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當天晚上，計院在6號教學樓有學生會招新活動，從七點半開始。
潘璠對能露面的活動很感興趣，解散後連飯都沒來得及吃，急哄哄地回宿舍洗澡打扮。
韋唯跟餘欣潔兩人先去吃飯，順便給潘璠帶了一份。
餘欣潔不太愛說話，她話也不多，桌面上頓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韋唯沒覺得什麽，倒是餘欣潔不自在了。
“那個，你準備參加學生會招新嗎？”餘欣潔的聲音在嘈雜的食堂內聽不分清。
韋唯停下筷子思考了下，“去看看吧。”
“嗯，”餘欣潔繼續吃飯，“那我也去吧。”
沒多久，韋唯身旁的位子坐下來一人，帶着淡淡的甜味。
紀秋萌也還沒洗澡，迷彩服外套系在腰上，直接露出灰白色的背心。
她邊吃邊對韋唯她們說：“好巧，在這碰到你們。”
紀秋萌是計算機班的，不跟她們一塊軍訓，但也離得不遠。
今天某次休息時間，韋唯經過他們班時發現紀秋萌躺在草坪上睡覺，臉被帽子蓋住。
她似乎總是獨來獨往，還神出鬼沒。
紀秋萌聽不到回應，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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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盯着自己看的韋唯挑眉，“看着我幹什麽？不認識？”
韋唯搖搖頭，低下目光繼續吃飯。
“今晚有招新是不是？”紀秋萌手撐下巴，“你們班梁清禹應該也會去吧，那我也跟過去堵他。”
她完全是一副勢在必得的語氣，眼角帶着笑。
餘欣潔突然被米飯嗆到，連續咳了起來。韋唯給她推出去一碗湯。
紀秋萌笑道：“我還沒幹什麽呢就被吓到了？”
餘欣潔咳得臉紅，忙搖手。
紀秋萌又推推韋唯，“為什麽你沒有驚訝？不覺得我很大膽？”
“沒有，”韋唯側過頭說，“潘璠也說梁清禹長得好看，你喜歡他不奇怪。”
“潘璠也覺得他好看啊，”紀秋萌若有所思，“那回去我要跟她探讨探讨，很久沒跟人一塊研究梁清禹了。”
她的口吻，就好像梁清禹是一個任人觀賞議論的工藝品。
餘欣潔弱弱地問：“你跟我們班梁清禹認識？”
“認識啊，小學就認識了。”
“哦……”
韋唯聽着他們的聊天，安靜地吃完了飯。
“韋唯，你以前見過我嗎？”紀秋萌也放下筷子，盯着她仔細打量，“我是說大學開學以前。”
韋唯雖然不知道她什麽意思，還是确定地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紀秋萌不死心，“或者你去哪兒玩的時候，我們碰見過？”
“真沒有。”韋唯目光下垂，手放在餐盤兩邊準備端起，“我從小在常陵市長大，沒出過市。”
“那可能是緣分吧，”聽她這麽說，紀秋萌也不再糾結于那一絲神奇的熟悉感，“可能你合了我的眼緣，所以我才覺得你親近吧。”
韋唯嘴角揚了揚，沒說什麽。
夜幕降臨。
有幾棟教學樓極其熱鬧，有換下迷彩服的，也有直接穿着迷彩服前來參加招新比賽的新生。
無論參加哪個部門，同學們都必須在學長學姐前先做個小型演講。
內容大抵就是自我介紹+對該部門工作的理解+對自身未來發展的觀望。
就是一場學院裏的招聘會。
這種時候，膽大開朗的同學們就占了優勢，一個個稿子都沒寫，直接到講臺前跟學長學姐們侃話。
韋唯跟着潘璠先是去了文娛部門。
想進文娛部門的人很多，她們進去時也沒找到座位，就站在後排看人演講。
潘璠填了報名表，見韋唯沒什麽興致，就讓她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韋唯一人走了。
她穿着迷彩短袖，下面換成了淺藍色的牛仔褲。
樓層過道裏人很多，聲音雜亂，到處充斥着新生們的好奇與躍躍欲試。
韋唯在一間間教室門口路過，講臺前同學們的演講聲或大或小，或自信或忐忑。
她也覺得好奇，可是還沒想好要不要也報名參加，哪怕沒被錄取也沒關系。
腳步最終停在三樓的某間階梯教室後門處。
她沖裏面看了下，教室裏坐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人，大部分是女生。
而此刻正在講臺上做自我介紹的，卻是個男生。
梁清禹。
他的聲音清冽，穿過大半個教室直擊過來。
韋唯走了進去，在最後一排坐下。
這是辦公室部的招新場地。
梁清禹的發言很簡潔，幹淨利落。從自我介紹，到想加入部門的理由，再到未來大學四年的策劃。
他說，要是能進入部門，希望在大二的時候辭去職務。
話一說完，座下人皆竊竊私語，有的笑了起來。
韋唯也笑了，沒想到還有人沒進去就想着離開了。
“各位師哥師姐好，我叫尹紹，京兆尹的尹，業紹箕裘的紹。我是軟工（2）班的。”
講臺上傳來的聲音阻止了韋唯準備起身離開的念頭。
臺上的高個男孩，穿着字母白T恤。
韋唯在最後一排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眉眼裏都是笑，神态輕松。
他轉身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地寫下‘尹紹’兩個大字，拍掉手上沾的粉筆屑，回頭說：“我加入辦公室部門的理由和剛才那位男同學相差無幾，但是有一點不同，我希望我能在大三的時候辭去職務。”
教室裏安靜了一秒，又突然哄堂大笑。
“有什麽不對嗎？”尹紹并沒有因大家的笑聲而退怯，微揚着眉說，“萬一我大三戀愛了，或者想不通要考研了呢，肯定無暇顧及其他事啊。”
第一排某位學姐被他逗笑，半捂着嘴問：“尹同學，你确定你要大三才談戀愛？”
尹紹說：“也不一定吧，說不定我今晚就能談了。”
“哈哈哈，那我們要是招你進來了，你明天不就要辭職了？”
他聳肩，“那就由不得我了。”
尹紹耍寶式的演講活躍了原本被梁清禹渲染得有些嚴峻的氛圍，交完報名表，尹紹就下了臺。
可惜梁清禹剛才講完就走了，不然就能虐他一番。
尹紹跟等在門口的舍友走到後門，他突然目光一頓，又從後門進來了。
祝文伸進來一顆頭問：“你又要搞什麽幺蛾子？”
孫凱飛把他拉回去，“沒點眼力勁，你看最後一排坐着誰？”
看到最後一排唯一的一個女生，兩人暧昧地相視一笑。
聽完尹紹的吹牛，韋唯本來也是要走的，可又不想在過道裏與他碰上，索性留了下來。
殊不知這一留，旁邊就溜來了尹紹。
尹紹在她身旁坐下，整排桌椅都震了震。韋唯轉頭看他。
尴尬。
他面無異常地看回去，“你想加入這個部門嗎？”
“不想。”
尹紹跟聾了一樣，“想就上啊，慫什麽。”
韋唯靜靜望向他，沒說話。
她眼睛裏明明毫無狠意，他卻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殺氣。
尹紹直接起身，強行舉高她一只手，“學長，這兒還有位同學想加入咱們部門！”
韋唯雖然打得過他，但力氣不敵他，被他拽起了身。
“你确定要跟我作對？”
尹紹被她問得一愣。
不對，他剛才為什麽看見她就腦子一熱沖過來了？
難道最近飯吃多了，把腦回路給堵塞了？
韋唯看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松手。”
尹紹應聲松開，同時退後一步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那你不想參加的話你又過來幹什麽？看我演講？”
韋唯沒有回答。
這時，前面的學長學姐已經站了起來，朝他們看來。
“那位同學，請到講臺前做自我介紹哦。”
尹紹見她不動，後悔起自己的沖動。
也就在這一瞬間，他望着韋唯那雙盈盈無波的烏眸，忽然記不起當初跟她鬥氣的原因了。
想着她如果實在不願意上臺，他就找個理由推了。
可是等尹紹回過神，發現韋唯已經在去講臺的路上了。
……到底還是他想多了。
韋唯一上臺就露出個淺淺的笑，然後報出自己的名字，班級。
尹紹在下面看着她的笑腹诽：真是空有一副蘿莉外表。
韋唯能講的內容不多，還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
有學姐問她：“你最擅長的是什麽？”
座位上的尹紹嘴角抽了抽，他已經預料到韋唯接下來會說什麽了。
“武術，”韋唯笑着說，“俗稱打架。”
尹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他趕緊調回震動，也沒想到會有人在這時找他，而且還是以打電話的形式。
來電聯系人：送錢的兒子。
尹紹出去接電話，走廊裏聲音也吵，聽不清宋乾在說什麽。
“你等等，等我找個清靜的地兒。”
沒聽清楚對方回了什麽。
尹紹邊走邊逗他：“不着急，爸爸馬上就出來了。”
出了教學樓，才聽清宋乾說的什麽，“我在你宿舍門口，見面說。”
他的語氣很嚴肅。
尹紹以為他在搞什麽花樣，沉聲問：“你想幹什麽？”
“這事還是見面說清楚點。”
神神秘秘的。
尹紹到男生宿舍樓時，看到倚着電線杆的宋乾，低着頭在看手機。
他走了過去，“要說什麽，快放。”
宋乾擡起頭，語氣如在通話裏聽到的那般嚴肅，“尹紹，我接下來的話是很認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尹紹覺得他要說的事情可能真的有點嚴重，因為從沒見過他像現在這樣一副發現自己懷了孕的表情。
尹紹小聲問：“你是不是新交了女朋友，中獎了？要結婚嗎？”
“……不是。”
“那是什麽？”
宋乾認真看着他，一字一頓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把心思放在鄭茵茵身上了。”
尹紹一愣，臉色慢慢沉下來，“你這話什麽意思？”
宋乾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機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開了免提，電話一通，那頭含笑的聲音傳了過來，“喂，宋乾？”
宋乾眼睛盯着尹紹，回應女生：“是我。”
“你不是剛才才說有事不聊了的嗎，怎麽又給我打電話了？”
尹紹的臉色越來越差。
宋乾說：“現在沒事了，我打電話只是想告訴你，你約我明天晚上看電影的事我答應了。”
“真，真的？”
宋乾嘴角勾起嘲諷的笑，“真的。”
“還有，約我這事尹紹他知道嗎？他介不介意？”
女生說：“他為什麽會介意？我只是把他當成好朋友啊。”
下面的話尹紹聽都不想聽了。
好朋友……
去他媽的好朋友！
挂了電話。
尹紹陰着臉，“你什麽時候勾搭上鄭茵茵的？”
宋乾皺眉，語氣憤怒，“尹紹，你什麽意思？我勾搭她？”
“什麽時候？”他還是那副沉着臉的表情。
宋乾覺得他不可理喻，簡直是瘋魔了。
“尹紹你自己想想，我對你怎樣你心裏沒點數？為這樣一個女的你要跟我翻臉？”
“我問你什麽時候的事。”尹紹繼續說，語氣一次比一次嚴厲。
宋乾來了氣，故意嗆他，“好啊，那我全都告訴你，她跟我聊好長時間呢，每天不是關心我吃沒吃，就是擔心我熱了冷了……”
還沒說完，尹紹扭頭就走。
“滾！”
“尹紹，你他媽就是個慫蛋！”
可是任憑宋乾再怎麽謾罵，離去的人還是一頭不回，也沒再出聲。
當晚，女生宿舍。
韋唯洗漱完上床，潘璠才從外面竄門回來。
她關上門，神秘兮兮地對大家八卦道：“我剛才聽說了一個特別勁爆的新聞！”
已經上了床鋪的韋唯在調整小風扇，只有餘欣潔奇怪地看向她。
潘璠洩了口氣，拍拍韋唯的床，“诶小唯，新聞裏的人跟你有關系呢，你不好奇嗎？”
“誰跟我有關系？”韋唯回頭看她。
潘璠眼睛一亮，“尹紹啊！”
“大家都傳開了，說是今天晚上有個長得很帥的帥哥來找尹紹，結果兩人吵了一架，那帥哥還當衆說‘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清楚嗎’這種話。”
潘璠說着說着就開始演起了瓊瑤戲碼。
“唉，最後帥哥表白不成功，鬧得不歡而散，尹紹離開的時候那帥哥還罵他慫來着。”
韋唯被潘璠講的劇情弄得一頭霧水，但尹紹是挺慫的。
“唉，可惜我沒看到那個帥哥，她們都說那男的可帥了，長得跟明星似的，”潘璠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不解，“難道帥哥現在都喜歡尹紹這個類型的嗎？我要吃胖的同時還要再去變個性？”
餘欣潔噗嗤一笑。
韋唯默默看着潘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