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這一路路過了不少知名的景點, 我選了幾個去過并且體驗不錯的,帶着齊康去轉了轉。

齊康似乎很久都沒有出門玩過了,因而顯得格外興奮, 在最初的拘謹之後, 他已經學會了很熟練地用手機為我拍照, 再找路人幫我們兩個人拍照。

景區裏有很多年輕情侶和夫妻, 我和齊康都不算老,融入其中,也算不上突兀。

一開始, 我們是并排走着的,等到看到了第一隊牽手的情侶後, 齊康也主動牽起了我的手。

我感受着掌心處傳來的溫度, 擡頭看頭頂的藍天白雲與明媚日光, 久違地感到了愉悅和惬意。

我們爬上了一處矮山,山頂處有專供情侶祈願的祈願樹。

我一貫是對這類項目不屑一顧的,但看到祈願樹上密密麻麻的紅絲帶後, 竟然也有了參與其中的沖動。

“要去綁一根紅繩麽?”我問齊康。

齊康點了點頭, 過了幾秒鐘, 他又說:“我來付錢。”

我“嗯”了一聲,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我們走到了攤位前, 齊康沒有拿出手機,而是從背包夾層裏取出了幾張有些褶皺的十元鈔票,遞了過去。

我終于反應過來, 齊康說的“我來付錢”,是真的他來付錢, 而用的錢竟然是我們上次離開寧縣時,他随身帶着的那一點點錢。

其實我也清楚, 齊康這些時日裏吃穿用度以及讀書都是用我的,我在他身上花的錢,遠比這幾十塊錢要多得多。

他這麽做,或許還是在讨好我,在哄着我。

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他想“親自”求一道紅絲帶,寫上我們的名字,綁在祈願樹上,期望我們能長長久久。

——不管這份長長久久,是因為他真的喜歡我,還是因為他離不開我。

我見他捧着紅色絲帶,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容。

我見他拿起筆工工整整地寫下了我的名字,又在旁邊寫下了他的名字,寫下了祝福語。

他祝我們身體健康、吉祥如意、永結同心、萬事順遂。

寫完了最後一筆,他特地舉起來它,讓我看了看。

我點了點頭,又誇他:“你的字一直很好看。”

他的表情在這一瞬間變得很奇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但他很快遮掩了過去,露出了很溫柔的笑容,他說:“我去把它系上。”

我原本想自己系上的,但齊康這麽說了,我便讓給了他,說:“你去吧。”

齊康繞着祈願樹走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一個好的地方,但稍微低一些的地方幾乎都被系滿了,他不太滿意地走向了樹旁邊的保安,和對方交談了幾句,然後又信心滿滿地回來了。

他對着掌心哈了一口氣,又蹭了蹭鞋子,然後三兩下踩着粗壯的樹幹爬了上去,我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阻攔他——當然也沒攔住。

齊康上了樹,小心翼翼地将紅絲帶系在一處粗的樹幹上,又快速地爬了下來。

他這番動作讓部分游客舉起了手機拍他,他像驚慌失措的鳥,躲避着鏡頭回到了我的身邊,又小心翼翼地看我臉色,問我:“我剛剛是不是不該……”

“保安不是同意了麽?如果你能順利上去、安全下來,也不影響其他人的安全,那就沒有做錯,”我停頓了一瞬,繼續說,“縱使做錯了,出了事,有我擔着呢。”

“……幸好你沒有孩子,你要是有孩子,準保寵出個混世魔王出來。”

齊康小聲低估了一句,我瞥了他一眼,有心怼他幾句,但不像破壞了此刻的氣憤,于是話鋒一轉,對他說:“我見你爬樹,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這樹比較矮,你忘了,我最擅長爬樹了。”

他這麽說,我才隐隐約約想起了幾個畫面來。

年少的我跟在他的身後,想吃栽在路邊的野棗。我看那高高的枝頭,拉扯齊康的衣角,想讓他和我一起回去找父親。

“這點小事,沒必要找大人。”

齊康一邊說話,一邊觀察着這顆棗樹,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叫我松開他,我剛撒開手,他就像一只靈活的猴子似的,三兩下爬上了棗樹。

我掀起了衣服的下擺,沖做衣兜,撿起了很多齊康搖晃下來的野棗,齊康上得容易,下來的時候故意耍了個帥,明明離地面還有一點距離,非要跳下來。

我小聲碎碎念,念叨他要注意安全,以後不能直接跳下去,齊康只是笑,等我念叨夠了,才說:“我們一起吃棗吧。”

諸如此類的小事,充斥着我的童年和少年,在那些歲月裏,我和齊康總是形影不離,我們也總是過得單純又愉快。

然而,那些快樂的記憶,卻被我不知不覺間遺忘了。

--

下山的路上,齊康的狀态肉眼可見地放松,他甚至随手扯下了路邊的一葉野草,對折好,湊到嘴邊吹了一小段曲調。

我在這一瞬間明白,縱使我将他帶離了寧縣,他身上的屬于寧縣的一些東西,并不會被輕易改變。

當我在寫字樓裏日夜工作,當我習慣了穿西裝喝咖啡,當我的生活愈發“高端”又愈發精致的時候,齊康留在了寧縣,他在鄉間行走、他在山上爬上爬下、他扯下了樹葉随風吹着小調……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齊康留在了我的過去,而我已經向前走了很遠了。

我一直認為,我和齊康之間的問題,在于他無法将我視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無法真心實意地喜歡我。

卻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齊康其實和我并不契合,這種不契合并不只是在財富地位上,而是在多年以來生活的環境、三觀和思維方式上的。

我不理解齊康對于情感關系的執拗,正如齊康也很難理解我過于冷漠的理性。

這是我們之間,很難跨越過去的一道鴻溝。

--

這一路走走停停,我們終于抵達了寧縣,寧縣的高層為我們安排了接洽晚宴,我詢問了齊康的意思,将他安排去了酒店,自己則是出面了十幾分鐘,再尋了個借口出來,剛剛好沒錯過和齊康的晚飯。

重回故土,齊康卻不怎麽開心,飯也吃得少了,我們吃過了飯,本想去隔壁縣入住,但耐不住寧縣高層的熱情邀請和殷切安排,不得已在寧縣縣城住了一夜。

寧縣尚未摘掉貧困縣的帽子,縣上只有招待所還勉強能看,我們入住的時候還碰上了一個插曲,前臺負責辦理入住的女孩明顯和齊康認識,但礙于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過去,女孩也不敢多問什麽。

等進了房間,齊康幫我脫了外套,我随口問齊康:“怎麽,認識他?”

齊康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認識。”

“怎麽認識的?”

“……她是丁曉君的表妹。”

“哦。”

小縣城就是這樣,擡頭不見低頭見,很容易就能碰到相熟的人。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我的心情不受控制地變得糟糕起來,我看了齊康一眼,明知故問:“你說,她會不會直接向丁曉君報個信,告訴他你已經回來了,和我住一個房間。”

齊康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我捏着他的下巴擡起了起來,又問他:“你住過這個酒店?”

他“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什麽時候住過的?”

“……”

“和你那前夫一起住的?”

“……”

我生出了一點惡劣的心思,摸了摸齊康的臉頰,又輕而易舉地将他掼到了床上。

他也很乖,主動去解自己上衣的紐扣。

我穩了穩心神,上了床,湊過去吻他的臉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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