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一起睡◎
除夕這天, 姜彌醒得特別早。
擱在以往她能睡到半上午,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六七點睜眼, 想再睡會兒, 翻來覆去怎麽都入不了眠了,她掙紮了下, 從被窩裏爬起。
姜彌随便化個妝,把她媽給她織的紅毛衣穿上,不是那種特別喜慶透亮的紅,顏色偏深,有點酒紅的感覺,宋瑗這款式選得好, 所以姜彌穿起來也沒什麽別扭感。
紅毛衣白褲子,就是她今天的穿搭。
姜彌出了房門去, 客廳都沒人, 大概都還在睡覺。
姜彌到處張望,瞥見窗外的半個腦袋,她過去開了門,一陣冷風灌進來,姜彌打了個激靈, 把門帶回來點, 只留條縫。
周最就坐在門邊。
“你怎麽起這麽早?這麽冷你坐外面幹嘛?”姜彌不解問道。
周最難得穿上了羽絨服, 他指了指外面的天,道:“下雪了。”
這時天才蒙蒙亮,看什麽都不清楚, 姜彌聽見他的話, 把頭伸出去, 仔細看,細碎的雪粒到處飄,這雪不大,下的時間應該還蠻久,地上都白了一層。
姜彌笑周最:“你沒看過雪啊,這大冷天的還要起早看?”
“醒了就出來了,你不是一樣嗎,很少見你早起。”
“睡不着啊。”
“怎麽,被我刺激到了?”周最的語氣一變,眼底沾着玩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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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彌見他這模樣就想走。
昨天葉子打電話聲音太大叫周最聽見,他時不時就念叨下,不知道存了什麽心,昨晚睡覺之前還在跟姜彌開玩笑,說什麽如果你不介意這是在你爺爺奶奶家,我們可以試試。
氣得姜彌拿枕頭砸他。
姜彌撇下嘴,“不至于,你不要想太多,趕緊進來,外面好冷。”
“嗯,知道了。”
周最進來時把凳子也帶回來,時間還很早,家裏人都沒起,周最想着,要不去廚房做個早飯。
“好,你去吧,我看電視。”姜彌心安理得的安排。
周最沒打算放過她,“你一起做飯。”
姜彌覺得,周最還是對她在廚房的生存能力有所誤會。
兩個人鑽進廚房,說話也不敢太大聲,什麽都輕手輕腳的。
姜彌洗菜時,周最突然同她說:“昨晚我舅舅給我打電話,說叫我過年到他那去。”
姜彌聽得疑惑,“二十九了才說這話,他這麽有誠意的嗎?”
“你以前有去過那邊過年嗎?”
周最搖搖頭:“從來沒有。”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很奇怪。
準确來說,從上次在律所樓下碰見何聖元,他就開始覺得哪裏不正常了。
“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所以你今天有打算走嗎?”
周最正在切菜,聞言表情一變,他看着姜彌,不解道:“我跟他又不熟,我過去幹什麽,還有,我都在這待了幾天了,我現在走,你奶奶會通緝我的吧。”
姜彌被這說辭逗笑,“有可能,她可能還會讓我把你掃地出門。”
姜彌大膽幻想了一下那場面,奶奶端端正正坐着,臉色看不出什麽變化,說話要特別膈應人的,三句兩句的怼人,罵得不過分,就是叫人難受。
“你們兩個怎麽起這麽早啊?”
宋瑗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姜彌被驚着,手上胡蘿蔔都沒捏住。
周最眼疾手快接回來,朝着宋瑗說:“沒什麽困意就起來了,我跟姜彌打算做早飯。”
宋瑗看一眼姜彌:“你行嗎?”
姜彌實誠說道:“可能我不太行,但是他行,我就打打下手。”
宋瑗:“那行吧,就交給你們兩了啊。”
宋瑗本來挺不放心的,等到飯菜上了桌,一家人都是在誇周最。
奶奶表現得尤甚,一個勁說周最好孩子,還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個手表拿了出來。
“這是我父親以前戴過的,雖然現在已經用不成了,不過材質比較好,也是當年找大師傅專門定制的,意義比較特殊,你跟彌彌結婚也有幾個月了,一直沒給你見面禮,我看這個就很合适,快拿着吧。”
老人家給的東西,周最沒怎麽推辭。
奶奶打了個樣,爺爺也跟在後面。
姜家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太多,他們提前都是通過氣的,孫女婿第一年來過年,該給的東西一件都不能少,爺爺那邊給了一幅畫,大家作品,還挺出名的。
反正一頓飯的功夫,周最賺了不少。
過後周最去洗碗,姜彌在外面玩了會兒雪,進廚房時給他帶了條圍巾。
她臉紅撲撲的,還笑個不停,“這是我媽給你織的,讓你戴上。”
她笑的原因在于,那條圍巾是真正的大紅色,紅的亮眼,比她的紅毛衣醒目多了。
“終于啊,這麽多年,有人要跟我有一樣的待遇了。”
周最沒挑剔,這是長輩的心意,他接得挺利落,他就是有點好奇:“媽怎麽這麽喜歡織這些東西。”
“她沒事在家,一邊看電視一邊織,今年我們都有,”她看一眼外邊人,悄悄同周最說:“就是我爸沒有。”
按宋瑗的話來說,過年身上有點紅色,顯得喜慶,像姜格致,一年到頭自己一個人也怪開心的,用不着這些東西。
當然,這話只在姜彌面前說,扯到老人家面前,她還是不敢的。
“對了,晚上要守歲,你要是熬不了的話說一聲,或者下午睡會兒。”姜彌考慮到周最那健康的生活作息,好心提醒了他一下。
周最颔首道:“嗯,我知道,我帶了咖啡。”
那種速溶咖啡,周最帶了好幾條過來,上班留下的後遺症,每天不喝咖啡感覺哪不太對,大過年的,就這個湊合一下吧。
同患後遺症的還有姜彌,她聽見這話眼睛都亮了,“你帶了多少,分我一點呗。”
“我去給你拿。”
因為喝咖啡這事,兩個人還一起被教訓了一頓。
午飯後,他們各自泡了杯咖啡,搬凳子坐在外面廊道裏,看小院白花花的雪。
午後雪開始變大,下得又急,沒多久的功夫,四合院頂上都是白茫茫一片,院子裏枯樹枝都被雪壓着,連只鳥都不來了。
兩人一同抱着杯子,姜彌爺爺出來看見,罵他們兩個天天喝些不健康的東西,說喝咖啡還比不上喝茶,天天淨搞些洋玩意兒。
宋瑗在屋裏聽見,出來又跟兩個孩子科普,喝咖啡對哪哪不好,平時上班不斷這個就算了,大過年的還喝。
就這麽一件事,姜彌和周最頂了好長時間的罵。
在家長們的注視下,兩個人喝完一整杯咖啡,從外面進來,面無表情地回了房間去玩。
三十歲的人了,在家裏好像一點自主權都沒有。
一整個下午,姜彌和周最都在用電腦看電影。
說睡覺也沒睡,周最和姜彌讨論劇情讨論的差點吵起來,還是周最退一步,跟姜彌認輸:“是,你說得都對。”
“本來的事。”
這才避免了一場大戰。
他們收獲了一時的快樂,到了晚上就是痛苦和煎熬。
姜彌跟周最收了壓歲紅包,把到處瓜果都擺上,老人喜歡用蠟燭,他們又點幾根蠟燭意思一下,各個房間燈都開着。
父母和爺爺奶奶坐在一起一直斷斷續續說話。
姜彌跟周最可能是下午說得太多,晚上都沒什麽精神,當着長輩面,又不好一直玩手機,枯坐了一兩個小時,姜彌實在受不了,問周最:“出去玩兒雪嗎?”
“走吧,”他也坐不住了。
姜彌提議的玩雪,就是坐在臺階上,捏兩個雪球,朝着遠處抛一抛,周最讓她堆個雪人,她嫌太冰手,讓周最上。
周最明顯也不幹,一雙手始終插在衣服口袋裏,動也不動。
好在他們倆比較和諧,沒幹出把雪球往對方衣服裏塞的事。
才十來分鐘,姜彌就累了,打兩個哈欠,手撐着臉眼皮打架。
不知道怎麽回事,平時挺能熬夜的,今天咖啡也喝了,就是不起作用。
她坐不住,身體開始往周最那邊傾斜,控制不了就懶得控制。
姜彌嘟囔着:“我靠會兒啊。”
她說罷頭就栽到周最肩上。
周最渾身一顫,低頭看向她時,她眼睛已經完全閉上。
周最就一直保持那個姿勢,動都沒有動,姜彌睡着了,他反倒伸出手,捏了一捧雪。
好像也沒有那麽冰。
雪還在繼續下呢。
姜彌睡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一直沒動靜,周最想,這麽坐着也不是個事,外面冷,她一不小心得睡感冒。
他沒叫醒她,把她頭稍微捧起來點,腿往下伸,跨到階梯下到她身前去,周最把人給背起來。
姜彌真的很輕。
地上雪已經有了些厚度,周最步伐穩穩當當,等到了屋裏,家長們看見,周最就輕聲道:“她睡着了,我送她回房間去。”
奶奶道:“也不早了,你們兩個都去睡吧,我們在這就行。”
守歲就是個流程,年輕孩子到幾點都沒關系,實在困就去睡,他們也不強求。
周最應了聲,帶姜彌進去後,走到床邊,試了好幾次,他發現人放不下來了。
姜彌的胳膊不知道什麽時候箍住了他脖頸,勁兒還特別大,周最想柔和點掰開都不行。
最後實在沒辦法,他下了點重手,人是拽下來了,但好像醒了。
姜彌倒在床上,眼睛忽閃着,含糊念叨:“好困。”
“要洗澡嗎,還是直接睡?”
“關燈,睡覺。”
“好。”
周最才要起身,姜彌拉了拉他的手,還是那副不太清醒的樣子。
“一起睡。”
“為什麽。”
“暖和。”
周最忍不住笑,“你把我當什麽了?”
不過想一想,這大冬天的,兩個人一起睡确實比較暖和。
周最這兩天醒的時候,發現姜彌就跟在他懷裏一樣。
她沒發覺,他也不戳破。
周最身子往前傾,按下了床頭處的開關。
房間頓時一片漆黑。
黑夜裏,脫衣服的動靜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