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你臉怎麽這麽紅啊◎
假期過去, 姜彌重新進入展思時，猛然間意識到，這地方她都待了快七年了。
她的第一份實習是在這兒, 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正式工作在這兒, 假如有一天走了，她真的會很舍不得吧。
雖然在這裏工作有過很多不愉快, 姜彌還是認識了不少優秀的前輩、合得來的同事以及欣賞的下屬。在這裏積攢下來的經驗，也會支撐她走得越來越遠。
姜彌忘不了第一次來這裏的經歷。
在進入展思之前，她就已經認識了陳展言，懷着對他的崇敬，姜彌把簡歷遞到了這裏來。
來面試的時候，姜彌很喜歡這幢大廈。
在商業中心最好的地段, 氣派明亮的大樓裏，展思占掉五層樓, 每年創收十分可觀。
這是在學校裏上課老師都會經常提起的公司。
姜彌那天化了很好看的妝, 穿着精致得體的衣服，很完美的結束了一場面試，成功進入展思，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祝賀。
二十出頭的姜彌，對未來充滿美好幻想, 她想她一定會做出很好的成績, 一定會在這一行擁有姓名, 現在來看，她确實做到了，只不過過程有點曲折。
姜彌承認, 她對展思有很深厚的感情, 不過她好像必須要離開。
這段時間已經有獵頭和姜彌接觸過了, 想挖她的人不少，就看誰的條件開得更好。
姜彌也學着貨比三家，她還不是那麽着急，就算要走，也得是手上的項目結束了才能走。
她有的是時間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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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辭職的事，陳展言和秦思從別處冒出來，她見了也沒太心虛。
盡管在家罵陳展言罵得起飛，當面姜彌依舊得恭恭敬敬的跟人問好。
陳展言旁邊的秦思臉色好像還不錯，不知道在家是不是也這樣。
姜彌是整個公司最了解他們關系的人。
之前去陳家吃飯的時候，秦思差點和陳展言吵起來，她陰陽怪氣，陳展言默不作聲，在家鬧就算了，到了公司，他們還是白手起家恩愛纏綿的十佳夫妻。
姜彌都替他們覺得累。
當然，這些事她不會往外傳，本來就有謠言在了，再傳出去，這鍋又得她背。
因為還算是了解秦思為人，姜彌有種預感，他們離離婚不遠了。
只不過展思最後會怎麽樣她就不太清楚了，雖然當初兩人一起創業，這些年過去，秦思早就被架空，就留個虛名在，每天來公司給外人看看樣。
陳展言看着姜彌，問：“這個元旦過得怎麽樣？”
“挺好的。”
“姜彌啊，你工作這麽忙，難得有時間和家人聚吧。”
“還行。”
電梯來了後，三人一起進去，姜彌筆直地站在角落，同陳展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話題都是他開始的，她只管回答。
姜彌在後面皮笑肉不笑，應付他應付地犯難，他其實可以直接問恒達的事，沒必要那麽拐彎抹角，大家都挺不習慣的。
跨了個年，陳展言還變含蓄了。
所以最終他們就是分享了下日常，別的什麽都沒說。姜彌進了辦公室，發現桌上擺了杯咖啡，還有個小蛋糕。
助理小姐推開門探個頭進來，眼睛亮晶晶的，道：“總監，新年快樂着，這是你最喜歡的香草拿鐵和藍莓蛋糕，記得吃哦。”
姜彌放下包，把自己的外套挂起來，揮揮手叫她進來。
“我們梁梁這麽貼心呢，不枉我也給你帶了新年禮物。”姜彌摸了個盒子出來，塞到人面前去，笑容和煦：“希望我們小梁同志今年工作會更努力一點，争取多拿點獎金。”
小梁同志大名梁舒，人如其名，是個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姑娘。
她眼睛完成月牙形狀，也不太客氣，拿了禮盒很高興，道：“我就知道總監你對我最好了，放心，今年保證超額完成任務。”
姜彌被她逗笑，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到底開了個好頭。
要不到時候把梁舒也帶走吧，感覺很難找到這麽合适的助理小姐了。
一起帶走可要給她加點薪水，不然人家不願意怎麽辦。
姜彌暫時還沒過問她的意見，要跳槽這事可不能輕易往外說。
“嗯，你跟大家說聲，周末我請大家吃飯，部門今年第一次團建，有空的都要來啊。”
“好的。”助理小姐習以為常，姜彌每年都這樣，平時大小請客不算，年初年末都要帶大家吃頓好的，春節前更是人手一份禮物，大方的很。
跟着這樣的上司，大家幹活都積極不少。
目前姜彌這邊的項目，大的那個已經開始施工，她定期去施工現場看看就好，小的那個也到了要做方案彙報的階段，推得都還行。
姜彌知道自己一旦投入工作，就很難再有松懈的時候，這次元旦假期她放松好了，回歸工作也得要快。
上午她在部門那邊開了個小會，中午沒休息，拿鐵喝完了再喝杯美式，總算維持了精神勁兒。
這一天的不愉快出現在下午。
姜彌出了辦公室往茶水間晃，她記得那邊準備的小零食有話梅糖來着，看效果圖的時候莫名有點饞，她出來也是打算放松一下。
在茶水間門口，她見到了部門新來的幾個實習生。
他們圍在一起說話，慢慢的壓低了聲音。
“你們知道，咱們總監和陳總的關系嗎？”
“我就聽說陳總對咱們總監特別好，他們有什麽關系啊？”
“我那天聽公關那邊的姐姐說的，原來總監是陳總的情人。”
大家震驚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有人反駁：“不會吧，秦總和她關系不也很好嗎。”
“人家夫妻倆會玩呗，姜彌那麽厲害，總得把人留住的，再說了，秦總現在就是挂個名，她哪管得了陳總啊。”
公司的茶水間似乎總會傳達各種消息出來。
幾個年輕孩子對這事還有些敏感，都知道這是不太好的事情。
“我覺得，這都是謠傳吧，總監人挺好的，又能幹，不一定就是那種關系啊。”
自己感受到的和用耳朵聽到還是不一樣，還是會有人覺得這不太可能。
“我同意，我看陳總跟總監之間挺大方的，不像有什麽貓膩的樣子，大概是別人亂說的。“
“對啊對啊，職場上嘛，大家就喜歡胡亂傳一些東西，我反正是站總監的，她人蠻好，對我們也挺好的啊，真要是關系戶肯定不會關照下屬的，尾巴早就翹到天上去了。”
一個兩個三個都在反對，先起頭那個姑娘漲紅了臉，幹巴巴道：“那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啊，人家都在展思那麽多年了，肯定知道的比我們多。”
“那你跟我講講是誰跟你說的，看看她有沒有我在展思的時間長。”
姜彌倚在門邊，笑吟吟看着這一群孩子。
她沒有很生氣，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還有好幾個站她這邊嗎。
這比以前的情況好多了。
姜彌突然出現可把他們吓壞了，大家汗毛都豎起來，面如土色，筆直站着尴尬的不知道做什麽好。
幾個人堆在一起，想向同伴尋求一點支撐。
看着還怪可憐的。
“不用緊張，我就問問。”姜彌覺得自己态度蠻好的，又不是板着張臉嚴肅到讓大家覺得要完蛋了，她不還笑嘻嘻懶洋洋，特別和善的跟他們說話嗎。
但在這批孩子那兒，姜彌離發飙只有一步之遙。
能進展思實習是非常非常難得的，他們好像要把自己給作死了。
就不該說閑話的。
姜彌本來沒打算為難他們，就是昨天跟周最聊了下，她覺得她不能老當受氣包背鍋俠，反正她都準備走了，幹脆一起發瘋好了。
做人精神狀态沒必要那麽穩定。
“怎麽都不說話呀，我有那麽可怕嗎？”
“小林，問你呢，誰跟你說的？”姜彌直接點名道姓。
小林也就是上次吐槽姜彌，還被她聽見的倒黴蛋，不對，怎麽看倒黴的都是姜彌。
無所謂了。
小林咬着下唇，焦急忙慌地同姜彌道歉：“總監，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初入職場的新人是這樣的，膽子小，一點都經不起吓。
姜彌嘆口氣，她到底還是沒有做惡人的天賦。
算了吧。
“行了，都去工作吧，杵在這兒也不是事啊。”
她側身給他們讓位，剛有人帶頭往前邁了一步，姜彌就補了句話。
“出了這個門請記住，隔牆有耳，不要在公司議論你們的上司，他們可沒有我這麽好說話。還有，請大家幫個忙，以後再聽到那些緋聞過來告訴我一聲，我親自去找他們辟謠，可以嗎？”
他們僵硬地點頭。
“OK，出去吧。”
反正從今天以後，他們再也不會覺得姜彌好惹了。
姜彌在茶水間抓了兩顆話梅糖，塞進嘴裏，一如既往的好吃。
她邁着悠閑地步子往辦公室走，遇見助理梁舒還朝她打了下響指。
梁舒：她今天好像過分奇怪。
“幫我去給那幾個實習生買點蛋糕，就你給我買的那個藍莓蛋糕，一人一個，給你報銷，然後買回來了你就直接下班，放你幾個小時假。”
梁舒不明就裏，覺得姜彌這舉動太過離譜。
貌似在茶水間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梁舒沒多問，答應後立馬開始行動。
姜彌再次感嘆，她的助理小姐真的很上道。
“對了，再多買一個給我。”
那蛋糕挺好吃的，帶回去給周最嘗嘗。
他好像還蠻喜歡甜食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昨晚吃了人家一碗面，姜彌想意思一下。
也不知道他晚上又會做什麽菜，姜彌有點期待。
期待最後落了空。
姜彌下班時又遇見了陳展言，一天見那麽多次，是讓她覺得晦氣的程度。
陳展言這兩年眼睛不大好了，戴個眼鏡，打扮得像樣些，真當自己是功成名就企業家，擺譜擺得厲害。
他跟姜彌感嘆了很久自己打下的商業帝國，說這些年有多麽辛苦，最終還是熬過來怎麽怎麽樣，他以前也這樣，姜彌聽了不知道多少遍，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秦思怎麽能忍他這麽多年，真是奇跡。
姜彌還得附和他，這才是最煎熬的。
“姜彌啊，晚上有空吧，去家裏吃個飯，唐唐也好久沒見你了，一直跟她媽媽提呢。”
就知道沒安好心。
姜彌沒打算躲，這人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躲過了這次也躲不了下次。
“好。”
“這蛋糕挺漂亮的，在哪買的？”
“助理買的，我也不太清楚。”
看樣子周最是吃不上了。
“你還跟以前一樣，喜歡吃甜的東西啊。”
姜彌讨厭他拿那種兩人之間很熟的語氣說話。
她簡單的應了下，跟着陳展言走，上了他的車。
她開門時并沒注意到，某個角落出現鏡頭，剛好拍下她同陳展言一起上車的畫面。
上車之後，姜彌問陳展言：“秦總不跟您一起回家嗎？”
“她身體不太舒服，下午就回家了。”
“這樣。”
“最近鵬程的項目怎麽樣了？”
“初步設計已經完成了，方案設計也差不多，過幾天就可以做彙報了。”
“嗯，不錯。”
他們聊着公司的一些事，畢竟涉及專業領域，陳展言的發言讓人舒服了很多，雖然人爛，本事是真的，否則也不會把展思打造成今天這樣。
只有這種時候，姜彌內心對他的怨恨才會短暫消失一陣。
到陳家後，陳展言和秦思的女兒唐唐跑過來抱住她。
“姜彌姐姐你終于來了，我好久沒見你了。”
小姑娘今年十四，半大不大的，長得挺漂亮，随她媽媽。
姜彌還沒看穿陳展言真面目的時候，經常過來這邊，她還輔導過唐唐的功課，教她畫畫，感情可以的，就算讨厭陳展言，姜彌依然認為這是個挺好的孩子。
“我也好想你的，蛋糕吃不吃？”姜彌揚了揚手中的蛋糕。
下次再給周最買吧。
秦思有點感冒，回家喝了藥睡了一覺，剛剛起床精神有些不太振作，脫離職業裝和精致妝容，她的氣質其實是很柔和的，尤其是在面對女兒時。
夫妻二人結婚多年，也就這麽一個孩子。
當然，他們只有這一個孩子，陳展言和別人還有其他孩子的。
這賤男人。
姜彌一直在等，等陳展言要跟她說的正事。
吃完飯，聊了下工作，七拐八拐的，陳展言終于進入正題。
“姜彌，我想請你幫個忙。”
“您說。”
“我知道，你丈夫的舅舅是恒達的董事長，我想麻煩你，幫我們牽個線。”
這一茬到底還是來了。
就是沒想到他說得這麽直白。
其實以前姜彌有一點不明白，恒達和展思是有過深度合作的，要聯系要談其他應該比較容易，怎麽就到了要她牽線的地步，她想了很久才得出一個結論。
陳展言要做的事跟展思無關，恒達對展思除建築以外的事項沒有任何興趣。
就是說，傳言都是真的，陳展言要暫時抛下展思，進軍其他行業。
“你知道的，我們這一行，現在已經被當作夕陽産業了，展思這幾年的利潤遠不如前些年，我得為未來考慮啊。”
姜彌翻譯了一下他的話，意思就是對他來說建築這行已經沒錢途，他要搞其他的，吸一口下屬的血，再把展思的資金拿出去補貼他的其他事業。
哇，真的很有想法。
姜彌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濾鏡了，只是他總能讓碎渣變成粉末。
那就別怪她也跟他耍心眼。
姜彌面露為難之色，她說：“陳總，我很想幫你，但是，何董好像不太喜歡我。”
“怎麽會呢？”
“其實一直以來，外界對我們的關系都有一定的誤解，這您也是知道的，何董比較受流言蜚語的影響，對我不太滿意，我丈夫也有一點，所以我出面可能不太行。”
姜彌在心裏瘋狂跟周最道歉，為了坑陳展言，只能委屈他一下，接受一些诽謗。
陳展言神色微滞，他如今也是能夠喜怒不形于色的了，對于姜彌的說法，他有些意外。
沒想到，他困住姜彌的陰招，現在砸了他自己的腳。
偏偏他還要裝模做樣。
“我從前想的是，堵不如疏，越是在意別人會傳得越厲害，只要我們自己心裏清楚就好，我沒有想到會發展成這樣。也怪我平時不關注公司裏的大小消息，結果都傳到何董耳朵裏了，現在看來，是我好心辦了壞事，姜彌，這些年委屈你了。”他情真意切的像是馬上就要掉眼淚。
裝，接着裝。
姜彌連忙搖頭，“這也不能怪您。”
“你放心，這個事情，我會解決好的，也是時候整頓展思上下了。”
“我回家會跟我丈夫好好商量一下的，畢竟他跟何董那麽親，多談談會有好結果的。”
“好，麻煩你了。“
“您這是哪兒的話，您是我的老師，這點忙我應該幫的。”
至于幫成什麽樣，她自己說了算。
姜彌走的時候，發覺秦思的臉色更蒼白了點。
她對她一直都很不錯，姜彌見她這模樣，也有些憂心。
“您照顧好身體，多注意休息吧。”
“嗯，我知道，晚上回家注意安全。”
“那我先走了，秦總再見。”
出了陳家大門，姜彌完全換了張臉。
她覺得，她自己一個人走太便宜陳展言了。
他都想抛棄展思了，她憑什麽還要為展思着想。
把她在展思的團隊都帶走，好像也不是什麽難事。
姜彌給曾經聯系她的某個獵頭打了電話。
姜彌回家時，周最剛洗完澡出來。
外面好冷的，一回家到處都暖洋洋，姜彌一下子卸了全身力氣，倒在沙發上起不來。
“周最，我好渴，能麻煩你給我倒杯水嗎？”
他沒回應，把水送到她手邊。
“你怎麽都不跟我說話呀？”以前她回來的晚，周最會跟她聊天的，你回來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夜宵，不早了趕緊睡吧。
今天一句關心都沒有。
周最都沒看她，輕輕回答：“今天有點累，不太想說話。”
行吧，那她說。
“我今天本來要給你帶個藍莓蛋糕回來的，都怪陳展言，讓我去他家吃飯，那個藍莓蛋糕我送給他女兒了。”
“我的助理早上給我買了那個蛋糕，我覺得特別好吃，所以就想給你一個，有點可惜，明天我不加班的話，一定給你帶回來。”
“嗯。”
他真的有點奇怪。
姜彌眉頭微皺，她從沙發上爬起來，默默到周最身邊去。
“周最，你臉怎麽這麽紅啊？”
“是生病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