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那我們要再備些草才行，”蘇村長嘀咕了一聲，“天亮我再去山上割些白茅和芒草，孩子他娘你去咱家草垛堆那再背些草杆回來。”
俞旼珏發覺這裏用來編織草鞋的草可謂是五花八門，單就蘇村長家裏，就看見有茅草、芒草、蒲草、稻草，還有少量的麥稭，估計是進山看見有合适的草就都給割回來。
大山資源豐富，要找機會進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村子裏的人用不上卻又能賺錢的東西。
現在真的是一窮二白，兜裏一個子兒也沒有，手機裏倒是有錢，但問題是這裏哪來的碼可以掃。
“欸天一亮我就去，”蘇嬸子趕忙點頭，“俞公子，咱接着編些啥？”
俞旼珏搓搓自個的圓腦袋，笑着說：“等天亮我就編出來。”
“對對，這天還黑着，俞公子快回屋歇着去，”蘇村長将俞旼珏同蘇和都趕回了屋。
俞旼珏躺床上其實也睡不着，穿越這麽些天，就沒一天晚上能睡踏實的，總是睜着眼睛到天亮。
總感覺胸腔的位置空蕩蕩，像是在漏風，涼飕飕的。
躺的地方也不像是硬的木床板，反而像是陷在無邊無際的混沌中，飄浮着不知會在什麽時候墜入深淵。
俞旼珏睜開眼睛，只覺得太陽穴的位置緊繃的利害，将抱在懷裏的竹枕塞到腦後，又硬又涼的竹枕讓俞旼珏感到後腦勺的痛感，渾身這才稍微放松了些。
公雞未鳴，天也還黑着，俞旼珏蹲在井邊洗漱。
蘇村長已經在收拾進山割草需要的工具，蘇嬸子在竈房燒火煮粥，蘇和拿了兩張小凳子擺在廳房裏，還給抱了兩捆茅草放在一旁，就只等俞旼珏。
喝了碗粥水填飽肚子後，俞旼珏坐到蘇和旁邊的小木凳上，開始編草帽。
俞旼珏頂着個圓寸腦袋，白日都不敢走出蘇家院子，怕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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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長發就不能束巾，唯有給自己編頂草帽出來暫時戴些日子。
俞旼珏編的這頂草帽，就是很普通的草帽，圓帽頂寬邊帽沿。
當草帽編織完成，将帽子往頭上一戴，俞旼珏內心産生了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這帽子……”蘇和圍着俞旼珏轉了兩圈，口裏喃喃自語，“這帽子戴着下田間地頭很好，能擋日曬又能扇風，就是頭發沒地放。”
這裏無論男女都是長發，俞旼珏編織的這頂草帽只适合短頭發的人戴，長頭發的人沒法戴。
俞旼珏當然也知道這回事。
“這是給我自己編的，”俞旼珏重新又拿起茅草，手中的動作不停，“接下來這些帽子，才适合你們戴。”
帽子種類繁多，俞旼珏綜合了一下，在帽子後腦勺靠上的位置留了個水滴形的镂空，這樣一來，新款草鞋就非常适合留長發的人戴。
俞旼珏将剛編好的草帽遞給蘇和，蘇和愛不釋手地看了好一會，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将草帽戴在自己頭上。
俞旼珏特意留心看了一下蘇和戴帽子的手法，發現他在戴帽子的時候很順，并沒有停滞的動作。
看來這帽子編織的還算可以。
“俞大哥，這草帽我戴着剛剛好，”蘇和歡喜地伸手虛抓着帽沿，自個兒在原地轉圈圈。
“那這頂帽子是你的了，我再給嬸子也編一頂，”俞旼珏對蘇和笑着說，“可別戴出院子，萬一被人看見我們就賺不到草帽的錢了。”
蘇和一聽，嗖的一下跑去了角落裏躲着。
俞旼珏正在編織适合女子戴的草帽的時候，蘇嬸子背着一大捆草杆回來了。
“阿娘，你來我這，”蘇和從門邊露出個腦袋，向着站在院子的蘇嬸子小聲喊。
“怎地了？”蘇嬸子将草放在牆邊不起眼的角落，邊拍着身上的碎草邊走進廳房，“你躲這幹啥？怎同俞公子坐角落裏？”
“娘你看，這是草帽，”蘇和雙眼發着光，将草帽遞給蘇嬸子，“這是俞大哥剛編好的草帽，往後咱下地就戴着它，擋日頭還能扇風，可好使了。”
“欸？這是草帽？”蘇嬸子雙手在自己的衣擺擦了好幾下，這才接過蘇和遞過來的草帽，“這可真好看，帽沿又大又寬，這下你爹下地總算是能擋着日頭曬眼睛了。”
她手中拿着的草帽只适合男人戴，并不适合女子戴，因為女子的發髻大都插着木釵。
“嬸子，這頂草帽給你戴，”俞旼珏将剛編好的草帽拿給蘇嬸子，“這種适合女子戴，嬸子試試，看有什麽地方需要更改的。”
俞旼珏特意給梳髻的女子編的草帽，是空頂且帽子後面是分開的。
空頂草帽的兩側帽身，俞旼珏特意編成了漁網狀，在腦後帽身相連的地方，左右兩邊共留有四條長茅草，戴帽的時候将茅草系緊就能正常使用帽子。
“這是給我戴的？”
蘇嬸子有些吃驚，在她的認知裏，她們這些婦人家，總是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物品的，家裏以前屬于相公，家裏以後屬于兒子，自己無論在父家還是夫家，永遠沒有任何東西是屬于自己的。
“是給嬸子的，草帽又不是只給男的戴，嬸子你們也需要的，”俞旼珏見蘇嬸子沒伸手接，就将草帽遞給蘇和，“阿和，你同嬸子戴上看看，我再編頂給村長。”
俞旼現在編的其實也算是樣板，先一人一頂，多看幾眼就知道該怎麽編了。
蘇村長背着新割的草回家時，見到的就是家裏人頭上各戴着一頂奇怪的東西，像鬥笠又不像鬥笠的物體。
“阿爺，這是俞公子給紅丫編的草帽子，好看啊。”
小孩子有樣學樣，大人喊俞公子，她也跟着喊，蘇家大人也由着她喊，俞旼珏讓改叫叔叔小孩兒還不樂意。
蘇紅丫是蘇村長的大孫女，五歲不到，又懂事又乖巧，俞旼珏連着給她編了兩頂不同款式的小草帽。
“這是草帽子？”蘇村長有些吃驚，連忙将蘇紅丫牽回廳房，“紅丫乖，戴着帽子不要在院子裏玩，同阿弟在屋裏玩。”
“阿爺，帽帽，”蘇小弟是蘇紅丫的弟弟，剛三歲，走起路來還挺穩，他的小手舉着一頂更小的帽子，裏側還給逢了內襯。
蘇村長拿過兩頂小草帽，發現裏面都縫了內襯 。
蘇嬸子這時給他端來了水，笑着說：“俞公子說小孩皮膚嫩，讓我找了碎布縫內襯，俞公子可真細心。”
“這是咱要拿來換錢用的草帽子？”蘇村長接過水一口氣喝光，“是叫草帽子？”
“俞公子說這是草帽，還分男女，就連小孩兒也有，看着可讨人喜歡，”蘇嬸子将自己那頂草帽遞出蘇村長看，“我這頂和紅丫她娘頭上戴的還不一樣，可真好看。”
“好看好看，”蘇村長細細看着草帽，心中激動不已，“俞公子可真能耐，接二連三想出賺錢的法子，咱以前哪有像今兒這樣能挑着擔子去鎮子上趕集的，只都在村子拿東西和鄰裏換些食糧，咱每次去鎮子上，不是花錢置些東西，就是去做傭工靠力氣掙錢，可沒試過像這樣靠着些草杆就能換到錢的。”
“是啊是啊，俞公子可真是咱家的大貴人，”蘇嬸子跟着點頭，說話間眼眶也變紅了。
俞旼珏沒留意身旁的人在說些什麽，這時正在不停地編着新式草帽，每頂都很實用還別致。
晌午不到，方五同馬三倆人竟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蘇村長有些吃驚，連忙問他們，“馬三，你們回來這樣早，鞋子全都賣出去了？”
馬三還沒說話，方五就搶着道：“哪裏用咱賣，全都搶着買，尤其是後來分開顏色編的那些，特多人搶，一人三五雙的買，村長，咱虧了，早該賣兩文錢一雙也有人買。”
他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啪啪地直拍大腿。
俞旼珏就站在一旁聽着他們說話，也跟着有些激動。
要有收入了，終于不再是身無分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