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給我轟。”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但天知道花希顏心裏有多難受。
一層是除卻獄島之外,十八層地獄第一個完工的城,也是她除卻獄島一個踏足的城,這三個字,毀掉的是她與她的夥伴們,大半年的心血。
花希顏閉上眼,盡量讓眼中的淚水不要掉下來。她不敢看,不敢看那些美好,在她的指令下盡數毀滅。
轟!轟!轟!
湖面上看不到任何船只與人,轟鳴的火藥仿佛是從虛空中冒了出來,瘋狂的向整個泥犁地面同時射擊。
地面上火器旁邊的人,瞬間泯滅。
他們到死都不知道,死在什麽人手裏。
泥犁上造反的瞬游手下四處逃散,但也敵不過火器的力量,瞬時化為了灰燼。
小五頓時泣不成聲,這裏是他從出生便生活的地方,現在的美景,是他親自指揮建成的,現在這些美景,又被他親手毀滅了。
不知道轟了多久,整個一層已經夷為了平底。
火器聲消散,現場只有噼噼啪啪的聲音,那是僅存的一點易燃物,還在燃燒。
除了這些聲音,現場沒有人說話,靜的像是沒有人在一樣。
花希顏方睜開眼睛,睜開的一刻,大滴的眼淚便從眼中滑落,砸在地面上,濺起一陣塵土。
她抹幹淨自己的眼淚,忍住不讓它再落下,嗓子裏還帶着鼻音,轉頭對船上的人說:“回獄島!”
孟離秋知道她心裏不好受,沒有多說話,而是帶着她落回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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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船上,花希顏無話,而是獨自進了房間,關上門開始睡覺。
誰也沒有打擾她。
誰也沒有再提一句這幾日之事。
而獄島的人這幾天就要急死了。
花希顏忽然不見了蹤影,小五也跟着不見了,不難猜測他們是去了哪裏,做什麽去了。
衆人想去一層,但是此時忘川河上一艘船都沒有,連孟離秋都不見了蹤影。
奈何橋上的人已經排成了長龍,已經沒有立腳之處了。
無奈鬼王只好安排這些人先暫時在獄島停留。
這都不算什麽,終于在第三天的時候,一層方向開始了長時間的密集的火器轟炸的聲音。這聲音持續了足足三個多時辰。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衆人的心髒上。
由于獄界的封印限制,只有獄尊能做到瞬移,強大如無常,都沒法做到長距離瞬移,所以無人能去一層探聽虛實,只能焦急的在獄島等待消息。
第四日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鋪天的船只,從泥犁方向駛了回來,浩浩蕩蕩,如百萬雄師。
衆人翹首期盼,期望得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船只還遠,卻見一人從船只上抱着一人飛了過來。
衆人皆楞。獄尊回來了?
越來越近的時候,衆人才看清,竟是孟離秋。
鬼王臉色很差,瞪了孟離秋一眼:“孟離秋,獄界之內不能飛行。”
孟離秋呵呵一笑:“你沒本事飛,還管得了我了?”
鬼王惡狠狠的看向她,身邊的鬼吏忙底下頭,怕被鬼王看到臉,如此丢人的對話,鬼王怕是不能放過他們。
有福比其他人先看清孟離秋懷裏的花希顏,心中驚吓,快走幾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她......”
孟離秋被忽然出現的女聲下了一跳,轉頭看向她:“沒事,只是睡着了,找一個力氣大的過來抱她回去休息。”
有福不敢确信,但是咽了一下口水後還是應和道:“我可以!”
孟離秋看向她,看她眼神堅定,才将花希顏慢慢的遞到她手裏,沒想到她看起來竟然沒有吃力的樣子。
果然花希顏的手下各個臂力驚人。
有福接到花希顏,便快步回了承玉府。
而無常他們,卻攔住孟離秋詢問事情的真相。
孟離秋眼神放蕩的将無常從上往下看了一圈,開口便是暴擊:“無常哥哥若是想知道,何不随我回孟府,人家習慣在床上敘話呢。”
無常的臉頓時像鬼王靠攏,像是吃了一個噎人的死蒼蠅似的,逃也是的跑了。
有福抱花希顏回到家裏,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若是平時,花希顏一定醒了,但是此時,卻睡的很沉。
有福擔心,着人去有錢房裏将大夫尋了過來,大夫過來檢查,并無異樣。
有福才放心的合上房門,讓小姐多睡一會。
不多時,小五也回了承玉府。
他剛下船,便有人過來詢問事情的經過,但是他什麽都不想說,默默的護着自己的母親,一同回了承玉府。
有福見小五回來,自是也要詢問一番,只是小五情緒很低落,淡淡的回複:“待小姐醒了再說吧。”
夜又來了,獄尊已經去了九層幾日未回了。
有福站在本來笑聲滿滿的院子裏,忽然有些想哭。
夜深人靜,獄島,忘川河邊一個隐秘的角落。
黑衣人的整張臉都被黑紗罩住,對面站着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仔細一看,竟是瞬游。
瞬游臉色很差,看向黑衣人:“獄殿一定是摻手了!”
黑衣人:“沒有!”他的聲音冷淡,但很明顯是變聲。
“獄殿若沒有摻手,那女人哪來的火藥?莫不是你們改了規矩了?”瞬游感覺自己像是被戲耍了,氣急敗壞的問道。
“沒有!”黑衣人依舊很冷酷,“我也不知為何。”
“是軒轅給她的?”瞬游怒目圓瞪。
“應該不是!”黑衣人回複到,“獄尊......軒轅,應該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手來。”
瞬游沒問出結果,轉了一個話題:“你到底是誰?”
黑衣人啞聲嗤笑:“怎麽只是不做獄尊這麽點時日,格局變的如此緊湊了,我們在合作的初期,便說了,你不能探聽我的身份。”
瞬游看向他:“本來是如此,但是經這一次,本座損失了大半的人馬!”
黑衣人嗤笑:“那瞬獄尊,意思是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黑衣人說道這裏,轉身便要離開。
瞬游忙伸手拉住:“先生,是本座唐突了!”這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黑衣人冷笑道:“我再說一次,我只想讓軒轅下來那個位置,至于其他的,不該你打聽的,莫要再打聽!”
黑衣人說完此話,便漸漸地消失了身影。
瞬游在原地等了片刻,才在嗓子眼裏慢慢擠出幾個字:“還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
他又站了片刻,伸手招呼自己的坐騎,是一個體型龐大的食猿雕,坐上雕背,從獄島消失了。
他曾經試探過黑衣人,法力在他之上,而整個獄界,法力在他之上的,寥寥幾人,并沒有那麽難猜。
瞬游在心中冷嗤,想利用自己,做個春秋大夢,幹掉軒轅之前,必定會先幹掉你!
第二天一早,有福便匆匆起床,到院子裏的時候,只有忙碌的大廚與幾個早起打掃的随從,并未見小姐。
可能是累了吧。
有福去看了看有錢,又悄聲看了看花希顏。
有錢的氣色越來越好了,但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
而花希顏,有福看過去的時候有些想哭的沖動,看她的樣子,仿佛是陷入深度睡眠,短時間不能醒來。
想到這點,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不能這樣想,小姐身體安健,不會沉睡不醒的。
有福怎麽也沒想到,太陽剛剛落山,禍端便找上了門。
有福一直在花希顏門外不遠的位置守着,生怕小姐起來她沒有聽到。
天色剛沉了下來,看樣子小姐今天需要再睡上一晚了。
有福吩咐廚房備下小姐喜歡吃的東西,以防她半夜醒來,餓了随時可以吃。
一切都有條不紊之時,“砰砰砰”,承玉府的大門傳來了不同尋常的摳門聲,很是粗魯。
有福向門口望去,見負責管門的随從快步走了過去,邊走邊說:“誰啊,別敲了!再敲門便碎了!”
有福忽然感覺眼前的空氣有些許泛黃的感覺,這是自己暈眩的時候才會有的感覺,攘或着說是做夢的時候,随從的聲音也在她耳朵裏變的空曠起來。
她忽然有強烈的不詳的預感。
随從将門只開了一個小縫,外面的人便大力的将門推開。從門外呼啦擠進來很多鬼吏。
鬼吏分兩隊,順着承玉府的牆體将整個府衙圍了個水洩不通。
一個身材妖嬈,但布料沒有多少的女子面上帶着譏笑走了進來。
是舞嬌。
舞嬌拿着個扇子,也不管對面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沖有福抛了個媚眼,嘴裏說出來的,卻是狠毒的話:“本官今日前來,捉拿犯人,還不讓犯人出來認罪!”
有福聞言,像是炸了毛的小貓,上前回怼:“你又是何人,私闖承玉府,抓什麽犯人?我這裏沒有你說的犯人,還不快點滾出去!”
舞嬌也不惱,拿着扇子捂住嘴巴輕笑道:“小丫頭還挺厲害,我來捉拿的,自然是犯人花希顏!”
有福震驚:“你說什麽?”
舞嬌有些惱怒道:“自然是犯人花希顏啊!是聽不清楚麽?”
有福下意識追問道:“我們小姐犯了什麽罪?”
舞嬌又笑嘻嘻的說道:“這個便不是你這個小丫頭能打聽的了,速速讓開,不然我們便搜了。”
有福又栖身擋住:“你可知,我們小姐是将來的獄後,你是什麽東西,敢來承玉府撒野!”有福沒有辦法,只能拿出獄後的身份壓她。
舞嬌笑的更妖媚了:“獄後?哈哈哈哈哈哈,成親了麽?她個二手貨憑的是啥?”
有福哪能聽得了這話,栖身便要上前打她。被舞嬌扇子一扇,便扇到了地上。
她輕聲對身後的鬼吏說道:“還不去搜?”
鬼吏得命,便要上前搜尋。
“給我住手!”忽然好幾個呵斥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