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原來是興華飯店新來的小廚師啊,這麽年輕,哪能是什麽大師傅啊,肯定就是打雜的小工吧!

不過能給分宿舍的,肯定是正式工了,飯店裏的正式工,哪怕只是打雜呢,也算是一個肥差了,工資穩定,旱澇保收不說,光是單位裏隔三差五分下來的吃食,就足以叫外面的人羨慕不已了。

在他們這個系統裏工作,缺什麽也不能缺了吃的啊!

于是單位裏不少年輕未婚的小夥子都躍躍欲試,能被分進這個單位,家裏肯定是有關系的,再加上看她的衣着打扮,家境一定很不錯,到時候兩口子雙職工,這日子可不過得美滋滋的?

倒是一些年輕姑娘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陸望亭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家庭條件好,人長得又英俊潇灑,他一來這個單位,就不知道打動了多少年輕姑娘的芳心,要是一直都那麽高傲冷淡也就算了,可他倒好,跑來這裏幫人家當苦力搬行李。

還那麽殷勤備至,怎麽能不叫人酸哪!

這姑娘也真是做得出來,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別人幫她搬東西,她硬是就站在那兒,也不搭一把手。

許多人都看不下去了。

偏偏陸望亭把東西都搬進去之後,還拿起一個嶄新的熱水瓶:“我去給你打點熱水。”

陸望亭前腳剛出去,兩個年輕的姑娘就慫恿着一個大嬸進來了。

大嬸自來熟地在屋子裏看了一圈:“姑娘,剛搬來啊?”

夏晚青心想,這不是廢話嘛,而且這幾個人也太不懂禮數了,她請她們進來了嗎?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她現在就一普通人,要想以後在這裏好好地生活下去,還是要跟人處好關系的。

便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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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嬸略帶嫌棄地撇撇嘴:“你這看着亂糟糟的,怎麽也不趕緊收拾收拾?”

要是換成別人,早就麻利地動起手來了,哪像這姑娘,嫌髒似的抱着手站得遠遠的,這是在等着誰來給她幹活呢!

夏晚青也正在發愁這事兒呢!

這屋子也有些日子沒有住人了,到處都是灰塵,再加上之前住在這兒的那人應該也不是什麽講衛生的人,屋子被他住得髒兮兮的,搬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堆垃圾。

夏晚青倒是想收拾的,可是根本就無從下手。

聽到大嬸這話,她突然眼睛一亮,臉上就有了笑容:“你們能幫我收拾嗎?我給錢。”

大嬸和那兩個姑娘的臉色立刻變了:“你這人怎麽說話的,瞧不起人啊,還給錢呢,把我們當保姆呢!”

那倆姑娘都是有工作的,大嬸的男人也是飲食公司的正式職工,平時自視甚高,而保姆在她們的眼中就是伺候人的,低賤的職業,聽夏晚青這麽一說,可不就氣死了。

夏晚青也不生氣:“抱歉,是我冒昧了,不過我初來乍到,什麽也不懂,不知道這位大嬸能不能幫忙去找幾個……呃,保姆過來幫我收拾屋子呢?”

大嬸嗤笑:“還找幾個保姆給你收拾屋子,你以為你是誰啊,千金大小姐嗎?我告訴你,現在新社會,可不興資産階級大小姐這一套啊!好好的一個人,有手有腳的,什麽活兒幹不了,就這麽屁點兒大的屋子,還想讓別人給她收拾,可真是笑話!”

那倆年輕姑娘也十分瞧不上夏晚青這樣的:“嗤,連搞衛生都不會,也不知道怎麽長這麽大的,這單位招工也真是的,什麽阿貓阿狗都招進來,能幹得了什麽!”

“想擺架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這種女人,陸同志瞧得上她才怪呢!”

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我瞧不上什麽?”

是陸望亭拎着熱水壺回來了。

年輕姑娘的臉上紅了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大嬸卻沒什麽顧慮的:“我們在批評這新來的小夏呢,這人可不能這麽懶啊,有手有腳的自己不幹活,這麽點兒衛生都想要找別人來幫她搞,這樣可不行。”

陸望亭冷笑一聲:“這有什麽問題嗎?術業有專攻,夏晚青同志代表我們寧瀾市去參加全國烹饪大賽,獲得了一等獎,為我們寧瀾市和飲食公司争取了大榮譽,就算在別的方面有一點點的小瑕疵,也是瑕不掩瑜,哪裏就輪得到你們來批評教育了?”

大嬸和倆姑娘都大驚失色:“怎、怎麽可能!”

“她小小年紀,這才抓了幾年的鍋鏟,怎麽可能獲獎呢!”

“陸同志你該不會是弄錯了吧!”

“那你們該反思一下自己為什麽消息這麽閉塞,要不然就去找領導打聽一下?好了,夏同志剛剛參加完比賽回來,舟車勞頓,要好好休息了,你們快走吧!”陸望亭說完,毫不猶豫地把人趕出去了。

那三個人還覺得萬分不可置信,怎麽可能呢,那可是全國烹饪比賽冠軍啊,怎麽能給一個小姑娘給得了去了呢!

陸望亭放下熱水壺又去找杯子,一邊對夏晚青說:“這些人平日裏閑得慌,愛多管閑事,你別放在心上。”

卻見夏晚青冷着臉,遞給他一張紙:“這兩天謝謝你的關照了,我舟車勞頓,要休息了,你也請離開吧!”語氣冷冰冰的,哪有半分感激的樣子。

陸望亭接過紙條一看,居然是一張用繁體字寫的欠條,上面列舉了去首都參加比賽的這幾天,夏晚青吃的喝的用的,花了陸望亭多少錢,在具體數字的位置留下了空白,還有他這幾天照顧自己,幫忙接送、搬運行李的辛苦費,都當是她夏晚青欠他的,寫明在一年內會還清給他。

這是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意思了。

陸望亭就真的很不明白了,這一路上都好好的,之前她對自己的态度不說很熱情,至少也是感激的,怎麽突然間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到底是哪裏不對?

陸望亭的宿舍就在另一排,他把自己的行李拿回去,把單位的面包車開回車隊,辦好交還的手續,整個過程還一直琢磨着這個事,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她了?

忽然想起來,她态度的變化,是從回來的路上遇到陸建華開始的。

那事兒确實是陸建華做得不地道,難道她以為自己願意幫他,是跟他一起狼狽為奸,所以看不上自己?

不行,這個一定得說清楚,事關陸建華,他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陸望亭立刻又往夏晚青那兒去了。

住在這種單位宿舍大院呢,說好聽一點是可以守望相助,說難聽些,就是完全沒有個人隐私,這會兒夏晚青的門口還站着不少人在探頭探腦,議論紛紛呢!

陸望亭路過,就被湊在一起頭碰頭說閑話的大媽們一把抓住了:“小陸,這個新搬來的小夏真的得了全國冠軍?”

“不能吧!真的假的?”

“聽說是你送她去首都參加比賽的?那都有些什麽人參加啊?”

陸望亭本來心情就不好,被人扯住了更是心煩:“你們家裏飯做了嗎?衣服洗了嗎?孩子作業寫完了嗎?考試成績怎麽樣?将來能考上大學嗎?怎麽那麽閑?”

把一群大嬸大娘們說得讪讪的,不滿地叨叨:“這小陸,怎麽這麽說話。”

“誰叫人家是大學生呢!我聽說啊,人家家裏還是住在軍區大院的,大領導,有背景着呢,得罪不起!”

“哎,那你們說,這小陸跟新來的小夏是什麽關系啊?”

陸望亭把一幹閑言碎語抛到腦後,自顧自去敲夏晚青的房門。

夏晚青正對着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發脾氣呢!

她收拾半天不知道該從何下手,看着衣櫃裏面還算幹淨,便打算先把買回來的衣服什麽的先放進去,誰知道看着簡單的衣服,怎麽都疊不好,越弄越糟糕,氣得她把衣服全扔在了床板上。

想她堂堂一個禦廚總管,居然被困在了這些生活瑣事上,實在是憋屈。

聽見敲門聲,不耐煩地應了一聲:“誰呀!”

“是我。”陸望亭的聲音裏帶着乞求之意,“你開開門,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沒空!”夏晚青沒好氣地丢出一句,本來一切都很好,就是從遇見陸建華那混蛋之後,她的心情就開始糟糕起來的,然後就什麽都不順心起來,對陸望亭這個在小說裏一路扶持陸建華的“貴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好态度。

“你先開門,好嗎?別人都看着呢!”陸望亭在外邊低聲下氣地說,“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行嗎?”

終于,夏晚青黑着臉氣呼呼地給他打開了門:“幹嘛!”

陸望亭進來一看,屋子裏比剛才更亂了,買回來的東西被拆得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衣櫃門敞開着,灰撲撲的床板上堆滿了衣服,桌子上橫一道豎一道的,是試圖擦灰又擦不幹淨的痕跡。

還有眼前的姑娘,氣得兩頰鼓鼓的,像一只小河豚。

明知道不應該,可還是忍不住有點好笑。

“有什麽好笑的,我就愛這麽亂,怎麽的,不行嗎?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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