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離婚

離婚

汪烨的車終于停了下來，他一只腳撐在地上半晌沒回頭。

郝運喘息未定的跑到他面前嘆了口氣，“下次能不能聽別人把話說完再跑！”

汪烨的手緊緊的握着車把手，有點不敢往郝運那邊看，眼下他該回什麽才不會顯得自己小肚雞腸的矯情。

他緊張的嘴巴都抿成了一條直線，“以後我媽在，我可能都………”

“我知道！”郝運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沒有誰的爸媽會讓自己的兒子跟一個混混頭子玩。”

雖然謝玲是這個意思，但真從郝運口中若無其事的說出來卻讓汪烨心裏酸酸的，有點難受。

“那是我媽的意思，不是我的……”汪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不敢看郝運，兩個大老爺們突然說這麽矯情的話怎麽想都有些羞恥。

郝運樂了,鄭重其事的拍了兩下他的肩膀，“我知道的，你不用想太多，我不是容易生氣的人。”

汪烨點了點頭，“那……那我先回去了。”他話音剛落，沒等郝運回答就蹬着自行車倉皇的離開。

郝運看着他弓着身子拼命蹬車離開的背影哭笑不得的笑了兩聲，“跑什麽？”

“郝運！”宋菲菲的聲音在拐角處響起，“你在這傻笑什麽呢？你跑這買煙來了？”

郝運不自在的咳了兩聲，“沒什麽，回去吧！”

“什麽情況？”宋菲菲窮追不舍，“你該不會是背着我們偷偷出來約女人了吧！”

郝運白了她一眼，“我一個窮鬼沒錢約會！”

宋菲菲若有所思的點着頭，“好像說的也是！哪個女人這麽找虐看上你!”

“呵呵！”郝運回過頭朝她豎着鄙夷的中指，沒等宋菲菲追着他揍，他已經溜的不見了蹤影。

汪烨回到家時謝玲和汪國強居然在家，他進門前愣了一會，因為他們看見汪烨時同時站了起來，肉眼可見的拘謹，像是在迎接什麽大人物似的小心翼翼。他心裏隐隐約約有些不安，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小烨啊……”汪國強支支吾吾的像是難以啓齒，謝玲嘆了口氣看不下去了，“算了！還是我來說吧！”她坐了下來表情有些不自在，“今天我把你把爸叫過來是為了跟你說件事，”謝玲看着汪烨的眼睛，“我和你爸打算今天回趟老家把……把婚給離了。”

果然！汪烨手中一緊，攥着的鑰匙深深的嵌進了手掌，看來太敏感不是一件好事，總是害怕什麽來什麽，跟巫術谶言似的，準的令他心寒。

汪國強落寞的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有種靈魂被抽走的死寂。

“我知道這件事你一時半會可能會接受不了，但我們離婚僅僅只是少了夫妻的身份，我們和你的關系還是不變的，你爸可以随時過來看你，你也可以去看他。一切和之前沒什麽不同。”謝玲耐心的說着。

“那我可以跟着我爸一起生活嗎？”

“什麽？”謝玲以為自己聽錯了，汪國強死寂的臉上慢慢泛起了光，汪烨甚至看見了他眼眶中含着熱淚，是欣慰，是開心。父子倆對視了一眼，明明什麽都沒說卻又像是把一切都說了。

謝玲冷哼了一聲，聲音有些顫抖，“汪烨！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這麽多年如果不是我每天掏心掏肺，忙前忙後的督促，輔導你學習，別說你現在無憂無慮的上高中，就是初中你都難畢業！”她激動的指着自己，汪烨能感覺到她的手在抖，“我虧待過你嗎？罵過你打過你嗎？我哪次不是耐着性子跟你好好講道理！你現在是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嗎？讨厭我？”謝玲輕輕的推了汪烨肩膀，“是嗎？汪烨！”

汪國強拉住明顯已經情緒失控的謝玲，“咱倆的事不能連累孩子，小烨說的話你別當真。”汪國強又朝汪烨使了使眼色，“小烨啊，爸爸一個沒什麽文化的大老粗幫不了你什麽，但我會一直呆在你身邊，你需要爸了爸随時都能到。你現在這麽聰明，眼見着就要考高中，上好大學了，爸希望你以後前程似錦，日子過的舒坦些，跟你媽是最好的選擇，兒子，你能明白爸爸嗎？”

謝玲見汪烨又是悶不吭聲的不說話，火一下子就上來了，“汪烨！你倒是說話啊！天天跟個啞巴似的，我是上輩子欠你了嗎？”

那是汪烨長這麽大第一次聽見謝玲用這麽大的聲音跟他說話，看來她終于變得沒素質了，終于還是變成了她自己口中最讨厭的人了。

汪烨冷哼了一聲，“随便吧！反正你們都已經做好決定了。”他說完便徑直去了卧室關上了門。

一個做錯的人居然可以這麽理直氣壯的指控別人，還真是可笑！汪烨把頭埋在了枕頭裏拒絕一切卧室門以外的聲音。

沒過多久，他的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汪國強。汪烨知道他要說什麽，無非就是勸他不要怪謝玲，跟着謝玲比跟着他要好。于時他沒等汪國強開口便直接堵住了他的話，“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我會跟着她！”也跟不了幾年了。

汪烨的後半句沒有說出口，成年以後他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用在所謂監護人身份的庇護下也能自己生活，他期待那天已經期待了很久。

汪國強眉頭皺在了一起，滿是皺紋的臉上又多了一些無力，他不停的點着頭，“你放心，以後你在哪，爸就在哪！”

汪烨在家裏躺了一下午，自從謝玲和汪國強走後他就沒有離開過那張床，等着他們再回來時已經是彼此的陌生人，而汪烨卻還要一如從前一樣叫着爸媽。他開始羨慕成年人的關系，随時都能選擇在一起或者離開，而父母與子女的關系卻不能，甚至于連自己選擇的權力都沒有。

夜色越發的沉重，就當汪烨以為自己要被完全閉合的黑夜吞噬時窗外的月亮在書桌前投下了矩形的影子，銀光閃閃的在玻璃上随風跳動并伴随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汪烨支起了腦袋，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房門在響，謝玲和汪國強都離開了，最快也要明天伴晚才回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祁城還會有誰敲他的門。

他帶着疑惑，防備的開了一條虛掩的門縫，門外的聲控燈恰巧在這時滅了，他沒看清站在門外的是誰，片刻，門外的人剁了剁腳，昏黃的聲控燈再次亮起，印入眼簾的是一頭卷發。

他早該想到的，在祁城，除了混混頭子還有誰會敲他的門。汪烨猛的打開門，見郝運還準備繼續敲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愣了一下，“我……我見你爸媽都走了……”

“進來吧！”汪烨側着身子讓出過道讓他進屋便關上了門。

“坐吧！”汪烨若無其事的在沙發上坐下。

郝運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三葉吊扇的正下面，汪烨見他愣在那又說了一聲，“傻站那幹嘛？”

“你……你沒事吧……”郝運小心翼翼的解釋，“今天我在樓下聽見了一點……”

“沒事！”汪烨笑了兩聲，“對于已經提前知道的結果是不會有感覺的。”

他不笑的話郝運沒準會相信他說的話，可他笑的那兩聲卻把眼眶忍了很久的兩滴淚給擠了出來，看的他心裏一緊，一如上次在網吧見汪烨哭一般不放心挪開步。

“要跟我一起去網吧嗎？”

汪烨眼角淚水未幹的擡眼看他，“不收錢就不去！”

郝運有些哭笑不得，“行！今天我多收你點！”

第二次來網吧的汪烨倒是對眼前的烏煙瘴氣習慣了不少，至少沒有第一次那麽快就想跑。郝運這次沒給他開新機子，而是讓他用收銀臺的機子，“電腦我用了，你怎麽辦？”

“一起用！”郝運說着打開了桌面的一款文件，上面一串沒有編輯的火星文，打開文件加載了半天才知道是一款游戲。

說是游戲又不太像游戲，倒像是動畫片，粗制濫造的動畫片，裏面的人物和場景都有點醜，不知道是不是他審美有問題還是真的醜，總知就是一看就沒什麽興趣的東西。

郝運卻認真的教着汪烨操控鼠标，屏幕前的醜男人動了起來，他拿着斧子開始砍木頭，做箱子，汪烨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在電腦上做木工，他還沒到搞清楚眼前是個什麽情況時郝運把鼠标遞給他，“我已經幫你做好工具箱了，接下來的造房子之路就交給你自己了。”

汪烨似懂非懂的看着他，“這是游戲？”

郝運拉過來一張凳子在汪烨旁邊坐下點點頭，“造別墅的游戲，也可以種種菜，打打野獸什麽的。”

汪烨想說他不是很想玩游戲，不想體驗被程序操控的感覺，因為那樣在他看來像個傻子，最重要的是，游戲都是人研發設計的，他癡迷的玩游戲就會有一種自己被別人玩的感覺。他才剛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并不想在這個時候還被人玩。

但，眼下見郝運有些期待的看着他時，拒絕的話他又不忍說出口，于時只能先意思意思的玩一會，實在不行就借着游戲不好玩為由退出，這樣既不會佛了他的面子又不會強求自己。

他拿着鼠标，按照屏幕前的提示收集木頭，建造房屋，種菜，補充能量，然後繼續收集裝備，也就是各種建房子的材料，合成，刷新，升級，遇到野獸來偷菜了還要跟它較量一番，誓死保衛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汪烨一本正經的玩，遇到沒提示的他就問郝運，比如打不過怪獸他就問有什麽辦法能一次性解決它，郝運不以為意的說，“沒辦法，就是等，因為游戲設定你必須打三次才能打贏它，不着急，蓋房子嘛，哪有那麽容易。”

汪烨瞥了他一眼，還就偏偏不信這個邪，結果還真就鬼使神差的把野獸給打死了。看着屏幕裏出現的慶祝煙花時郝運傻眼了，自言自語道，“不對啊！我明明設定是打三次以上才能打死的，難道是哪裏出現漏洞了嗎？”

汪烨疑惑的看着他，随即想到了第一次來網吧時郝運電腦裏的那些看不懂的程序，他突然驚叫一聲，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盯着他，“你…….這……你不會告訴我這游戲是你設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