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程溪剛問完，那些從天而降的大大小小的犀鳥全部落到了森林裏的樹枝上。

每棵樹上站着幾只，密密麻麻的，放眼望去望不到盡頭。

領路來的大犀鳥“呱呱呱呱”說了好一陣才回答完，系統翻譯後程溪了解了一個大體狀況。

大犀鳥們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一種傳染病，也不知道是誰先得的，等它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犀鳥的盔突上長出了紅彤彤的膿包。

目前已經有數百只犀鳥都有了這個病，剩下的也有不少感覺不舒服，很可能很快就會長出紅色的膿包。

不過發現時間并不長，足見這個病的傳染性很強。

程溪有些奇怪，犀鳥的盔突是長在嘴殼子上的，盔突相當于大犀鳥的頭骨，長包就算了，怎麽會長膿包呢？

剛這麽想着，領頭犀鳥接着說道：「醫生，麻煩您幫我們把膿包都割掉吧。我們太難受了，沒日沒夜的頭暈頭痛。」

“簡單割掉恐怕不行，得先查明病因，才能确定治療方案。”看見領路犀鳥說完，其他犀鳥全都看着自己，神情非常着急，程溪耐心解釋，“大家再忍耐一下，我一定給大家把病治好，請你們放心。”

他話音剛落，就見所有的大犀鳥昂着的腦袋都低下去，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

這麽大規模的犀鳥群沖擊力非常強，剛才全部都看着自己時就很震撼，可見他們對于新來這位醫生懷有多大的期望。

而現在所有的犀鳥不約而同垂頭喪氣，那種失落感被放大成千上萬倍。

尤其因為失望來源于剛剛的希望，失落感又翻了一番，程溪跟着不由得心裏一顫，像是心頭被這種感覺狠狠揪了一下。

這次任務跟上兩次一樣突然，而且一開始毫無頭緒，加上這麽大數量級的犀鳥全體很失望，程溪第一次感覺自己也開始有些焦急。

根據之前的經驗，他看向擺放在一個犀鳥窩裏的企鵝蛋和螢火蟲卵，心道這兩個珍貴的東西說不定就是治療犀鳥疾病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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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怎麽用這良藥呢？不可能要把企鵝蛋和螢火蟲卵給犀鳥們吃吧？先不說他舍不得，就說這麽多的犀鳥只有這麽點藥，雨露均沾也沒法達到正常藥量。

那莫非要用企鵝蛋輻射這些大犀鳥，加上用螢火蟲卵的光照射它們？

程溪立即搖了搖頭，顯然不大可能，要是這麽簡單倒好了。

焦急之下，程溪也是第一次少了點耐心，他四處搜尋一遍沒有任何發現，所見到的只有那些大犀鳥更加痛苦的模樣。

他喃喃地問大福：“怎麽辦啊大福，你有辦法嗎？咱們得盡快幫幫這些犀鳥朋友啊。”

“叽叽咕咕？”大福滴溜溜轉了兩圈眼珠子，語調裏帶着疑惑，「主人，您在開玩笑嗎？我不懂治病呢。」

其實程溪也沒真想求助于它，只不過想跟它說說話，緩解一下自己有點不正常的情緒。

他伸手摸了摸大福順滑發亮的脖頸羽毛，說道：“沒事啦，大福已經幫了我這麽多忙，這個得靠我自己。對了大幅，你一直馱着我太辛苦，你向樹幹方向挪挪，我找個樹杈呆着。”

“咕咕。”大福一動不動，「我不累。」

“這是命令，大幅聽話。”程溪語氣溫柔，話卻很堅定，聽上去說一不二。

大福只好挪了幾步靠近樹幹，那裏正好有一個樹杈。

而且樹很大，樹杈中間很平。程溪看了看，別說是坐在上面，就算是躺在上面也差不多沒問題。

他雙手夠到樹杈的位置，雙臂使力，從大福背上一躍而起，直接坐到樹杈上。

這裏不僅比大福所在的位置高，比所有的大犀鳥們所在的位置也高出一截，向下看視野極好，向上也能透過枝葉看到一點藍天。

程溪感覺整個人舒服多了，心裏別悶着的一口氣也很快消散，他不再感覺着急，重新恢複平靜。

很顯然，大犀鳥們這麽大規模這麽嚴重的疾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治好的，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就能找到好方法。

他告訴自己，必須從頭仔細理一遍，找到有效的切入點，才能進而找到治療辦法。

一眼看去，正前方的腳下，正好是那兩顆蛋。

企鵝蛋安安靜靜躺在那裏，除了個頭大，它不顯山不漏水，看上去不但不光滑，在逆光打過來的時候，表面還有些粗糙感，光澤也算不上明亮。

但總覺得它充滿着巨大的能量，随時在向外面散發着。

相比之下，旁邊那顆螢火蟲卵似乎恰恰相反。

螢火蟲卵依舊光芒四射，變換着不同顏色的光，向四面八方照射。

即使現在是白天比不了晚上，它的光芒也足夠清晰。

“尊敬的宿主，有困難嗎？”大腦裏的小代突然出聲，以有點像開玩笑的語氣問道，“要不您就依了那個大犀鳥的意思，給它們把膿包割了吧。”

原本聽到小代發問時，程溪還抱有些許希望，心道系統這是終于破天荒要給自己提示。可等聽了後半句，他只想翻一個白眼。

“你這家夥不給點有用的提示也就算了，還有心思開玩笑。”程溪不高興道，“你沒看見犀鳥朋友們有多痛苦嗎？你有心嗎？”

“呃，我是說，割掉其實也是一個辦法。”小代稍微收了收笑意，略帶尴尬地辯解道，“您可以考慮一下可行性。”

“沒事你還是趕緊隐身吧，”程溪在自己腦袋旁揮揮手，動作有點像驅趕一只在耳邊嗡嗡嗡的蒼蠅似的，“要是想随便說說話，我還不如跟大福說呢。”

“好的，祝您順利。”小代說完就消失了，程溪耳邊也終于恢複清淨。

光是幹想也想不出有效的法子，程溪覺得應該好好研究一下這些大犀鳥生活的這個環境，從而找出它們的病因。

研究環境的工作量很大，程溪首先從簡單的事情入手。

他跟面對螢火蟲時一樣，首先如法炮制問那只帶路的犀鳥道：“你們發現生病之前有發生過什麽事嗎？比如被什麽東西傷害過，或者吃過什麽特殊的東西，或者接觸過什麽不常接觸的東西。”

犀鳥的回答是否定的，它回答說它們每天過的生活都沒什麽變化，生病前後也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

程溪點點頭表示明白。

既然這樣，那就得正式着手研究這裏的環境，他接着問：“你們有覺得你們生活的這個環境發生過變化嗎？就近兩年，跟幾年前相比。”

這次終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犀鳥說道：「這兩年，尤其是今年，有時候特別熱，有時候有特別冷，不論是哪個季節都這樣，跟以前很不一樣。」

程溪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光，這個氣候變化的特點跟外面的世界一樣啊，簡單說就是極端天氣變多了，不太正常。

雖然犀鳥的病是否跟這個氣候變化有關還不得而知，但至少也是有了一個很值得去檢測的方向。

“謝謝你，這個信息對我很有幫助。”程溪對領路的犀鳥道。

帶路的犀鳥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聲音變得急促，「對了！不久前，那時候好像我們還沒有患病，天空飄來一些奇怪的東西，灰蒙蒙的，聞起來很嗆鼻子。」

它激動地說完，停頓一下，語氣恢複了一些淡定，接着補充，「我不知道我們的病是不是跟那個有關，不過我想應該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您。」

“那就太感謝了，希望你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程溪對犀鳥這樣的想法很認同，對于它的信任與配合也非常感激，“說不定哪一個不起眼的小信息，最終成為解決問題的關鍵。”

根據幾個關鍵詞——天空飄來、灰蒙蒙、嗆鼻子，程溪首先想到的是火山噴發。

在他們自己的世界，據說很多極端天氣就是因為火山噴發所致。在這個世界裏，是否也跟火山噴發有關呢？

火山噴發改變了氣候，氣候變化又導致犀鳥生病？

這個邏輯是通的，但是程溪好像總覺得事情好像不是這樣。

氣候變化時間這麽短，而且所謂極端天氣，并沒有極端到無法生存。即使對犀鳥們的健康有影響，也不太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致病，何況已經病得如此嚴重。

光想不是辦法，不如動手研究。程溪從這些樹的高處向下看，目測離地面得百米以上。

長得像一把傘的大樹，樹冠以下是光滑的傘柄，單人不可能摟抱得住，所以從這裏滑下地面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

程溪想讓大福帶自己下去，檢查一下這附近是不是有什麽有害物質，才導致犀鳥們生病。

剛做出這個決定，樹下的地面忽然傳來動靜。

程溪向發出動靜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見有體型很大的野獸在追逐獵物。

因為有了動靜，他也才發現，參天大樹下面還有着許多低矮的灌木叢和草地等等植被，只不過犀鳥所處的這一塊的地面相對光一些。

他暫時打消了下到地面的想法，決定再觀察觀察。

在樹杈上繼續呆了大約一個小時，他看到很多大大小小的動物、鳥類、昆蟲。他打開千裏眼仔細觀察，也發現了很多種類的植物，還有菌類等等。

他基本可以确定這裏的環境情況，這裏其實有着完善的生态系統，而且看上去生态平衡性很好。

他還想再觀察觀察，但大福好像有些無聊，轉過頭來看他，「主人，您要一直在這裏呆着嗎？要不咱們看看其他地方？」

“我也想到處走走，但是下面很多野獸，光猛獸就不少，很危險。”程溪答道，“你要是呆着無聊，你就在周圍飛一飛。”

「那我馱着您飛吧，地上危險就不下地面。」

程溪想了一下，這樣也好，在空中俯瞰，可以更全面地了解這裏。

“那又要讓大福辛苦了。”

「不辛苦，您的體重那麽輕，我一點不用費力。」

大福說完輕輕一蹦，站在程溪所在的樹杈下面那根樹枝上，方便程溪上到他背上。

程溪看了看企鵝蛋和螢火蟲卵，放在這裏擔心它們的安全，帶着去吧又不方便。

領路的那只大犀鳥似乎看懂了他的擔憂，呱呱呱主動說它們會保護好蛋，讓程溪放心去。

程溪思索半秒鐘，決定信任大犀鳥。

幾秒種後，大福馱着程溪翺翔在森林上空。

由于大福展開翅膀後覆蓋面實在大，程溪基本不能直直地往下看，只能看向遠處，他對大福道：“大福，如果發現下面的地貌有變化，你就找個地方停下。”

“咕咕。”大福答應着，開心地往遠處飛去。

飛了十幾分鐘，高空下面還是連綿的森林，只是偶爾出現一點森林的缺口，下面閃現一條高山瀑布，或者一個綠油油的小水塘。

大福放緩速度問道：“主人，瀑布和水塘屬于地貌變化嗎？”

“也算。”程溪點頭，“不過這個變化很小，瀑布和水塘周圍依然是茂密的森林。咱們先記下來，回頭再來仔細看。”

「好！」大福一個加速，又朝更遠的地方飛去。

程溪始終開着千裏眼，又飛了有半小時左右，他發現左側的遠處有一塊巴掌大的蔚藍色。

以他的視力來推測，那個地方距離這裏還有至少幾公裏遠，那小塊蔚藍，實際面積小不了。

他再仔細看，還發現那塊藍色的顏色深淺有變化，淺藍色的邊沿出現一條像線一樣細的白絲。

那是海洋嗎？！

程溪喜歡大海，一下就激動起來。

更重要的是，這也是他們飛翔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地貌變化。

“大福，往左邊飛，你看到了嗎？那邊有一塊藍色的地方。”他立即對大福說道。

「好的。」大福轉了個彎，「看到了，那個地方看起來很漂亮。」

“是啊，那可能是大海，大海非常漂亮。”大福是冰雪世界的鳥類，又是出生在程莊古鎮，非但沒去過海邊，可能連海洋是什麽也不知道。程溪給它科普，“尤其是前面那個地方的海，肯定水特別清澈，沙灘又白又細。”

「聽起來就是很美的地方呢。」大福跟程溪一樣心情興奮起來，飛行速度明顯加快。

随着距離越來越近，那塊蔚藍越加明顯，白色細線也越來越寬。

又過了幾分鐘，程溪看到藍色上面泛起一層層波浪，泛起美麗的白色水花。

而那片長長的白色沙灘，則靜靜地呆在那裏，任憑海浪浮上來又退去。

真的是大海！大海愛好者程溪的心情已經跟着海浪一起滂湃，“大福，咱們下去看看。”

「好的，我先确認一下是否安全。」大福回答的時候，已經飛到沙灘上空。它開始繞着圈盤旋，眼睛則向下掃描。

盤旋兩圈後，它說：「下面沒什麽危險的東西，可以下去，主人您坐穩了。」

“好，謝謝大福。”

大福的飛行能力特別厲害，它像直升機一樣直直降落，穩穩地站在了沙灘上，然後身體向一邊側傾，方便程溪下來。

程溪像坐滑梯一樣從大福背上滑下，穩穩地站在軟綿綿的沙灘上。

“辛苦了大福。”他拍了拍大福的翅膀，眼睛已經開始掃描這片一看就是從來沒有人類來過的沙灘和海域。

其實別說是人，連陸上動物好像都沒來過這裏，因為沙灘上沒有留下任何腳印之類的痕跡。

至于海裏的動物，還有待觀察。

這麽好的海水，程溪想象着清澈的海水裏游來游去五彩斑斓小魚的景象，踩着軟軟的沙灘走向水邊。

他的千裏眼在海水裏也能看很深很遠的距離，可惜不論是附近還是目光所及的範圍，都沒有發現有好看的小魚游走。

不會是個死海吧？程溪內心發出疑問。

誰知就在此時，在他視力快到極限距離的深海裏，游過來一條奇奇怪怪的魚。

程溪知道海裏的生物五花八門，長什麽樣的都有，很多就是長得很奇特。但是那條魚他敢肯定一定不是正常的狀态，而是發生了某種病變。

因為那條魚頭顱上最硬的那塊頭骨，右側突起了一個大包。

而那個大包的樣子，程溪再熟悉不過，跟犀鳥們盔突上的大包幾乎一模一樣，紅腫，令人看了覺得有些惡心。

魚和鳥也能得同一種病？程溪雖然表示懷疑，但是眼睛看到的卻讓他有七八分把握，它們可能真的得了同一種病。

他還想再觀察觀察，最好是那條魚游近一點能夠讓他看得更清楚些，可惜那條魚卻突然調轉身往更深的海域裏游走，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視力範圍裏。

安全起見，程溪不打算下海去搜尋更多生病的魚。原地等了一陣也沒再發現生病的魚出現，他只好沿着沙灘走，期待有更多發現。

走過一個彎，出現一小堆礁石，程溪站到礁石上往下看。

不想只一眼，就把他吓得差點從礁石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