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花希顏看着有錢在工地上嘆息,心中也沒有底。
她在這獄界人生地不熟的,泥犁這邊她更是從未踏足。
現在這副樣子,該從何下手都不知曉。
她腦中換了一個又一個方案,總是不得要領。
“你們是何人?”寂靜的工地上,忽然傳來一個老妪的聲音。
花希顏猛然轉身,看到一個花白頭發,佝偻着身軀的老妪,慢慢的向他們走來。每一步都顫顫巍巍極度緩慢。
花希顏忙上前攙扶:“婆婆,您慢些。”
待将老妪扶到幾乎中心的位置,老妪站穩,看了看眼前的花希顏,又問了一次:“你們是何人?”
花希顏頓了頓,回複到:“婆婆,這塊地皮,是我買下建設的,聽聞這裏出事了,趕來看看發生何事。”
在花希顏說到這塊地皮是她買下之時,婆婆的眼中神色便變了,她一把握住花希顏的手腕,一旁的有錢見狀,欲上前阻撓,被花希顏制止。
老妪抓着她的胳膊,語調顫顫巍巍:“你......是你買的這塊地!你這個災星!”
花希顏一愣,忙問道:“婆婆,為何如此說?”
“這裏......這裏是我的祖宅啊,我在獄界生活了幾萬年了,從一開始便住在這裏。”老妪語調依然是屬于老年人的緩慢,花希顏并無不耐,靜靜地聽老人家的話,“我在這裏住了幾萬年,我不想往生,便尋了夫君,徹底定居在這裏。前些日子,我的幺兒去獄島上工,回來便勸我們拆了祖宅建大屋......”說到此處,老妪的眼淚奔湧而出,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滿是溝壑的手抹了一把臉。
“我們自是不同意,可是我那幺兒非說這塊地方,是這泥犁最适合的地方,一定要勸我搬家讓出來,這塊地方,獄使多少次的讓我們搬遷,我們都捍衛住了,但是這次是幺兒的請求,我只能答應了!”
老妪說到這裏面色沉了下來,惡狠狠地看着花希顏:“你定是邪祟,蠱惑了我兒!我其他兒子都往生去了啊,就剩了這麽一個兒子啊......現在好了,這地方剛平好準備打地基,便來了一群混子二話不說便把材料都給砸了,我老伴兒......他......他被鬧事的人打死了,我的兒,也被鬼吏抓走了。小五啊,我可憐的孩子!”老妪說的語無倫次,卻将事情交代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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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希顏子啊聽到她老伴兒被打死這句話的時候最是震撼,畢竟她的靈魂還是一個現代人的靈魂,對于人命案子更為敬畏。
老妪哭了好一會,花希顏只是安慰,并沒有反駁。
她也從開始的甩掉她的手,到後來的無奈接受。
看老妪情緒穩定了一些,花希顏才重新握住她的手:“婆婆,你相信我,我幫您讨回公道。您老伴兒的事,我來幫您想辦法。”
老妪把手收回來:“你說什麽夢話,在獄界雖說死便是凡界的生,但那是自願往生之人,我老伴兒是煙消雲散......”說着又抽泣起來。
“我可憐的老伴啊......”畢竟是幾萬年的感情,忽然抽離的疼痛可想而知。
花希顏堅定道:“婆婆,我不是邪祟,小五去獄島是給我修建房子,回泥犁這邊買地也是我的意思,但我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您相信我,我會将小五救出來的,您老伴兒的事,我會盡量想辦法,最差我也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花希顏也不指望老妪能馬上原諒她,事情總是要做出來的,并不是說出來的。
她讓有錢将老妪送回家,買上些吃喝用度,又給了些獄晶。
花希顏也沒閑着,畢竟時間有限,只有六日,她需要做的事還是沒有頭緒。
但是這獄使衙門,自然是要走一遭的。
有錢還沒回來,她孤身一人去了街上溜達。
他們出發之時已是晚上,此刻還是半夜,但是由于之前天幕影響,獄界的人生物鐘很是混亂。
基本上全天街上都有人來往,做生意。
但是這麽幾萬年,便形成了一定的醒着與睡着的規律。
不巧的是......
天幕拉開之時發現,睡反了!
想來這習慣一時半刻是掰不過來。
此時還是黑漆漆的夜晚,但是路上卻燈火通明。
她先尋了個客棧,辦了入住,便去了主街。
主街上有個賣首飾的攤子,她走過去,随手拿起一個釵子,故作輕浮的問道:“老板,這釵子很是精致啊,不知這泥犁地界的男人們,好不好這一口?”
老板聞言一愣,眼中瞬間略過鄙夷的神色,然後換上一臉笑容說道:“姑娘好眼光,絕對是泥犁,哦,不,獄界最時尚啊。”
花希顏臉上對釵子的興趣更濃了:“不知這裏的官爺可喜歡這個調調?”
老板一愣,訝異的半響沒吱聲,沉默了片刻之後,老板艱難的開口:“姑娘,你剛來此處,自是不了解這裏的情況,我勸你三思後行,莫要輕易去招惹衙門的人。”
花希顏聞言心中一暖,老板真是個好人,提醒她這個,也不怕黃了生意。
花希顏故作八卦:“老板說來聽聽,這邊衙門之人是什麽兇神惡煞麽?”
老板張口,卻欲言又止。
花希顏見狀,又在攤子上拿起幾個首飾:“老板,你算一下這些多少錢,我都要了。”
老板頓時樂了,近幾年泥犁經濟狀況不好,雖說做個小買賣能勉強糊口,但真是十天半個月不見一單的時候也有的,這還是個大單。
老板臉上立馬像開花了似的,就差搓手了。
利索的将東西打包,花希顏卻不急接過,而是繼續問道:“老板,我還是想找個官爺傍身,我剛來此地,這獄尊倒黴催的那麽小氣,開局就給個小破屋子,幾個窩窩頭,小女子自是要生活的。”
老板一聽,這還了得,連獄尊都罵上了,這種桀骜不馴的小女子,找個官爺那可太正常了。
“你想知道何事?”老板看她不接,生怕這單跑了。
“我想知道他們有多壞,我好有個心裏預期。”花希顏一臉真誠。
老板心想,小姑娘漂漂亮亮的幹點什麽不好,怎麽非要去吃軟飯。
獄界可不興什麽男耕女織。
“四個字形容,無惡不做,好吃懶做!”老板站直身子,氣憤的說道。
花希顏心想,你這還買四送四來的,忙把身子往前欺了欺:“說來聽聽,怎麽個無惡不做?舉個例子,最近有做什麽人神共憤之事麽?”
老板看她一眼,身子往後收了一下,有些猶豫這女子這麽問可是有什麽陰謀。
正在此時,花希顏往遠處一瞄看到了四處張望的有錢。
她伸手招呼道:“有錢,這裏!”
老板一愣,忙伸手拉住她:“姑娘,有錢可不興在街上喊啊!你一個弱女子,不怕被盯上。”
有錢跑的快,這句話剛好被他聽到了,他一巴掌打開老板的手:“你個大男人随便拉扯什麽?我就叫有錢,怎麽就不能在街上喊了!”
花希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忙伸手安撫了一下有錢,開口道:“有錢,拿錢出來給老板結賬。”
老板傻愣愣的看着有錢,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有錢的态度還不是很友善:“一共多少錢?”
老板:“啊......嗯......一共一個獄晶,再送你個這個。”說着随手拿了一個小小的發簪放了進去。
花希顏笑眯眯的問道:“所以,能跟我講講他們都有多壞了麽?”
首飾攤老板的原則便是,買了東西付了錢的都是好人,照顧他生意的,能有啥壞心思呢?他看着有錢遞過來的亮晶晶嶄新的獄晶,喜笑顏開:“自然自然。”
收好獄晶,他才開口放低聲音道:“比如,前幾日,他們為了收地,将劉武給打死了,還抓了他們兒子。”
花希顏一驚,忙開口詢問:“此事我也有所耳聞,但聽聞打人的是混子,抓人的是鬼吏,那不是連混子一起也抓了?”
首飾攤老板心想,這姑娘不知道是崇拜官爺,為官爺找借口,還是這麽傻就是相信,他又将聲音放低了些許:“那些混子,便是獄使衙門養的,此事我也是聽聞,姑娘且一聽。但總而言之,姑娘若只想找個傍身之人,不如去尋富商,莫要考慮衙門的官爺了。”
花希顏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謝過老板,拿着買到的東西,領着有錢回了客棧。
首飾店老板在他們走後忽然一拍大腿:出手如此闊綽之人,怎麽會去吃軟飯!
眼見着天便要亮了,花希顏有些餓,便跟有錢在客棧一樓點了桌飯食。
正好趕上泥犁“晚飯”的點,有不少食客。
食客們吵吵嚷嚷都在與同桌之人交談,有說八卦的,有吹牛的,有嘆息的,人生百态。
花希顏想起之前看的電視劇,客棧的餐食之地,也是個八卦聚集地,于是她不忘豎起耳朵,留意着周邊人的對話,想尋一個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關于獄使衙門的事到是沒聽到,卻見離自己兩個桌的一桌莽漢正在欲調戲他們後桌的人。
花希顏定睛一看,這獄界真是包容性大成,那被調戲之人竟是一個美男。
美男面色白皙,手指纖細,一身青色的長袍披散在坐榻之上,長發只在後腦處紮了一個髻,順滑的披在肩上。
花希顏不禁感嘆:這簡直就是“公子如玉”本玉啊!
被調戲之人垂着眼眸,沒有理會那幾個莽漢,而是自顧自的抿了一口茶水,随後擡起頭來。
花希顏差點便驚呼:好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