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親宴
相親宴
第一章
相親宴
北京。
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悄然無聲地行駛在通暢無阻的大道上,車牌是白底黑字,車牌號是,京甲A025***。這個車牌號代表這輛車是□□總參領導的專車,雖然沒有放警備燈,但是在中國這塊大地上這車就算是橫着走,恐怕也沒人敢攔下。
陸辰景用右手撐着頭,百無聊賴地望着車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右耳上的紫色磚石在夜光中熠熠發光,将他原本就妖孽至極的一張臉映襯得多了一份不羁和随性。
坐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穿着相當考究的貴婦人,身上的那件手工金絲牡丹旗袍光造價就不下十萬!她挽着一個低髻,唇微微地點紅,風韻十足,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定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辰景,你說說你,來見顧家三小姐這麽重要的事情你都可以怠慢至此,居然穿着運動衫來,像什麽話嘛!”此刻貴婦人微微皺了眉,輕聲地責備着她唯一的兒子。但因為良好的修養,她的聲音并不大,但是卻威懾力十足。
顧三小姐是當今的□□中央□□委員、□□副總理,顧熙德的三女兒,剛剛取得美國哈佛商學院碩士學位回國。按說以陸家的背景,顧家還不必要放在眼裏,只是現在顧家的勢力日益壯大對陸家來說也是不容小觑的了。
陸辰景沒有回轉頭來,顧自看着窗外的景色,那雙桃花眼微微放出一絲不悅的光芒,“這不是剛和張默他們一起打網球了麽,也沒來得及換衣服。”
貴婦人聞言沒有蹙得越發緊,語氣裏已經含了一絲愠怒,“你就知道和那幫人鬼混,待會兒到酒店趕緊去換一身衣服,這個樣子簡直丢盡了陸家的臉面!”
陸辰景煩躁地撥弄了一下短發,雖然不耐,但還是應了下來,“知道了。”
不就是一場政治聯姻麽,說得那麽冠冕堂皇!其實,陸辰景也無所謂了,反正不管早晚總歸是要走上這條路的。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婚姻的選擇本就狹窄得很,要求門當戶對不說,還要幫派統一。感情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就是一種奢侈品。
況且,對陸辰景來說,只要不是她,結婚的那個人是誰都一樣了。
蘭博基尼平穩地停在一家高級會所的門口,早有侍者恭敬地迎了上來,替他們打開車門。
這家會所實行的是會員制,除非是頂有身份的人,否則就算你砸一個億過來也別想進得了大門。
裏面的裝修帶頗有歐式的風格,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華麗無比的水晶燈,腳下鋪着的厚厚的英國地毯無一不彰顯着這家會所的格調。
“陸夫人、陸少爺這邊請,顧夫人和顧小姐已經到了。”侍者躬身道。
“已經到了?”陸夫人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微微的慌亂,但很快便隐了下去,露出了一個優雅的微笑,“好,我知道了。”
看來是沒時間讓辰景換衣服了,也罷,只能這麽去了。
侍者打開“幽蘭杜芳”這間雅廳的門,躬身道,“陸夫人、陸少爺這邊請。
打開門就好像又是一個天地,這間大廳是古風的風格,相當雅致。琉璃珠簾,梨花木的矮榻,紫檀木的小案一應俱全。透過當中的玉石屏風,隐隐可以看到屏風後面兩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陸夫人帶着陸辰景跨過屏風,開口道,“真是不好意思,讓顧夫人、顧三小姐久等了……”
下一秒,她得體的微笑便僵在嘴邊,這怕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失了風度吧。
而陸辰景原先在走進來的時候頗為漫不經心,卻在視線落在一個人身上時,全身僵住,耳邊像是響起了三道驚雷!
那個站在他對面的女子,穿着一件金色的緊身短裙,将優美的身形恰到好處地展現出來,長長的如海藻般的棕色頭發自然地垂落下來,襯得她如象牙一般的肌膚越發顯得白皙,再加上那雙似純淨又似妖媚的丹鳳眼,就算是現在的一線明星也比不上分毫!
可是,眼前的這個一身Blumarine,全身散發着無可遮掩的高雅氣息的女子真的是他那個出身平凡,喜歡吃街邊小吃,喜歡拉着他騎自行車的顧良美嗎?
他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
“哪裏,哪裏,是我們提前到了。”顧良美的母親,紀湘雲微微笑道。
“陸伯母好。”她倒是落落大方地打起招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忘了,對面的這位貴婦人曾經用一種看待地下的蝼蟻一般不屑的眼光對她說,“就憑你,還不配叫我伯母!”
現下的陸夫人真真是感覺自己的臉上像被狠狠打了一耳光似的,隐隐發燒。
而陸辰景此刻卻什麽也顧不上,只顧着眼光灼灼地盯着顧良美的臉看,好似想把她看穿一個洞似的。
“良美……”他忍不住吶吶出聲,隔了三年的時光,他終于将這個埋藏在他心底的這個名字喚了出來,連聲調都隐隐顫抖。
“哦?”紀湘雲倒像是察覺出什麽,“你們認識?”
顧良美笑笑,坦然道,“不認識。”
不認識……
怎麽會不認識?
陸夫人這時候終于恢複了往常的儀态,忙笑道,“顧小姐真是名不虛傳,天姿國色,又是哈佛商學院出身的,配我家的混小子真是吃虧了。”
顧夫人忙道,“辰景22歲就拿到了耶魯MBA碩士學位歸國,這才是人中龍鳳呢。”
……
這場相親宴,所有的人都表現得完美無缺,只有他,從始至終,眼裏就只剩下一個她。
什麽風度,什麽應變,什麽政局,他通通都顧不上,他只想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的良美,他愛了整整四年的顧良美。
————**————
四年前,北京,清華大學。
盛夏時節,林中的知了聲不絕于耳,一個靓麗的身影一路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目光。她身穿一件淡藍色雪紡短裙,長長的黑發柔柔地垂落在肩頭,雖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但卻走得分外優雅,活脫脫像是一個清純的鄰家女孩。
此刻她正在聽着耳機裏的莫文蔚唱的那首《陰天》,在這首歌裏,莫文蔚用她懶散的聲音,表達出了愛恨□□裏的淡淡厭倦,像一個哲人一般細細低語,她聽了好多遍都聽不厭。
這時,鈴聲卻響了,是她同系的同學,鄢朦。鄢朦是金融系的美女一枚,個性張揚高調,平日裏接送的豪車源源不絕,系裏都傳言說她被人包養了。其實,她原本跟她并沒什麽交集,她心裏也奇怪她怎麽忽然打電話給她了?
“喂。”
“良美,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麽事?”
“我忽然有急事,但是我已經答應我男朋友去一個局子,你能不能陪我男朋友去一趟,求你了……”她哀求道,語氣裏含了絲習慣性的嬌嗔。
“可是……這不大方便吧?”顧良美這幾年低調慣了,心底實在不想惹出什麽事來。
“沒事的,也就是一大幫子人打打桌球,玩玩牌九之類的,你到了那裏,一個人找個角落呆着就好了。只是你知道的,他們那個圈子裏不帶伴去是不行的,所以……就幫我這一次吧,好嗎?”
其實,那樣的場合,顧良美是熟悉得很的,不只熟悉,而且她還最喜歡攪局,俗稱砸場子。到最後,所有的人都喝趴下了,只有她一個人晃晃悠悠地一屁股坐在人身上,大大咧咧地唱歌兒。到最後,所有人都知道顧家的顧三小姐不是好惹的主兒,再聚在一塊兒的時候都想方設法地避開她。但是這幾年,因為政局不穩,她的戶口被放在一戶普通人家的名下,所以行為收斂了很多,倒像是個淑女的樣子了。
“好。”她最後還是答應了,趁這次機會去玩玩應該不會被父親發現的吧?
走出清華大學的側門,她就看到一輛銀色的大奔異常顯眼地停在校門口。見到她來,一個男子走下車來。
他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鏡,差點将半張臉都給遮了,身上很随性地穿了件白色襯衣,腳下是鵝黃色的緊身休閑褲。雖然是休閑的打扮,但是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他連袖口的扣子都扣得很齊整,看得出來家教應是極嚴的。
待她走近,她就聽到他道,“顧良美?”
“是我。”
“上車吧。”他打開車門,她也不客氣,徑直鑽了進去。
一進車裏,外面的那股讓人難忍的灼熱就被擋在了外面,顧良美感到自己終于活過來了。
與此同時,在前面開車的張默卻通過後視鏡打量着顧良美,咦,這丫頭還真是奇怪,第一次做這種豪車竟然一點興奮或者彷徨不安的表情都沒有,竟然就那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
真是太不同尋常了!
他來了興趣,轉過頭問道,“哎,我是張默,你是鄢朦的同學?”
“是。”她簡潔地答道。
張默?她在腦海裏搜索起來,他父親是外交部的要員,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做張庭國。
而張默看她那樣冷冷淡淡的樣子更來了興趣,這個妞兒好像還挺有趣的!
“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孩兒。”他道,這一招他張少百試不靈,女孩子們一聽了這話保準覺得受寵若驚。
誰知道那女孩子卻微微擡起頭來,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哦?”
那尾音微微上揚,反倒像是一片羽毛輕輕拂過他的心間,被撓得癢癢的。
“不相信我?”
“信吶。”顧良美嘴上這麽說,心底卻在想,信你就是傻子!
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到了金鑽豪庭的時候,張默已經被撩撥得心癢難耐,而顧良美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張默想,真不知道等拿着妞兒搞到手之後是個什麽樣子。
說實話,像他張默這種人身邊從來不少美女,但是這個叫顧良美的卻美得很不一樣,怎麽說,外表清純無辜的樣子,眼風卻時時透出三分狡黠、三分調皮,三分妖媚,怎麽都讓人捉摸不透。
金鑽豪庭也是一個大型的娛樂會所,你所能想得到的娛樂設施裏面都有,是京城這些高幹子弟最喜歡玩的地方之一。
步入裏面,是意料之中的豪華奢靡,腳下的地板亮得跟鏡子似的,就連侍應生都是高挑的美女。
還真能享樂……顧良美暗暗腹诽。
走了不久,就進了一間大廳。這大廳足足有五六百平米,布置得華麗非常。大廳的中央是一個吧臺,吧臺旁邊做了幾個盛裝的男女,端着高腳酒杯正在喝酒調笑。旁邊有一圈人圍着在砌長城,還有在唱歌的,在玩臺球的,好不熱鬧。
“呦,張少,又換伴兒了啊!”随着這聲,大廳的幾個人停下自己手頭的事略略朝顧良美身上掃了幾眼。
那幾個人裏也包括陸辰景。
那一瞬間,她注意到,一個男子懶懶地坐在紅色的沙發上,左手雙手閑适地搭在沙發上,手上還夾着個高腳杯,右手卻是摟着個千嬌百媚的女郎,神色卻有些像貓兒般的慵懶。
不知為何,雖然隔得這樣遠,她還是看得異常清楚,那個有着一張妖孽一般容顏的男子有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