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我沒打算幫陸建華！”陸望亭首先聲明自己的立場。
“關我什麽事！我又不認識！”夏晚青板着臉。
“我們剛才在路上遇到的那個人，叫陸建華，是我的堂兄，不過他不是什麽好人，從小成績就不好，上完初中就沒有念書了，後來也是游手好閑四處混，前些時候去南方拿了一些劣質的電子手表回來，高價賣給別人，剛才那個跟他打架的人，就是被他坑了，買了他一大批貨，結果全都砸手裏了，虧了不少錢，這才找他的麻煩。”
夏晚青詫異地看着他，怎麽聽他說話的這語氣，像是在拼了命貶低那陸建華的樣子？那不是他堂兄嗎？
陸望亭一鼓作氣，繼續說：“他這次算是招惹上麻煩了，想讓我幫他，但我肯定是不會幫他的，他做了這種違法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會跟他同流合污呢！就算他找我家裏告狀我也不會理他，而且你放心，我家的長輩都是有正義感的人，絕對不會姑息他這種做法的。”
夏晚青反倒被他弄糊塗了：“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陸望亭真誠地說：“我只是想跟你說，跟什麽樣的人成為親戚，不是我自己能選擇的，但你不能因為這個而生我的氣啊！”
夏晚青盯着他的眼睛仔細看，發現他是真的很認真的，而且還有着些許的緊張。
“我是不是生你的氣，很重要嗎？”
“當然，畢竟……，我以為，我們應該已經算是朋友了吧，你突然擺出一副要跟我絕交的态度，難道我不應該緊張嗎？”
“那以後呢，如果他還遇上其他事情，你會幫他嗎？”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畢竟我跟他還是有親戚這份關系在的，如果他幹了違法犯罪的事情，想讓我幫他脫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如果只是遇到了困難，需要我伸出援手幫他一把，我應該還是會幫的。”
夏晚青仔細想了想，在那本書裏，陸建華是男主角，自然不會寫他去做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情，所以他遇到困難的時候，陸望亭作為他的堂弟，幫他一把，于情于理都是應當應分的。
這麽說這陸望亭好像也沒做錯什麽，自己似乎真的不應該遷怒于他。
于是便笑了起來：“好吧，算是我錯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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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笑容簡直讓陸望亭的心裏一下子從冰封千裏變成春暖花開，他一下子輕松起來：“謝謝！”
“你謝我幹什麽，是你一直在幫我，我應該謝謝你才對。”
“那這個……”他拿出她之前給他的“借條”。
“你把數目填上吧，花了你的錢，我終歸是要還給你的。”
陸望亭想了想，慢吞吞地填下了一個購買衣服及日用品費用188元，其他的一一劃掉：“那你就還我這些吧，其他的出差吃喝住單位都可以報銷，接送你是我的工作，至于幫你搬東西，我們不是朋友嗎？你還給我錢，是不是太見外了？”
“你确定是這個數？”夏晚青雖然當時買東西的時候并沒有留意價格，但她還記得，那天那個鼻孔朝天的季向陽衣服被弄髒了，向別人索賠20塊錢呢，她買的這麽些東西都是質量不錯的，怎麽也不可能一百多塊錢就能拿下來。
陸望亭卻說得十分肯定：“沒錯，就是這個數，不過你也不用着急，我不等着用，你剛來到，安頓下來肯定還有不少花錢的地方，那一百塊獎金先留着，以後有了錢再還給我吧！”
“也行。”夏晚青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不管在什麽時代，只要有手藝在身，到哪裏都不愁活不下去，“到時候加上利息還你，就按你們這邊錢莊的利錢還算吧！”
“你是說銀行？”
夏晚青第一次聽銀行這個說法，不過結合語境，還是能聽懂的。
“對。”
陸望亭笑了笑，也不跟她争辯，把借條塞回自己的口袋裏：“行。”
既然兩人都已經說開了，夏晚青也就不客氣了：“你知道這附近上哪兒去找幫忙幹活的人嗎？想找個手腳麻利點的婦人，幫我收拾一下這爛攤子。”
陸望亭看着這一片狼藉又不免覺得好笑：“這會兒再去找人也不太方便，我來幫你收拾吧！”
夏晚青正要開口，陸望亭立刻說：“你可別又跟我說要給我錢啊，那就是瞧不起我了。”
夏晚青想了想：“那我請你吃飯吧！為表誠意，我親自做。”
“那我就有口福了。”說起來，陸望亭雖然親自陪着她去參加比賽，可還真的沒有試過她的手藝呢！
陸望亭親自動起手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先去打來一盆水，擰了抹布把家具都擦幹淨了，再擦幹淨門窗，拖了地。
整個屋子一下子變得窗明幾淨，舒服了很多。
再慢慢地把買回來的東西都一一歸置起來，很快屋子就變得井井有條，也多了幾分生活的氣息。
夏晚青由衷感嘆：“你可真能幹。”
陸望亭有些哭笑不得，這分明只是最基本的生活技能而已，可是她卻不會得理直氣壯。
不過一個人要是在某種技藝上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那她會不會其他的，确實也不太重要了。
可是，這樣的她，那時候卻……
陸望亭其實兩輩子都不知道夏晚青的廚藝有那麽厲害。
夏晚青不知道的是，陸望亭早就認識她了。
在他為數不多的幼年的記憶裏，依稀記得有那麽一幕場景。
媽媽對他說，要帶他去醫院看望一個剛出生的小妹妹，他看到了那個小嬰兒，紅通通皺巴巴的，像是動物園裏的小猴子。
媽媽開玩笑說，以後讓小妹妹當他的小媳婦，小陸望亭當時就哭了，醜巴巴的小妹妹也被他吓哭了，咧開小嘴大哭起來，更醜了。
陸望亭六歲那一年，爺爺把小妹妹接回了家裏，告訴他小妹妹從此以後，就住在他們家裏啦！
他天真地問爺爺：“她是我的小媳婦嗎？”
爺爺紅了眼睛：“對，小青妹妹是望亭的小媳婦，望亭一定要好好地護着小青妹妹啊！”
那個時候的小青妹妹已經長得很漂亮了，穿着漂亮的花裙子，紮兩根俏皮的小辮，有雪白雪白的皮膚，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小小的嘴巴紅紅的，像最嬌豔的花瓣。
會牽着他的衣服跟在他身後，甜甜地喊他哥哥。
陸望亭可喜歡小青妹妹了，天天帶着她去跟大院裏的小夥伴們顯擺：“這是我的小媳婦，你們都沒有，只有我有。”
小夥伴們都羨慕極了，想用糖果跟他換，讓小青妹妹也跟他們回家玩。
陸望亭從來都不答應，小媳婦是他一個人的，誰也換不走。
可是小青妹妹還是走了。
有一天，來了一個很可怕的老爺爺，他少了一根手指頭，伸出手來抓着小青妹妹的時候，只有四根指頭的手掌像是幹枯的樹枝，在陸望亭的記憶裏，他就像是枯樹變成的老妖怪。
老妖怪把小青妹妹抓走了，小青妹妹哭着喊：“望亭哥哥救命！”
陸望亭也哭着喊爺爺救救小青妹妹。
可是爺爺嘆着氣讓他媽媽把他帶走了。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就再也見不到小青妹妹了。
其實後來他也知道了，帶走她的不是老妖怪，而是小青妹妹的太爺爺。
小青妹妹的爸爸媽媽意外去世了，太爺爺就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
她的太爺爺想搖帶走她，他爺爺沒有理由不同意。
可是知道歸知道，小小的他卻并不能理解，為什麽，為什麽要讓小青妹妹走呢，她明明是不願意的，她哭得那麽傷心。
她是他的小媳婦啊，難道他不可以留下她嗎？
小小的陸望亭偷偷地在心裏發誓，他一定要快點長大，去把他的小青妹妹接回來。
他開始拼命吃飯，努力學習，鍛煉身體，他在拼命地長大。
直到他小學畢業，快要上初中的時候，他終于覺得，自己已經長得足夠大了，可以去接小青妹妹了。
他揣着打聽到的小青妹妹的地址，偷偷拿了媽媽放在抽屜裏的錢，在一個豔陽高照的午後，悄悄地離開了家。
旅程出乎意料地順利，他找到了小青妹妹在鄉下的家。
可是這個時候，小青妹妹已經不認識他了。
她變得又黑又瘦，穿着髒兮兮不合身的舊衣服，瘦小的雙手傷痕累累，全是割傷和燙傷的痕跡。
聽到他喊她“小青妹妹”的時候，她像是一只受驚的小鳥，驚恐地跑掉了，不管他怎麽喊都喊不回來。
他還知道，她太爺爺沒有讓她去上學，天天逼着她在家裏學習廚藝，學不會就打。
陸望亭很生氣地跟太爺爺吵架，跟他說不能這樣對待小青妹妹，她得上學，學習科學文化知識，她不需要學習這些沒用的東西，他要把小青妹妹帶走，再也不讓她留在這裏受苦了。
太爺爺也很生氣，揮舞着菜刀吓唬他，要把他趕走。
可是他沒有害怕，他對小青妹妹說，只要她願意，他豁出一切也要把她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