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欲念◎

姜彌跟周最回家時, 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

在醫院算睡了一覺,姜彌沒多少困倦,周最熬了許久, 也不見怠色, 他一直不怎麽說話,回了家見到處黑漆漆一片, 開了燈後,跟姜彌說道:“你先去睡吧,我去收拾下屋子。”

都這個點了,還要做什麽。

周最平時有這習慣,見哪裏都要幹幹淨淨才好,前段時間工作太忙, 空段時間打掃也沒怎麽着,今天這樣還不停歇, 姜彌看不過眼。

“花一天不澆水不會死, 房子一天不打掃也不會塌,都已經淩晨了,睡吧。”

姜彌眉眼微擡,柔緩道:“這些事,明天再說。”

也不管周最什麽反應, 她拉着他進了房間, 她去洗澡時, 周最坐在床邊。

他靜不下心來,好像哪裏都不對勁,各種事摻雜在一起。

在那間病房裏, 周最不認為恒達跟他有任何關系, 何聖元有繼承人, 何之北何之南兩姐妹都在,怎麽也輪不到他一個外甥入主恒達。

他也不想沾上什麽關系,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沒必要再搞什麽意外。

所以周最當時并沒答應何聖元的話,他當着大家面說道:“恒達跟我沒關系,你把一切交給她就好,”他看了一眼何之北。

從最初的暴怒到現在的冷漠,就是沒有一點知曉父親病情的哀戚。

“很晚了,我們要回家了,您好好休息。”

他本來很堅定,可何之北跟着他出了醫院。

Advertisement

她跟他說,希望他能留下來幫幫她。

周最那時覺得,何之北好像要哭出來。

以周最對何之北的了解,她是不願意接手公司的,沒有恒達,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即便接手,也不一定會好好做下去,何之北對這些事不感興趣。

可是,她對着他擺出了哀求的姿态來。

周最不能理解,但做不到在她面前說否定的話。

“你讓我想一想。”

想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結果。

等到姜彌從浴室出來,周最結束晃神狀态,今晚給姜彌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周最不想一副哭喪臉叫她跟着擔心,于是面上露出幾分輕松的樣子。

“你先睡,我洗漱完就過來。”

“好。”

姜彌躺上床,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葉子這個點還沒睡,問了幾句情況,姜彌回複完之後,把手機丢到一旁去。

她一沾床就困,留下一盞床頭燈,光線沒那麽亮了,她蒙住半張臉,一會兒就進入睡眠狀态。

她總覺得自己睡了好長一段時間,被弄醒時,看一眼,也就半個小時。

環在她腰間的手臂箍得很緊,姜彌的背貼着周最的胸膛,還能感受到他心髒的跳動。

灼熱只隔着兩層睡衣,周最頭貼在她頸邊,呼吸陣陣,熱氣沸騰,總有些癢意。

不管怎麽樣,都是無法忽視的存在,姜彌知道,他沒睡着,索性翻了個身。

随着她的動作,周最的手臂也一點點松開,沒那麽有壓迫的感覺了,姜彌喘口氣,額頭抵住周最,說道:“周最,你弄疼我了。”

在黑夜裏,什麽都看不見,聽覺變得格外靈敏,柔軟的一聲,即便只是喉間溢出的嘤咛,也可以清晰無比。

周最把手撤開,輕輕搭在姜彌腰間,道:“對不起。”

他似乎聽見姜彌笑,“沒事兒。”

“你怎麽還不睡?”她又問道。

周最想說些敷衍話,到了嘴邊,卻成了事實。

“睡不着。”

“因為你姐姐嗎?”

何之北同周最說話時,她就在旁邊,什麽都聽見了,她也感覺得到周最的糾結,回來的路上他什麽都沒說,姜彌猜也知道,他在動搖。

姜彌沒有欺騙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叫周最去恒達,在未知的環境裏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身份轉變後,一切或許都會不一樣。姜彌不是個特別喜歡改變的人,不知道改變的結果,每一步,都要走的很艱難。

她覺得現在就很好,維持這樣的狀态,到什麽時候都可以。

這也只是她的想法,她不打算幹涉周最。

沒人能替另一個人做任何重大決定,即便關系再親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她只要聽就好。

周最面對這個問題,起初沒正面回答。

“她其實,和我親姐姐沒什麽區別。”

何之北只比周最大一歲,在他有記憶的時候,她就出現在他們家裏了。

周最母親說,因為何聖元他們夫妻倆事業心太重,帶不好何之北,所以她常在他們家。這個姐姐,有點不像是個姐姐,她什麽都靠着周最,也會跟他撒嬌鬧別扭,護短出頭這種事,從來都是周最做,她只需要坐在後面看戲。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何之北活潑開朗,周最沉悶無趣,哪怕被她糾正過多次,也沒什麽改善。

就這麽一路混到高中去,年歲長了,懂得的事情也多。

周最終于知道,她不愛回家,也幾乎不提起父母的原因是什麽。她的父母并不愛她,甚至覺得她是個累贅,被否定的次數太多,她漸漸變得無所謂。

要是可以的話,何之北想一直在周家住下去,做自己姑姑的孩子,她會很樂意。

但現實不允許。

周最的父親和何聖元本來就有矛盾,盡管何之北在周家表現得乖巧柔順,他對她始終沒有太多的好感,只是表面上過得去。

在何之北高中早戀要被請家長的時候,周最父親就提出要把她送回家,何之北自己也同意了,都那麽大了,總不能一直給人家添麻煩吧。

周最跟何之北分開了也沒改變太多東西,何之北在學校還是經常找周最,對他呼來喝去,周最也不嫌棄她,天天給她收拾爛攤子。

他長大了以後,逐漸知道何之北也很照顧他,她不叫別人說他壞話,有什麽好東西也記得給他分一分,她慢慢有了姐姐的樣子,可随着年紀變大,她去了外地讀書,工作,關系慢慢淡了下來。

一旦再見面,他們又還是老樣子。

那是完全一起長大的姐姐,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幾年,完全是周最喜愛且在乎的親人,她請求他做的事,他要怎麽去反駁。

周最遠比他看上去更重視親情。

姜彌知道這一點,所以她說:“那你怎麽想的,就怎麽去做好了。”

她有意去安慰他,叫他別太有心理負擔。

“你看,你要是去了恒達,職位肯定不低,那你工資就比現在還要高,你上交工資的話,我不就成超級富婆了,做個有錢人多好啊,到時候你要給我換一個鑽戒,最好是鴿子蛋,也稍微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語氣裏帶着雀躍。

姜彌的表達能力很好的,聽着就讓人覺得可以期待。

周最聽她說到了最後,搭在她腰間的手慢慢收緊,環過她整個腰身,把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力道之重,要是要把她整個人嵌入自己身體裏。

他貼在她耳畔說道:“你又騙人。”

指責的話語裏透着無奈。

他怎麽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姜彌似是有些氣憤他的舉動,腰肢被勒得太疼,她推也推不開人,手放到他頸後,靠近肩頸的那一邊,她下了重手去掐。

他們互相都疼着,卻又不喊一句。

算了,就這樣吧。

“去恒達之前,陪我參加個婚禮吧。”

姜彌跟周最說道,陳一淼的婚禮定在了四月初,答應了要帶周最一起過去的。

“好。”周最還是抱着她,一點松手的意味都沒有。

“姜彌,我們什麽時候辦婚禮呢?”突然很想很想。

姜彌說:“不知道,感覺,我們還要忙碌好長一段時間。”

“你想去哪裏度蜜月?”

“不知道,還沒考慮過,可以開始看看。”

“婚禮,你說要不要請以前的同學?”

“你要讓大家都來看熱鬧嗎?”

“……熱鬧點好。”

他們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讨論着關于未來的事。

想想讓人覺得開心的東西,煩躁情緒就會下去很多。

“周最,我疼。”

“我也是。”

兩人同時笑出了聲,然後松開了對方。

那一瞬間,室內喘息聲暴漲。

不知道是從哪個動作,哪個人先開始,許是今晚的氛圍太合适,總要有一個突破點去纾解這一天的雜亂,于是愛撫和親吻輪番上演。

周最的吻順延往下,從眉心眼睫到鼻尖嘴唇,沒有停下的趨勢,一直鬧到姜彌淚眼朦胧,叫停也沒結果,她的胳膊被使勁掐着,接着是腰肢,腿彎,周最平時偶有的溫柔勁兒完全消失,留下的只有微弱的肆虐感。

他頭埋在姜彌鎖骨處,細細啃咬,癢和疼混在一起,姜彌哭不出聲。

她指甲長長了點,掐在周最後背處,他感覺很清晰,落在姜彌身上的力道也就更重。

她鬧不過他,只能被動的承受一切。

意識混沌時,姜彌被周最帶着撕開了什麽東西的包裝,在濃烈喘息裏,那動靜并不明顯。

整個過程裏,周最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他只會用行動逼迫姜彌。

想叫她叫,他力道就重一點,不肯,就下狠勁,姜彌氣狠了,罵他幾句王八蛋,他也權當沒聽見,幹得又不是人事,罵幾句有什麽關系。

他還算是貼心,中間停歇時,給姜彌倒杯水過來,再給她擦擦汗,這時不當啞巴了,說幾句哄人的話,等到她沒那麽生氣了,再繼續剛才的事。

他沒有困意,帶着姜彌也不許睡。

後面熱得厲害,他上半身完□□露在外,把姜彌帶起來,她坐着,頭發全搭在他手臂上。

說剪頭發,現在也沒有去剪。

“姜彌,你頭發很長了。”周最啞着聲,說了這句話。

姜彌哪還管得了頭發長不長,她沒那個一邊被刺激一邊聊天的本事。

頭發被壓到幾次也管不了,全身感官好像都集中到了一點。

姜彌很不合時宜的想到了一句話,感覺快要碎掉了。

不知道鬧騰到了幾點,周最還有餘力,帶着姜彌去洗了個澡,她好像已經沒力氣罵人,幹脆什麽也不管,被打理好以後,躺上床,沒兩分鐘就完全睡下。

這一天,終于結束了。

周最辭職的時候,協方上下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念大學的時候,周最就已經開始在恒達實習,畢業了更是直接入職,想想都要有十年了,一直沒有變動,現在卻要走。

大家起初都在傳他是不是被那邊挖了,後來一想,他在協方已經是頂級待遇了,哪還能挖的動他。

級別高的律師們倒是都聽到了消息,知曉他要去恒達,也只能感嘆人各有命,周最即便不當律師,也會有更好的出路。

有人惋惜有人驚訝,也有人覺得被騙的很苦,比如蔣思哲。

“我跟你關系那麽好,你都沒跟我說過恒達董事長是你舅舅,周最,你太不仗義了。”

蔣思哲窩在周最的辦公室不走,控訴了一大堆,周最就是沒什麽反應,老老實實收拾自己的東西,了不起最後來一句:“你現在不就知道了嗎。”

蔣思哲就是表現上咋呼,其實他還有點難過的,失去了周最,這狗屁職場就更沒意思了,以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心情開始郁悶,他倒在沙發上,開始想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想着想着,方向跑偏。

“你是恒達的外甥,徐年是華森的千金,之前還都藏得那麽好,我們協方,還真是卧虎藏龍啊。”

周最動作一頓,這話,怎麽聽着這麽耳熟。

離職的流程辦的不算太快,各項工作資料交接還需要一段時間,周最上午待在協方,中午直接回了家。

今天是周二,姜彌沒去上班,一個人在家。

關于她沒去上班這件事,主要原因,或者說全部原因,在周最身上。

從周六淩晨開始,周最開了葷,後面也是沒個顧忌,跟姜彌是連家門都不出,有什麽要用的東西就點外賣,家裏菜也夠吃,有心不管工作,所以格外的放肆。

姜彌意志不堅定,周最幾句好話給她說得暈頭轉向,被按到床上時,還在想,他說就一次,讓讓他算了,結果是一次次的被騙。

周最算是把不要臉的功夫給發揮到極限,平時悶葫蘆情話說不來兩句,這種時候,口才好的能去開班。

這兩天完全處于鬧得瘋的狀态,姜彌出了汗,被子蓋不好,折騰來折騰去就感冒了,好在不是特別嚴重,這兩天工作也沒那麽忙,她可以喘口氣,幹脆申請了居家辦公。

周最回來時,姜彌坐在沙發上,對着電腦看資料,見他進來,很是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氣還沒消。

周最理虧,當然緊着巴結姜彌,回來第一件事是做飯,他還沒忘了要清淡飲食,飯菜只能說勉強合姜彌的心意,不過這麽吃了一個月,她也已經習慣,不怎麽挑剔。

周最主動跟她說話。

“我今天,離職手續已經開始辦了。”

“嗯。”

“我下午在家,你晚上想吃什麽?”

“随便。”

“晚上要出去逛逛嗎?”

“不要。”

看她一直這麽不鹹不淡的回答,周最遲疑了很久,最終拉下臉,選擇蔣思哲教給他的辦法。

“姜彌,你別生氣了。”叫他放軟口吻去撒嬌,他學不會,就直愣愣的,語氣很平淡的說這話,甚至還能聽出他的委屈。

姜彌氣不過,他有什麽好委屈的,從始至終受罪的可都是她。

好在她現在能忍,不擺醜臉,依舊維持從容模樣。

“晚上我睡我自己的房間。”

“我可以照顧你。”

“你确定嗎?”姜彌擡頭望着他,把他望得心虛。

“知道了。”

飯後,姜彌繼續工作,周最沒幹涉她,自己在房間看了些資料,跟恒達有關的事情,何聖元已經派了人跟他說明情況了。

畢竟是全新的領域,周最想要幫何之北,就得下狠功夫。

好在他學習能力強,又人在一旁幫忙,很多事情和關系都弄清楚,上手也格外的快。

在不同的空間裏,兩人都做着自己的事。

周最聽見姜彌咳嗽了幾聲,過去問她:“藥喝了嗎?”

“忘記了。”

周最去給她找藥,看着她喝下去以後,才說:“一天三次,你不要忘。”

“你提醒我啊。”姜彌還理直氣壯。

周最現在做什麽都是錯,幹脆離開。

他背對着姜彌,感覺身上打字的聲音越來越重,像是要把鍵盤戳穿。

這還有得受呢。

周最默嘆口氣,自己造的孽,又能怪誰。

一直到晚上,吃完飯那陣,姜彌還是悶悶不樂的,周最想,冷戰實在不适合他們,徹底拉下臉,對着姜彌什麽好話都說,千依百順,甚至連叫姐姐這種話都應承。

周最當時的反應是很不解,“為什麽要叫你姐姐?”

雖然同年,他是要比姜彌大一個月的。

不懂這是什麽癖好。

姜彌笑吟吟看着他,說道:“讨好我,就得拿出點誠意來。”

周最糾結許久,都夾起尾巴做人一整天了,沒必要在這方面鑽牛角尖。

又沒外人,叫一聲不丢人,也不會死。

周最沉着臉,不情不願不甘心的,低聲叫了句:“姐姐。”

有種渾身被電的錯覺。

姜彌當時笑得很開心,他也想不明白,怎麽這一句就那麽重要。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冷戰結束,一切都很好。

回歸膩歪親昵的時刻,兩人窩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影,離得近,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嘗了欲念的味道,沒必要克制着。

姜彌衣服被掀到一半時,家裏門鈴一響,兩個人同時戰栗。

姜彌去開門,看見外面的人,表情一變。

“媽,你怎麽來了?”

同類推薦