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顧晏舟表情憤怒，語氣着急，但身側男人卻始終安靜的坐在這兒，深深沉沉，看不出喜怒。
仿佛老僧入定，又好似，一切盡在掌控，所以無所謂他在這邊歇斯底裏。
但顧晏舟就是覺得不公平，憑什麽他付出一切，最後卻什麽都得不到，而有些人什麽也沒做，不動聲色，卻是最後的贏家。
他不是不希望沈蕪幸福，他只是希望，那個人可以是自己罷了。
霍北笙坐在地上，看着顧晏舟一口氣喝完一瓶啤酒，男人兀自勾了下唇，道：“其實從最開始，顧晏舟，我就覺得，你跟沈蕪不合适在一起。不是我否認你對她的喜歡，只不過，你保護不了她。”
“你什麽意思？”
“就算是沈蕪願意跟你在一起，你覺得，你們顧家，會答應你跟他在一起麽？”
顧晏舟沉默着不說話，他不是沒跟家裏人提過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但是每一次他提到這個話題，家裏都保持沉默，他知道，那就是代表不同意。
他看着霍北笙：“那你呢，霍北笙，你對沈蕪到底是什麽感情？”
“我喜歡她。”
霍北笙轉頭看着顧晏舟，男人聲音低沉，眸色堅定。
顧晏舟沒想到霍北笙會這樣痛快的承認，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霍北笙閉上眼睛，事已至此，有些事情倒也沒有再隐瞞的必要，當初他因為沒明白自己對沈蕪的心意，拒絕了沈蕪，導致兩人錯過了這麽幾年。
人生短短數載，已經錯過了幾年，難道還要繼續這樣錯過麽？
他不想再繼續錯過了。
只要沈蕪還喜歡他，他就要跟沈蕪在一起。
顧晏舟看得出來霍北笙沒有說謊，但他也是真的生氣。
“霍北笙，你現在說喜歡，那以前那麽長的時間，你都幹什麽去了？”
“這是我跟沈蕪之間的事情，顧晏舟，我答應跟你談，只是也想謝謝你，這幾年來對沈蕪的照顧。但以後，她身邊有我，有些事情，就不必麻煩你了。”
顧晏舟很生氣，但是他自己清楚，沈蕪其實根本不喜歡他。
不然的話，這幾年他有的是機會。
原本以為霍北笙對沈蕪沒有感情，但是眼下看來，也不是這樣。
“你說這話，有什麽資格，難道沈蕪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喜歡她，難道她如今就會選擇你嗎？”
霍北笙：“她當初喜歡我，現在心裏仍然有我。”
但霍北笙這話說的不算有底氣，沈蕪或許心底是有他，但遠沒有當初那麽堅定，沈蕪本來內心就敏感，當年他的那些話，或許對沈蕪來說真的是傷人。
顧晏舟許久說不出話來，他想跟霍北笙一争高下，可是他從來沒有勝算。
如果霍北笙真的喜歡沈蕪，那麽這個世界上，應該也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合适沈蕪的人。
從來都是，被偏愛的那個，有恃無恐。
“或許吧。但是有些話，我想，還是得跟你說一聲。”
其實從最開始，他讓霍北笙過來跟他談一談，就是要說這些。
沈蕪這幾年的情況，他想，很有必要讓霍北笙知道。
漫長的十幾分鐘過去，江邊似乎變得更加安靜，顧晏舟喝完最後一口啤酒，起身看着霍北笙：“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顧晏舟走後，霍北笙坐在江邊，時間仿佛靜止沒有流動。
他從來沒有想過，沈蕪居然會生病。
這個病情他聽過，之前公司有個小姑娘就是生了這個病，最後跳樓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沈蕪這幾年出事了，他會怎麽樣。
他還記得剛認識沈蕪的時候，小姑娘即便是面臨父母去世，依舊沒有崩潰，努力生活，他以為她會很堅強。
都是因為他，結果把小姑娘變得那麽一個敏感，脆弱的人。
霍北笙自責到了極點，但是已經到了今天，過去的事情本也無法挽回。
男人上車，最後車子又開到沈蕪公寓門口。
這個時間點，沈蕪應該也已經睡了。
霍北笙坐在車裏，就這麽不眠不休了一晚上。
沈蕪晚上沒怎麽睡好，總感覺有什麽事情發生，次日起來，眼下面都是黑眼圈。
簡單畫了個妝，下樓準備上班。
但剛出公寓門口就看到一輛車子，霍北笙沒走？
沈蕪原地愣了幾分鐘，等她再反應過來，霍北笙已經看到她，男人眼神落在她身上，鬼使神差的，沈蕪還是走了過去。
“霍叔，這麽一大早，你在這裏做什麽？”
霍北笙看着沈蕪，她長大了成熟了不少，這幾年她到底都受了多少苦，他一無所知。
“等你吃早飯。”
沈蕪剛才在家裏已經吃過了，她想拒絕，但總覺得霍北笙有什麽話要說。
“霍叔，你怎麽這種眼神看着我？”
沈蕪皺眉，覺得有些奇怪。
霍北笙：“先上車吧。”
沈蕪看了眼時間，不等她開口，霍北笙已經道：“走吧，不會讓你遲到。”
“好。”
最後還是上車，霍北笙帶她去了林記吃早餐。
點了兩份粥和灌湯包和煎餅，沈蕪簡單喝了兩口粥，就發現霍北笙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霍北笙盯着沈蕪許久，最後還是開口。
“對不起，沈蕪。”
他忽然道歉，沈蕪有些茫然，“霍叔，怎麽了麽？”
“是我當初沒有弄明白自己的心意，拒絕了你，沈蕪，如果可以重來一遍，當初我一定不會拒絕你。”
沈蕪吃飯的動作頓了頓，沒有擡頭。
霍北笙繼續道：“昨晚上顧晏舟跟我聊了許多，我才知道，沈蕪，這幾年你過得這麽不容易。聽到你生病的事情，沈蕪，我很抱歉，也很心疼，我這幾年應該主動聯系你的，都是我不好，在你回國之前，我還一直都在猶豫，要這麽處理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裏是怎麽想的，沈蕪，但我現在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不是長輩對晚輩，是男人對女人。”
霍北笙從來沒對任何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告白是頭一次，他也緊張。
沈蕪擡頭，眸色有些震驚。
“霍叔，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她很輕的笑了一下，然後道：“是顧晏舟告訴你我生病了，所以你因為愧疚，才跟我說這些？那他沒有告訴你，經過這幾年的治療，我已經好了。當初是因為太喜歡你，對你有執念，所以得不到就會無比難受，但是我現在已經好了，我也已經放下了。真的，霍叔，你沒必要，不必因為我生病這個事情，道德綁架你自己來跟我在一起。”
“從來不是因為你生病，沈蕪。當初你走後，我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拒絕了跟江娴的婚事，就是因為已經喜歡上你，所以沒辦法接受跟她的聯姻。”
“沈蕪，我也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當初你說喜歡我，我沒來得及反應，也沒好好弄清楚自己的心。現在時間都不算太晚，如果你還喜歡我的話，沈蕪，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沈蕪咬唇，霍北笙說的真誠，可她卻還是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
“你讓我想想吧，我現在腦子很亂。”
霍北笙沒有要沈蕪立刻給自己回複：“好，你好好想，慢慢想。但是沈蕪，我今天說的話都是真的，我也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準備追求你。我很認真，你真的可以認真考慮，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做我女朋友。”
沈蕪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心跳很快，可是也很亂。
這一切都來的很突然。
“我要去上班了。”
沈蕪起身，找了個借口想要離開，霍北笙知道距離上班還有些時間，他看着沈蕪：“我送你。”
“霍叔，你讓我自己單獨想想……”
沈蕪開口拒絕，霍北笙也沒有為難她：“好，那我到時候聯系你。”
沈蕪出門打車去公司，但她今天工作不在狀态，周成主動過來詢問她怎麽了，沈蕪搖了搖頭沒說什麽，起身去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沒多久工作群就熱鬧起來，說是今天老總要來分公司視察工作，沈蕪抿唇，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沒有多久，霍北笙就出現在公司裏。
男人在每個辦公室都視察了一圈，到律師辦公室的時候，周成剛好在跟她講話，那一秒沈蕪好像覺得霍北笙眼神都變了。
最後男人去了會議室開會，沈蕪松了口氣。
會議結束的時候差不多是中午，分公司總裁原本計劃請霍北笙在附近吃飯，男人沒答應，直接走了。
沒多久，沈蕪收到消息。
“出來吃飯？我定了餐廳。”
沈蕪發了個問好過去。
他那麽個大忙人，跟她吃飯做什麽，而且，她還要好好考慮考慮。
霍北笙仿佛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很快又發了一段文字過來：“還沒考慮好麽？那能不能賞臉跟我吃個飯，開了一上午的會議，有點餓了。”
沈蕪：“……”
她不是很想去，霍北笙已經直接把地址貼了過來：“我在餐廳等你，不見不散。”
“我就在公司吃……”
沈蕪把這條消息發過去，霍北笙沒有再回。
沈蕪看到男人發來的“不見不散”，她要是不去，霍北笙不會真的一直在那兒吧？
沈蕪皺着眉，到了下班時間，她坐在工位上，辦公室的人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公司食堂。
“我在忙會兒。”
沈蕪低頭假裝工作，等人都走了，她又盯着消息看了會兒，最後嘆了口氣，還是出去公司去了餐廳。
她剛去，就看見霍北笙在外面打電話，而不遠處一個女生，正面帶羞澀朝着霍北笙走過去，一看就是要聯系方式的樣子。
沈蕪站在原地，抿着唇，瞬間就不想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