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姑娘都快要哭了:“我,我就是個臨時工,一個月才十八塊錢工資,我也沒有布票……”

都這樣了,他們那隊裏的其他人居然也沒有上前幫幫小姑娘的意思,甚至那目光中還有她給他們丢人了的嫌棄。

夏晚青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大家都是來參加比賽的,有話好好說,何必咄咄逼人呢!”

“現在是她不小心弄髒了我們季大師的衣服,要她賠怎麽了?”

夏晚青挑眉:“大師?”

那男人得意地說:“當然,我們季大師可是國家特一級廚師,做過國宴的,全國都沒幾個!”

夏晚青輕笑:“既然是大師,想必是早已名利雙收,自然不會将小小一件襯衫放在眼裏,這麽說就是故意要為難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姑娘了?”

不知不覺,旁邊圍了一大圈人在看熱鬧的,聽夏晚青這麽一說,都小聲指責那男人确實有點欺人太甚了。

男人氣得一張脹紅了一張馬臉:“你怎麽說話的,哪只眼睛看到我們為難她了,弄壞別人的東西要求賠償天經地義。”

“弄壞了嗎?弄髒而已,這位姑娘已經說了,幫你們洗幹淨,要是實在洗不幹淨,再說賠償也不遲啊!得饒人處且饒人啊,季大師,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是吧?”

這一聲“季大師”喊得可謂是意味深長。

季向陽氣得狠狠地瞪了他旁邊的男人一眼,甩手走了。

夏晚青在後面喊:“哎,先別走啊,還沒告訴我們,上哪兒找你拿衣服去洗呢!”

“不用了!”季向陽狠狠地甩下一句話。

另外那男人跺着腳罵罵咧咧:“便宜你們了。”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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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眼眶紅紅的,感激地看向夏晚青:“謝謝你!”

周圍有人好心告訴他們,剛才那個是首都有名的聚祥大飯店的主廚,特一級廚師呢,名頭還挺響亮的,她們得罪了他們怕是沒什麽好果子吃。

小姑娘吓得瑟瑟發抖:“那可怎麽辦呀,真對不起啊,是我連累你了。”

這時陸望亭也辦完手續過來了:“怎麽了?”

夏晚青問他:“特一級廚師很厲害嗎?”

她這話問出來,周圍的人都笑了:“小姑娘,你要是現在開始學廚,學個二三十年,也還未必能考得上呢!”

陸望亭神色淡淡:“光從這個職業等級來說,考上确實不容易,不過我們國家還是有不少德高望重,真正把追求廚藝作為人生目标的大師傅,只不過剛才的事也向我們證明了,一個人的技能等級跟人品是不挂鈎的。”

他這話得到了在場大多數人的贊同:“這位大師傅說得好,有些人仗着自己有點水平就眼高于頂,這種人就算現在有點了不起,這條路也是走不長遠的。”

陸望亭謙虛地說:“我可不是什麽大師傅,就是一個搞後勤的。”指着身旁的夏晚青說,“這才是我們來參加比賽的大廚呢!”

那姑娘驚訝極了:“你,你居然是大廚?”想了想又小聲問,“那你幾級啊?”

夏晚青坦然回答:“我沒有等級。”她連這等級是怎麽分的都還沒鬧明白呢!

“啊,那你……”

“這次比賽比的是手藝,不是誰的等級高吧?”

“那當然。”

“那就行了,你就等着看他成為我的手下敗将,給你出這口氣吧!”

周圍一陣善意的哄笑,沒人把夏晚青這話當真,只當是小姑娘之間的玩笑話。

陸望亭把房門鑰匙遞給夏晚青:“快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一早起來呢!”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醒來,到招待所的餐廳吃早飯。

又遇見了昨天那姑娘,小姑娘一臉崇拜的表情:“你真厲害啊,在認識你之前,我從來都沒想到過咱們姑娘家也能當大廚,你說我這把年紀了,才開始學的話來不來得及啊?”

“當然來得及,只要你願意學,什麽時候都不會遲。”

姑娘高興地點頭:“嗯,謝謝你,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呀?”

這回夏晚青倒是願意多說一些了:“我叫夏晚青,在寧瀾市的興華飯店上班,有機會的話可以去找我。”

那姑娘并不知道,這番貌似客套的話,對于夏晚青來說,已經是很難得的承諾了,當年她當禦廚總管的時候,要是跟誰說了這麽一番話,那人得感激涕零。

吃完早飯出門的時候,又遇上了那季向陽。

那姑娘有點兒害怕地往她身後縮了縮,夏晚青卻并不打算搭理對方,面無表情地往前走去,不料卻被季向陽攔住了去路。

“我聽說,有人大言不慚,要讓我成為她的手下敗将?”毫不意外,這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嗯,是我說的,怎麽了?”

“呵!”季向陽一聲冷笑,将他的鄙夷和不屑表現得淋漓盡致,“年紀不大,心倒是不小。”

他旁邊那人煽風點火:“季大師,咱們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呢,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什麽世面,學了點兒皮毛,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夏晚青好笑:“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就來打個賭吧,看誰能拿到這次比賽的第一名,如果你輸了,就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向這位姑娘道歉,承認你們昨天晚上就是欺負她了。”

那姑娘沒想到又牽扯上了自己,她緊張地拉了拉夏晚青的袖子:“還是不要打這個賭了吧,我沒有關系的,我都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夏晚青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

說完挑釁地看着季向陽:“怎麽樣?”

季向陽:“那要是你輸了呢?”

“如果我輸了,我也當着所有人的面向你道歉,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那跟着季向陽的男人小聲嘟囔:“那如果誰都沒得第一名呢!”

夏晚青輕笑:“我不覺得會有這種可能,當然,如果你們沒有信心的話,也可以不接受這個賭約。”

那男人跳腳:“誰說的,我們……”

“好了,別說了!”季向陽怒斥一聲,“好,我賭了。”哪裏來的黃毛丫頭,真的好大的口氣,他雖然心裏隐隐有舍我其誰的想法,但也還沒有狂妄到直接說出來自己肯定能得第一名。

也好,到時候就狠狠地打一打她的臉,讓她認識到,什麽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到了比賽場館的外面,陸望亭就不能跟着進去了,他弄了一輛小推車,把帶來的食材都堆放在上面,讓夏晚青自己拉進去。

在入口處經過一番簡單的檢查之後,就順利進場了。

說來也巧,夏晚青跟季向陽的竈臺竟然被安排在了相鄰的位置上。

這下對方做的什麽互相都能看得見了。

分配好竈臺之後,夏晚青習慣性地開始檢查竈臺和食材。

然後她發現了一個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一直忽略了的問題。

這兒用的不是柴火竈。

這種竈,她在鄉下并沒有見過。

而那天在興華飯店,用的應該也是這種竈,不過當時因為有人主動按照她的吩咐幫她調節火候的大小,所以她并沒有把這個事放在心上。

而其他人,大概也是因為司空見慣的緣故,并沒有人想到,她其實并沒有用過這種竈。

連怎麽點火都不知道。

不過小問題而已,夏晚青并沒有因此而感到慌亂,而是招呼來一個工作人員:“抱歉,這個竈具我不太會使用,麻煩你教一教我好嗎?”

那工作人員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聽說一個來參加比賽的廚師連柴油竈都不會使用的!

不由得有些遲疑地問:“你不是在開玩笑?”

旁邊的季向陽顯然也聽到了這句話,滿臉的不可置信,他之前聽夏晚青說話,确實覺得她這人狂妄自大,但能被選中來參加比賽的,在廚藝上肯定有兩把刷子。

可是她剛剛說的什麽?她連柴油竈都不會用?這跟一個人去參加高考,卻突然告訴別人,他其實不會寫字有什麽兩樣?

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态賭看待這件事了。

夏晚青卻特別坦然,一臉誠懇:“是的,我們鄉下地方都是燒木柴的,我第一次接觸這種竈具,時間不多了,麻煩你快點跟我說一下這個怎麽用好嗎?”

工作人員震驚之餘,還是把柴油竈的操作要領跟夏晚青說了一遍,其實也很簡單,不過就是有些安全事項要多加注意罷了。

夏晚青笑得很滿意:“這東西果然方便,多謝你了。”一點就能着火,而且火焰的大小可以随心所欲調節,火力也比一般的柴火竈要大得多。

工作人員離開的時候還有點兒懷疑人生,果然人活的時間長了,什麽樣的事情都能見識得到。

季向陽也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如今他看夏晚青就像是在看一場笑話,自己居然跟一個笑話在較真,簡直就是荒謬。

夏晚青自顧自地熟悉了幾次操作柴油竈,又細細感受了一遍不同的火力大小之後,就停了下來,安安靜靜地等待比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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