男生是多麽地沒有擔當,可當時顧桑就是那麽地喜歡着這個男人。

因而有時真的不是我們喜歡的人多麽的充滿光環,而是我們的喜歡為他們鍍上了光芒。誰不曾一腔孤勇,奈何并非所有人都能凱旋而歸,太多的她們最後只得了個七零八落

顧桑和姜朝談天說地就喝多了,于是在姜朝家留宿了一晚,第二天姜朝沒起來時,顧桑就早早收拾好去上班了。待姜朝醒來,已是九點,新一天的按部就班,碼字看書考據。只是在心底,她發現和顧桑的談話并沒有讓她好受多少。

陸洲自上次從她家走後,近一周他們沒有見過面,他也沒有更熱絡地同她聊天。他們還是向過去一樣偶爾微信閑聊,言語間偶有暧昧,而那一個停電的夜晚在他們的談話中好似從沒發生過。

在電腦前坐了整整三個小時,姜朝只寫了八百多個字,終于,她決定做些什麽。

她堂堂一個言情小說家,就算是三流,寫了這麽多男女故事,暧昧還能不會?套路還能不懂一點?抓不住他的心還不能先抓住他的人了?

于是,當天陸洲和姜朝閑聊微信時,姜朝說【哎本來和朋友約好一起去杭州結果房間都訂好了她居然要加班去不了了】

【那房間還能退麽?】

【不行呀 自己一個人去又不劃算畢竟定了很貴的酒店】

【那就再找找別的朋友?】

【這不正找着呢麽。你下周末有空麽?杭州住西溪】

只見那邊對方正在輸入,但姜朝等了片刻,也沒見對方發來只字片語。

看來他倒是挺深思熟慮,姜朝決定留他去想,放下手機拿了電腦看劇分散注意力。最近姜朝迷上了《黑鏡》系列,不得不佩服編劇腦洞之大,情節設置之精妙。姜朝平素裏寫不出東西常會讀書看劇,有時她常覺得自己其實并沒有什麽真才華,不過是筆力好些,加之較為勤奮,假以時日混得還算不錯,但和真正的大神比較,總隐隐感到有條無形的鴻溝難以逾越。

正想着,餘光注意到手機頻幕亮起,姜朝停下視頻,點開微信。

【開車去麽?】

姜朝在這頭勾起唇角,回複:【可開可不開。我們本來打算坐高鐵的。】

【開車吧,我回國還沒機會好好開車】

【……國內的路可不好開。你确定?我們可是一車兩命】

【老司機。盡管上車】

【那我是打學生卡,還是成人卡?】

【你的話,免票】

敲定了旅行,姜朝心底的焦慮感與無法言說的抑郁一掃而空,寫小說的思路都開了,行雲流水,之後幾天都順利得無可比拟,往往下午過半就完成了全天的工作。寫東西順利又讓她心情更為愉悅。

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可見,姜朝八成是真的得了病,不用藥就犯病,一用藥就回光返照。所以很難講着到底這是治病的好藥,還只是讓人上瘾的毒藥。

轉眼就到了約定出游的日子,前一晚姜朝收拾包裹,雖說只出去住一天,但這一晚和上戰場有什麽分別?

睡衣呢,真絲的長袖套裝睡衣更适合居家,這時候就得拿出真絲睡裙,露背高開叉,該遮遮該露露。內衣要挑誘人但不過分放|浪的,黑色蕾絲的薄款就不錯,但薄到透明就過了。香水也是必然要帶的,連瑪麗蓮夢露都說:“在床上,我只穿幾滴香奈兒No.5。”足以可見香水的必要性。

不管最後開戰與否,準備不可不做,不可打無把握之仗。

化妝品護膚品換洗衣服充電器充電寶,雜七雜八最後裝了可大一個行李包,姜朝又确認了一遍沒落東西,這才封口。

她和陸洲敲定了第二天的碰頭時間,早早和對方說了晚安,準備睡個美容覺以免第二天起來頂着碩大的熊貓眼。奈何她這性子,從小就是但凡次日要出游前一晚必然是睡不了安穩覺的,這種興奮理智意識不到,潛意識可都會反應出來。

姜朝硬躺了一小時無果,睜開眼刷微博,結果越刷越沒有睡意,轉而找了本枯燥的史書來看,折騰到兩點多,這才有了睡意。

次日十點陸洲的車準時停在姜朝小區門口,他發消息給姜朝說自己到了,并告訴她車型。她很快回了兩個字:來了。

陸洲擡眼,就見一身明黃連衣裙的姜朝,卷發披在肩頭,頂着大邊沿草帽還是光彩照人的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他注意到她手裏提着個大行李包,于是打開車門下車上前。

“放後座吧。”他走到她跟前,從她手裏接過行李包。姜朝擡眼,覺得這男人比這豔陽還耀眼。遠看身材修長,近看結實有型。誰說只有男人是視覺動物呢?

陸洲替她把行李放進後座,又替她打開車門,她委身坐進去後,他合上門才回到駕駛座。姜朝系好安全帶,看着後視鏡上挂着的佛牌,笑:“你爸的車?”

“哈哈,是啊。”

“我想也是,你要買車該是買跑車吧。”

陸洲搖頭:“在美國換了兩輛雙門跑車,開起來确實刺激,但現在該走穩重路線了。我最近覺得沃爾沃不錯。”

“沃爾沃?這牌子感覺像是家庭用車。”

“沃爾沃低調大氣,再說,我難道不是到了要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哦?”姜朝挑眉,心說之前說自己工作還沒穩定不想談戀愛的人到底是誰?現在又要成家立業了?

“嗯哼,不過是需要點時間,畢竟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陸洲說着,打開藍牙音樂和導航。

從上海開到杭州得有近三個小時,姜朝沒睡好有點累,但和陸洲在一起倒沒覺得多困倦,可能主要因為這個五音不全的人非得跟着音樂唱歌。

除了英文歌,他似乎很喜歡張學友,連着幾首都是張學友的老歌。

“想和你再去吹吹風/雖然已是不同時空/還是可以迎春風/随你說說心裏的夢/感情浮浮沉沉

世事颠颠倒倒/一顆心陰陰冷冷/感動愈來愈少/繁華色彩光影/誰不為它迷倒/笑眼淚看自己/感覺有些寂寥……”

好好一首《想和你去吹吹風》,姜朝感覺像是在刮臺風,各種破音走調,而男人還唱得眉飛色舞,手指敲着方向盤,很是享受。

可能是注意到姜朝欲言又止地盯着他,陸洲停下哼唱,笑着看向她:“很難聽哦。”

姜朝報以禮貌而虛假的微笑:“不不不,一點都不難聽,簡直天籁之音。”

“哈哈,真是上天沒給我副好嗓子,我有顆那麽熱愛音樂的心無法發揮。算了,不折磨你耳朵了。不過我覺得邊開車邊唱歌真的挺high的,真的想自己買輛車,有個自己的空間,可以為所欲為。”

“慢慢都會有的。”

“嗯,live like driving。”

“你的微信簽名。感覺是風一般的男子。”

“不不不,我們射手座是火一樣的男子。”

“射手座啊。”姜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這意味深長的,射手座風評不好?”

“嗯……挺好的?”

“哈哈哈,看來是真的不好。不過說起來,我應該算是體驗型的人吧。既喜歡有規律一點的生活,又覺得保持一個狀态太久會很無趣。”

“嗯,這很射手座。但也挺正常的,世界這麽大,有能力總想多走走多看看。等老了回首過去,能做一個有故事的人。”

兩人一路東拉西扯,竟也不覺得旅途無趣,很快就到了杭州。姜朝訂了西溪的酒店,西溪離市中心有段距離,但确實個度假的好地方。酒店就在風景區內,景色甚好,周邊有配套的商業街,吃飯方便人也不多,是姜朝和顧桑等一衆好友短途度假最愛來的地方之一。

姜朝為了不顯得過分刻意,定了雙床房。雖說是她預定的,到酒店陸洲很自然地承擔了辦理事宜。

進了房間,姜朝将東西放下,就推開露臺。酒店的露臺正對着園景,郁郁蔥蔥,而遠處山的輪廓交疊,讓人一下就脫離了城市之感。姜朝深深地吸了口氣,人伏在欄杆上,很是享受。

“你們很會選地方。”此時陸洲走到她身旁,向外眺望出去,如此評價道。

“哈哈,在上海呆久了周末也還是覺得無聊,能做的事情就這麽些,不是逛街就是k歌吃飯,最近流行密室也算可以,但久了還是翻不出花樣。大家就往周圍跑,杭州蘇州無錫,怎麽都能找出些風水寶地來。”

“那看來以後得跟着你混了。”

“哦?你這麽乖的?會跟着我了?”姜朝挑眉,眼睛沖他微微一眨。

陸洲笑開:“路不熟的時候總也要跟跟車。”

“那我可要注意下車速,萬一超速了,怕你跟不上。”姜朝直起身,忽然靠近陸洲,手指在他胸口畫了個圈。

陸洲挑眉:“你倒不怕我車速太快超車?”他擡手正要去摟姜朝的腰,卻被女人一個閃身,摟了個空。

姜朝此刻已三兩步進了房間,留給他一個搖曳的裙角一閃而過。

“走吧,吃個飯去靈隐寺逛一圈?”

她的聲音飄然而來,陸洲收回手,淺笑,回了一聲:“好。”

兩個人在西溪商業街吃了個飯,便打車去了靈隐。倒不是專程求神拜佛,就當是觀景爬山,撞見了大殿便進去拜一拜。凡事有寺廟的地方,即使是景區,也要幽清一些。雖然姜朝是熟門熟路,但體力到底敢不上陸洲。加之天氣炎熱,下山的時候她有點氣喘。

陸洲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問:“咦,不是說車速很快麽?看來油箱不夠大,續航能力不行啊。”

姜朝眯起眼,真是好一個呲牙必報,她甩了甩他的手,竟也沒甩開。

陸洲笑容擴大:“這種時候就別為了骨氣自己吃苦頭了,還是乖乖跟我的車吧。”

姜朝撇嘴,但手卻沒再掙脫,而是反握住他的:“還是并排行車更有意思。”

“姜朝,好勝心很強嘛。”

“沒有人好輸啊。”

“可人總有輸的時候。”

姜朝挑起半邊唇,嘴巴硬氣的不行:“我可沒怎麽輸過。”

“那……讓你嘗試下失敗的滋味,當作人生體驗?”

姜朝翻了他一個白眼,低咒,讓你行,看最後誰叫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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