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見……嗯?沒見到面?
初次見……嗯?沒見到面?
面前的牆上,布滿了照片,紅色的絲線串連起它們之間的關系。幾乎所有照片,都畫了一個叉叉。
唯有最中間的那張,一張絕美的臉,薄唇拉成一條線,帶着些閑人莫近的冷意。無數人驚嘆這張臉的豔麗,八卦小報給他起了個綽號。
帝國皇長子·軍部野玫瑰。
牆邊的韓明越,看着自己年輕時的臉,拿出了油筆,在上面畫了最後一個叉。
所有兇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轉身,離開了小木屋,走入了徹骨的寒意之中。
茫茫雪原反射出刺目的光,參天松樹投下巨大的陰影。
松針上的初雪,那是杜曉白的味道,韓明越閉上雙眼,站在齊膝的雪中,沉溺在這清冽的味道,就好像杜曉白還在身邊。
一聲槍響,驚起一片飛鳥。
————
“殿下?”一個陌生的聲音在韓明越耳邊響起。
他睜開眼,手中還端着一支細高腳杯,琥珀色的酒液沒有絲毫搖晃。餘光間盡是燈紅酒綠,香雲翩然。
這就是死後的世界?
韓明越擡眸,眼前是個中年男人。
“殿下光臨,蓬荜生輝。”那人側開頭,摸摸鼻子,極度不自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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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似曾相識。
韓明越不動聲色,側頭看向了落地窗。一張久違的臉,年輕富有生機,頭發依舊是帶着光澤的墨綠色,宛如玫瑰的葉子,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光景。
與生俱來的肌肉記憶讓他自動舉起酒杯:“祝您前程似錦。”
淺淺一笑,眼角的紅痣,宛如一顆寶石,随着他的笑,折射出迷離的光。
中年男人受寵若驚,對碰一下。不愧是帝國野玫瑰,真想讓人一親芳澤。他也只敢想想,玫瑰發起瘋來,刺也很恐怖的。
韓明越腦中刮過一陣風暴,終于吹開最角落的灰燼——
這是十年前的場景。
我重生了?他面上不露半點驚濤駭浪,将手中的半杯酒一飲而盡。
好久沒有這麽暢快了,韓明越露出完美的微笑,應付着所有人,手卻不自覺在杯壁上摩挲着。
他瞥了眼手表,現在剛剛八點。如果一切都按前世的順序發展,還有一個小時,他将會出去透風,在更衣室裏,遇到了吐得一塌糊塗的杜曉白。
腦袋暈暈乎乎還要舉着酒杯的杜曉白。
一雙眼睛紅的像兔子的杜曉白。
嬌笑着的杜曉白。
韓明越的目光冷了下來,沒人敢再逼你喝那麽多酒,沒人敢再逼你一直陪笑下去。等着,我馬上就來英雄救美。
“抱歉,我有些急事。”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對宴會主人打了個招呼,掏出手機,大步離開。
确認身後沒人,到了大百合廳的門口,已經有一群人圍在那裏了。
為首的人叫林聲川,獵裝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看着他來,對他行了個不太标準的禮。
韓明越微微點頭,林聲川一個回旋踢開了門。
碰的一聲巨響,門被甩到牆上,整個房間抖三抖。
“我草——”裏面的人擡眼,罵人的話卡到喉嚨裏,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撲哧——林聲川忍不住笑了起來。
韓明越面無表情,四下環視一圈,都在八卦或者新聞中裝的人模狗樣,但他們中沒有一個,值得皇子殿下特地撥出時間,從隔壁特地過來。
周圍的人惴惴不安,想要站起來,林聲川在韓明越身後,拿着槍比了一個下壓的手勢,一屋子的人,坐得戰戰兢兢。
沒有看到那張自己期望的臉。
“杜曉白呢?”韓明越對着其中一個,微微揚了下巴。如果沒記錯,這個人是杜曉白曾經的老板,叫什麽不值得費心,今天晚上,就是他把杜曉白叫來的。
不過是一個拉,皮,條的。
上一世,就是他準備把杜曉白灌醉,送到制片人床上。韓明越的眼神微微有些晃動,今天他不打算報仇,這個仇,得留着杜曉白自己動手。
“殿下認識杜曉白?”被點名的關山立刻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向所有人推銷起自己手下的小明星。他并不知道杜曉白是誰,先推銷再說。
“關你什麽事?”韓明越淡淡地說,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他帶來的人,在包廂裏圍了三圈,偌大的包廂,此刻居然有些擁擠。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對着一群警衛的木頭臉,屋裏的人越發惴惴不安,不敢動彈分毫。
韓明越抓起一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杯子輕磕在桌子上,聲音不大,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您該回去了。”跟随韓明越參加宴會的宋之名左右等着人不來,循着動靜找來了。仗着自己陪在韓明越身邊幾年的情分,他開口說話,“那邊現在可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我們得和那邊搞好關系。”
“門在那,腿在你身上。”韓明越打斷他,用茶杯指着門說。
玫瑰的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屬于高階alpha特有的氣場,壓得人喘不過氣。
在公共場合,韓明越很少散發出如此氣勢,他需要一個盡可能親民的印象,而此刻,他是真的生氣了……宋之名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韓明越分毫沒有給他面子的意思。
他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林聲川拍着他的肩,頂着威壓,把人推了出去。
終于,門外傳來散場的聲音,窗外翻起了魚肚白,夜色将去,可是,杜曉白終究沒出現。
盛開的玫瑰,沒有等到屬于他的人。
韓明越起身,靜靜離開。
這到底是……在場的人都摸不着頭腦。
唯有關山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皇長子這個人,在慶功宴的記者問答會,都能全程緘默,假裝自己只是副官身邊的吉祥物。
要不是皇室禮儀要求他全程微笑,他估計能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他今天,居然主動問起了杜曉白?
有漏洞可鑽?!
“是要讓我把杜曉白叫過來?”關山悄悄跟上林聲川,正要表示表示。
林聲川比了個噓的手勢,揚長而去。
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傳的事不要傳。
關山轉頭問身邊的秘書。
秘書也答不上來,琢磨了半天,終于從腦袋裏扒拉出來一個名字:“好像是趙倩倩手底下的一個藝人。”
————
天邊微微泛起金光。韓明越打發走了秘書及随從,給兄弟們買了酒,大步走向停車場。他沒開車,往林聲川的車走去。
“杜曉白是誰?”跟在韓明越身後的林聲川,抓耳撓腮。
韓明越斜了他一眼,打開車門。
“我不問我不問。”林聲川朝嘴上比了個拉鏈,從另一邊進去,開啓自動駕駛模式。
韓明越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改變。
他心生不安。
這個世界,會不會根本沒有杜曉白?
好的獵人,總該掌握着全局,從每一個角落,注視着獵物的一舉一動。
連獵物都沒找到,你算什麽獵人!
“你去查一下……”韓明越靠在椅背上,“算了,不要去查。”
林聲川難得識趣一次,沒有追問下去:“回甘泉宮?”
韓明越閉上雙眼:“不,最近我去你那兒住。”
林聲川立刻雙手護胸,車子一個蛇形:“別,我可是個直A。”
一輛深藍色的兩廂小車,從他們面前別過去,還嚣張地從駕駛室伸出一個中指。
“開你的車。”韓明越眯着眼睛,被那根手指上的戒指閃瞎眼。
林聲川不好意思地讪笑起來:“我,我就是開完笑的嘛,我們帝國野玫瑰,在外面可是有無數美貌嬌軟的omega等着,怎麽能看上我……”
“閉嘴。”韓明越擡起下巴。
什麽omega,我從來沒看上過omega。說不定就是你們瘋傳,才讓杜曉白誤會。
林聲川還想杠兩句。
“皇宮裏哪有外面自在。”韓明越低聲說。
林聲川立刻笑了出來:“看不出你平日裏人模狗樣,現在也知道在外面找樂子了?”
別把我想的和你一樣龌龊。韓明越看着窗外,太陽升起來了,萬物複蘇。
我只是因為……杜曉白,他進不了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