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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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陸是在暑假的最後一個星期才知道自己的轉學手續已經辦好了。他原本接受好,也計劃好如何應對的——高三下學期轉到A市,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提前到了眼前。

也是在這個星期裏,長灣發生了一件大事。

火爆了一整個暑假、從早到晚游人如織的水上樂園出事故了。

由于家長看管不周,救生員疏于職守,游樂設施不合規範等諸多因素,一個六歲的小孩被活活淹死在水上滑梯底下。在他溺水的那幾十分鐘裏,仍不斷有歡聲笑語從上方的滑梯傳來——沒有人注意到這裏。

水上樂園被查辦,暫停營業。

隋陸還沒來得及帶陳津南去。他手裏的門票将在八月三十一日過期,而這也是他父母定下的,出發去A市的最晚時間。

隋陸和父母并不親近,但從不頂撞他們,只會默默完成他們的一切要求。

A市是省會,油田總公司便坐落于此,其間到處都是陸家的關系,隋立擎和陸芮早晚要回去發展,現在奶奶走了,他們也在長灣積累了足夠的資本,沒理由繼續留在這兒。

隋陸對A市沒什麽感情。七歲之前,他住在外公家的別墅裏,每天學這個學那個,随時被拿來和表哥表姐,還有別人家的孩子比較,很少有機會玩樂,只有暑假去奶奶家時,才能輕松一些。

長灣、油田大院、住在油田大院17棟1門102的南南,這些組成了他的童年。

他知道童年終将成為過去時,他也不可能永遠留在長灣,困在油田大院,所以最後那一個,他想抓住,想帶到以後。

……

“真的?!”陳津南驚喜地看着隋陸,“真的帶我去游泳嗎?”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隋陸竟然主動提出和他一起去露天泳池。

之前隋陸也帶他去過市裏的游泳館,但他還是更喜歡油田大院的露天游泳池,從小到大玩慣了,更好的反倒入不了眼,再加上最近水上樂園出了事,他也有點寒顫,唯獨對熟悉的地方安心。

“不在那兒洗澡,我給你帶上浴巾,擦一擦就回來。”

每次去游泳之前,隋陸都要反複叮囑。他保護着陳津南的秘密,讓他在一定範圍內享受着和普通男孩兒一樣的自由。

“知道知道。”陳津南心已經飛了,敷衍地回話,拉上窗簾,準備換泳褲。

房間裏陷入昏暗,夏末将褪未褪的暑熱也被厚厚的窗簾隔開,陳津南擡手掀起上衣,腦袋剛鑽出衣領,就被隋陸圈入懷中,腰被環緊,嘴唇輕觸光裸的肩頭。

陳津南癢得瑟縮了一下:“你幹嘛……”

“想親一下。”

隋陸讓他坐在床邊,自己則單膝跪在他腿間,捧着他的臉,舔過耳廓,從頸側下滑,一路留下親吻,最後在胸口停下,嘬咬那對沒有存在感的乳頭,每個動作都流露出一種絕望又虔誠的意味。

光線太暗了,陳津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通過呼吸的頻率判斷眼下的情形。

“要、要那個嗎?”他問。

“不做,”隋陸擡起臉,拇指指腹在他臉頰上摩挲,“就親一會兒。”

“那你上來親呀,幹嘛跪在地上。”陳津南咧嘴一笑,主動往後挪,還拽着隋陸的手,讓他快點跟上來。

他的天真和遲鈍像一場難愈的慢性病,也像引人品嘗的毒品。

隋陸喉結滾動,擡手脫了上衣,徹底将他壓在床褥中,前胸抵着前胸,心髒也因此靠近,唇舌沒有間隙地纏在一起。

親吻沒有持續很久,在自制力尚未失效之時,隋陸停下了。

他給陳津南穿好泳褲,仔仔細細地,讓黑色布料裹住屁股,保證腿間的肉戶不會被勒出形狀。

穿戴完畢,他的手還停在陳津南小腿上,托着小腿肚,無意識地輕攥。陳津南本想收回腿,和他四目相對時,忽然呆滞住了——并非隋陸故意撩他心弦,只怪他的眼睛生得太好看,雙眼皮的褶皺像藝術家精心勾畫出的。

可這次不僅是好看,陳津南還覺得他眼裏寫着許多自己讀不懂的東西,也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心窩裏悶着一股酸澀,心跳也不受控制。

他不知緣由,也不想去深思。

于是最終,他們誰也沒有開口,只是不約而同地閉上眼睛,多交換了一個淺淺的吻。

*

水上樂園出事後,連帶着其他和水沾邊的游樂場所也冷清了不少,原本像下餃子一樣的露天泳池,現在只剩零星幾個人。

看門的大爺搖着蒲扇,給他倆拿更衣櫃的鑰匙,一邊說:“膽子可真大,這時候還跑來游泳,你們家大人不管啊?”

大人不管,這倒是事實。

隋陸和陳津南都算是被散養着長大的,油田大院也的确是個适合自由生長的培養皿,足夠安全,也相對閉塞。沒人管,他倆便開始互相管,又或者說……只是隋陸管着陳津南,陳津南也習慣了被他管。

陳津南水性好,在泳池裏像一尾靈活自由的小魚,他游了一個來回,回到隋陸身邊,趁着沒人注意,在他臉上印了個濕漉漉的吻。

隋陸頭發半濕,額頭和眉眼全部露出來,因為運動而面色紅潤,顯得更加唇紅齒白,既有少年人的鋒利英氣,也不失精致和漂亮。

他伸手攬住陳津南的腰,和他一塊往深水區游。

池水清澈,波動中泛着淡淡的藍色,被陽光烤得溫熱,旁邊的職工籃球場正舉辦兩個廠區間的友誼賽,熱鬧的喊聲一半被池水吸收,一半落在耳邊,還有不知從哪傳來的手風琴聲,溫柔悠揚,像來自一場陳舊的夢。

浮在水中,踩不到底的體感催生出一種自由的幻覺,白瓷磚在光下亮得晃眼,隋陸眯起眼睛,湊近頂了一下陳津南的鼻尖,陳津南也笑着頂回去。

他們都在睜着眼睛做夢,把每一幀都記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很多年後,這個夢境還會反複閃回。

只不過變成了獨自做夢。

上岸後,陳津南披着浴巾,抱着膝蓋坐在秋千上,任由隋陸給他擦頭發。

“也不知道暑假結束前,水上樂園能不能開門,我們還沒去玩過呢。”

他嘟囔着:“還有那個度假村,什麽時候才能建好啊?聽說那裏面也有好多好玩的,好像還要建摩天輪……”

隋陸的手頓了頓,放下毛巾,往下拉住他的手,“南南,我要提前轉學了。”

一個急轉彎打得陳津南措手不及,他瞪大眼睛,顯然難以接受:“什、什麽時候?不是說好高三下學期嗎?”

“下個星期。”

“我媽想讓我早點去适應,轉學手續已經辦好了,所以我……只能這樣。”

成年之前,能由自己掌控的事太少了,妥協不僅是退讓,更是以退為進,隋陸是如此說服自己的。

可是面對陳津南,他還是習慣性地用更加溫和,同時也更加模糊的方式。

指腹被水泡出了波紋,握起來多了幾分阻力。陳津南訝異地看着他,片刻後,見他不再繼續往下說,便想抽回手,結果被攥得更緊。

他很少反應這麽快,偏偏這次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琢磨明白了。

隋陸是計劃好的,是故意為之,先帶他游泳,讓他開心,好給之後的壞消息一個緩沖。

可他沒有不懂事到需要隋陸花這麽多心思哄,隋陸這樣讓他心裏堵得慌,難受又自責,好像自己是個拖油瓶,只能被隋陸一再遷就。

“沒事的,可以打電話,我房間裏有單獨的電話,你不用害怕打過來是別人接。”

隋陸沒有搞清楚,陳津南此刻的低落并不是因為接受不了他的離開,接下來的安撫自然也偏了方向:“還有之前說好的,我争取每周都回來。”

“不要,”陳津南把浴巾搭在頭上,遮住自己的臉,“坐大巴時間那麽長,你會很累……”

隋陸等了一會兒,聽到他在吸鼻子,掀開浴巾一角,自己也藏進去。

下午太陽大,游完泳上岸以後,兩個人身上的水沒一會就幹了,但皮膚上還殘留着泳池的消毒水味。這一方浴巾圍出來的半隐秘空間裏,一呼一吸間盡是消毒水的味道。

陳津南自己憋了一會兒眼淚,紅着眼圈,想拽隋陸的衣服,發現沒地方拽,只好搭在腿上,瞎摸了一通。

“能不能親一下……”他嗫嚅着。

以前他哭的時候,隋陸都會多親他一會兒,現在平時也親得多了,哭的時候竟然沒有了。

隋陸怔了怔,眉眼稍稍舒朗開。

他身上覆着一層薄薄的肌肉,線條很流暢,散發着青澀的荷爾蒙。陳津南不知道在摸什麽,半天也沒停,隋陸捉住他的手,低頭啄了一下他的下唇,說:“南南,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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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還有嘿嘿,解鎖新的貼貼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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